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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在广袤的黑暗中-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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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但我不确定我们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约瑟夫叹气:“维塔,你能敲破这层半透明吗?”
  “不行。”维塔敲了敲,甚至开了一枪。但这无限高,无限宽,又无限远的幕墙在面对攻击时就像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宇宙,根本无从突破。
  “腐尸”的肚子似乎又被撕开,有什么存在往维塔和约瑟夫这边探来。骑士深呼吸:“我也没办法把自己交换过去……咦?”
  约瑟夫忽然拉住起脐带,维塔放手,而脐带的尽头也被约瑟夫看见,它连在维塔的肚脐上,接口处有眼睛滚动,而滚动的眼珠居然突破了这层透明,往外面缓缓滚去。
  约瑟夫忽然搂住维塔,虽然没了眼球,但就是能视物的他又隔着这层半透明,在上面摩挲出艾比模样的轮廓。
  “你觉得我可以被你交换过去?”维塔出声询问。
  “你还被脐带连接着,而小姐是伟大存在,或许你的位格也因此而提高了也说不定,”约瑟夫回答,感受着背后那不妙的存在愈发接近:“说起来,小姐不知不觉间长得这么大了,也出落的这么……这么美丽了。“
  “嗯。”
  将手收回,回忆中那团肉瘤渐渐失去了颜色,半透明外的女孩开始如此的鲜活。约瑟夫忽然低低的笑起,然后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酸涩。
  “对了,维塔,”约瑟夫的笑声忽然止住,他的额头贴在半透明上,似乎是想要离艾比更近,更近一些:“如果待会儿你过去了,我没有过去,麻烦你帮我给艾比带一句话。”
  约瑟夫竟然没有称呼艾比“小姐”?维塔有些讶然:“是请她一定要振兴雪莱家?”
  “不,”约瑟夫两眼的血洞似乎找到了个不错的交换对象,搂着维塔,微笑:“是请她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无可言喻的存在似乎已经接近脊背,维塔想点头,可是那被交换的恍惚忽然袭向自己的脑海。他痛苦的捂住嘴巴,想呼吸,想感知,想要唤醒身体的心跳。
  而后,维塔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坐起。空气灌入肺部,血液重新冲向干涸不久的四肢百骸。迎着沃芙,艾比以及玛丽莲或是震惊,或是惊喜的目光,维塔翻身,手伸向自己身边约瑟夫的脉搏。
  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那里只有一片冰凉。
  抿着嘴,维塔回身,看向天空。
  “腐尸”仍然挂在那里,天空依然在闪烁。
  天空后的存在在骚动,在按压这片天幕,仿佛盯上了地面的所有生灵。
  周围的云雾消散,玛丽莲颤颤巍巍的,扑到维塔怀里。维塔再度躺下,轻轻摩挲着玛丽莲柔软的银白短发,而他左手却顺着脐带,找到了艾比小巧又柔软的手,拉住。
  沃芙还在给约瑟夫做心肺按压,而教堂之下的地面,似乎有凄厉的叫声传来,以及一道若有若无的枪声。


第345章 母女
  “嚯,这可真是……”
  以纽扣为圆心,浓雾在有限度的散去。地面之上,丁妮生的孙女擦了擦汗,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还要像小时一样,被祖奶奶考校魔法造诣有些奇怪的丢人。还好自己完成的不错,雾散开的形状浑圆,可以一直望见上面的夜空。
  而丁妮生也在此时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
  夜空之上,每个人眼中的月亮并不一样。捂着嘴巴的奥罗拉又看见了当初在万恩浦洛所目击的那样,是一团被狂乱的菌丝包裹起来的腐败之物。
