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门将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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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姜让他摆了一道,后面的话就一时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贺琪这话说的不假,要换个位置,今天是他来借荣婧去救人,她铁定也不愿意。姑娘家的名声重于一切,按古人所说,贺九珠她们被奸佞掳劫,数日下落未明,如今归来也不该活着的。只是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提,没道理人家姑娘是受害者,还要再给人家家里捅一刀。
因见荣姜不说话了,贺琪吃了口茶轻笑了一声:“所以你来跟我开口,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我不能让你把我妹妹带出去。”他轻拍了拍小案,说的有些怅然,“程邑是我的兄弟,如果今日是别人家的姑娘能帮他,我当然以他为先,别说是你,就换了我,绑也要把人带去认地方。可是不行,你要的是我的亲妹妹,俗话说长兄如父,如今是父亲尚在,一旦他百年,九珠所依仗的就是我,你觉得我可能会把她置入险境吗”
“你不如你九珠大义。”荣姜盯着贺琪看了半天,悠悠然吐出一句话来,她稍顿声继而又道,“当日九珠跟我说,她不怕。可是贺琪,你却怕了。”
贺琪眼皮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心里又把这个不懂事的妹妹骂了一通,才对上荣姜:“我能不怕吗她是整天吃喝玩乐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我肩上是有担子的”他拖着音,咬重了话,“这副担子,你不懂吗”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这个话荣姜没法再答了,因为贺琪说的句句在理他所背负的是整个贺家的荣辱兴衰,当日赵倧所说都应验了。贺琪一是真心疼护贺九珠,二则更怕贺家因此得罪了曹家,甚至是皇帝。
来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或许赵倧也有算错人心的时候呢或许贺琪会把军中情谊看的比他们想象中要重呢直到贺琪说出这些话来,她才知道,是她想的过于简单了。
眼见贺琪要起身,荣姜把心一横,隔着小案伸手扯了他一把:“我外祖父应该已经派人上门提亲了。”
贺琪心头一震,起身的动作也僵住了,盯着荣姜看了很久,像在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开玩笑,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把眼眯了起来,开口的时候也满是嘲讽:“为了救荣敏跟程邑,荣国公好大的牺牲啊。”
他混迹官场这些年,又不是无知小儿。以荣榆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愿意贺九珠嫁入荣府贺琪想着不由又冷哼了一声。
荣姜看他这样,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这有什么不好吗至少我对这门亲事是很赞同的。你心中所想所怕,将来都有荣家一力承担了”
“荣家拿什么来承担”贺琪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荣姜的话,也惹得荣姜冷了面皮怒视他。gg3307111
76:太傅要反
荣姜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贺琪这样的话虽叫她心下生怒,却更多的是摸不着头脑。
贺琪见她不说话,就冷哼了一声:“以我今时今日所受陛下的器重,贺家将来要在邺城站稳脚跟,根本就不是难事。”他把眉一挑对上荣姜,“可要是跟你们荣府有了姻亲关系,将来如何,谁又能保证说不得我与父亲仕途上,都会受影响。”
荣姜“啪”的拍案而起,怒视贺琪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贺琪却毫不退让,也不怕荣姜这副模样,他两手一摊:“你是聪明人难道我就不是吗跟荣府有牵扯,未必是什么好事。我们家原本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非要搅进这泥潭之中”
“你”荣姜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贺琪。
她犹记得贺琪当年入军中的时候,是恣意洒脱的人,或许他出身不如程邑,不能像程邑那样无法无天,可贺琪本身骨子里带着的那副娟狂,又与程邑不尽相同。所以程邑这样眼高于顶的人,能跟他做兄弟,不是没有道理的。
荣姜想不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短短几年的时间,再这样坐下来跟贺琪深谈时,她突然发现,贺琪变了。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又或者是看明白了她眼底情绪流转的变化,贺琪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来仰视着荣姜:“我从前很敬重你,和你的母亲,你的家族。其实现在也一样,贺琪是有傲骨的,从不仰视任何人,可唯有你,我心甘情愿供你驱使,因为你是荣姜,是大邺最能干的将领。”
说着却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贺琪比荣姜高了许多,如今站起身来还要低着头去看她:“若我孑然一身,把这条命给你和程邑都行。你或许疑惑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如果换做是你,在这邺都之中待上几年,在阴诡的朝堂内摸爬滚打一番,大概就能明白,贺琪的傲骨仍在,赤子之心也未改,只是时局如此,我不得不低头。”
