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罚之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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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杰斯当望着黑压压的亡灵军队。
“怎么？”伯特将那瓶墨菲亚酒一饮而尽。
“这次亡灵入侵的规模很大啊。”杰斯当握了握法杖，“真令人感到害怕，我猜也许会成为第六场在泛大陆都值得铭记的战役了。我还没参加过规模这么大的战斗呢，几万亡灵对抗数千人类。嘿。”
“阿西里罗德·洛里昂是个精明干练的小伙子，如果他像他的父亲贝尔伦格，或者像整个洛里昂家族那么古板的话，那估计希望不大。如果登记上了，那就会是‘4964年顽强的阿塔克帝国带领全大陆人类英勇反击亡灵军团’了。哈。”伯特说，同时出神地看着远方。
“它们什么时候会进攻？”利尔忽然凑了过来。
“不知道，”杰斯当摇摇头，“揣摩亡灵的心思？这不可能吧。不过亡灵巫师会提前来下战书的。”
“亡灵大规模的入侵。”杰斯当补充了几句，“应该会在各个帝国同时发起进攻吧。”
“当然。”利尔点点头，“这是不死族一贯的战略。”
“那梅格茨的人有苦头吃了。”杰斯当阴险地笑了笑，“让亡灵在梅格茨的星月平原上狂奔吧，多杀一个梅格茨人算一个。”
“呶，”利尔指着一个正从亡灵大军中走出来的黑骑士，它身边还拱卫着两名骷髅强弓手，“估计是来下宣告书的。亡灵的心思真是搞不懂，有这时间还不如直接强行进攻。。”
黑骑士是高阶的骷髅骑兵。它们骑着亡灵战马，穿着防御力强大而且严实、不透一点缝隙的漆黑的全身板甲，戴着黑色巨角盔，只有两个小洞中可以透出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它们是亡灵有效直接的开路机，巨剑骑枪的配合让黑骑士所向披靡。如果还有一个强力的恐惧骑士在前方引领，那它们的战斗力就可以达到巅峰。攻城拔寨，势不可当。
“伯特，你跟一个黑骑士单挑，有信心吗？”利尔推了推伯特。
“这种货色。”伯特刚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第一剑拦腰斩断它的身体，第二剑撕裂它的头颅，第三剑刺死它的战马。我倒是想知道，亡灵的盔甲能在我的血色巨剑下坚持多久。”
“一秒？还是两秒？”利尔看见骷髅强弓手正往箭矢上穿一张羊皮纸，“神王精钢都被你的剑斩碎，还有何可惧？”
伯特笑着，翻身一跃，坐在了垛口上。这种放肆而且大胆的举动让人们窃窃私语。
嗖——穿了羊皮纸的利箭被骷髅强弓手射上城楼，正好朝着伯特的方向，好像是要给这群人类来个下马威。
血色巨剑上红光闪烁，光芒流转到伯特的手臂上，让他的手在剑灵的指引下迅速伸出，一把捏住利箭。伯特的这一手让大家赞叹不已，然后围过来，想看看那张羊皮纸的内容。
伯特得意地跳了回来，把羊皮纸取下，开始念：“亚科斯镇守卫……”
“让开让开！”两个卫兵簇拥着一个中年人跑了过来，把拥挤的人群推到两边。
这两名卫兵明显是精锐了，背着长柄钢斧，一把阿塔克钢剑，全身铁甲，配有筝形钢盾。更关键的是二人胸前的军功徽章，一个有两枚五级军功徽章，一个有一枚四级军功徽章。
军功徽章在阿塔克帝国是无上荣誉的象征，意味着光荣而勇敢的真正战士。只要奋勇杀敌或者立下大功、提供战略战术建议，就可以获得它。它的作用极为广泛，首先可以用军功徽章获得赦免权，一枚五级的军功徽章就可以让你放心地偷隔壁山姆大叔的土豆或者面包；它还可以让你获得一笔不菲的退伍金，交给镇长或者城主一枚四级军功徽章，每一个月都可以得到十个金币作为生活费；而一枚三级的军功徽章，足以让你被人高看一等，伯爵级别以下的贵族、紫徽级别以下的战士和魔法师都得对你规规矩矩地行礼；二级的军功徽章，意味着你将可以得到一间宅邸，同时趾高气昂地在阿塔克帝国横行——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基本就可以干你自己想做的事了；而一级的军功徽章，佩戴上它，任何杀死你的人都会得到整个阿塔克帝国上下同仇敌忾的追杀，甚至还可以让国王陛下向你行礼。