  而其他人的眼神亦是变换不一。可在在场之人缺少交流的当下,还没人发现各自眼中的月亮不同的事实。他们的心神只是被另一个事实所震撼着:
  天空是薄薄的。天空之外,有无数可以从地面便目视的巨大存在或是抚摸,或是按压着这层深蓝的薄膜。宛如婴儿肥嫩的手掌,又或是鹰隼尖利的钩爪。
  而天空便是被这些存在所扰动着,波浪般静静翻涌,却每一朵浪花下都或潜或深的藏着骇人的巨物。
  但天空虽薄,却仍是挡住了这些巨物的轻蹭与抚摸。丁妮生揉揉眼睛,忍着头上的剧痛,渐渐发现了一点点端倪:
  这些巨物在如同旋涡一般游动。
  这些巨物在静静的窥伺。
  这些巨物游动的中心就是那团腐败的月亮。
  月亮因为腐败在散发臭气,滴落着脓水。巨物像闻到腥味的鱼,围绕这月亮游弋。天空还没有被祂们戳破,可天空中的丑陋月亮,似乎就是那隔绝着两个世界的小小门扉。
  可月亮就是在损坏着,在腐败着。
  一时间,丁妮生心中思绪万千。袭德阅读过许多有关世界的猜测和传说,而她阅读的种种典籍秘辛对比袭德只多不少,心底在丝丝的发凉。
  就像一个人被从襁褓中狠狠的摁向海底,在窒息前,上方全是这种压抑巡游的巨影。
  忽然回过神来,丁妮生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把其中沁出猩红的血管小心的修复。宛如总结发言般:“看来是某位朋友一下子把悬在我们头上千年的伪装给撕了……撕下来的伪装似乎只在我们头上的纽扣那里停留了零点零几秒就融化消失,现在的问题是得确定伪装消失的现象是只在帝都有,还是全世界的。”
  丁妮生移过目光,看着菲落米似笑非笑:“守旧派的导师,你对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见……”
  “闭嘴!”菲落米忽然捂住耳朵,可是她只有一只手,她尖利的话音直直灌进自己的耳朵:“不对!这不是……不对!母神应该永远静谧高远……你给我看见了什么?丁妮生,你给我看见了什么?!哈,你是帝国最伟大的魔法师,这是你的幻觉,你愚弄的幻觉,对不……”
  “啊,你真吵。”丁妮生咂舌,左手小指掏了掏耳朵,右手却是对着丁妮生的胸口遥遥一指。
  噗。
  属于老人的那种独特的尖锐嗓音瞬间消失不见,菲落米摇摇晃晃,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胸口。篮球大小的空洞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搅碎了她的肺叶,让她失心的话语直接闷住,再也无法发出分毫声音。
  她摇摇晃晃的倒下。
  而奥罗拉捂住嘴,想要查看自己曾经老师的情况,可她的动作却被丁妮生轻轻叫住:“小姑娘,你认识这撕破了天空伪装的人么?”
  “是,是……”奥罗拉蹲也不是,起立也不是。混乱的思绪,天空上方的巨影,来自丁妮生这名高挑老者的压力,曾经的至亲遭受的忽如其来的灾厄,让她一时间心烦意乱,几乎无法思考。
  甚至大腿内侧都似乎有股忽如其来的湿润热流,缓缓流淌。
  “是什么?”丁妮生仍是亲切的微笑。
  “是我的同伴。他,他可能就在纽扣上面的小教堂上……”
  “唔,你的同伴是怎么撕下天上这伪装……呀。”仿佛是终于发现了奥罗拉紧靠的两条大腿间那有些惹眼的湿润,以及她脸上扭曲至极的泫然欲泣。
  “抱,抱歉,孩子,我不是故意的,”丁妮生似乎有些慌乱,她求助般看了看自己的女仆长:“那个,乖孙女,把你的裤子脱给她……”
  “不行。”女仆长果断拒绝。
  “那,给这孩子找条毯子,带她去休息休息?”
  “奶奶,眼下哪里去找毯子?”女仆长叹气,解下自己的白色围裙,丢到奥罗拉身边:“我认为现在应该让这位小姐单独单独呆一会儿才对。”
  “也,也是,”丁妮生想去抚摸奥罗拉的头发,但手抬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妥,赶紧收回:“我和这位女仆姐姐上去找你的同伴,你……你就在这里呆一会儿。”
  女仆长赶紧把丁妮生拉走,边走边抱怨:“奶奶,你刚刚就像在哄小孩。”
  “她不就是小孩?”丁妮生有些不解,只手叉腰,忽然伸手去刮女仆长的鼻子:“可爱的小孩向来是有些特权的,你不也是这样?”