荣姜倒吸一口凉气,抓了贺琪一把:“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你既不会让贺九珠嫁荣敬,也不会帮这个忙了,是不是”
贺琪稍稍推开荣姜一些,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有半盏茶的工夫过去,他才站住脚,回头来看荣姜:“不是不行,我有一个人要见,你帮我引荐,那之后我们再来商议这件事。”
“什么人”荣姜眉头不自觉一拧,追问了一句。
贺琪的笑又在脸上绽放开,盯着荣姜一字一顿说道:“英王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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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赵倧进来的时候,荣姜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赵倧自然是她派人去请来的,可她是为什么叫人去的呢仔细想想,贺琪说要见赵倧时,她是惊呆了的。
按贺琪所说,当今天子很是器重他,不然也不可能把左金吾卫交给他。所以他要见赵倧,荣姜是有些迟疑的。她想不出来贺琪所为何事,怕他惹恼了赵倧,而赵倧万一发落了他,贺九珠的事情岂不是更没有着落了
可最终她还是一咬牙,吩咐人去英亲王府请赵倧,还说的十万火急似的。
赵倧一脚踏进屋子里,先看见的是荣姜,跟着就看见坐在她对面的贺琪,他把眼一眯,几步上前择了位子坐下,先问荣姜:“你不是有急事吗”
荣姜扶额没敢看赵倧,有些尴尬的扯了一抹笑:“其实是挺着急的,”她朝贺琪使了个眼色,却见贺琪根本没看她,一直在打量赵倧,她收回目光来再对上赵倧,“那个什么贺琪他有急事想见见你,殿下知道,我眼下是有求于人的那个所以就”
“所以就叫人蒙我我还当你也叫顺天府抓走了呢,还说什么再晚一步就要坏事了,你愈发长本事”赵倧神色之间有些冷,“你就是直说贺琪想见我,我也不会不过来,下回要再拿这种话来蒙我,你等着回家挨罚吧。”
荣姜笑着应说再也不敢,倒没多想别的。
反倒是贺琪心头一动,把目光在赵倧和荣姜之间来来回回的挪动,像是有些什么东西萦绕心头,却理不出头绪来。
刚才这位殿下说什么来着回家挨罚
赵倧眯着眼看贺琪,略带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很老实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才问道:“你想见我,送拜帖来我府上就是了,绕这个弯路做什么”
贺琪心说这可真不一定是弯路,想着就又看了荣姜一眼,果然收回目光再看赵倧时,发现他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很快,也很轻,可像是有意的,还是给他看捕捉到了。
贺琪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又往后挪了挪身体,仿佛这样可以离荣姜更远点儿,坐定了才回赵倧:“怕殿下事务缠身没工夫理会我的拜帖,大概还是将军她面子大些,托到她这里来,才能见上您一面。”
他话里是有试探的,可赵倧像不在意他的这些心思一样,点头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回应贺琪的话,还是肯定贺琪心中所想。
“那你有事就直说吧,”他吃了口茶,朝门外看了一眼,“这里还没我府上周全呢。”
这话荣姜倒是听明白了,无非是怕隔墙有耳呗心里咻了一声,撇撇嘴看了赵倧一眼,也没说话。
“殿下在云州八年吧”贺琪他故意拖了回长音,还刻意似的,掰着指头数了数,才轻笑说后话,“我看过周太傅写给殿下的信。”
赵倧一贯的温和霎时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肃杀,眼中杀意外溢,毫不掩藏。
荣姜也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不禁开始想周尤深的信中,究竟写过些什么,而贺琪,又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贺琪却像是早有准备,只是收了笑:“殿下不用怕我会去陛下面前告状,我拿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是泰安元年的八月,那时候殿下应该刚在云州安置下来不久吧要告状,我早就去了,”他轻叹一声,“所以说啊,有时候别看官不大,可知道的事情,未必少呢。”
荣姜像听出些门道来,看着赵倧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赶紧朝贺琪摇摇头。
可是贺琪却恍若未见,盯着赵倧看了一会儿,摇着头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如何,笑着说道:“周太傅,是想反了。”gg3307111
77:是你要反
“贺琪”这一声厉呵却不是赵倧发出的,荣姜听完了贺琪的话,已经腾的站起身来,没忍住那股震惊,当下呵斥出声。
赵倧却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一眼,拍拍桌子,又指了一把她之前的位置,声儿端的平静,叫人有些琢磨不透:“他都不怕,你慌张什么”他说着才去看贺琪,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啧声说,“你既然知道太傅泰安元年八月往云州去信,就应该知道,这封信我没有回吧”
“我知道,”贺琪一副泰然神态,毫不畏惧赵倧的打量,反倒与他对视,“殿下并未回信,一直到了泰安二年二月,太傅再次去信,还是请殿下三思”他摸了一把下巴,做了沉思状,片刻添道,“这之后就没再拦下过殿下与太傅的往来书信了,大概是云州都已安置妥当,殿下就把这些痕迹都抹平了吧”
赵倧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才问道:“你就是泰安二年入的江北军吧”见贺琪点了头,他才哼笑一声,“这么说来我得谢你了陛下果然器重你,刚御极就把监督云州这样的事交付到你手里,”他跟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回,片刻收了声,却摇头叹道,“只可惜是所托非人。”
