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坛葬-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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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扶苓叉着腰,看着底下无数的尸骸说道:“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妖以及人。”金人回道,不知怎么,这金人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了。
“还有神鬼佛魔。”扶苓坐在石座上说道:“这个座椅,就是王权,王权在六界之中都有体现,无数尸骸都在半路上被杀死了,剩下的这些也没能坚持到这里,你说为什么他们都执着于这个宝座呢?”
“被逼无奈吧。”那金人说道:“他也不想,可他在地方位置上,不往上走,不夺取王座,怕是会被灭门。”
“看样子,你深有体会啊。”扶苓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像极了一个七老八十的人。
“人间事,不能与天地齐论。”那天上的金人笑道:“事情都有它发展的道理,无论王权还是富有,天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是为此奔波,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活着——无论他们最终活成了山林野兽,还是乡绅士族。”
“嗯。”那扶苓看着底下的尸骸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暂时保住了扶苓的神魄,没让这里迷住,你赶紧带扶苓和纪云走吧,等他们醒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你不走么?”金人问道。
“我再想想。”说罢,扶苓身子一软。一团白色的烟从扶苓身体里分离出来,托着扶苓,徐徐飞到纪云身旁。
“希望你能够想明白,脱离这里。”金人一手抱起一个,头也不回的对着那团白烟说道。
“我会的。”那团白烟略微不耐烦地说道。
金人笑了一声,转头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那团人形的白烟站在无数尸骸上驻足远望似乎在思索什么,又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石座,叹了口气,随即消失不见。
“醒了!他们醒了!”扶苓刚睁开眼睛,就听见月蓝凝在一旁喊道。
“啊!”另一边的纪云就没那么舒服了,身上不知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脖颈,又疼又麻。
“醒了就好。”那古树说道:“你们赶紧去帮那个叫度顾卿的吧。”
“他怎么样了?”月蓝凝焦急的问道,刚才她就想上去帮忙,但古树拦下了她,怕待会儿保护不了昏迷的扶苓和纪云。
“度顾卿么?”那古树猛然伸开树干,头顶传来一阵劲风,而后就是“扑通”一声,度顾卿就这样落在众人眼前,多亏古树拦住了度顾卿,度顾卿此时全身被鲜血浸透,正瞪大了眼睛,仿佛很难张口呼吸,这下子可算是炸开了锅,几个人见度顾卿这样,不由得心提到嗓子眼儿,尤其是月蓝凝,竟然直接换身成白狼原形,目漏凶光,冲上山里,只要遇见那个杂碎魔头,准会将其撕个粉碎。
古树这回没能拦住月蓝凝,扶苓追了上去,度顾卿嘴一张一合,奈何身受重伤,呼吸都十分微弱,更别提开口讲话了,可度顾卿的双手还是死死的攥着纪云的衣袖,喃喃道:“那魔头叫太苍,他怕……鲜血。”说罢,便彻底昏了过去,可见刚才度顾卿完全凭借着毅力,想给纪云等人传达这个信息。
纪云愣住了,自己只不过昏迷了一会儿怎么再醒过来就是这样了?古树看了看度顾卿,说道:“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我能够救他。”
纪云一听,仿佛是救自己一般,也没有之前那般不服气的模样,竟跪在古树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古树自顾自的将度顾卿卷起来,收进古树自己的躯干里,没有再讲话。
纪云咬着牙看着金庭山,嘴里喃喃道:“太苍是么?怕血怎么做魔头,我来给你下一场血雨。”说罢,身子一跃,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金庭山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一声声野兽的吼叫,时不时一点金光在金庭山上跳动,还有碎石滚落的声音,以及一阵阵女人的呼喊声,说实话——竟然有些诡异的动听。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诡异的画
那太苍在落下悬崖的一瞬间就已经甩脱了度顾卿,自顾自的向山顶飞去,那里有金庭山玉屋洞,也就是道行天尊的修行场所。
妫画正领着道一往山下跑去,妫画明显被刚才的情景吓着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度顾卿根本没有时间去召唤短剑,以至于妫画还没来得及哭出声来,度顾卿就已经摔落悬崖不见踪影。
兴许是天黑的原因吧,或者是因为妫画的一双泪眼朦胧,所以才看不清脚下路面的情况,被树根绊了一下,道一紧紧的跟在妫画后面,也没有留神,两人同时被绊倒,打了两个滚才停下,妫画想撑起身子,只觉得肩膀撕裂般的疼痛,闷哼一声,又摔倒在地,不住的喘着气,嘴里念叨着度顾卿的名字,说实话,即使是妫画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度顾卿,难道是因为名存实亡的婚姻么,还是因为度顾卿是同行的伙伴?妫画不知道也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有着从没有过的难受,度顾卿带给妫画的感觉,是她一直以来拒绝的感觉——那就是去相信一个人,相信一个自己想要靠得住的人。宫中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妫画,不要去试图相信任何一个人,妫画的确遵从了宫廷里面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当她看见月蓝凝为了度顾卿至生死于度外,当她看见纪云为了扶苓不怕下地府与百鬼拼命,当她看见度顾卿为了救自己,拼了命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宫里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在这里是不成立的,因为这个队伍里,多的是傻子。