伯特、利尔、杰斯当他们两年前曾经参加过军队，服役期是半年。在这半年里总计获得了四枚五级军功徽章和两枚四级军功徽章，不过一个月前，伯特刚刚把最后一枚五级军功徽章赔给了一只鸡的主人——那只鸡？很遗憾，被饿昏了的伯特给吃掉了。
能让这么精锐的卫兵护卫的人，只有镇长了。于是伯特规规矩矩地把羊皮纸递给了镇长。阿斯拉格对伯特挺有好感，毕竟伯特曾经在他上厕所的时候给他递过一卷草纸。
于是这个穿着得体天鹅绒长袍的镇长把羊皮纸给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在此期间，他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忧愁变得更加忧愁。一分钟后有些灰白的眉毛稍微舒展开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法在紧皱的额头中塞进一只蚊子。他咳了两声，开始大声说话。
“亡灵将在一个钟头后进攻，现在是九点，那些可笑的骨头架子将在十点进攻！你们要记住！你们都是温德肯夫上最优秀的战士！最英勇的男人！光荣战死的人，他的尸体可以被送到英雄冢，他的名字可以被雕刻在英雄碑上，他的灵魂将会在温德肯夫之巅永生！亚科斯镇的生死存亡，就在现在及之后的数小时中！我们的粮食可以支撑所有人半年，保卫亚科斯镇！保卫亚科斯镇！”镇长开始作战前动员了。
“好！”所有人轰然作响，手中的兵器在砖石上重重一磕，振聋发聩。
“听到名字的人到我身边来！”镇长说道，“卫兵队长艾尔默德·吉拉瓦，副队长奥拉瓦·佐依；铁匠克里斯珀斯·马斯；老兵劳伦斯·帕菲特；魔法师卡尔顿·比尔德伍德；弓箭指挥戴布拉·拉克姆；比斯尔男爵。”
“顺便一提，”艾尔默德走到镇长身边时，补充了一句，“想逃跑的，趁早。想趁火打劫的，就等着上绞刑架。别以为可以借着亡灵入侵兴风作浪。”
杰斯当静静地听了很久，忽然惊叫起来：“怎么可能？战神在上，那个经营调料店的老家伙居然是个老兵？我还以为他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老光棍咧。”
“对啊！卡尔顿那个天天在酒馆醉生梦死，坑过我一瓶龙舌兰酒的乞丐居然是魔法师！”利尔也不禁咂咂嘴，显得十分讶异。
“看吧，亚科斯镇水很深。”伯特抖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巨剑，指了一下从人堆里走出来的劳伦斯，调料店老板原本乱糟糟的红色头发现在被梳得很整齐，原本死气沉沉的绿豆眼睛也变得活力四射。更恐怖的是，他胸前有一枚蓝色的徽章，足足十个星点。旁边还挂着四枚四级军功徽章。
三人忽然感觉自己浑身冒傻气。
等到镇长和几人走远了，他们才回过神来。
“真高兴我平时叫他老光棍的时候，他没有抽出长剑赏我一记怒气或者血气。”杰斯当耸了耸肩，“几天前我刚刚从他店里买了酱油和盐来着。”
“不戴徽章不代表他没有。”伯特下了结论。
“嗨——”一个冷静的男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好啊，”利尔看了看那个青年，“小奥拉瓦，你在干什么？”
卫兵副队长十六岁的孩子换了一套干净的全身铁甲，穿在他身上并不是很合身。他正扛着一个大麻袋，胸前是一个黄色徽章，旁边七个星点。
“杰斯当·海安法斯，还有伯特、利尔。”小奥拉瓦打开了大袋子，“卡尔顿先生让我从他的大地窖里拿出药剂分发给大家，我就拿了这么一大袋子。需要吗？生命药剂、法力药剂、精神力药剂、耐力药剂……”
“那敢情好，回头跟卡尔顿先生说一下，让他别再坑我的龙舌兰酒了。”利尔从袋子里胡乱抓了三瓶药水，“这些药水，随便来两瓶都可以换十瓶劣质点的龙舌兰酒了。”
