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乖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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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建筑格局很新奇,包厢出来后是台榭,两边连着水上回廊。回廊围绕着偌大的池塘,把整座庭院都连了起来,服务员们通过回廊从前厅走到各个包厢上菜。
那男人身量极高,懒散地靠着红木柱,身上是一件简单的黑色冲锋衣,棒球帽压着一截凌厉清瘦的下颌线,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气质有点亦正亦邪,挺勾人的。
他左手拿着一只银色的盒子,右手时不时从盒子里抓一把东西洒在池塘里,所有的锦鲤都争先恐后地往他那边游去。
这是在喂鱼。
沈常乐盯着他喂鱼的动作盯了好一会儿,舍不得挪开眼,有点心痒。这儿还可以喂鱼呢?
那男人忽然把手里的鱼食盒朝她扬了扬,“喂鱼吗?”
隔的有些远,深沉低冽的声线传进耳朵里,像幻听,惹得耳根子酥酥麻麻的。很温柔的调子,偏偏那嗓子冷淡的很,像茶,明明是苦的,喝过之后却多了回甘。
沈常乐也不矫情,径直走了过去,她穿着一套宝石蓝的洋装,像是民国年代出国留过洋的精致大小姐,配着亭台楼阁的景色,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娇贵。
“你这鱼食是找服务员拿的?还是。。。。买的啊?”沈常乐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半张脸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路听野这才懒懒散散地侧过头,瞥了眼沈常乐,把鱼食递过去,“你喜欢就给你。”
一只骨节清瘦的手出现在视野里,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一看就很干净。
“我可以买。”
沈常乐扬高下巴尖,不肯占人半分便宜,说着就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
路听野哼笑了声,这什么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
一盒破鱼食,哪里值一百块。
“送你。不要钱。”说话间,路听野的眸子顺着望过来,在沈常乐精致的红唇上落了一眼,随后才辗转向上,目光撞上了她的眼。
沈常乐这才看清楚男人的大半张脸,眼眸划过一丝惊艳,这人。。。。。。。
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她止住思绪,接过那盒鱼食,“谢谢。”
沈常乐抓了一大把洒进池子里,一时间鱼儿争先恐后地挤过来,有几只大的闹得最凶,鱼嘴一张一合,差点就要跃出水面。
路听野见她玩得不亦乐乎,就跟好哄好骗的小姑娘似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喂鱼有这么好玩?
沈常乐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人在,直到一声低懒的嗓问她,“你喜欢桃花酥还是玫瑰酥?”
“桃花酥吧。”
沈常乐脱口而出,话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像个傻子,这是什么问题?
她惊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面前的男人点头,说:“行。知道了。”
“?”
沈常乐怔了怔,直到男人已经走了,她这才缓过神来。
她看着手里的食盒,只觉得哪哪儿都奇怪。
装鱼食的盒子是一只精美的螺钿漆盒,沈常乐不知道该放哪,就拿着回了包厢。
“乐,你去哪儿了?等你好久。”
沈常乐把鱼食盒随意搁在架子上,走过去,“出去走了走。”
茶台上多了一些精致的吃食,一份是拿九宫木盒装着的广式小吃,还有一份是拿竹篾小提篮装着的中式酥点。
模样瞧着像桃花。
“这是谁点的啊?”沈常乐随口一问。
“这不是你点的桃花酥吗?”霍宁婉好笑地看着沈常乐,“你怎么知道这儿有桃花酥?我在菜单上都没找到。”
桃花酥?
--“你喜欢桃花酥还是玫瑰酥?”
沈常乐张了张嘴,被霾魇住的脑子在这一刻澄明。
是昨天在后台给她送花的男人。
鸢尾,鱼食,桃花酥。。。。。。。
他靠近得不动声色,像从容捕猎的野兽,而她居然罕见地没有防备。
沈常乐背脊窜起一阵寒意。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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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沈常乐:被可怕的野兽盯上了!