妫画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当妫画面对移山卸岭的魔头时,她是不值一提的微弱凡人,当她面对强盗匪徒时,她是力量薄弱的一个女子,当她面对地府阴山时,她是一个空名声的凡人公主而已。
妫画越来越想不明白自己在这队伍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但她的确认认真真的想过这个问题——我在纪云等人中,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一直为自己不拖后腿而感到庆幸,但为了救下被国师要挟的父王,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队伍里,无论自己生或死,无论自己有没有用,无论被不被他们嫌弃,可是长久相处以来,妫画发现,扶苓等人非但没有摒弃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可谓是将命豁出去了。
妫画胡思乱想,道一爬了起来,身上招满了叶子,见自己的妫画姐哭着,连忙上前问道:“妫画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妫画挣扎着爬了起来,右胳膊就像风中的风筝一样,妫画一晃一晃的往前走,自己的脚也被崴了,一瞬间,妫画在也扛不住了,长久以来的委屈,长久以来的无力感全部涌了出来,那天晚上,妫画就像一个受极了委屈的孩子。
纪云正在山中寻找,那魔令官英和的黑气很明显,似乎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自己踪迹的意思,甚至可以这么说,他就是想让别人找到他。
纪云停了下来,看着地面上一趟深深的脚印,梅花一般跟着黑气方向蔓延而去,纪云知道,这脚印是月蓝凝的,很明显,月蓝凝则发现了黑气,并且跟着黑气追了过去,眼下月蓝凝已经算是失了心智,也不知道这个魔令官故意留下自己的踪迹是有阴谋还是太过于自信自己的能力。纪云不敢再耽误下去,生怕错过一秒,月蓝凝就会遭遇不测,连忙顺着脚印追了过去,耳边的风声呼啸不停,四周没有一点生气,死气沉沉的,跟白天的景色简直大相径庭,纪云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扶苓躯壳里见到过的场景,只不过一个白天一个黑天罢了。
正想着,眼前一个洞口出现在纪云眼前,黑气以及巨大的脚印都在这里消失不见,纪云借着月光,仔细的看了一眼洞口上的文字,那三个大字清清楚楚的这着:“玉屋洞”
“道行天尊的修行宝地?”纪云“嘶”了一声,吸了一口气心里想道:“那魔头来这里做什么,找道行天尊寻仇?自不量力么?”
可是这痕迹明显就是往玉屋洞里面去的,纪云也没有找到别的线索,只好捏着驱魔符,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洞口里面有凉风迎面吹来,纪云只觉得自己脸上细小的绒毛被清风吹动,有些痒痒的,用鼻子提气一闻,没有妖魔的腥臭味,反而有胡子檀香。真不愧是道家宝地,即使魔头在里面也没有被黑气污浊,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
纪云走了进去,里面漆黑异常,纪云不敢用金光,也不敢喊月蓝凝的名字,生怕暴露了自己,但黑夜里走路本就十分不容易,自己又对玉屋洞内部不熟悉,所以摸索起来十分困难,幸亏有金蟾夜眼,就是一个小珠子,可以透过这个珠子看见夜间景色,只不过看不清静止的东西,就像蟾蜍的眼睛一样。
纪云掏出这个小玩意儿,这颗金蝉夜眼小珠子可的的确确是师父给的宝物,纪云觉得这玩意儿鸡肋,可没想到,真有用上的一天。
说着,纪云就将珠子摆在右眼,闭上自己的左眼,四周的景象虽说依旧模糊,但好歹看得清大体上的轮廓,诸如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皆是些简单的木板家具,纪云心想:“这个道行天尊住的地方可真够简陋的,前几个玉门十二仙最差也有个大殿,这个天尊却只有一个简单的洞符,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而已连结界都没有。”
纪云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说不出是哪里,那魔令官的黑气还没有散尽,纪云清楚的看到有一丝黑气在上下浮动,消失在墙上的一幅画里,那幅画中,一个怒目圆睁,满口钢牙的巨狼正在试图扑杀一个人。
“这是……”纪云有些不敢肯定,可接下来纪云的脸色就变了,那副画一错神的功夫就变了另一幅模样,那个人已经按住巨狼的头。将其死死的抵在地上。红颜色的痕迹缓缓扩散,正在一点点吞噬这幅画,就好像随时会喷薄而出的鲜血一般,那人站在巨狼头顶,那巨狼眼神略微迷离恍惚,似乎要不行了。
纪云心里一紧,这头巨狼明显就是月蓝凝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激战
纪云顾不了那么多了,在隐藏下去,怕月蓝凝会死掉,到时候度顾卿即使活过来也定不会放过自己,而纪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索性一咬牙,纪云小跑着冲向墙上那副画,说来也奇怪,纪云只感觉自一股子冰凉的感觉迎面而来,就像白天喝的山泉水一样冰凉,再睁眼时,面前的场景跟画上面一模一样,月蓝凝的原形——那头巨狼正不住的喘着粗气,殷红色的鲜血浸湿了地面,那个魔令官正站在巨狼的身上,似乎对这满地的鲜血十分反感。
“太苍!”纪云大喝一声,手里抄着驱魔符冲了上去,太苍一惊,一是没想到有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二是没想到有人能够先到这里来。但那个太苍也是个反应极快的,见纪云的符纸打了过来,顺势一侧身,化作一团黑气,飞向不远处的树梢上,纪云看了一眼太苍,又赶紧看了看月蓝凝,月蓝凝的呼吸更加沉重了,甚至纪云只感觉到呼出的气息,没有感觉到月蓝凝吸气的气息。
这时纪云想起了扶苓曾经给过自己一颗金丹,便赶紧拿了出来给月蓝凝服下,也看不出月蓝凝偌大的身躯哪里受了伤,只是脚下黏糊糊的血液让纪云也有些不舒服,一旁的魔令官太苍似乎注意到了纪云不经意间的表情,便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样,血液很肮脏吧?”
