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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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贾玉猛地站起来,指着楼近辰说道。
“我?我又是谁?”楼近辰问道。
“你是杀人凶手。”贾玉再一次的说道。
“我为什么是杀人凶手?”楼近辰再问道。
“你杀了我的父亲,当朝将军!”贾玉大声的说道。
“你见到了?”楼近辰问道。
“我,没见到,但就是你杀的。”贾玉说道。
“你没见到,但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的呢?”楼近辰问道。
“你,因为你是要……”贾玉说到这里,想到一个传言,那个传言说自己的父亲将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小妾送给了别人,这种事在他心中是不耻的,想到了这个原因,他却说不出口了。
“哦,我听说,贾公子的父亲,贾顺贾二爷,将怀了自己孩子的妾室送给他人玩弄,而后他小妾的父亲的朋友找来了,将之救出苦海,至于是不是他杀了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父亲该死,如此人物,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为民请命,却只会仗着祖宗荫蔽,而做一些欺男霸女、欺压良善之事,死不足惜。”
“你……”贾玉指着楼近辰,他说不出话来,他发现,楼近辰的话竟是像刀一样锋利。
这一段话一出,场上鸦雀无声,原本还有些沸腾,并想要朝楼近辰出手的人,一个个又都平息了下来。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小楼,朋友都这么叫我,你认错人了,你有这样的父亲,你应当与之断绝关系,好好修行吧,欢迎来听我的剑术课,听了我的剑术课,你会明白很多道理,至少你能够分辨出谁是你的敌人,不要被人挑拨,你和你们贾家承受不起后果。”
楼近辰说完,又朝众位讲郞抱了抱拳,然后朝着楼上的宫瑶和柳寒风两位大教谕及山长行了礼,然后离开。
贾玉气的全身发抖,指着楼近辰的背影却又说不话来。
宫瑶最后的目光是看向山长,在太学里,山长的态度才是一切,而在整个乾国之中,太学又有着关键的中立地位,她不能够在这里惹怒山长。
楼近辰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刚才的事,他心中早有腹案,他相信五脏神教的大长老,他说安排自己入这太学,而山长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他既然允许自己进来,那么一定会保着自己。
当然,能够自己解决就解决,只要不是化神出手,他自认都能够应对。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六月间的雷阵雨突然而来,来得快也去的快,但是楼近辰隐隐感觉到,在这个太学里正在蕴酿着一场大风暴。
山长没有表态就是最大的表态,楼近辰的剑术课被排进去了,就在明天上午。
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听自己的课,不过他虽然认真的写了教纲,认真的思索过该教些什么,但是无论有多少人来,即使是没有人来,他也不在乎,他来这里是为了修行的。
既是为了丰富自己的修行知识,增强底蕴,也是为了明确前进的道路。
第二天,他带着剑,来到了那一个讲堂之中。
这个讲堂并不大,里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整个讲堂以木板铺就,格局是前方一个讲台,上面摆着矮桌,在讲台左右两边,也都摆着矮桌与跪坐的凳子。
他身上穿的是一身锦白的讲郞服,腰上系着腰牌,剑就横摆在面前的矮桌上。
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清朗和精神。
他坐在那里,看了看窗外,没有学生要来,心中想着,以后再有课,怎么也得带一本书来看看,得去问问山长,那里面的书能不能借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外面有一个人影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有人探头之类的,他当然不在意,但是这个人他认识,正是薛宝儿,虽然她没有再探头了,但是楼近辰知道她一定还躲在那个角落,当即说道:“薛宝儿,你进来。”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一个少女抱着一柄剑,缓缓稳着莲步,从外面走进来。
楼近辰笑道:“怎么,这么快就生疏了吗?”
薛宝儿看了他一眼,又不敢多看,站在门内,只进来一点的位置。
“你过来这边坐下。”楼近辰指了一下自己下首的位置说道。
“我,我是来跟你说,断绝关系的。”薛宝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
“哦,断绝关系?那不知,我们什么关系?”楼近辰脸上的笑意一敛,冷冷的问道。
薛宝儿听到楼近辰瞬间冷下的语气,心中一慌,说道:“我,我不知道。”
“呵呵,我们萍水相逢,不过是同路一段罢了,那天我其实正好要去贾家,你也不必对我心怀感激,因为我送你回去,已经向施无邪讨还了人情,现在的你,只是太学的学生,而我是这里的讲郞。”楼近辰缓缓的说道。
楼近辰发现,原本颇为开朗的一个少女,在短短的时间内因为亲人的离世,以及生活环境的变化,已经变的压抑了,她变的总是低头,变得声音小声,她似乎说的每一句话都似要考虑再三,不再自信了。
“不过,第一次见面是初识,二次便算是熟识,既然是熟人,那我便有几句话要与你说,正所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我看你似乎过的并不快活。”楼近辰说道。
薛宝儿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她忍着,从昨天到现在,她被贾玉表哥百般的辱骂,一句话都没敢说。
“可是,可是我不是大丈夫。”薛宝儿那么多的委屈,化做这样一句话。
楼近辰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可惜,吾非男儿身。”
这一句话里是有着强烈的遗憾,但是薛宝儿这一句话却有着认命般的无奈。
“你可听过一句话。”楼近辰问道。
薛宝儿茫然,她摇头,她当然没有听过,因为楼近辰还没有说。
“女郞何不带长剑,刺落星花饰洞天,请君暂歇我堂中,若个娇娘不老仙。”
楼近辰在开口之时,只是想到了第一句‘女郞何不带长剑’,这当然是他改的诗句,是见她意志消沉,有抑郁之态,便想用之开导一下。
然而话起,便又有了第二句,后面也就顺势的改了出来,反正他觉得挺顺的人,合不合律他也不管。
然而薛宝儿听完之后,整个人都被楼近辰的诗带入了无边的遐想之中。
第136章:第四境的剑术
太学之中,别的讲堂之中,都坐满了人,即使是没满也有半数,然而楼近辰所在的讲堂是最小的,并且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楼近辰看着薛宝儿双手斜抱着剑在腰间,一脸茫然痴想憧憬的样子,心中一软,问道:“杀你爷爷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吗?”
