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萨领主-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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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苏尔达克骑着马赶回沃尔村，刚刚走出林立着木十字架的山口，就见到山野间的山路上排出一条黑线，这条断断续续的黑线一直从沃尔村延伸到山岭的尽头，苏尔达克以为沃尔村了有了什么变故，连忙纵马狂奔赶回了沃尔村，却发现山路上居然都是一些背着沉重布袋的村民们。
这些外村的村民好像都是来村里干活的民工，他们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脸上的汗水干涸后又淌下来，肩负的沉重袋子里装得鼓鼓囊囊，看起来十分沉重，脚上的一双草鞋鞋底似乎已经被踩烂了，只剩下后半截儿连着脚面上的草绳，厚厚的脚板踩在地上，脚趾分得很开，看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平时赤脚惯了的人。
这些外村的村民看到苏尔达克，还想着让到一旁，让苏尔达克骑马先过。
苏尔达克却没有继续在这儿停留，因为他发现队伍后面还有一些村里的妇女们，也背着沉重的亚麻布袋，吃力地跟在最后面。
他骑着马跑过去，从马上跳下来，想要帮村里的女人们扛起沉重的亚麻布袋，可村里的那些妇女们却是谁也不肯，执意扛着亚麻布口袋，跟着队伍一步一个脚印地往村子里走。
“苏尔达克，忙你的吧，只是扛一口袋沙子，我们也能行！”村里的妇女将亚麻布袋换到另一侧的肩膀上，并对苏尔达克笑着说道，她眼睛挤着一丝笑意，生怕苏尔达克抢去她的亚麻布袋。
“你们怎么都在背这个？”看着这些村妇一个个累得直不起腰，苏尔达克沉着脸问道。
平时经常看到她们在河边叽叽喳喳地一边洗衣服一边闲聊，也在麦田里看到她们挥动镰刀的身影，村里的壮劳力都跑到了脓包山挖硫磺矿，又是她们这些妇女将那些麦子从田里背到谷场上，现在看到她们向外村苦工那样，背着沉重的火山灰往村里走，苏尔达克觉得心里面就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那样沉重。
看到苏尔达克板起脸，这些平时看起来泼辣的村妇们自然也是不怕的，她们将亚麻布袋放下来，七嘴八舌地用沃尔村特有的口音，对苏尔达克说道：“不就是背点山里的灰土嘛！老村长将这些活都拿给外村人，一口袋灰土就要五十个铜板呦，这活交给谁做还不都一个样，干嘛不先可着咱们自己人，我们又不是扛不动，我们好不容易向老村长讨来了这个活儿……”
苏尔达克顿时被她们说得弱了气势，只能说了句：“你们可以少背点，工钱的事我去和村长说，让你们和工匠们拿一样的酬劳。”
听到苏尔达克居然是站在她们这边，这群村妇们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连连说道：“哎呦，这可不行，定下的什么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村长他最讨厌的就是破坏规则的人，只要肯给我们一些酬劳就很好。”
甚至还有年纪大些的村妇拉住苏尔达克的手，显得无比恳切地说：“达克，我听村长说这次修建蓄水池是你自掏腰包，这个蓄水池到底有什么用我们大家的心里也明白，按说我们背灰土本不该拿这些酬劳，现在怎还好意思背得比别人少还和人家拿一样的酬劳……”
苏尔达克心里想，归根究底孩子村民们家里的底子太薄了，就算男人们挖矿拿一份不菲的酬劳，她们也要想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再多赚一点儿钱，还好没在这群村妇当中看到丽塔和娜塔莎的身影。
想到这儿，他便没有在说什么，他想骑马去和老村长商量一下，既然硫磺矿给村里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那么究竟怎么样才能再进一步改善村里人的生活条件。总不能自己每天吃着炖肉和白面包，整个村子都在温饱线上挣扎……