“我不需要。”杰斯当摇摇头，他已经下定主意靠利尔的绿宝石项链过活了。
“小奥尔瓦，你这小崽子，可别被亡灵给干掉了。”伯特开了个玩笑，然后拿了两瓶耐力药剂，“如果说你……算了，如果你活下来了，我就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术。”
“真的？一言为定啊。话说回来，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我怎么总是输给你……”小奥尔瓦乐呵呵地转身走了，“药剂，谁还要药剂？被亡灵干掉可不好啊。”
“‘被亡灵干掉可不好啊’，利尔。”伯特倚靠在城墙上。
“如果你死了，我还得花功夫把你埋了。“利尔说，然后召唤出了派查克、烈风、暴风。
“暴风雨要来了……”杰斯当看着天空，虽然正值上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
“不会疲劳，无穷无尽的亡灵对抗筋疲力尽，人手有限的人类。”利尔叹了口气。
………………………………
三十三、首日（昼）
围城的第一天。
上午，九点五十分。天气，阴。
利尔开启了德鲁伊生命绿色护卫光环，在他身边半径十米的地方，受到伤害的人将会加快伤口治愈速度，于是那些感觉浑身暖洋洋而且冒绿光的家伙就都迫不及待地靠近了利尔。伯特正在调试小奥尔瓦分发的杉木弩，这些弩是镇长从美兰格斯村的总武装库里调出来的，目的是确保让所有人都可以赏亡灵们一阵箭雨，配套的还有五十枚钢箭，他同时还低声嘟哝“其他国家是禁止使用这种武器的，不过我们可不管什么别人的做法。”杰斯当靠在城墙上，悠然自得，破破烂烂的法杖搭在垛口上，他自己则翻开利尔这傻得过分的家伙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大叠书的其中一本。
亡灵们还是傻愣在那里，没有亡灵巫师的指挥，它们是不会擅自进击的。
九点五十九分。
一个负责记录下这场战斗的吟游诗人抱紧了水晶球。
屏息以待。
十点。
亡灵们好像绷紧了的弓弦被精密的机械准时松开了一样，所有的骨头架子、结实的骨头架子、穿铠甲的骨头架子、骑马的骨头架子都动弹起来，就像利尔在酒馆里点了一百份排骨那样声势浩大。它们都会让人倒霉，前者把人杀死，后者把人撑死——显然被杀死比被撑死要好受多了。
“无知无畏，居然连攻城梯都不带。”杰斯当乐了。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弩箭击发的声音，节奏感十足。
“绷——绷——绷——绷——”好吧，弓箭的击发声节奏感更足。
第一波箭雨覆盖了亡灵冲锋的阵型，这面城墙有一千五百名可战之士，城墙外有一万五千只亡灵，轰击城墙的骷髅有两千名。于是“嗖——”轻描淡写的一声，有那么四百多个亡灵被杀死，它们的灵魂会回到冥界，转世重生；还有二三十个亡灵被打碎了胳膊小腿，骨头碎渣散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当然，剩下的一千多个骷髅很聪明，举起了盾牌。
伯特瞄准了一个骷髅圆滚滚的脑袋，松开弩弦。恭喜伯特，他射中了那个骷髅旁边两米外的空地。他一阵懊恼，结果正要给弩上弦的时候发现自己忘了怎么上弦了，于是他把弩给愤怒地丢了出去，刚好把一个冒冒失失的骷髅给砸成碎片。“哦草。”伯特怔怔地说。
利尔用藤蔓绞碎了两个骷髅的脑袋，针刺荆棘组成的大网将十几名骷髅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绿芒闪过，自然震荡的力量直接震碎了几个骷髅。他注视着一个骷髅被地下突然窜出的藤蔓给束缚住了肋骨和大腿骨，然后藤蔓两边同时用力扯动，它当场变成了碎骨头，灵魂之火被湮灭掉。灵魂之火是不能接触除了空气、魔法元素、骨头、灵魂之火这四样东西以外的任何事物的，一旦它们接触到灵魂之火，任何亡灵都会死亡——哪怕最高级的死亡骑士皇者也无法逃脱这个法则的束缚。感谢自然女神吧，是她偷偷在天地法则中加上这一条备注的……德斯提尔那时候喝多了酒神俄狄锁思酿造的陈年神酿葡萄酒，脱掉了他神力的仰仗——死神斗篷就到处逛，差点被一个食人魔给熬成骨头汤。