  祖孙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奥罗拉终于忍受不住,跪坐在菲落米身边。她心烦意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倒在地上,胸口被洞穿的菲落米。
  她胸口的破洞中,搅碎的内脏渐渐开始停止跳动,奥罗拉捧着菲落米的脸,这把自己从浪荡的前半生捞出来的人,就是自己的第二个母亲。
  之前在赫里福德以及大森林的冲突忽然间如同过往云烟,奥罗拉此刻能回忆起的只有自己年少时与菲落米的点点滴滴。
  但,之前决裂的缝隙仍然在顽强的展示它的存在,让奥罗拉即使在这种关头,也绝难说出什么像样的话语。
  却是菲落米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拉住了奥罗拉的衣领,奥罗拉俯身,耳朵贴在菲落米嘴前,同时运转魔法,为菲落米送去最后一丝气力。
  菲落米嘴唇干枯,蹭的奥罗拉有些痒。
  奥罗拉终于听清了菲落米的话:
  “不要,不要让我看见这如此丑陋的神祇……”
  最后一口气息呼出,奥罗拉心口紧了紧,一切恩情,一切敌意,同样烟消云散。
  奥罗拉抹下了菲落米的眼脸,抬头。拥抱菲落米的力量缓缓松动。
  菲落米的最后,她在逃避天空,却也在看着天空,只看着天空。天空却对她不感兴趣,干净利落的将她抛弃。
  奥罗拉却只看着菲落米,恍然间,她也像是个被这只看着天上神祇的守旧教士所抛弃的孩子。
  ……
  被帝国宰相亲自率领着的支援终于到来,纽扣顶端的四个人,还有三具尸体被丁妮生和她的女仆长,以及地面支援迅速搭建的滑索和扶梯缓缓运下。
  加布里尔混在这支援中,心绪迷茫。蒂塔死了,菲落米也死了。他才不关心什么天空和神祇,只觉得自己忽然之间又一次一无所有。
  小队交替,他居然被分配和指挥到了前列,得意在无数白衣教士与乌鸦面具间窥见了这几具尸体。
  蒂塔的,他不敢看。
  菲落米的,他心痛,不解,又惋惜。
  而约瑟夫的……
  加布里尔揉揉眼睛,居然看见约瑟夫的尸体脸上居然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这名骑士的手被艾比握住,艾比坐在维塔身上,古井般的眼睛却一直在凝视骑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种忽如其来的酸涩猛然冲进了加布里尔的内心,却绝不是什么嫉妒。加布里尔仔细品味,望着四具尸体被渐渐送离,忽然咂摸出了什么滋味。
  自己,居然是在对约瑟夫抱以一种自豪,和说不上来的羡慕。
  ……
  狮子拍了拍连接着帝都之外的缆车,揉了揉肩膀:“看来帝都所有的力量都被调配走了,诸位,现在不走,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来自帝国各个地方的代表们点头,现在安检混乱,在场的战斗员维持秩序就已经困难,根本无暇核对载上缆车的人的身份。
  遑论这些人还被能够使用画布这种力量的亨利给易了容,现在,他们出逃帝都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
  狮子清点人头,终于放下心来:“诸位,很抱歉把你们卷进了混乱,之后的会议我们会再择期进行。噢,对了,费尔顿,你过来一下。”
  赫里福德的代表费尔顿有些疑惑的回头,他靠近狮子,听着眼前这名调查员在低语:“按照阿比斯那老家伙的预言,之后可能会有大人物光临赫里福德,你要早些做准备。”
  费尔顿依然疑惑,发觉狮子的眼神有些炽热,又有些迷茫:“按照预言,在赫里福德应该就是最后了。可现在,天空变成了这样,世界还是这个样子……我真的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景象能配得上‘最后’这两个字。”


第346章 病房
  “你好啊,维塔。最近修养的怎么样?“
  维塔还坐在病床上打着盹。半睡半醒间,周围酷似幻觉的可怖嘶吼,巨物游动的鳞片刮擦,与什么东西在接近侵入的细碎声音,都被这道亲切的声音所完全驱赶。
  维塔抬头,左手紧了一紧。连接着艾比的脐带让他心头稍安。然后,他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到病床前,玛丽莲为了陪护而搬来的一把椅子上。
  只是今天,这把椅子上坐着的并不是熟悉的面孔。维塔皱着眉头沉思一下,才有些犹豫的试探:“丁妮生……女士?”
