余烬之铳-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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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其实可以到外面谈。”
又一个声音响起，于是沉重的铁门从外面打开，冰冷的风从其中涌入令浑身是汗的众人不得打了个冷战。
男人没有戴面具，神色凌然，手持着武器站在了大门之外，在他身后是那燃烧狼藉的战场。
洛伦佐稍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犯贱地说道。
“伯劳我一直以为你戴面具是因为自己太丑了，这么一看还凑合啊！”
伯劳看起来并没有心情搭理洛伦佐，他咬牙切齿的低语着。
“真不想在这里见到你，洛伦佐·霍尔默斯。”
第五十三章 赶尽杀绝
洛伦佐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拷在身后，伊芙与他背对着坐着，而在这四周是手持铝热步枪的士兵，枪口的引燃器微微燃烧，这致命的武器正处于开火状态。
虽然洛伦佐正坐在黑暗的站台内，高大的墙壁遮掩住了他的视野，但那机器轰鸣运转的声音却在那黑夜下传来，如此沉重悠远，仅仅是声音洛伦佐就能察觉到那机器的庞大。
今夜果然有什么要发生了。
“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对吗。”
看着身前的伯劳，在他说话的那一刻洛伦佐便听出了他的声音，这个侦探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堪称敏锐。
“先别说话，让我猜猜。”
洛伦佐炫技一般说着，他在思考，伯劳过往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拼接成一块，最后显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对妖魔组织的一员，下城区的主人，贵族们的秘书……”
思绪在脑海里飞逝，他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一旁的蓝翡翠觉得有些不妙，她拔出了腰间的铁棍，随着甩动，刀刃从那钢铁的缝隙里弹出，这居然是一把尺寸略长的折刀。
“没必要，他迟早会猜到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秘密的交换，要知道这个侦探真的很具有价值。”
当洛伦佐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伯劳就很清楚，许多秘密在洛伦佐眼前都会变得清晰起来，就像阳光下的万物，再无阴影可言。
“所以那位女王给你们起了什么名字？”
突然洛伦佐抬起来了头，眼神似乎看破了所有，他已经清楚了一切。
“这些军火武器可不是什么黑帮老大能做出来的，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制作工艺，甚至说研发，这需要一个十分强大的基础才能孕育而出……只有名为国家的机器才能做到。”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洛伦佐焕然大悟一样。
“也就是说伯劳你的真正身份是这样吗？你不是什么贵族的秘书们，你是女王的秘书，那些贵族在下城区的罪证全在你的手中，只要女王有需要，那就会是扼死他们的铁手。”
“洛伦佐人太聪明会死的很快。”
洛伦佐能猜到这些在伯劳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洛伦佐猜不到这些才显得不对。
“所以我有着足够的代价来换取信任。”
“我们的信任？你是一个不可控的异乡人，你这话真的很不靠谱。”
“至少我们现在有着同一个目标。”
“什么？”
“神圣之棺。”
那是噩梦深处的梦魇，造就这混乱虚妄的中心，一切的源头。
伯劳的眼瞳微缩，他不清楚洛伦佐怎么知道它的存在，明明自己没有告诉过他，毕竟那个时候洛伦佐在他看来仅仅是名能打的侦探，而不是一个和猎魔教团有瓜葛的人。
“别愣着啊，是你委托我查案的不是吗？所以找到一些关键信息也很正常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你的代价？”
“是的，所以让我们交换一下现有的情报一起努力不好吗？”
洛伦佐完全没有被人拿枪顶的自觉，这么多把铝热步枪开火能在瞬间把他熔化，但他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晃着椅子。
“而且，伯劳你需要我，那些人并不想让你得到神圣之棺，从那列车上的妖魔就可以看出来。”
猎魔人那不长的从业生涯里杀过很多妖魔，他的职业经验远比在座的各位丰富。
“我们至今也不清楚妖魔是从何而来，但我们很清楚，人类是如何异变成妖魔。”
洛伦佐开始了他的分析。
“最开始在列车上时，我以为这是一群妖魔伪装成人类潜入车厢之中，可冷静下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这么多妖魔汇聚起来乘坐一辆车根本不现实，唯一的结果是异变成妖魔的这个过程是在车上发生。”
这话语似乎触动了什么，伯劳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位侦探，与他认识也快六年了，可伯劳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这个神秘的侦探。
“地宫的那一夜你也在对吧。”
洛伦佐看着伯劳的神色，从一个人的神色中你能读到很多，虽然伯劳没有说话，但洛伦佐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们拥有着豢养妖魔的技术，甚至说有着高污染性的东西，能令人在短时间内异变成妖魔。”
