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志异-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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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若不是我无法炼了自己，听到这丹方效果少不得也要心动了。”
　　“我也炼过不少灵丹魔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沦为丹方主药，还是一位神魔亲自要来炼我，一炼就是上千年。”
　　陶潜一边嘀咕，一边则要动念呼唤《纂异记》，想知晓眼前这些鹿灵以及它们背后的鹿神，究竟是何来历根脚。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纂异记刚开始翻动。
　　忽而听得“呱”的一声，蟾神瓦当跃出，化作三足金蟾蹲至陶潜肩头。
　　半合不合的蟾眸，瞧了陶潜一瞧。
　　瞬息，一道包裹着详尽秘辛的灵应在其脑海炸开，内容正是关于鹿灵、鹿神的。
　　若是陶潜没记错，这亦是蟾神首次主动插手，对于懒惰的蟾神而言，实在不可思议。
　　是以哪怕还未看，陶潜便已料定：那劳什子鹿神，只怕与蟾神有仇怨。
　　果然，他猜对了。
　　“源海中有一秘地，唤作【树界】，此界之主为鹿神，也称作天鹿女、九色鹿仙等等。”
　　“此神虽只是后天神魔，然其根脚靠山颇为强横。”
　　“其母其父，为一雌雄同体并繁衍出诸多种族生灵的先天神魔。”
　　“其夫君，则为最强先天神魔之一的【混沌魔祖】。”
　　“纵是道门三神，也根本奈何不得混沌魔祖。”
　　“此神有这两大依仗，常欺凌其他神魔，并蛮横阻止其余生灵、种族虔诚追随其他神灵……”
　　陶潜看到这里时，已可猜出什么。
　　正好《纂异记》也定格了某个书页，上面描绘着一尊瞧不清面目，但拥有九头、九尾、九色的鹿形女神模样。
　　最下方，有一道注解：【此神虽结怨颇多，然其死敌唯蟾神尔，起因似是这两尊神魔早年的一次战争冲突，若我灵宝弟子日后遇上此神或是此神眷族，只站在她那边，唾弃蟾神便可活命，切记切记。】
　　陶潜看完，立时明白过来。
　　“这天鹿女来头极大，父母是先天神魔就罢了，夫君也是，而且还是最强的一位。”
　　“怪道完全不在意这里是灵宝天尊的地盘，编出丹方就来挑衅。”
　　“同时，祂和蟾神还是互为死敌的关系。”
　　“这倒是难得了，须知蟾神这般懒惰的神，能与之结怨，也是大本事。”
　　陶潜心底这些吐槽念头落定时，也有了动作。
　　瞧着那耀武扬威、颂过丹方正要消失在星屑灵雾中的鹿族队伍，忽而张口喝道：
　　“好一群目中无人的四足蠢驴，汝等来我登仙星窍招摇，辱过本真君后，就想这般全身而退？”
　　“却是做梦！”
　　“定！”
　　过往陶潜施这灵宝妙音神通，皆可得逞。
　　只这一遭，竟是失利了。
　　骤见那群鹿族中的雌鹿，闻音后齐齐开始跳跃舞动，伴随着踢踏踢踏声响，她们身上华丽衣袍同时放出万千霞光。
　　汇聚星穹，凝成一道充斥着神魔异力的鹿形符文。
　　隐约间，似是那天鹿女的轮廓投影。
　　此“天鹿神符”非但轻而易举将陶潜吐露道音消解，瞧那模样，分明也要阻挡陶潜的后续攻击。
　　按说这一撕破脸，陶潜肩头的蟾神分身该动手了。
　　毕竟，双方乃是死敌。
　　可偏生没有，陶潜转念一想便知原因：蟾神虽懒惰却也极为高傲，这群鹿族不过是那天鹿女麾下眷族，蟾神若出手岂不是以大欺小，哪怕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分身，此事也是断断不可为。
　　好在那群雌鹿雄鹿，都是得志便猖狂的。
　　有机会跑路，却没跑。
　　反倒是躲在那天鹿神符后，肆意嘲讽陶潜。