路小狗:就是我!这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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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声:霍宁婉是霍庭和姚瑶的女儿
其实之前在《嗜娇》里有说过,一位折腾头发的大小姐。
第3章 绚烂烟花
熟悉沈常乐的人都知道,她是出名的挑嘴。
挑嘴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宁愿饿着,饿到发慌也不吃一口。
沈家上下为此很是头疼,从小到大不知道给沈常乐请了多少厨师,就没一个能坚持三个月以上。
所以她那纤细到能捏碎的身子,大概是饿出来的。
“乐,不是你点的你也尝一口吧。别把胃饿坏了。”霍宁婉瞧着沈常乐那几两肉,一阵风过来都能把她吹跑。
沈常乐原本不打算吃,可酥点做的太过精致玲珑,香气扑鼻,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她心想,这份桃花酥别不是那个男人点的吧?
“真的好好吃!乐乐!你快点尝!我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饼子!”
“要被你笑死,你这话说的像在吃葱油饼。”
沈常乐也跟着笑,如玉的手指拿了一块送入口中,咬开脆脆的酥皮,浓郁的鲜花酱在舌尖化开,仿佛连呼吸中都带着花香。
沈常乐眼睛跟着亮了亮,要不。。。。。把这的厨子给挖回去?
临近饭点,几个女孩说笑着走出包厢,到了前厅,沈常乐招了个服务员过来,问她做糕点的师傅是哪位,能不能见见。
服务员心想现在的客人一个比一个奇怪,说要问一下。过了两分钟才折返。
“小姐,桃花酥是我们老板亲手做的。您要见吗?”
沈常乐愣了下,“那算了。不用。”
霍宁婉拿胳膊肘推了一下沉常乐,“真是老天开眼了,还有被你这种大小姐看上的厨师?老板怎么?老板也给人挖回去!”
“你啊,少来这些。”沈常乐嗔了眼过去。
两人边走边说着,霍宁婉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乐,我投资了一家私人会所,下星期开业,就在国宁中心附近,到时候你来捧场啊。”
霍家是搞娱乐产业起家的,虽然已经转型,但这一块的资源也没扔,上京时不时新冒出一些尖端的会所夜店,大多是霍家投资的。
沈常乐挽上她的手,“行,给霍大小姐捧场。”
修长的细腿跨出门槛,娉婷的身影逐渐远去,只留下一阵暖融融的甜香,惹得坐在角落喝茶的男人动了动鼻子。
-
又过了两天,霍宁婉煞有其事地给沈常乐寄了邀请函,说开业当晚会举办一个大型party,邀请了圈里不少名媛贵妇,还有明星网红,让她尽管打扮漂亮点。
沈常乐嗤笑,回过去一句:【小心我告诉霍叔叔,说你正事不搞天天搞会所。】
霍宁婉发来三个巨大的感叹号。
周五下午,沈常乐换好衣服后发现搭配用的高跟鞋和首饰全部在春和公馆,她只好回家去拿。
这几天为了躲爸妈,她一直住在工作室里,说是工作室,其实也就是一套商用两住的大平层,就在国宁中心的写字楼。国宁中心是上京有名的城市综合体,也算是城东的地标性建筑,由沈氏集团开发,落成后几乎带动了这一片地区的经济。
她的工作室可以说寸土寸金,有钱都买不到。
回到公馆,沈常乐特意走后花园的小楼梯进到卧室,顺利把东西拿到手,正准备溜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笑,声音很娇媚,丝毫听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般般,打扮这么漂亮,去哪儿玩呢?”
“。。。。。。。。。”
很棒,她每次偷偷摸摸都会被抓到。
几秒过后,她认命地转过去,对上一位保养极好的贵妇。
“妈。。。。。说好了不叫小名的。。。。我都二十五了。”
女人怀里抱着一只小三花猫,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她穿着绸缎软鞋,踏在木地板上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裴珊笑眯眯地看着女儿,“才二十五就翅膀硬了?”