洛伦佐就像个推销员，最后显露出他真正的意图。
“所以伯劳你需要我，一位专业人士。”
“……比起这个我还是觉得直接杀了你，或者把你关起来比较好。”
洛伦佐说的这些伯劳也了解，在英尔维格汹涌崛起的同时，净除机关也在迅速扩张，它不再是那个躲藏在阴影里的组织了，在猎魔教团解散后它是唯一的炬火。
“等等……你是……伊芙？”
就在这谈话的间隙，一直环绕的蓝翡翠将视线投向了洛伦佐身后的女孩，她小脸脏兮兮的，但却有几分熟悉感，当蓝翡翠走近时她才发现居然是伊芙。
“你……认识我？”
伊芙抬起了头，眼前这个女人戴着圆顶的铁盔，一身严密的武装，她的记忆里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人。
这时伯劳也走了过来，说实在这个名字比洛伦佐还要麻烦许多，看着那个女孩，伯劳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你怎么在这？”
“她被妖魔缠上了。”
洛伦佐没等伊芙开口便率先说道。
“她与黑暗的联系在加深……我想你们也应该清楚这个概念对吧，与妖魔作战就像在沼泽里厮杀，越是用力越是会陷入那名为黑暗的沼泽里。”
“她被妖魔发现了，于是委托我保护她。”
“你的保护是指带着她上这列该死的列车？”
回过头伯劳带着怒气。
“是她来找到我的。”
两人对视着，眼瞳里是说不明的意味，就像对吼的狮子，狭路相逢。
伊芙坐在洛伦佐的背面，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虽然有这么多手持武器的人在，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比起妖魔而言，这些人类真是和蔼了许多。
“我需要向上级请示。”
“那么我推荐你快一些，毕竟你看起来很赶时间的样子。”
伯劳深深的看了洛伦佐一眼，随后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蓝翡翠握紧了折刀，刀刃顶在洛伦佐的咽喉下，对于这个侦探再怎么警惕也不足为过。
过了大约五分钟，黑暗的尽头伯劳回来了，看起来并不开心，甚至说有些深沉的严肃。
“看起来我们要进行短暂的合作了。”
“哦，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
说着洛伦佐便站了起来，那拷住他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脱落了，他伸出手一脸的善意。
“前猎魔教团猎魔人，洛伦佐·霍尔默斯。”
伯劳身心微撼，这个侦探早就已经脱离了束缚，那么刚才他的谈话算什么，表达善意吗？
“净除机关，上位骑士，伯劳鸟。”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上一次这样时还是洛伦佐第一次抵达旧敦灵，也是在这握手之后洛伦佐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突然洛伦佐用力将伯劳拉了过来，在蓝翡翠看来两人仅仅是信任的亲密，可在那贴近的过程中洛伦佐在伯劳的耳边轻语。
“你……你的上级是因为伊芙才改变意思的对吧，可她却不认识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她身体里发生了什么，对吧。”
伊芙身体里那潜伏了不知多久的秘血，能与其有联系的只有英尔维格阴影里与妖魔作战的净除机关了，可这个女孩又是因为什么与其产生了联系呢。
伯劳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而问道。
“新生活要抛弃旧过往，那你这又算什么呢？洛伦佐。”
洛伦佐的脸上露出的一个爽朗的笑容。
“无论什么都有个前提，就像原则什么的，妖魔必须被赶尽杀绝。”
猎魔人如此说道。
第五十四章 抗争者
“我以为你还有几个月才能回来，世界尽头的感觉如何？”
“并不算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下一回能换你去。”
依旧是那巨大的穹顶，漆黑的夜下群星清晰可见，古老的圆桌之上亚瑟坐在一端，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而在他另一端的男人和他对话着。
“天与地都是一望无际的纯白，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那里真是个孤单的地方，哪怕再乐观的人都会为此感到绝望。”
那人缓缓述说着，带着旅途的疲惫。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看我们的骑士长个个身负重伤，甚至说航向黎明号都不在船坞里。”
“发生了很多，我以为你知道个大概的。”
“模糊的大概，比起听其他人说我更希望你讲给我，还有，刚才那个通讯我也听到了，所以说你同意了，那个洛伦佐·霍尔默斯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那人似乎清楚洛伦佐的身份，并为此感到担忧。
“其实，从一开始不就是一系列意外吗？”
亚瑟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圆桌另一端的男人，他穿着灰色的长袍，完全覆盖住了全身，就连样貌也完全被兜帽遮掩住，只能看到一团模糊不清的黑暗。
“数个月前你离开后，我们意外得到了有关猎魔教团的情报，一艘福音教会的货轮沉没在了维京王国诺必多附近海域，上面存放着一具名为神圣之棺的神秘物品。”
“你应该清楚净除机关走到今天有多么艰辛，在光辉战争末期我们已经用蒸汽机确立了主导地位，但在黑暗里妖魔依旧是致命的威胁，福音教会以此威胁我们用蒸汽技术来换取猎魔教团的保护。”