　　呦呦鹿鸣，颇为刺耳。
　　“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我们【春鹿族】，须知我等可是鹿神麾下最受宠的眷族。”
　　“你才是四足蠢驴，你全家都是。”
　　“那道人，你已犯下死罪，若你冥顽不灵，迟早会被混沌魔焰灼烧熬炼，变作一颗好吃的丹丸。”
　　“哼！猖狂道人莫得意，待母神将你炼为灵丹，我等哪怕嗅上一嗅，也可延寿千年。”
　　……
　　“春鹿族？”
　　“倒是歪打正着，还真是蠢鹿。”
　　陶潜听得出来，这群蠢鹿的性情与智慧，只怕是随了它们的母神。
　　是以他懒得再多说，一言不发便施神通万物归一法以及那灵宝无量归尘大手印。
　　变作神魔躯，探手一捞，伴随着浩瀚法力碰撞。
　　那“天鹿神符”虽支撑了三两息，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天鹿女此神，根脚靠山极硬，但其本身实力，纵是在后天神魔中也算不得多强。
　　若祂提前布置的一道神符，就能让陶潜奈何不得，那【伏孽真君】这一道号，他也该就此扔了去。
　　由此也可知晓！
　　天鹿女，只怕根本没瞧见先前陶潜在星窍口大发神威的景象。
　　许是早早遣了鹿族前来，最终却赶了个晚集。
　　神符一溃，群鹿皆惊。
　　齐齐嘶鸣着，四散奔逃。
　　可惜，如何来得及？
　　陶潜在它们身后哈哈大笑道：“一群蠢驴，想炼了本真君为灵丹，且先尝尝我的伏孽真火吧。”
　　话音为落，陶潜鼻窍内已喷涌出那灰蒙蒙异火。
　　初始只一缕，眨眼便成火海般，将群鹿都笼罩了进去。
　　除了少数几头警觉的，提前逃入源海深处，其余蠢鹿挣扎不到三两息，便在火海中消失殆尽。
　　这一幕！
　　陶潜无有太大反应，不过是给了一群上门挑衅的蠢驴惩戒教训。
　　但蟾神，却是心情甚佳。
　　死敌遣麾下眷族前来挑衅陶潜不成，死伤大半，出了大丑，蟾神因此欢喜，也属正常。
　　难得多“呱”了一声不说，还特意又传了一道灵应过来。
　　或者说，是一道嘱托。
　　很是简短，但信息量极大，陶潜自我翻译过来便是：
　　“因灵宝神的安排，你已彻底在域外众神中有了颇大声名。”
　　“哪怕是一些【劫仙】，在名声上，也是不如你多矣，更别说那一群道君、魔君之类。”
　　“随着先前那些事迹和景象传播更广，会有更多麻烦、灾殃发酵出来。”
　　“若没有准备齐全，轻易不要入大渊源海。”
　　“否则必定会有诸如‘天鹿女’、‘黄衣神’、‘食仙’这些不要脸也不害怕灵宝神的神魔，会亲自降临，将你抓去吃掉。”


第五百五十八章　钟山之神烛九阴，陶家灵婴抽龙筋
　　蓬莱海，登仙岛。
　　灵机洞府一静室，正有尴尬景象发生着。
　　“爹爹娘亲，你们在做什么啊？”
　　暖床前，不知何时起立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小女孩，满脸天真对着床榻上陶潜云容二人问道。
　　这女孩生的实在是好，肌肤雪白如玉，好似个瓷娃娃般，身上未刻意变化掉的一些猫耳、猫瞳等特征，更显得其可爱万分。
　　其身上所穿衣裙，手镯佩饰等等，一瞧便知皆为非同一般的宝物。
　　只是一应宝光都被这女孩身上自带的灵机全部遮掩，那是一种得了天地钟灵才有的气息。
　　其所吐之音，为妙音。
　　其所立之地，为妙境。
　　谁若是能生出这等女儿来，必是要日日陪伴，片刻不离。
　　可偏生被全天下不知多少修士艳羡的陶大真君，却不这般想。
　　初始十来日倒确是如此。
　　两世为人的陶潜，头一回当爹，对这小狸奴宠溺到骨子里。
　　而小狸奴，也是懵懂天真又可爱，夫妻二人都是爱煞。
　　但很快，二人便有些应付不来了。
　　这小猫儿，似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无穷浓烈的好奇心，且因血脉之故，她一日一变。
　　不过短短十日，外相几与两三岁稚童毫无差别。