刚到村口，苏尔达克就看到了老希拉坐在树下，一群孩子在空地上玩跳格子，小彼得也参与其中，他玩得有些投入，并没有发现苏尔达克的到来，还是旁边一些眼尖的孩子提醒了小彼得，小彼得才一个不小心，跳失误了败下阵来，才一包欢乐地扑进苏尔达克的怀里。
苏尔达克将他抱在怀里，牵着马走到老希拉面前，老希拉一脸平和地看着苏尔达克，问他：“还没吃晚饭吧？”
苏尔达克站在老希拉的面前，总是觉得有着一种莫名的压力，说到底，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也算是顶替了人家儿子的骑士身份，现在还和娜塔莎睡到了一张床上……他讪笑着说：“路上吃了些，还不饿！”
“城里的事都办好了？”老希拉又问道，她的那张充满了皱纹的脸古井无波，她微微仰着头。
苏尔达克挠了挠头，说道：“办好了，这次我在海兰萨骑士学院报了名，过几天就要去学院上课，毕业之后才算是正式骑士。”
老希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地看了小彼得一眼。
她当然能听懂苏尔达克话语中的言外之意，这个正式的骑士身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将来将会落在小彼得身上。
看着苏尔达克将抱到马背上，小彼得靠在苏尔达克怀里兴奋得哇哇大叫，老希拉眼中亮起了淡淡的希望之光……
……
蓄水池的工地上，瓦匠们正坐在蓄水池最外廓石碓上休息，短短三天时间，这里就已经初具雏形，蓄水池的池底已经平整得差不多了，山沟里的缓坡在这里忽然被人为的削平了一大截儿，挖出来的石灰石在蓄水池的最外围堆成高高石碓。
这道半月弧形的堤坝的基础水泥墩一共规划了三十七座，目前为止仅浇筑了十二座，水泥墩上面还将近一米深的地梁，按照苏尔达克的设计图上，每座基础水泥墩上将会伸出八根钢筋，这些钢筋与地梁钢笼紧密绑在一起，然后才能继续浇筑火山灰水泥，只有将基础打牢固，才能筑起三米高的蓄水池堤坝。
外村雇来的苦力们已经将一袋袋火山灰从山里面背回来，赛琳娜正在统计这些火山灰的数量，远远地看到苏尔达克骑着马赶回来，她那白净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地灿烂笑容，她穿着灰色亚麻布长裙，外罩一件米色毛衣，用一条头巾包着长发，高挑的身段在这群苦力中显得鹤立鸡群。
希格娜这次没有钻进赛琳娜的裙子底下，而是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掰着手指数着什么。
通向村外的山路上，还陆陆续续有背着火山灰的人走回来，赛琳娜一时难以脱身。
苏尔达克这时也看到了丽塔和娜塔莎忙碌的身影，她们两人抬着一只大柳条筐，里面堆满了热腾腾的烤麦饼，正在向那些聚在一起休息的工匠们分发麦饼，后面几名村妇则是抬着热气腾腾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蔬菜汤，这些人就在工地上吃着晚餐。
看样子这群人是不打算吃过晚饭就立刻休息，蓄水池的工地还要晚一些才会收工。
小彼得看到人群中的娜塔莎，便挣扎着从马背上下来，边跑边跳地跑向娜塔莎和丽塔。
苏尔达克将马牵到溪边，让它先饮个水饱，然后才走到老村长的近前。
老村长这时候正站在一块大石旁边，石头上铺着那张苏尔达克亲手绘制的羊皮图纸，正和旁边的几位瓦匠交待着什么。
就听他说道：“明天务必要将剩下的基础石墩浇筑出来，这些埋在地下的部分还需要用水养一段时间，铺蓄水池的地面完全可以挪到后面进行，现在来看，火山灰是足够了，我会连夜增加磨制石灰粉的人手，确保明天开工会有足够的水泥！”
随后他感觉到周围那些瓦匠们有些走神，纷纷向外看去，刚要怒骂，却看到苏尔达克走进来，脸色才缓和过来说道：“……哦，苏尔达克你回来了，好了好了，大家先去吃饭，然后趁着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将场地整理一下！”