  其实之前艾比在帮助维塔窥伺全城时,已经见到过丁妮生了。但彼时的丁妮生并没有下达过什么在艾比看来可疑的命令。所以,由多洛之指捕捉到的,有关丁妮生的形象也被艾比当做垃圾信息过滤,这才让维塔觉得这是自己与这名卓尔凡当家的初见。
  丁妮生似乎也有些讶异,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你认识我?”
  “嗯,”维塔点头:“在我长大的那个村子里,老村长在他家里挂满了一墙您的画像。”
  “这样,”丁妮生抱起双手:“但我七十岁以后抛头露面的就少了,你村长家的画像恐怕也有许多年没有更新了吧?”
  “也不是,还是经常有新的画像挂上去的,您最近几年的画像也有,”维塔斟酌了一下语言:“老村长想象力非常丰富,他靠着想象,把您七十岁以后的样貌又往后推了八十年。”
  丁妮生沉默一阵。
  然后,她忽然笑起,捂着嘴,肩膀乱颤:“噗,哈哈哈。抱歉,但哪有人能活上150岁的?”
  “我也这么想,”维塔点头:“所以经我们提醒过以后,近年来老村长作品中的您也被画的越来越年轻了。”
  “唉,岁月。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都会觉得里面的我好陌生。不过,活的久也有活的久的好处,”丁妮生已经不再抱着手,靠在椅背上,似乎相当的放松:“可以让我听到许多许多我子嗣的故事,这样,即使他们和我相隔千里,却能让我觉得他们就在我身边。”
  然后,丁妮生微微低头,平视维塔:“说起来,你的弟弟和妹妹也在千里之外,想和他们团聚了吗?”
  弟弟妹妹?维塔心中骤然划过安德鲁和瑟薇的样子,思绪澎湃,却又被自己强行按灭。他只是抬手,摸了摸代替自己右眼的洁白花瓣。黑曜石义手的冰凉让维塔自己都有些不舒服,坑坑洼洼,被掀起如同鳞片般肉刺的右脸触感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维塔还能感受到毛骨悚然,是因为自己还通过脐带和艾比相连。维塔偏头,同样躺在病床上的艾比似乎是被自己有些阴沉的情绪所影响,睡梦中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把她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紧了一些。
  没有艾比,自己就是个失控的怪物。恍惚间,自己已经变成了曾经发誓让弟弟妹妹所远离的东西。这样,还有什么立场主动的去接近他们呢?
  所以,维塔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能……”
  “先别急着拒绝,”丁妮生挥了挥手:“倒不如说,恐怕是你的弟弟妹妹需要你回去。”
  维塔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赫里福德的近况,你了解多少?”丁妮生反问,用问题来回答问题似乎已经是她的一个小小的习惯。
  “……斯蒂芬妮总督在那边大兴土木,征召了几十万工人在发掘着什么东西。”
  “发掘着‘通天塔’……”丁妮生挑起眉头:“你好像并不是很惊讶,是早就知道‘通天塔’了?”
  “只知道个名字。”维塔回答,而隔壁床艾比在睡梦中的不安似乎又深了些。
  “也够了,”丁妮生很满意的拍拍手:“我不和你扯‘通天塔’真的被挖出来后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你低低妹妹的处境可能有些不太妙。”
  “什么意思?”
  “安德鲁在骑士团,而瑟薇则供职于教会,没错吧?”丁妮生掰着指头。
  “对。”
  丁妮生眯起眼睛:“强行征召数十万人干活儿可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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