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纵横-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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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拄着长刀,双腿跨立的站在第一艘竹排上,斗笠下的脸颊线条,刀刻般硬朗,他雄伟如山的身形,比运蒿如飞的排老大更要稳健,在高速飞驶中,暴雨打在他的脸上,有如针扎,他微眯着眼睛,目光冷森的盯视着黑暗前方,心中的战意,却因为暴雨的击打,而变得更加灼热。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雨。
疾如奔马般行驶的竹排,在半个多时辰后,随着水势就变缓了,而且风收雨停,雷声隐隐,深紫夜幕的天空上,竟是半边浓重乌云,半边悬着一轮朦胧弯月,四周景物隐约可见,陆恒估算了一下,此刻,已在百里之外。
陆恒身后的竹排明显稀疏许多,但那些跟随上来的排老大们,都松了一口气,精神一振,刚才在风雨中放排,根本就是依靠经验在赌命,而此刻,到是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来了。
据后代史书记载,当夜寅时,定远将军陆恒率领平叛精锐,乘竹排飞舟,一夜疾驶三百里,奇迹般的到达江夏城外的叛军后营,初经整队,随陆恒一批到达者,只有二千一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当初曾随陆恒奔袭过穹庐山城的陆氏族兵,陆恒留下一名队长,接应后继赶来的兵卒,自己则率领这二千一百多人,毫不休息的向千步以外,正沉浸在睡梦中的叛军大营,发动袭击。
月光朦胧,被黑暗笼罩的景物静谧安详。
起风了,风中有着清草的气息。
前方的叛军大营,高挑的辕灯在风中摇动着,洒下迷离光影,偶尔响起的巡营梆子声,仿佛是在呼唤,而一顶顶帐蓬,更象是女人丰腴的**,在等待着暴力揉躏。
众人身着黑色内甲,口含竹哨,手提长刀,伏低着身子,无声而又迅捷的向前方迫去,每一人的呼吸都平缓悠长,而眼眸中,则闪烁着食肉动物特有的凶光。
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了,自身,早已变成了一具为杀戮而生存的武器,这一刻,没有恐惧,而是兴奋,是即将能品尝血腥鲜美的兴奋。
黑暗中,闪过一道艳烈刀光,那名隐约可见的哨兵,就象根木头般的无声倒下,接着,阻路的拒马被移开了一个巨大豁口。
这里,可以说是叛军大营防护最薄弱的地方,位处大营南端犄角,由于面对溪流深涧,所以叛军从来都不担心,会有敌人从此处发动袭击,再加上每日到都要到溪流中去取水用度,所以路上也就没有挖壕沟和设置铁蒺藜,虽然派有一名哨兵巡逻,但根本就是走个形势。
陆恒第一个冲了上去。
跟随他身后的,是一群恶狼般的矫健身影。
原本静谧详和的叛军大营,先是出现了小范围的喧嚣,接着,那喧嚣声迅速蔓延扩大,仿佛地震一般,波及到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啊!”
“敌袭!敌袭!”
就象是被捅烂的马蜂窝,惊呼惨嗥喊叫马嘶种种声音交汇在了一起,瞬间,形成滔天巨浪。
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没有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有的,只是倏然响起的尖锐哨音,但那哨音比喊杀声更加刺耳惊心,更加让人心胆俱寒,不但铺天盖地,无所不在,而且在每一声哨音的后面,都伴随着代表生命殒落的凄厉惨号。
很多叛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在黑暗中坐起身来,茫然的眨动着眼睛,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便在一道道闪亮的刀光下,变成了腥风血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噩梦?!很多叛军至死都还没有明白。
一个接着一个的帐蓬被点燃,火光中,映射着无数手挥兵刃,如狼似虎,展示着杀戮之姿的凶厉身影。
叛军们懵了,完全丧失理智,就象是受到惊吓的羔羊,满是恐惧和绝望,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念头,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逃离这人间地狱。
空气中,流动着血腥和杀戮的味道,天空上的那轮弯月,似乎也因为这可怕场面,而吓得又躲回到乌云里去了。
长沙王李实赤着双脚,穿着一身短衣从帐蓬中跑了出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责问道,他喊叫着,脸上写满了震惊。
“王爷,敌军袭营,快,快撤离吧!”
几名衣甲不整的护卫跑了过来,拉着长沙王李实的胳膊,想要把他架离到安全的地方去。
“敌军袭营?!怎么可能会有敌军袭营?!”
防护的如同铁桶般的营盘,竟会被敌人成功夜袭,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长沙王李实从架着他胳膊的那名护卫的腰间,“嗖”的一声,拔出了宝剑,接着,便把宝剑用力的捅入了那名护卫的胸腹:“不许后退!谁敢后退一步,本王就杀了他!杀无赦!”
看着那名忠心耿耿护卫,胸口喷着鲜血,神情惊愕的把架着自己胳膊的手松开,软倒在了地上,长沙王李实面目狰狞,近乎疯狂的喊叫道:“冲!冲上去!都给我冲上去,去跟敌人拼杀!”