　　整个蓬莱海内的灵宝万仙，外加玉环山上的众多仙子，还有如萧真人、女儿国主等等外教神仙……这孩子说是道门第一小公主丝毫不为过，也可以想见她到底有多受宠。
　　宝物！
　　灵丹！
　　仙宠！
　　书册！
　　只要她想，可说是应有尽有。
　　不过真正惊人的，是这小猫儿天生便拥有的一些血脉神通。
　　每过一些时辰，她对于自身拥有的血脉异力便会愈加熟练的运用。
　　这十日来，陶潜已仔细数过，并分门别类的列举出来，包括刚降生便被动施放的先天阴灵护命神光、先天妙音、先天阴灵食天地法这三种，共计十种之多。
　　当然，真正称得上“厉害”的暂时也只这三种。
　　其余的，多是如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虚空挪移、千里眼、顺风耳这一类。
　　凡俗而言，是神仙法术。
　　对于陶潜、云容这等大修士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一些时候，颇为尴尬罢了。
　　比如这一刻，陶潜夫妇好不容易将女儿支开，寻了个机会正要在暖帐内行那礼，却被无视禁法挪移进来的女儿打断。
　　幸好，二人还未褪下衣物。
　　听得自家女儿的可爱稚音，陶潜掀开暖帐，露出一脸灿烂又尴尬的笑容。
　　旋即，很是熟练的对着眼前小豆丁大的女孩道：“乖囡啊，你娘亲孕育你耗了不少元炁，须好生疗养。”
　　陶潜这话，显然是胡说八道骗小孩。
　　云容身为斗姆一脉嫡传，孕育小狸奴所损耗的元炁第二日便修炼回来了。
　　陶潜晓得眼前好奇心重的小魔星必要追问，说完立刻又好似想起什么，转移话题道：
　　“对了！”
　　“乖囡还记得吧，你刚降生时有个黑裙姥姥说要送你好多礼物，早些时候传讯来，已经为你准备了第一份干干净净的礼物正送过来。”
　　“你现在出门喊上豆豆姐姐，去登仙星窍寻灵髓娘娘，她会安排你收礼物的。”
　　说话间，陶潜抬手唤出一幕域外景象。
　　却是数十只山岳般大，金瞳黑毛的太阴狸奴，正朝长生界奔来。
　　与上一回相比，这些狸奴气机澄澈，毫无秽光。
　　奔跑时，只如数十轮幽月在赶路。
　　“好耶，是黑月猫猫大姐姐们。”
　　“我去我去！”
　　小豆丁见之大喜，转身就消失在暖床前，显然是欢喜收礼物去了。
　　折腾人的小魔星一走，夫妻二人松了口气。
　　不过云容念及是域外来的礼，有些不放心问道：
　　“夫君你不去瞧瞧么，界内应无人会招惹灵婴，可若去了域外便不好说，夫君当日守关，声名远扬大渊，也多了许多仇敌。”
　　“灵婴好奇心重，若去得远些，许有风险。”
　　云容此句，提及小狸奴的名字。
　　不过这名却不是陶潜起的，前些日子陶大真君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适合自家女儿的名字，倒不是他无甚文化底蕴，而是他们一家子皆已不是凡俗，较真起来，完全可说是神仙人物。
　　取名事看似简单，实在不成随口一个也可，但其中有因果纠缠，神机感应，还真随意不得。
　　不过陶大真君面皮实在是厚，自己取不出好的，便颂念道诀去央求灵宝天尊。
　　啧啧！
　　求灵宝天尊给自家孩子取名字，古往今来，他陶大真君还真是头一个。
　　偏生，天尊还真给了。
　　陶灵婴！
　　听得这三字，陶潜心有所感，小猫儿名讳也便定了。
　　“好姐姐安心，长生界毕竟有着一众强大神灵庇佑，寻常神魔不敢靠近。”
　　“上回有那些状况，一是那【小诸天众星慑神禁】开辟出源海密径缘故，二则是天尊刻意为之。”
　　“至于说一些偶然经过登仙星窍的孽灵魔物，该担忧生死的是它们才对，灵婴虽小，可天生的三大护命神通激发出来，便是我一时之间都奈何不得，更别说还有灵髓娘娘，以及那一大群清除因果的太阴狸奴。”
　　陶潜这般说完，云容安心了不少。
