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志异-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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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尊，此事稳了。”
“果然如我先前猜测的那般，金蝉子故意漏了个后门路径给我，诱我深入沉浸，直至无有反悔之机。”
“妙，实在是妙。”
“你快些孕出陶佛子来，这般好的师父，不好让他失望哩。”
……
魔子身刚嘀咕完，前方骤然出现一片灵宫宝阙，琳馆珠庭。
不待他细看，忽而有一老僧突兀出现在山门之前，隔空唤他：
“那佛子，我见你头戴功德金箍，可是金蝉子定下的好徒弟？”
“若是，过来一叙。”
听了呼唤，陶潜也去看老僧。
其余无甚稀奇，一人族老僧模样，唯独其额上，隆起一坨金色肉块，其内金光涌动，无比玄奇。
陶魔子入搜神界以来，也与不少强者见过，算得上见多识广，无所畏惧。
可此时骤与之对视，竟生出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劳什子金陀僧什么来头？”
“这一眼，我这扮相幻化，只怕是白忙活了。”
虽晓得已被看穿，但陶潜还是笑盈盈上前。
依照规矩，恭敬施了佛礼，旋即连口茶都不打算喝，不欲与之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就道：
“见过前辈！”
“晚辈曾是秘魔子，后得遇圣僧，这才悟了本心所向，怎奈何晚辈魔性深重，纵戴上了这【功德金箍】，一时也根除不得，是以晚辈欲效仿圣僧救济苍生，积累功德。”
“此来唐国寻前辈，也正是为了此。”
“好叫前辈知晓，晚辈所统御之梁国有一恶邻，唤作【残首神君】，此獠生性残暴，凌虐万民，晚辈欲起仁慈佛兵，度化了他，可晚辈道行浅薄，麾下也无超凡大军，实在是力有未逮，这才前来此间，求请前辈助我一助。”
陶潜说完，金陀僧不由怔了怔。
倒也是难怪，祂在这灵山门前迎来送往的，见过不知多少人。
但这般不要脸的，还是头一个。
第六百四十四章 魔子送妙礼，八部天龙众
诸天佛教向来是源海诸道脉中“吃干抹净”的代表，也多是他们向外索求。
今日倒是稀罕，上门一个秘魔子，两手空空连个礼物、人事也没有，一开口就要借兵，瞧阵势还非得借不可了。
金陀僧也是个妙人，怔过后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也不知是对着陶潜还是对着远在明国九幽地府中的金蝉子，开口道：
“好好好！”
“良师狡徒，最是般配。”
“你既戴着【功德金箍】而来，自不好让你空手而归。”
“只是你所求颇大，那【残首神君】之名吾也有所耳闻，其父乃刑天也，你要去度他，非要出动我灵山不少部众，你可预备了足够的贡品？”
陶潜本就等着这一句，听罢便笑。
径直从怀中又掏出一枚葫芦来，与他惯常所用法宝万魔葫芦不同，这葫芦镌有佛纹，有檀香溢出，只瞧着就可令人心神安宁，完全不似一件魔宝。
事实上，这宝贝还真就是陶大魔子随手炼来的魔宝。
葫芦算不得什么，一件外壳载物罢了。
真正要紧的，乃是其中装着的魔物。
他陶潜自忖也是个“敞亮人”，虽说他这灵山一行是来走后门的，可也得带点上门礼不是，总不能真个空手来吧。
给秃驴们送礼最是艰难，毕竟这些和尚嘴上都说五蕴皆空，无欲无求。
不过此等事，难不倒他陶大魔子。