此刻的长沙王李实,就象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恨不能把最后的一条内裤也给押上,希望可以力挽狂澜。
又有几座帐蓬被点燃了,熊熊火光中,长沙王李实惊喜的看见,同样身穿短衣的桂阳王李亥,从居住的帐蓬中冲了出来,挥舞着状若巨杵般的长剑,口中发出如雷咆哮,仿佛怒狮般的向袭营之敌扑了上去,在桂阳王李亥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名悍不畏死的护卫。
“对!迎敌!战斗!谁都不许后退!”长沙王李实的嗓子都快要喊劈了,他示意自己身边的护卫也跟着冲上去:“都要象桂阳王那样去战”
他的嘶喊声蓦然中断,嘴巴张大的如同河马,眸光明显呆滞,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悍猛绝伦的桂阳王李亥,随着金属撕裂空气的锐响,在几道纵横交错的眩目刀光下,雄壮的身躯猛然停顿,然后四分五裂的迸散开来,唯有一声临死前的惨叫,在整个营地的上空,回肠荡气。
这怎么可能?
火光熊熊,漫天血雨清晰可见,一个提刀而立的身影现身了出来,几名跟随在桂阳王李亥身后,冲上去的护卫,竟被那人一刀一个,如同割草般的轻易斩杀了,似乎那人的举手投足,都挟带着风卷雷鸣的强大力量。
这,还是人么?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长沙王李实的眼中,那人的身影是如此的暴戾邪恶高大,仿佛是传说中的恶魔,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向后倒退着,几乎牙痛般的问道:“这,这人是谁?”
“他,就是陆恒!就是杀人魔王陆恒!”
想不到这声无意识的询问,竟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回答,回答的人,是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姜安,他那坑坑洼洼的脸上,既有着怎么会被陆恒袭营的震惊,又刻印着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仇恨:“王爷,我打量了一下形势,来夜袭的敌人应该并不多,只要我们能有效组织起反击,遏止住将士们的惊恐,坚持到天亮,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
或许,在当前大营中,姜安是唯一还保持冷静的人。
只是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却见新都王李亮,在百十名护卫的簇拥下,打马如飞的从他们身边掠过,连杀带砍,不管不顾的杀出一条血路来,向远方逃去。
新都王李亮一边策马狂奔,一边还极有情义的喊叫道:“叔叔,你也赶快逃吧,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逆血上涌,长沙王李实一头栽倒在地上。
于是,原本就乱如一锅粥的军营,变得更加混乱,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四处逃跑。
“杀”
从陆恒身后,想起了更大的喊杀声,能把人的胆子骇破,浑身是水,光头锃亮的陆石武,率领第二梯队的一千多人,奔行如飞的杀入军营。
因为落入水中而晚到,似乎是要把失去的损失补回来一般,陆石武就象是发了疯的公牛,双眸血红,那里人多,便往那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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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章 雷霆之三
二百二十章 雷霆之三
战斗;很快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升腾着火光的黑暗,仿佛是地狱,到处都是长刀剁肉时,发出的那种“咔嚓咔嚓”的脆响,惨叫哭喊能够撕裂耳膜,火舌撩卷,映照着凶厉的敌人,正狞笑着向自己扑来,大多数叛军士卒,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撒丫子逃跑。
慌乱中,有很多叛军士卒;是被相互之间踩踏而死的。
由于叛军采用的是龟缩防御,为了避免会被陆恒飙骑偷袭,所以在营地的四周,挖了许多壕沟陷马坑,还一层一层的放置了铁蒺藜鹿砦和拒马,这些在当初看来;是安全的保证,此刻,成为了众多叛军逃跑时的葬身之地。
还有许多叛军士卒;慌乱之下;连兵器都没有找寻到;他们神情绝望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嗑着头,泣号着:“我投降,我投降,别杀我啊。”
陆石武提着滴血长刀,满眼暴力倾向的四处寻觅,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斩杀几个人呢,眼前,便已不存在任何抵抗力量了,这对刚刚被提拔成为队长,并急于建功的他而言,就如一拳打在了空处,是说不出的难受。
“妈的,投降什么啊?都站起来!站起来和我战斗啊!他妈的,都是没卵子的货!”
陆石武咆哮着,杀气腾腾的转动着身子,挑衅的四处乱瞅,刮得精光的头颅,映射着跳跃的火光,就象是锃亮的铜壶,那样子,说有多暴戾就有多暴戾,许多投降的叛军,都被他吓的瘫倒在了地上。
“石武,退下!”
一处熊熊燃烧的大火,仿佛是被双无形巨手中分劈破,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从中走了出来,那人的目光,以冰更冷,以铁更硬,似乎不带有人类情感。
随着那人的扫视,所有跪在地上的叛军士卒,都仿佛怕冷似的,下意识的缩紧身子,颤粟起来。
刚才对陆石武的害怕,是人类面对凶兽时,那种本能的恐惧,而此刻的颤粟,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臣服,在这人漠然冷酷的目光面前,他们觉得自己,卑贱的就象是跪在神坻脚下的虫蚁。
因为那目光;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亡。
一阵沉默之后,他们意外的听见那人,用低沉的音色宣布道:“弃械投降者,不杀!”