“没。。。。”
“上次那个绯闻又是假的?”
“当然是--”沈常乐怔了下,反应过来:“妈!您不会巴不得我绯闻是真的吧?”
裴珊:“不然呢?一天天的净是绯闻,真的都算了,也算占了实惠,偏偏都是假的,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里子面子都亏。你妈年轻时也没你这么笨。”
沈常乐只是笑,客客气气顶回去:“怎么没有谈男朋友,我那么多男朋友,您不都是知道的?”
裴珊:“那做你男朋友也太惨了,简直比后宫戏里的妃子还惨,最多两天就领盒饭,你当你妈傻?那也叫男朋友?说给你爸都不信。”
沈常乐语塞。
裴珊叹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脑子一阵阵发麻。
空气倏地安静下去,幽深的走廊里没有点灯,只有寥寥几束日光落进来,投下一方白色的影子。
过来会儿,裴珊试探地问道:“般般。。。。。你不会。。。。。还没放下那孩子吧?”
“谁?”沈常乐一愣,心里登时有不好的预感。
“陈嘉岁。”
陈嘉岁。
沈常乐感觉心脏被人掐了下,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四年了。
一个陪伴她走过所有痛苦岁月的男人,也在她结束痛苦的同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浮夸的生离死别的故事,有的只有同苦却不能同甘的笑话。
--“般般,如今你弟弟回家了,你心结解开,晚上也不会再做那些噩梦。从今往后,你就是全新的般般,我。。。。。很放心你。”
--“陈嘉岁!你要是走,那就再也别回来!就算回来了,我也不会见你!”
女孩仰着脸,灼热的阳光晒在她欺霜赛雪的脸上,两旁高大茂密的梧桐树都有些偃旗息鼓,那一年的夏天太热太烫了。
一些模糊的记忆逐渐浮现上来,忽然,沈常乐硬生生掐断所有的回忆。
她笑着看向母亲:“妈,您在开玩笑吧?都过去这么久了,您觉得我还记得一个男人?我可是你的女儿!”
裴珊深深看了眼自己女儿,只见她笑容娇娇的,一颗吊着的心落到实处,也是,般般是她的女儿,自然继承了她最最优秀的头脑。
怎么可能为了个男人就成了智者不如爱河了?
“那你也好好谈一段恋爱,别天天玩来玩去,搞得你妈还以为你陷在过去出不来了。”
“你爸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给你找个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了。娱乐圈不是清净地,你又树大招风,有些东西能不沾就别沾。”
沈常乐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尖,“行了,您俩谈恋爱去吧,少操心我了。”
从春和公馆出来时已入夜了,兰博基尼往国宁中心疾驰而去。敞篷开着,沈常乐海藻一样的长发飞舞在空中,肌肤瓷白胜雪,红唇在霓虹下泛出妖艳的光泽。
有开豪车的富二代摇下车窗,手臂伸的老长,邀请她扫二维码。
绿灯亮了,沈常乐面无表情地踏下油门,只留下一道斑斑摇曳的车尾灯。
-
开业第一天,会所上下严阵以待,小到大堂角落的一束花,大到每个包厢的酒水食物供应都做了万全的准备。
后厨里,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厨房环境很好,又大又干净,中式西式厨房分开,还劈出了两个隔间,专门用来做甜点和水果拼盘。
甜点间里,路听野正弓着背脊为蛋糕裱花,手法娴熟且专业。
“叮”一声,烤箱提示音响起。他放下刮刀,戴上手套,把新鲜出炉的桃花酥从烤箱里拿出来。
他身上穿着亚麻材质的白制服,戴着一次性无纺布厨师帽,这里所有的厨师都是相同的打扮,他夹在其中,还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招摇。
“你说这人是不是傻子?长成这样跑来应聘后厨?”
“我们干死干活封顶也就一万二,当公关随随便便一晚就是大几千,若是碰到个富婆,那不就赚疯了?”