“我这礼拿出来，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秃驴能拒绝。”
这念落下，就见陶潜径直拔了葫芦塞，抖了一抖，随着魔雾涌动，竟裹挟着一个又一个稀罕魔头滚落出来。
陶潜也适时显摆，报菜名一般开口道：
“前辈且瞧，这些个域外天魔分别是六贼魔、佛香魔、转轮魔、枯荣魔、金刚魔、心灯魔……每一头，皆是稀罕货。”
“它们，便是晚辈准备的贡品。”
原本金陀僧对于眼前秘魔子的准备并无期待。
狡诈无耻、道行一般，这就是金陀僧对于陶大魔子的第一印象。
可随着眼前一个个魔头显出，这位前辈高人面上也露出讶色来。
扫掠一眼，随后赞叹道：
“那天魔大界，实是大渊源海的一面欲望显化之镜，诸天万物皆可在其中寻着对应的魔物，我佛自也不例外。”
“只是我佛门最擅收摄欲念，是以与‘佛’相关的天魔甚少，且每每滋生出佛魔族群，都拥有非凡神通，极难捕捉，纵是炼魔伏魔的修士寻常也不会去找。”
“倒是没想到你这佛子手段甚好，这葫芦里虽算不得将佛魔种类集全，却也有五成六成了。”
“尤其这头心灯魔，乃上位天魔也，天生便拥有诸如佛火、护体佛光、他心通、心光遁等等神通，纵是我灵山一些个极乐境的佛子与之斗法也要败下阵来，更稀罕的是其也擅讲经辩佛，时常去往各界冒充高僧，迷惑众生，伺机吞吃。”
“你能将之捉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正好，吾那禅房中佛灯老旧，也该替换替换了。”
说话间，老僧探手。
径直从魔雾中抓出一头怪形怪状，好似莲花火灵般的魔头，淡淡一笑，不待那魔头挣扎反抗，随意搓揉间，魔念崩解，佛光涌动，其魔躯竟直接固化，变作一盏佛韵流转的古拙心灯。
陶潜眼力何等毒辣，一瞧便知那已成神威不俗的稀罕佛宝。
好个金陀僧，轻描淡写，徒手将之铸炼而出。
不过见得这一幕后，陶潜面上也有喜色露出，心知借兵之事应是成了。
果然，下一刻便见金陀僧将佛灯揣入袖袍中，又探手将那佛魔葫芦收了去。
旋即一脸笑意，朗声从殿外唤来八个小沙弥，吩咐道：
“汝等各持了贫僧佛令，分别去请天众、龙众、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侯罗伽诸部众，各出数十兵将，随此佛子去那【金国】地界护法降魔，救济苍生。”
小沙弥们闻言，领命而去。
金陀僧则对着陶潜，开口解释道：
“八大部众时常听万佛讲法，个个神通不凡，在精不在多，联合起来更可布下八部天龙降魔大阵，足可应对那残首神君麾下的【无首民】眷族。”
“倒是那残首神君，因是刑天子嗣，法体神威无双，堪比寻常菩萨，道化境也难伤之。”
“不过你运道也是极好，恰逢今日有一位菩萨降了分身过来。”
“正是那统领天龙部众的【广力菩萨】，贫僧在他那里也有几分薄面，再加上你这妙礼，此事可成。”
“你在此稍候，贫僧这便亲去化龙池替你将他请来。”
说完时，就见得这法身玄异的老和尚笑眯眯一个转身，径离了面前，去往那化龙池。
……
见得借兵之事这般轻松，明显是大人物的金陀僧这般友善热情，陶潜心头再次感叹起来。
“真是好师父啊！”
“这后门走的，本魔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显然陶魔子也知，借兵顺利不是因为他的巧舌如簧，而是金蝉子在背后的使力。
他一个伪装成“佛子”的秘魔子，竟然从灵山借出一整支由八部天龙众组成的佛门大军。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堪称奇迹也。
未有多时，这荒唐妙事便真个成了。