老村长挥了挥手将几位瓦匠赶走，然后在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怎么样，这次海兰萨之行顺利吗？”
苏尔达克点点头，说：“还算顺利，需要的物资都已经买回来了，明天应该就会有大批物资送到！我这才走了三天，这边就已经修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怕将这些工匠累跑了！”
说起这个，老村长有些骄傲地说：“你都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找我说情，求我雇佣他们修蓄水池，能在山口外面找到这样一份活，有什么不知足的？”
随后老村长又拉着苏尔达克小声说道：“也不是我太过苛刻，这些账目不算一下……你根本不知道每天花掉了什么，前天晚上收工，我让赛琳娜统计了一下账目，我这才知道……好家伙，只要开工，每天我们就至少要往蓄水池里面丢一枚金灿灿的金币，这样是以前，根本就不敢想……”
“只要想到，提前一天完工就能省一枚金币，我哪还敢倦怠……”
第301章 打算
太阳慢吞吞地沉入远处的山谷中，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老村长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收工离开。
外村的工匠们在工地边上搭了一些简易毡房，收工之后，大家便纷纷跑到一处小水池边洗漱。
不过为了避免影响下游村民们用水，老村长让人在河溪的源头额外引出一道水渠，这条水渠以后将会是蓄水池的主水道，现在只是为了能给工地提供一些用水，现在简单开辟了出来。一群男人们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挤在水沟边上，场面也是十分热闹。
苏尔达克与老村长正在讨论一级蓄水池的闸口要设在哪儿，老村长想要将闸口放在堤坝的正中心，这样的布局中规中矩，但苏尔达克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苏尔达克想要在蓄水池堤坝东西两侧各设置一道水闸，但是这样一来不但增加了建造成本，还大大的提高了施工难度。
两人争执了半天，始终都没能说服对方，话语间有了一种浓浓的火药味。
丽塔端过来将一摞麦饼，跟在丽塔后面的年轻女子是查利的妻子，她手里捧着一罐菜汤，两女将麦饼和菜汤摆在石台上，老村长这才从争执中清醒过来，拿起一张麦饼撕成两半，并接过一碗热腾腾的蔬菜汤，有些感慨地说道：“平时家里面吃的粟米粥和木薯，吃麦饼即使不是节日，每周也只能有一次，谁能想……只为了修建这个蓄水池，每天就要拿出两袋麦粉出来烹饪烤饼，说起来还有些让人有些不敢相信，我们以后的日子也将会是这样。”
苏尔达克也拿起一张麦饼，还趁机小声地问丽塔吃过了没有，丽塔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然后笑着和查利妻子离开，临走时候还对着苏尔达克比划着手势：控制情绪。
“当然，以后沃尔村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我们现在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苏尔达克对此充满信心。
夕阳最后一丝余辉映照在老村长满是皱纹的脸上，他那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忧虑来，只说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在翻来覆去地想啊，那边的矿场能有多大？挖空那些硫磺之后，我们还能拿得出什么？”
大概摆在眼前的这些问题，才是让老村长无比焦虑的原因所在。
“真正的财富当然是在我们眼前……”苏尔达克看着眼前刚刚初具雏形的蓄水池说道。
“你是说这座蓄水池？”老村长眼睛微微一亮，像是找到了一些答案。