“是。”
刚才还狂暴如疯虎的陆石武,此刻,乖顺似猫般的退了下去。
随后,在这到处都是火光,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随便一脚踩下,都有浓稠液体溅起的营地里,四处响起了代表胜利的高亢宣言:“恒少爷有令,弃械投降者,不杀!”
没有多一会功夫,整个营地,除了身披内甲,手握狰狞长刀,来回走动的精锐以外,再无一名站立的叛军士卒。
此刻,天色微明,从发动袭击到结束,应该还没有用到一个时辰吧。
陆恒徐徐收刀入鞘,这可真是一把好刀,虽然杀了有四五十人,但鲜血顺着刀身的自然角度滴落而下,随手一挥,刀身便又灿然如新,刀刃处的锋锐凝成一线寒芒,璀灿凄冷,根本就不需要擦拭,自从陆黄氏当上陆氏长老以后,陆氏打造兵器的水平,整体又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下令不杀这些投降的叛兵,并不是因为心软,而是因为没有必要。
自己以雷霆之威,一击破敌,十万叛军灰飞烟灭,表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足以达到镇慑各方观望势力的目的,如果连投降者,也都丝毫不留的加以诛杀,除了增加残暴的名声,并没有更多的好处。
不过,平叛的战斗,也许还没有完全结束呢,南方三王起兵造犯,粮草辎重的准备,行军布略的动向,从已获得的情报中,都可以分析出来,在南方三王的背后,还有一些大门阀大州郡的身影,现在,到是该考虑,怎么去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想割据州郡?想对抗朝廷?哼,只要有我陆恒在,便做梦去吧!
这时候,满身血腥,神情兴奋的骆义走上前来,呈上长沙王李实,还有被陆恒斩杀的桂阳王李亥的头颅。
“把这两颗头颅,给我悬挂到旗杆的最高处。”陆恒带着厌恶的神情,命令道:“对了,新都王李亮呢?”
骆义回答道:“听说逃跑了,张锐那小子,仗着自己精通追踪术,领着他的手下,已经追上去了。”
站在陆恒身后的陆石武愤愤不平:“妈了个逼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不但掉到水里去了,这几个大头也一个都没赶上。”
陆恒不由微微一笑,随着他步入朝堂,日渐位高权重,当初随他一起征伐匈奴的得力干将,也都开始有了更高追求,大家相互之间飙着劲,这次奇袭叛军大营,向来自认天老大,地老二,恒少爷老三,我老四的陆石武,竟落了后,难怪在那里啮牙咧嘴,一脸的不甘心呢。
“新都王李亮胆小如鼠,就算是真的逃脱了,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陆恒打量着杀声已息的叛军大营,忽然说道:“对了,你们去找几个投降过来的叛军,审问一下,究竟是谁,在为长沙王李实参赞机要?这军营的布置,还有叛军起兵以后的行军动向,其中不泛可圈可点之处,我估摸着,在长沙王李实的背后,应该另有精于谋略之士。”
“去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天,终于亮了。
在江夏城城墙的最高处,吴氏二公子吴良和陆奉川两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相隔数里的叛军大营,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经过十四天艰苦的城防攻守战,时刻面对死亡的威胁,此刻的吴良和陆奉川,都象是老了十多岁,形消骨立,瘦的就如衣服架子般猎猎迎风,在他们的脸上,刻印着生命的艰难和世道的沧桑。
他们都是半夜里,从睡梦中惊醒,而来到此处,在夜色中,惊讶的看见叛军大营燃烧升腾的火光,听着如山如海的各种声音,两人一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良又惊又喜:“难道,是援军来了?”
“很有可能,但”
陆奉川有些不能确定的说道:“也有可能,是敌人假装大营被我援军偷袭,想诱使我军出城接应,好趁机夺城。”
这些日子,叛军攻城,由急攻变为缓攻,花样翻新,各种卑鄙的招式都冒了出来,什么开沟渠引走护城河的水,什么用布袋垫高地面,什么挖地道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可谓集历代攻城法之大全,做为城防总指挥的陆奉川,已到了草木皆兵,怀疑一切的程度。
“奉川兄,你的意思是说,假的?”
陆奉川点了点头,露出一幅洞烛其奸的神情:“装得还真象,吴良兄,你听,这是竹哨声,当初夜袭穹庐山城,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我们陆氏族兵都是用口吹竹哨的方法,来辩识敌我,同时,尖锐的竹哨声,又能形成铺天盖地的强大声势,让匈奴人搞不清楚,来敌到底是有多少,从而胆寒丧失抵抗勇气,想不到叛军做假,连这一点也都给考虑到了,真不容易啊。”
“但是,有我陆奉川,他们便别想”
这时候,一声高亢的惨叫声划破夜空,遥遥传来,凄厉不忍卒闻,能让人寒毛都立了起来。
“可是,奉川兄,我觉得不象是假的?你听,这惨叫声,多糁人,还有那火光”
“假的!越象真的,就越是假的!”
与其说是在给吴良解说,还不如说是,陆奉川在给自己坚定判断:“你想啊,叛军大营所立的位置,那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