亚瑟抽起了烟，眼角尽是岁月的划痕。
“我们打赢了百年的战争，我们不会屈服于任何人，更不要说那些狂信徒了，为此我们与那遥远的九夏做了交易，于是那位名为左镇的将军带着夔龙舰队而来。
福音教会以为们没有对抗妖魔的力量，殊不知在更深的黑暗里净除机关已经出现了。”
“看起来那个东西非常重要。”
灰袍人的生意沙哑，听起来似乎是一位无比年迈的老人，可那衣袖微微露出，其下的手背白皙且年轻。
亚瑟点点头，继续说道。
“净除机关在暗中成立，在九夏的技术支援下有了初步对抗妖魔的能力，但这还不够，比起九夏的甲胄技术，猎魔教团的秘血才是最为先进的，而那具神圣之棺则是秘血技术的核心。”
“核心？”
这引起了灰袍人的兴趣，他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那传说中的秘血居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据我们已知的情报，那个神圣之棺有着极为特殊的宗教意义，更为具体的我们就不清楚了，毕竟猎魔教团已经在六年前解散了。”
“解散？怎么可能？”
灰袍人从未有过的失态，他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对，七丘之所长达六年的高压封闭终于结束了，我们的情报在那个该死的小城里累积了六年，就像堆满信件的信箱，大部分情报已经失去了时效性，神圣之棺是其中仅有的几个有用的情报，福音教会似乎是想处理掉这个东西，只是在中途沉没了。”
紧接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穹顶之下的两人都没有开口，直到灰袍人打破平静。
“福音教会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神圣之棺，在你离开后，兰斯洛特接手这个任务，我们在北方海域里寻找沉船，但却被人捷足先登，我们不清楚这群人是谁，可他们与妖魔有联系，可以确认为敌人。”
亚瑟继续解释着在灰袍人离开后发生的事。
“从那时起我们便开始对圣神之棺开始追击，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庞大，数不清的妖魔涌出，整个英尔维格的领地内每天都有妖魔出现，骑士长们疲于奔命，甚至说加拉哈德已经倒下了。”
“现在是伯劳追击神圣之棺？”
“准确说是拖延，真正的追击由兰斯洛特负责，他携带着原罪甲胄，在那纯粹的恐惧前只有他能保持理智。”
灰袍人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很久他问道。
“我们还有多少人手。”
“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再多，无法抵御侵蚀的话也只是送死，所以我同意伯劳带着那个该死的洛伦佐执行任务了。”
亚瑟缓缓说着，失去了猎魔教团，在妖魔的洪潮里净除机关是唯一的炬火。
“而且还有很多原因促使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根据伯劳所说的，洛伦佐似乎是一位猎魔人。”
“一位猎魔人？”
“或许我们能从他那里取得更多的情报，在六年前七丘之所突然封锁后，直到现在，洛伦佐是我们接触的第一个活着的猎魔人，疑团太多了，其次便是伊芙也在那里。”
说道伊芙，亚瑟如钢铁般坚毅的神情终究是撼动了几分，揉了揉疲惫的眼眶，他继续说着。
“我没能保护好她，她与间隙之间的联系终归是重新连接了，那些妖魔发现了她，除了那个神秘的猎魔人以外，没有人能控制局面了。”
“那是我们所有人的错误，你无需一个人承担。”
脚步声响起，灰袍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赤着足，就像个苦修士一般，露出的皮肤上篆刻着晦涩难懂的符号与咒文。
来到了亚瑟身边，他安慰着这位老朋友，亚瑟转过头对着他说道。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需要你主持原罪甲胄的开发，科技的飞跃只能令我们的基础力量能与其抗衡，想要猎杀那些强大的妖魔还是不够。
我们需要的不是庞大的军团，而是一个又一个可憎的恶魔。”
亚瑟看着那灰袍之下黯淡的眼神。
“现在猎魔教团解散了，想必那些秘血技术也难以重现，即使我们得到了关键资料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原罪甲胄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打开那潘多拉之盒，为了那一丝希望而释放无穷的灾厄。
“……我清楚了。”
灰袍人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个沉重的决定一般，仰头望着那无垠的夜空。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可悲……就像一群躲在阴影之下苟活的老鼠，黑暗里到处都是未知的怪物，夜里传来我们同类绝望的哀嚎声。”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就像自然界的定理一样，猛虎捕食着鹿群，我们注定是被狩猎的一方，如今所有的牺牲都仅仅是无意义的反抗。”
“但至少我们反抗了！”
亚瑟沉声道，带着不屈与怒火。
“我们与其还是不同的，比起那些从未想过反抗的人，我们至少做到了，如果说注定被狩猎是一种定理一种铁律的话，我们至少打破了这个铁律，迈出了第一步。”
他低下头看着亚瑟的那愤怒的面容不禁感叹。
“你还是这样充满动力，真不错。”
“只是我必须这么做，就像最初决定建立净除机关一样，我们不能再生活在恐惧之中。”
苍老浑浊的眼神里藏着钢铁与烈火。
“绝对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