提到她的爷爷,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她摇头,说道:“施大人说爷爷死于役鼠之人之手,然这世间役鼠者繁多。”
“你爷爷修的是什么道?”楼近辰问道。
“爷爷修的是羽化道,《乌蟒入梦法》,我亦修此法。”薛宝儿说道。
楼近辰听到她介绍自己所修之法术,便知道为什么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到太多修行痕迹。
羽化道是以观想为根本,出阴魂,阴魂夜游、日游,然后晋升为阴神。
楼近辰尚未曾见过阴神修士,但是既然有一个‘神’字在其中,那便说明了一切。
不过,在他看来,羽化道的各门各派参差不齐,强有如二当家陈瑾那般的,他也见过第三境的羽化道中的人,无法器,法术也只是观想法带来的简单法术,而无半点自己深挖独创的法术,这样的人战力极为低下。
薛宝儿这般阴魂都不能出游的,更是弱,不过相对于普通人,她还是有些许能力的,比如她可以对普通人进行浅显的迷惑,同样可以抵御一些浅弱的迷惑,又因为其所修观想法的特点,对于梦境的侵蚀亦有些许的抵抗力。
但是楼近辰教的是剑术。
薛宝儿不知道在这里能够学到什么,若要问她喜不喜欢剑术,她也不知道,她觉得学什么都可以,只是剑术不是根本法,自己的根本法若无寸进,练剑术又有什么用呢?也不过是凡人剑法罢了。
“我之剑术,可合于任何根本法,不仅是杀敌之技,更是辅修根本的法门,你或许会不信,我演一遍我的剑术给你看。”
说罢,楼近辰拿起桌上的剑缓缓的站起来。
“初学剑者,不过是学些精巧招式,剑上贯通着肉身的力量,即使是这力量能够力透剑尖,破石开壁,亦不过是凡剑,如此这般算得上入门罢了。”
“而要登堂入室,一剑之下不仅要贯通浑身力量,更是能够使自身意志汇于剑尖,可杀鬼怪,我曾以凡躯使此境剑术搏杀一秘食派异化之人,此境可称之为登堂入室,之后便可合于任何一种根本法。”
“看好了!”
听得楼近辰讲解,薛宝儿面前有一幅剑艺画卷在她的眼前展开。
只见楼近辰缓缓的将剑拔出,薛宝儿却觉得楼近辰像是消失了,明明他就站在那里,双眼看到,却像是要融入到了这一片虚空的光华里。
剑出鞘,一抹剑光如柳絮一般的飘扬,她觉得美极了,目光不由的跟着那一抹柳絮般的剑光而走,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了人。
剑光飞扬,仿如遇上了风,忽而俯坠,正要落在地上时,却又飘忽的窜起,打着卷,白色柳絮突然在风中分裂,一裂为二,二裂为四,四裂为八,只一转眼之间,这个讲堂里竟像是飘起了雪花。
她的耳中听到了风声,一股寒意陡然涌生,她似看到了大地霜冰,雪花飘飘的景象,这像极了那一天她爷爷死时的天气。
自她爷爷死后,雪虽然停了,但是她心中那压抑的雪天从未晴朗过,而且越来越低沉。
突然,眼中无尽的雪花落于地,心中霜寒仍重之际,那低压的厚云破开了一丝,一抹温暖的阳光破开了云层,只一刹那,阳光里的暖意便让大地融化。
而那一抹阳光也散于无形之中,似乎尽数的已经落入了她的心中,她只觉得身心突然有一种无以伦比的轻松,就像是阴沉的天气在阳光之下变得明亮起来。
她回神之时,看到楼近辰已经重新坐下,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看的似乎不是剑术,而是一片流光变换的妙景。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楼近辰的人在哪里。
“剑术的第三境,我将之称为合道,合于你自身的所修之道,第四境亦只是近日有所悟,将之命名为入化。”
薛宝儿此时应当是震惊的,却又没那么震惊,因为她刚刚见了楼近辰那如妙景般的剑术,再听他所说的话,明明应当震惊,却又觉得他所说的都是真的,是理所应当的。
这第四境剑法,也是楼近辰在这些时日写教纲时,心中细细梳理之后才悟通的。
将第三境总结出来之后,他的剑术便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修行的,因为在第三境时可以合他们自己的根本法。
第四境则在他练习法念由刚转柔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剑气可以更细微,也能够更精细的寄托自身的意志,于是剑术有了一个质的变化。
炼气道的化神是一个大境界,可以分成若干个小境界,而楼近辰将自己的剑术与本身修行的根本法结合之后,便是一种极佳的辅修之法,当然,其剑法威力自也是开始发生质变。