先见得一头头怪形怪状，但各具佛性的非人护法依次前来，正是那八大部众，果然如老僧所言，每一位都有着非凡神通。
如那迦楼罗，以真龙为食，每餐都少不得，实在凶残得紧。
不过他们显然无有金陀僧那般厉害，看不穿陶魔子的幻化伪装，只当他是一个真佛子，是未来功德佛的大弟子。
既命定未来要当同僚，互相见礼过后，众护法自也都奉上了漂亮话。
“不愧是圣僧首徒，天生的佛子，吾等不如也。”
“能戴功德金箍者，必是明心见性之佛。”
“听闻佛子上门邀我等去降魔修行，还特意备了些礼，实在是客气，下回只需传个讯来，我等皆愿往。”
“那【佛香魔】极好，可解我体内亿万孽龙之毒，只我等无有手段将之捉来，佛子送上这等大礼，我等敢不尽力。”
“哈哈哈得……好个圣僧首徒，功德金箍戴得，欢喜袈裟也披得，真个是百无禁忌见真性，怪道以后要唤【桃花极乐菩萨】，本座正好也有暇，这一遭便收了你送来的这几头金刚魔，随你走一趟，会会那残首神君。”
最后一句，自殿外响起，再瞧时已在眼前。
金陀僧走在前，其身后跟着一位颇为俊俏英武的青年和尚，遍体生金鳞，腮颔含银须，体内更溢出贵不可言的瑞气。
陶潜正色去瞧他时，眸光一闪，顿时见得佛光涌动，降魔伟力席卷而来。
心头顿时明悟：
“这位该是那广力菩萨的分身了，似走的‘以力降魔’的道途。”
“若论斗法，恐怕还不是【鱼篮观音】的敌手。”
“只是其精擅肉搏之道，克制非人邪魔，体蕴八部天龙之力，正合应对那天生神力的残首神君。”
念头到此，陶潜面上笑意更甚。
径整了整身上袈裟，扶了扶头上金箍，给八部天龙众，广力菩萨之分身【白龙尊者】正经施了一佛礼，旋即道：
“有诸位相助！”
“金国数千万百姓，必是有救了。”
“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动身？”
“可！”
“走！”
“降魔去也。”
……
自家人来走后门，气氛果然融洽。
陶潜说完，即刻得了热烈回应。
于是乎数息过后，这唐国佛门圣地小灵山，来来往往的众多生灵便都瞧见了稀罕一幕：
在广力菩萨降临界内之分身【白龙尊者】率领下，八部天龙众竟聚了个齐，拱卫着一个身披欢喜袈裟的佛子，招摇过市，腾云驾雾，往不知哪一国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 腐脂归元经，残首辱佛尊
金国，此也是万神洲上一国，比之梁国稍大，只不如周唐宋之类大国。
有传闻说，此国境内有数千万生民，且都安居乐业。
只是国境疆域皆被一层混杂着油腻、腥臭气息的浓黄色雾气遮挡，雾有剧毒，一旦沾染必要异化堕落，是以金国境内的真实状况，罕有人知。
当然，陶魔子是例外。
此时此刻，他正领着一众护法佛兵，乃至于菩萨分身，浩浩荡荡而来，正欲入金国境内。
见得那延绵不知多少万里的“黄雾”，陶魔子当先提醒八部天龙众道：
“诸位道友小心。”
“此云雾唤作【腐脂炁雾】，几乎将整个金国都笼罩其中，一丝一缕，皆源自那残首神君体内。”
“此獠本是刑天之子，战神源炁自不是这般，乃是其转投【混沌魔祖】后，修炼了那神魔赐与的一卷《众生腐脂归元魔经》所致。”
“雾中蕴腐毒，触及皮囊就可腐蚀血肉，若不小心吸入体内，即刻五脏六腑就要烂成肉水，神佛难救。”
“诸位且起护体佛光，免得遭了灾殃。”
陶魔子这一提醒，众护法连同那位白龙尊者，也都依言起了神通。
若是旁的传承异术，他们这些佛门护法金刚可无视之。
然混沌魔祖，却又大大不同，这可是大渊源海中至少七成魔道的起源。
佛门生灵擅降魔是无错，可反过来邪魔之物也擅污了佛灵，此消彼长罢了。
有神通相庇，众人果然无恙入了金国。
于是乎很快的，包括陶潜在内，所有人便都在数息之后见到了令人极其难忘的一幕幕景象。