　　倒是陶大真君自己，话罢后，心头莫名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小魔星好奇心比当初的我还要重十倍，万事万物都想问个究竟。”
　　“这十日来，将蓬莱海闹了个鸡飞狗跳的，还差点将【绝仙海域】都翻了个底朝天。”
　　“这还是她单枪匹马干的，如今得了阴玄母送来的几十只太阴狸奴……”
　　一念及此，陶潜还真有跟着去的想法。
　　可此时他又听得自家娘子一道勾魂摄魄的叫声，回头一看，无上妙景入目。
　　不由自主，便又拉上暖帐，只嘀咕道：
　　“嗯，应当不至于，有些玩伴也好。”
　　……
　　数个时辰后，灵机洞府最高宫阙。
　　万人景仰的陶大真君扶着腰，一脸空虚笑容，缓步行出宝殿。
　　一边走，一边叹道：
　　“唉，又输了。”
　　“想来是特殊时期的缘故，再撑过几月，警幻姑姑的云雨仙法足可与太真妙法斗个旗鼓相当。”
　　陶潜刚说完这虎狼之词。
　　忽然，似有所感，蓦地转头往蓬莱海入口处看去。
　　他虽没有天生的千里眼，但以他的道行法力，眸光一闪，效用更胜之。
　　只是不等他看清外海景象，一道明显震耳欲聋，明显是兴师问罪的声音穿透一重重大禁小禁，响彻蓬莱海。
　　“吾乃上古真龙族族长【海屠】，吾族上下，皆为钟山之神【烛九阴】大人的眷族。”
　　“不久前，吾族自山海界迁来长生界，本也是为了繁荣此界道脉，做些贡献。”
　　“吾族与贵宗，本该是好邻居。”
　　“谁料到贵宗一位唤作陶灵婴的弟子，竟借宝逞凶，纵容麾下灵宠将吾第三个孩儿【海鲲】抓了去。”
　　“吾族向来爱好安宁和平，不欲与贵宗起战事，只求贵宗网开一面，饶了我儿性命。”
　　随着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落下，蓬莱海被九狱通幽风充斥的地界很快风消云散。
　　灵宝万仙，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哪里会听不出这所谓的上古真龙族族长，压根不是上门来求饶的，而是来讨伐问罪的。
　　万仙都想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般大的胆子？
　　陶潜也是这一刻，瞧见了对面真容。
　　倒也没说谎！
　　果真，皆是龙族。
　　只见得本该一望无际，空空荡荡的外海域，此时已充斥了各种怪模怪样的龙族。
　　每一头的体型，以及外相，都与长生界风格迥异。
　　什么如烟似雾、通体幽黑、赤炎如日……任何瞧过，便知这些极为恐怖异种。
　　更别说最前方还有着诸如马身龙首、人身龙首、鸟首龙身……等等存在，皆带着一缕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神性源炁，仿佛这些都是从远古典籍内活过来的上古真龙。
　　原先在长生界中常见的多种龙兽，乃至于血脉纯粹的巨龙，在此族群中，倒成了底层，乃至于坐骑。
　　当年多宝道人曾做过一桩骇人之事，持那天刑剑，斩了海外一大堆妖族。
　　这里面，也包括龙族。
　　从那时开始，海外龙气便很是凋零。
　　可这一刻再看，飘荡在海外的龙族气息，比以往浓烈了何止百倍千倍？
　　瞧见并感知到这些，陶潜与灵宝万仙才知晓，为何这所谓的上古真龙族，敢来灵宝宗造次。
　　陶潜面无表情，一边起身迎上，一边看向为首的那头唤作海屠的异种龙。
　　生的，实在怪异。
　　其有着一具极长极长，足可将一座山完全缠绕起来的龙族躯体。
　　但其头颅却为人族，白发白须，黄瞳，赤鳞，满额肉瘤，与一双扭曲龙角。
　　“极乐圆满境，且体内蕴一缕神魔气息，应该就是那位钟山之神烛九阴。”
　　“刚从山海界迁来的种族？”
　　“没记错的话，那群太阴狸奴最爱的鱃鱼干，也是此界生灵。”
　　“对了，灵婴那孩子呢？”
　　陶潜一动念，立时便循着血脉感应，挪移到自家女儿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