楼近辰的剑术,彻底的改变了薛宝儿心中对于剑术的认知,刚才那剑术展现的妙景,让她神往,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而且她发现这剑术竟似能够治愈心情,让她压抑的心变的明朗了许多。
薛宝儿缓缓的走到讲堂的中间,缓缓的跪下,说道:“薛宝儿,愿拜您为师,永奉座前。”
楼近辰哈哈一笑,说道:“有此心便好,但不必如此,唯有自由的心,方能驾驭骄纵的剑法,为人可以谦逊,拔剑之时,得有蔑视一切之心。”
“你起来,站一边,我传你一套筑就剑术根基的剑术,名叫《新编筑基剑式》,看好了。”
说罢,楼近辰开始教她基础剑术,不知不觉之中,竟是已经一上午了,其他讲堂之中出来的讲郞路过楼近辰这个讲堂时,看了几眼,发现教的东西竟是极为基础的东西,这是普通人都会练习的剑术,不由的皱着眉头。
他们想不明白,楼近辰为什么教这样的东西?
其中一个讲郞说道:“仗剑之术需以手持剑,仗剑行险,决胜于毫厘之间,如此这般,自是需要从基础练起,只是仗剑斗剑之人,即使很多人练了一辈子,面对如今的银丸飞剑之下,亦无丝毫的还手之力。”
“这是误人子弟!好在只有一个不懂的女娃在这里学这种淘汰的剑术。”另一个讲郞说道。
两人离开之后,又有讲郞路过,看了几眼之后,摇了摇头离开。
没过多久,便是诸位学生们路过,他们围在讲堂的外面看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觉索然无味,原本有人还考虑来这里听法,但是看到楼近辰教这样的东西,一个个都在心中放弃了。
薛宝儿在那么多人的围观之后,原本是很不自在的,但是看到楼近辰浑然不在意,便也慢慢的放松下来,再后来,今天的教学便结束了,楼近辰让她回去多练‘运剑’。
运剑的练习方法是将一个圆环套在剑身上,专门练几个固定的剑式,不许环脱离剑身,而刺出之时,环又要正好滑停在剑尖。
这是练习她对于剑的控制,练习身中力量的贯通剑身,要做到力达剑尖,这是基础。
薛宝儿练的一身香汗,有些力尽的回到住处之后,发现表哥与表小姐都在等着自己。
今天表哥贾玉并没有去讲堂,他说太学院里不给自己一个交待,就不去堂中听学。
而薛宝儿正是被他骂了出来,这才转到楼近辰的讲堂外的。
“听说你去了楼近辰的讲堂里学剑?”贾玉坐在门口,问话像是压着某种愤怒在说。
薛宝儿没有回答,已经不需要她回答了。
“你知道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为什么还要去他那里。”贾玉猛地暴发了一般,站起身来大声的质问着。
薛宝儿心中痛苦,以前表哥对她还是关照的,但是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其实她本不想去楼近辰那里,这一次去是被贾玉骂了,然后去那里也是想在心中做一个决断,与楼近辰断了那一丝缘份,只是楼近辰的一番话,和那演示的一套剑术,打开了她心中的一扇门。
又或者是说在她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这种子快速的生根发芽。
她开始憧憬那一个神奇高妙的世界,她想要成为一个自己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她的目光已经跳出贾府,跳出了这一域,她仿佛被楼近辰那破开浓厚云天的一剑断去了尘缘一般。
她说道;“表哥,老祖宗让你来这里修习,并非让你来报仇的,这事有老祖宗做主,你又何必在这里与自己过不去呢?”
“好好,你说我与自己过不去,你想学,那我就让你在这里学个够!我会将这事告诉奶奶,看奶奶怎么说!”贾玉大声的说着,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
旁边的林黛青看着薛宝儿从旁边走过,她皱着眉头,眼中是深深的担忧,既担忧贾玉,又担忧薛宝儿被人骗了。
第137章:偷看
楼近辰回到住处,先是将剑放回屋里。
然后前往公厨之中。
公厨里,讲郞用膳之处和学生们用膳之处的地方是被分隔的,楼近辰坐下之后,立即有人端上一份饭菜来。
饭是一种黄玉般的灵米煮成的饭,闻上去极香,令人食欲大振,菜则是一份蒸菜,味道一般,但是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吃味道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