“血液肮脏?”纪云站了起来给月蓝凝施了一个金光罩,即使不能抵住魔令官太苍,也能抵挡一会儿。
“一个魔头说血液肮脏,真的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纪云回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在我也见过的魔令官里,有的人还不吃肉呢,或者牛羊畜生肉不吃的,或是凡人肉不吃的,或是龙肉不吃的……”那魔令官太苍也不管纪云爱不爱听,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纪云心里一烦,但是没有打断太苍,手里暗暗捏上一张驱魔符——因为时间赶得紧,自己没有准备太多的驱魔符,眼下只有这一张了,胜败在此一举。
那太苍滔滔不绝的讲着,几乎将魔界讲了一个边,还给血液分了好几种,纪云越听越反胃,而自己也走到了太苍的侧面,那太苍闭着眼睛,仍旧口若悬河的讲着,纪云暗道一声“好机会。”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里的符纸被道力催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只要任何妖魔鬼怪粘上这张符纸,准叫你魂飞魄散。
那符纸离太苍越来越近,说时迟那时快,整套动作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纪云都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经过,那符纸眼瞅着就要贴到太苍的太阳穴,那太苍猛的回过头来,映入纪云眼睛里的,却是月蓝凝的脸!
纪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愣了,要知道驱魔符也可以除妖,就是这么一错神的功夫,那顶着月蓝凝模样的太苍两只手握住纪云的手腕,干枯细长的手指却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疼的纪云直冒冷汗,手一瞬间没了力气,符纸飘飘荡荡的飞了下去,半空中就烧成了灰烬,被一阵清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偷袭?凡人?”那太苍恶狠狠的瞪着纪云,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纪云甚至听见自己骨头传来“咯吱吱”的声音,之间纪云咬着牙,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那太苍暗道一声“不妙。”连忙一闪消失在纪云面前,纪云手里猛然窜出一团火花,原来纪云手指捏着驱魔符,手掌里还有一张除妖符,除妖符虽然不能驱魔,但可以伤魔,也是纪云的一道保险。
纪云双手被火烫的红彤彤的,但也没时间顾得上了,眼下月蓝凝暂时安全,自己没了符纸,唯一的救兵就是扶苓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及时找到这里,纪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只觉得这月亮无比的明亮,甚至有些晃眼,忽然之间,月亮消失不见,而后又猛然的出现。
“发现了吧?”那太苍也饶有趣味问道:“这月亮一会儿消失一会不见的?”
“你想说什么?”纪云问道,左脚前身,后腿微弓,以防太苍突然之间攻过来。
“诶。”那太苍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说道:“凡人就是凡人,你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意义呢?”
“少废话!”纪云就见不得这种装神弄鬼,故作玄虚的模样,骂道:“你要是有屁就赶紧放出来!”
那太苍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说道:“别气急败坏,你看着月亮,像不像——一只眼睛?”
“眼睛?”纪云略微抬头看着月亮,另一方面盯着太苍,怕他偷袭。的确,这月亮太不寻常了,特别明亮,特别圆满,特别……特别会消失不见?
“年轻人,你要知道的还有很多呢,就好比这幅画,原名是:水月福地洞天。结果被这道行天尊用来做法术修炼的地方,那月亮就是他的眼睛,他一直在看着这画里的场景!”太苍说道。
“妖言惑众。”纪云呸了一声,对于这魔头的画,纪云根本不愿听进任何一个字,那太苍反而笑的更大声了,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需要说什么了,我杀了你,然后就去找这个道行天尊,你若走开,我也不动你。”
“我们道士,做的就是降妖除魔,你既然连伤两人,我不能留你。”纪云说道。
“好大的口气。”太苍笑道:“那就,去死吧。”说罢,太苍化作一团黑烟,扑向纪云,纪云见这黑烟扑来的速度并不快,也不知道这个太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团黑烟缓缓飘来,正当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