“要我长成这样,我才不来厨房串牛肉串。”
“就你?你还是老老实实串牛肉串吧!”
众人笑成一团,主管推门而入,笑声顿时止住。
主管狠狠剜了一眼刚刚笑的最大声的人,冷着脸朝甜品间走去,“小野,桃花酥好了没?vip包厢的客人在催了。你赶紧把这单先出了。”
“快了。”路听野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抬头。
“这道甜品不错,几个包房的客人都加单了,你勤快点,一个月试用期后我给你涨工资。”主管拍了拍路听野的肩膀。
路听野皱了下眉,眸色暗沉,他向来厌恶别人的触碰,可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好。”
主管亲自把那一碟新鲜出炉,还散发着暖烘烘香气的甜点端去了vip包厢。
包厢里,霍宁婉和另外几个姐妹面面相觑,不知道今晚沈公主是发了什么脾气,一来就坐在角落喝酒,不说话也不玩,帅哥看都不看一眼。
眼见着一瓶红酒被她喝了三分之一。
“哎呀你又怎么了,喝什么闷酒,你胃不行的,吃点东西先。”霍宁婉坐过去,手里拿着小提篮,提篮里放着几块香酥诱人的糕点,“你那次在茶楼不是挺爱吃这个桃花酥?尝尝看,金口给后厨提点意见。”
沈常乐的酒量并不好,才两杯红酒下肚,头就有些发晕,瓷白的肌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暧昧的氛围灯映进她乌色的水瞳,泛起晶莹剔透的微光。
“什么桃花酥啊?”她懒偎在沙发里,软着调子,声音被红酒熏得哑哑的。
“在惊乌巷的茶楼里吃过的。”
中式竹篾制的小提篮里放着四块桃花状的酥点,让她想到了那天残留在嘴里的花香,柔白纤指不自觉就拿起一块喂进嘴里,刚入口,那雾蒙蒙的眼睛亮了亮。
这味道不就是那次在茶楼里吃过的?
“你在哪儿请的厨子?”沈常乐惊讶地坐直了身体,借着暧昧的灯光打量着手里的糕点。
她怀疑那家茶楼老板私底下开了个烘焙培训班,广收学徒,赚培训费。
“唔。。。。让人把这厨师找来,我瞧瞧人。”沈常乐把剩下的一小块吃完,拍了拍手上的酥点屑。
霍宁婉吃惊:“不会吧?我这帅哥你一个没看上,看上个厨子?”
沈常乐轻轻笑了声,顺着她的话说:“是啊,看上厨子了。你别小气。”
霍宁婉无语,“小心等会儿来个秃头大叔你就高兴了。”说完,还是挥手招了个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很快就出去,包厢门开了,阖上,过了十分钟又被人推开。还是刚刚那个服务生,只是身后多跟了一名穿厨师服的年轻男人。
包厢装潢奢华又迷醉,宛如一场纸醉金迷的浮华梦。顶上那块巨大的球形裸眼3d屏幕模拟着星空,空气都显得那么虚虚晃晃,人像沉溺在飘渺的宇宙里,一切都不真实。
大家三三两两,唱歌,玩牌,亦或调情暧昧,没人在乎进来的是谁。
直到一声咋呼的尖叫响起,女人忘记自己手里还拿着话筒,兴奋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包厢--
“天啊,哪儿找来的小帅哥?”
“。。。。。这是厨师?”
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好奇地往右望,沈常乐本来都打起了瞌睡,被这激动的声音吵醒,也撩起醉醺醺的眼皮看过去。
男人很年轻,透着一股蓬勃的肆意,很有劲儿,和这里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
唯独他是骄傲的。
也有骄傲的资本。
一身白色厨师制服勾出他秀拔的身型,个子很高,几乎高出一旁服务生半个头,像一根猗猗青竹,清冷,骄矜。
“霍小姐,这是您要找的那位厨师。”服务生走到霍宁婉跟前小声介绍。
霍宁婉上下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