“蓄水池只是其中之一……”苏尔达克其实想说的是：蓄水池只是其中一项试验品，一旦印证火山灰水泥真如传闻中那样，那么沃尔村就可以向海兰萨城那边输送这种新型建筑材料，以此来代替原本的石屋或者是木屋，以后沃尔村还可以组建建筑队，到各处修建巴洛克风格华丽建筑，还能有什么生意比房地产赚钱？
苏尔达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村长直接打断。
老村长十分振奋地说：“没错，等到这些蓄水池全都建起来，村里面就不用因为枯水期无法耕种而苦恼了，至少春天可以在垄上种一些鹰嘴豆和木薯，只要能撑到雨季，一切就会变得好起来，如果蓄水池里存的水足够多，这些麦田就不会减产，大家就不会再因口粮而发愁了，只有粮食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
苏尔达克知道现在不是说建筑队与房地产的最佳时机，即便是说出来，老村长大概也不理解，反倒是眼前这座蓄水池能够带来的一些好处，逐渐浮现出来。
他的目光掠过沃尔村，看到村子下面远处河湾那边的一大片滩涂地，如果不是雨季大量雨水聚集于此，造成可怕的内涝，也许那片滩涂地才是最肥沃的土壤，腐烂的芦苇和红茅草让那片淤泥无比肥沃。
苏尔达克用手指着村子下游那片滩涂地，满心感慨地说：“这些蓄水池建成，等到雨季来临，从山上冲下来的雨水，首先会聚集在蓄水池中，直到将五级蓄水池全部蓄满，多余的雨水才会流进下游的滩涂地。我打算明年春天枯水期的时候，在村子下游滩涂地那边在挖开一条泄水渠，多余的雨水全部流进泄水渠里，这样一来，那片滩涂地就不会再是冬春两季干旱无水，而在雨季瞬间就变成了一片充满了积水的沼泽，那片土地对我们来说，将是一大片沃土。”
大概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土地更能打动老村长的了，他听到苏尔达克的畅想之后，眼睛变得一亮，凭着他多年耕作的经验，当然知道什么土地更适合耕种，他的嘴唇有些抖动，美味的蔬菜汤甚至都变得寡淡而无味，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努力的望着远处，好像眼中已经出现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老村长连连点头说道：“滩涂地里都是肥沃的熟土，无论种什么都能有个好收成，只要能解决洪涝，那就是一大片良田。只要能将蓄水池建起来，明天春天我就带人到那片滩涂地开荒，帕格洛斯山口之外的荒芜之地这边不奉行四三三，格林帝国看不上这边的土地，到时候你就能拿到六成土地，谁开垦的滩涂地，谁就拿剩下的四成。”
“干嘛要分给我这么多土地？”苏尔达克有些诧异地问道。
老村长这时候一脸地理所当然，对苏尔达克说：“这里会是你的封地，等你成为这里的领主以后，无论是谁在这里开垦出新的耕地，自然会有你的一份儿。”
“……这是规矩，而且你花费这么大力气修建蓄水池，收获那片滩涂地也是应该的。”
老村长像是找到了苏尔达克执意耗费巨资修建蓄水池的最终目的，果然是非常的有远见。
“……”苏尔达克并不了解格林帝国的法律。
那些苦力背了一天的火山灰，晚上的时候，便在毡房外面互相给对方揉着有些抽筋的双腿。
苏尔达克想到卡尔帮自己订购的那些成套的轮轴，明天也会随着自己采购的物资一起运抵沃尔村，就说道：“四十套轮轴明天大概就会送到，只要能将这些么多轮轴都安装起来，我们将会拥有二十三辆马车，到时候不需要用人力去背火山灰了。”
老村长一脸苦笑，叹了口气说：“村里那些妇女们还指望背火山灰，能赚到一笔好钱，她们才不会希望将马车拼装起来。”
苏尔达克却是摇了摇头，背火山灰这种重活，就算村里的男壮劳力连续干上几天，如果不懂得调节，身体也免不了会累垮，更何况体力远不如男性的妇女，就说道：“等到火山灰这边的运力足够，那我们会需要更多的石灰粉，到时候可以成立一座专门磨石灰粉的磨坊，村里的女人想要干活，可以安排到磨坊里去。”
“磨石灰粉的磨坊？”老村长疑惑地问道。
“嗯！”苏尔达克对老村长说道：“我发现村里很多人家里都有捣麦子用的石槽？”
老村长点点头，说：“以前村里组织过壮劳力在丰收节之后到采石场找活干，这些石槽就是那个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