同时，也都明悟过来，为何【残首神君】要将金国彻底封闭起来。
缘由？
无他，此獠实在是过于残暴了。
哪怕是陶潜这个秘魔子，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叹道：
“残首神君？”
“该唤魔君吧，不，哪怕是秘魔宗那几位声名狼藉的魔君魔主，在凶残一道上，也未必就能胜了这厮。”
“好家伙，真将此界人族生民当作‘肉猪’来养？”
能让陶潜这般吐槽，也让八部天龙众齐齐起了怒火杀意的画面，正是以下这般：
此国境内，尽是些四四方方的城池。
城内既无什么宏伟、巍峨的建筑，也无各色民居。
有的，是一些腥臭、漆黑的茅草大屋。
屋内屋外，挤着不知多少“人”？
说是人，也不知还是否恰当。
只见那些人形生灵，男女老少皆有，只个个身上都无衣物，乌泱泱的，各自跪伏在城内各处巨大的木头食槽前，等待着开槽放食。
而那槽中，皆是一种滚烫起雾，色泽浓黄的诡异肉汤。
许就是这些肉汤喝得多了，所有人都变得臃肿肥胖，活脱脱一颗颗肉球不说，眸中也无丝毫光彩，好似傀儡，或是被豢养的猪崽。
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是只吃不拉。
臃肿的皮囊外，一粒粒释放出腥臭气味的“油脂”几乎都要破开毛孔，滴落下来。
城池之间，那一条条大道上，存在着两种邪魔怪物。
一为先前众人便知晓的【无首民】，皆是无头的远古巨人，以乳为目，以脐为口，各持斧与盾，装扮皆类似于那位先天神魔战神刑天，只是也有与典籍中所载无首民不同的地方，比如他们的皮囊，竟也都是浓黄之色，臃肿不堪，浑身腐臭，油脂汹涌。
第二种怪物，较无首民更肥短些，且有头颅，只余半个罢了，有口鼻，无双眼，一半颅骨被掀开，露出里面臭烘烘的脑浆。
前者气息明显要强大许多，在各处巡逻，所过之处，大地皆在震颤。
后者则一手拎着盛放有肉汤的巨桶，一手拿着巨型布袋，去往一座座城池喂食之时，也顺手将城中已养得膘肥体壮，黄油满溢的肉猪们都挑拣出来，往布袋里装。
……
尽管陶潜早得了演天虫提醒，此时见得这些，依旧怔住。
也是借了他们一众兵马之力，演天虫丝更快更多入侵金国境内，很快将此间底细都窥了个遍。
陶魔子脑海中，下一刻便知缘由：
“残首神君所得传承《众生腐脂归元魔经》，其道之所在，正是将众生都当做‘肉猪’饲养，并喂食其特制的肉汤，以产出最为浓郁的腐脂源炁来。”
“此法残酷，有伤天和，损毁众生根基，是以在任何天道本源完好的诸天大界内，一旦修行，必遭天谴。”
“因了此，残首神君先用神通异术污了其父麾下数十头无首民，继而流窜入搜神界，豢养肉猪修行的同时，也在培育己身的嫡系眷族。”
“这些类似无首民，但更加残暴的生灵眷族，可唤作【腐脂巨魔】，还未彻底成型。”
“若残首神君得道，它们也将随之登天，获得更多血脉伟力。”
陶潜瞧得这些时，八部天龙众，以及广力菩萨之分身【白龙尊者】，此刻已是纷纷显了忿怒降魔像。
甚至于，都用不着陶潜来开口，白龙尊者直接下令道：
“邪魔外道，为天道不容。”
“尽数度化了去，不可脱逃一头。”
“善！”
八部天龙众早就按捺不住，佛令一来，尽数都显了本相身形，冲将出去。
刹那，佛光汹涌，照耀万里地界。
最先遭殃的便是那些所谓的腐脂巨魔，若按照潜力来论，的确有可能成为一支强大的神魔眷族。
可惜，它们背后的主子还没得道，还无法令它们鸡犬升天。
眼下实力，远远不如那些【无首民】。
只在佛光照射，以及不断响彻的天龙禅唱之下，这些肥短巨魔纷纷哀嚎着，当场融化成一坨坨腐烂腥臭的浓黄色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