杰斯当的黑暗法术对骷髅效果不大，只有黑暗炽焰火球和黑暗风刃术这两招可以有效杀伤它们，不过很难命中。利尔就悠哉了，自然与大地的力量是不会落空的——敢情骷髅还可以不借助大地行走，在空中飞翔？得了吧。
生气的杰斯当干脆抬手不念咒释放了一个黑暗之幼龙。确实有不少骷髅被打碎了，但是释放完这个法术后，杰斯当干呕了好久，他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城砖，另一只手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痛苦地吼着一些不着边的话，双眼一瞬间布满骇人的血丝。这两天他太过分了，引起了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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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在冲锋的路途中死伤惨重，但是有五十名骷髅法师混到了低矮的城墙下。
“嘎嘎咕——嘎嘎咕！”骷髅们的骨头架子的摩擦声更响亮了，它们紧紧贴着城墙，但是不做任何举动，就那样静静地迎接着箭雨和各种魔法的洗礼。
“别慌！”小奥尔瓦俨然代替了他父亲的职责，在这边指挥着大家组织防御，“亡灵们没有攻城梯和各种攻城武器，只要吊桥不被放下！我们就不用害怕！”
亡灵们的反击到来了，而且比人类的攻击要更猛烈。所有的骷髅射手，总计六千，拉好弓弦，齐射城墙。散着莹莹绿光的冥骨箭矢被注入了死亡魔法，只要擦上，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就会被彻底腐蚀。一面由纯粹绿色构成的死亡大网被骷髅们撒了出来，想要困住城墙上的这些人类。
所有人纷纷寻找掩体或者举起盾牌。魔法师们立刻准备好魔法盾，战士们擎起大盾，牧师瑟瑟发抖着背靠着城墙蹲下，吟游诗人张着嘴巴对这一阵绿色的极光行注目礼，然后就飞快地逃到了安全的角落，寻找鹅毛笔记录下这震撼的一幕。亡灵们的箭矢并不够锋利，但是胜在数量，打过仗的老兵都知道如何应对这些箭矢，他们会将盾牌斜靠在城头上，如果有个好同伴，组成盾墙的话，那些箭矢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可以伤到他们。
但是城墙上多半是冒险者和没打过什么大仗的卫兵，他们只会朝着幽绿色箭矢来临的方向举起盾牌。战神在上，希望他们再也不要忽略自己的手臂、脚面还有背部了。
城下的骷髅巫师都组成了每五个亡灵为一个单位的小组，傻乎乎的骷髅巫师靠在一起，举起大腿骨做的法杖，幽幽的绿光从它们的灵魂之火中透出，往法杖上照射。法杖很快就从末端开始，被莹莹的绿色给充满了。不少还长着脑子的人立刻把森冷的弩矢瞄准了它们。
但是骷髅射手们的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有不少没来得及反应的人立刻被箭矢穿透了身体。那些还活着的更是悲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青、发紫，如果没有光系魔法的净化，他们的伤口将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状态，并且随着时间的加深更加扩大。
好在亚科斯镇上有的是医师和神甫之类的人，一种用蝙蝠翅膀和蜘蛛蛋壳做成的难闻药剂可以暂时遏制这种恐怖的伤口，等战后再找到一个神甫就可以了。
城头上一片混乱，已经有一百多人永远合上了双眼。杰斯当眼睁睁看着上次那个请过他一瓶麦酒的卫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