贺琪不由感叹这位英王殿下果真是精明过人,单凭几句话,就能猜得出这里头的门道。
他还不及回话,就听赵倧又开了口:“这事儿在你心里憋了八年,为什么现在提起来”
贺琪先看了荣姜一眼,才去回赵倧:“殿下大概不知道,前一阵随行江北,是我自己向陛下请的旨。”
赵倧哦了一声,也不吃惊:“为了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反”
贺琪却摇了头,惹得赵倧把眉头一皱,他才去回:“殿下若要反,也不会等八年。这八年足够陛下稳坐江山,不是吗我往江北,只是想看看,殿下究竟是不是一个可信可托之人。”
荣姜叫赵倧噎了一句之后就一直坐在旁边不开口,听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的交谈,可听到了此处,她却明白了过来,眉目间清冷一片,开口时声音泠泠:“想反的人是你吧”
“反”贺琪有些阴阳怪气的反问了一声,扭头对上荣姜,“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话吗这些年我待在邺城,所见所闻者绝非你所能想象的。当年景郡公黄氏纵然是自己行为不检,可难道真的就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吗陛下雷霆之势到底是为了什么,用我说吗”他把话顿了一回,“我虽受陛下器重,可将来如何,谁又可知陛下他不是个大肚能容的圣贤君主,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把太傅大人鼓动英王篡位的事情禀报陛下知晓”
他后话还没说完,赵倧已经冷声打断了他:“你不用想了,即便我可信可托,你也依仗不上我。”见贺琪一僵,赵倧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叹息,“当今天子在朝堂中玩弄权术是不假,不容勋贵是不错,可他在位八年,减赋税,免徭役,不大兴土木,不强征兵士,纵偶有边境骚乱,可他一贯支持边陲地区往来通商,百姓安居乐业,是一片祥和。”他边说着就起了身,往窗边踱几步,向窗外景色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继续,“天子戾而不暴,他不是仁德贤主,可你们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个明君。这么多年太傅从没断了这个念想,可我却从没起过这个念头,就是因为他是真心爱护大邺百姓的。”
“可您眼见陛下残害忠良,难道就任由陛下这样下去吗”贺琪也不知是急了,还是有些慌,跟着赵倧站起身来,人往赵倧身后一杵,赶着追问了一句。
赵倧回过身来看看他,又看了看荣姜,唇边勾了勾:“我跟固宁侯说过,若换了我是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他做的更直白,更毫不掩饰罢了。”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贺琪肩膀上,“他要皇位坐的稳,就得在朝堂重新洗牌,而我回京来,不是为了阻止他,只是为了将来他动手之时,我能保住这些忠良的性命,仅此而已。”
贺琪一时怔住,他原本以为赵倧是贤王,是不会任由赵珩对朝中忠良一一下手,可没想到,他说他只保他们性命,不管他们被打压。
荣姜听的心里不是滋味,道理上她知道赵倧这样做没错,可毕竟赵珩要打压的首先就是荣家,所以一时听赵倧这样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很是不受用。
她跟着站了起来,刚张了嘴要说话,赵倧却抢先一步,对上贺琪发问:“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想我将来有一日夺位时,能予你贺氏一门荣耀,还是说只希望将来若你们家也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时,我能帮你一把”
贺琪心说肯定是两者都有,这是实话,可他没法开这个口。
赵倧见他犹疑不语,冷笑了一声撒开手,往旁边退开一步,这一步却是往荣姜身旁近了一些:“程邑是个君子,荣姜也是行事磊落的人,可你不是,”稍一顿,见荣姜有些不悦的来瞪他,他收敛了一些,“你心中所想全是你贺家将来如何,为的不过是私欲,可嘴上却又以大义来劝我。要我护你,你也总要有值得我相护的地方。”
贺琪像被人戳破心事一般,脸上一时是青一阵白一阵,实在尴尬的很。
赵倧也不对他步步紧逼,由得屋子里一片沉默。
荣姜大概是有些见不得贺琪吃瘪,毕竟是一起厮杀过的人,她不愿意追究贺琪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于是就想开口替他辩驳几句,还是赵倧一记警告的目光瞪过来,她才有些后知后觉的住口未语。
果然过了有半刻钟,贺琪定了定心神,与赵倧和荣姜二人拱手一礼:“明晚我带九珠出府,就在南市的长门街上等将军。”
赵倧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就有些得意的朝荣姜丢了个眼神,之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就要带着荣姜走,只临出门前又停了脚步回身与贺琪说:“荣家去提亲,你大可劝你父亲同意这门亲事。你妹妹嫁进荣府,”他说话间不经意的又看了荣姜一眼,才丢后话,“既跟荣家有了姻亲关系,将来跟荣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贺家好。”gg3307111
78:打草惊蛇
出了上善坊时荣姜才发现赵倧是骑马来的,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正巧赵倧侧首来看她,就把她这点小动作都尽收了眼底,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荣姜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就先伸手去替他牵马,赵倧却拍了她一回,朝不远处招招手,就见魏鸣踩着步子近前来。
赵倧把缰绳交到魏鸣手里,吩咐他牵马回府去,才再看荣姜:“陪我走走吧,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