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玄幻电子书 >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 >

第178章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178章

小说: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隆基悄声走出禅房。狄仁杰收拢心神,再看了尘时,那双空洞多日的眼睛竟焕发出奇异的光辉,只是这神采已不似来自人间。狄仁杰止不住热泪长流,也不再去拭,只道:“大师,你、你再等些时候,也许那两个孩子下一刻就会出现……”

    了尘微笑:“是吗?假如真的能等到,那就太好了、太好了。”狄仁杰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大师你再等等,再等等。”了尘悠悠地叹息:“好啦,怀英兄,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叹我在这无边苦海中沉浮太久,终于还是要往彼岸去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是等不到那两个孩子了,只有请怀英兄替我等下去。”

    一阵又一阵悲怆猛烈冲击心房,狄仁杰胸痛难耐,昏眩中他感觉了尘在尽力紧握自己的手,于是含泪允诺:“好,大师放心,我一定会等下去。”了尘的神色渐渐舒缓:“是啊,只要他们两个好好地活在这世上,我是不是能见到,其实并不重要……”狄仁杰闭上眼睛,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他沉吟再三,终于缓缓道出:“大师,你若往生,这世上便只有我狄怀英一人去认那两个苦命的孩子。然而我与他们二人非亲非故,没有血脉牵连更从未谋面,人海之中我要如何识得他们?又怎么保证不会错失?大师,有些真情你今天必须要向我坦白,否则我……”

    了尘摸索着从枕边捡起佛珠,垂下眼睑:“你问吧,我必知无不言。我想,只要是为了那两个孩子,不论是汝成,还是敬芝、郁蓉都不会责怪的。”“好。”狄仁杰咬一咬牙,单刀直入地问:“大师,当初汝成主动提出替你去领死,你后来曾多次对我谈起,汝成这样做并非完全出于名士之风,而是因为他已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可我一直觉得奇怪,汝成有妻有子、有家有业,况且一向与世无争、随遇而安,他何至于突然绝望至此?!”“怀英兄,”了尘颤抖的声音打断了狄仁杰的话语:“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他追求了一辈子真相,他从来都痛恨谎言。当然他并非不懂得,有些时候,谎言比真实更有力量,也更加美好。他深知:人,如果不够坚定、不够强大、不够……冷酷,那么,就决不可能像他这样,自始至终地信仰唯一的真相。可惜在他们之中,唯有他具备这种神祗一般的意志,其他人:李炜、敬芝、郁蓉、汝成——他这一生中最珍视的朋友们,却与他恰恰相反,是最脆弱、优柔、感情用事、胆怯而又执着的人,普通人,因此他们宁愿欺骗和被骗,也不肯直面残酷的现实。狄仁杰,一直对他们怀有最真切的同情,但也在内心的深处保留了一份蔑视,这么多年来,他反反复复品味他们的命运,总会惊讶于人心的软弱。可是今天,就在此时此刻,当他倾听着垂危的了尘,断断续续地吐露那最悲惨的真相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和他们一样无力面对,无法承受——心被活生生撕碎的痛楚。

    二十五年前、上元元年的岁末。以富庶和风雅闻名的汴州城已是一片迎新气象,即便是城南低洼冷清的地区,相比平时也热闹不少。但其中一处白墙黑瓦、阔大幽深的庄院却在近几年里渐渐萧条,终于在这个冬季彻底破败了。高大的院墙伫立如初,只是粉壁污浊、黑瓦缺残,不过才短短几年的光景,这庄院倒好似经历了世纪变迁,唯落得满身沧桑。几许凋敝的树枝从墙内伸出,不过为这院落增多几分悲凉,若干年前的仲夏之夜,那曾令狄仁杰心驰神往的缥缈幽香也已沉沦在往昔岁月,只能于梦中寻觅了。

    这院子太大了,一旦无人料理便处处荒芜。空落落的亭台楼阁里,纤柔蜘网在寒风中抖索;水池中填满淤泥残悠轻叹,她当然知道谢岚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八年多前为了保障狄仁杰的仕途所炮制出来的说法,直到今天仍然在败坏着郁蓉的名声;侵蚀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伤害着无辜的幼小心灵。

    “唉!”在一旁,李炜也忍不住慨叹:“想当初和汝成、郁蓉共赏昙花一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怎么竟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本来人人都道他二人是郎才女貌,世间少有的一对璧人,可……”许敬芝郁郁地拧起柳眉:“说到底还不是你和那个狄……”她突然住了口。“这、这……”李炜又气又急:“如何怪得我和怀英兄……!”“王爷!不要在孩子面前提那个人!”许敬芝厉声制止,李炜讪讪地看一眼面前的男孩,还是忍不住嘟囔:“……不管当初怎样,他二人既已结成夫妇,就该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郁蓉偏要执着至今,汝成也一样,这两个想不开的傻子啊!”

    许敬芝拭了拭眼角的泪:“这两个傻子闹到死也是他们自找,就是苦了岚岚,亲爹亲娘都不管不顾的。”她抬起头来望着李炜,殷切地道:“王爷,我一直有个心愿,如果我们能逃过此劫,今后就把岚岚带在我们身边抚养吧,正好给咱们的女儿当哥哥,两个孩子从小做伴长大,青梅竹马的多好。待今后他们成年,再让他们结亲。这样,岚岚就不会太孤苦了。你说好不好啊?”

    李炜满脸为难之色:“敬芝,现在谈这些为时过早了吧。何况你我还吉凶难测,且等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许敬芝把脸一板:“就要现在定,你不肯做主我做主!”“敬芝……”李炜有些尴尬地道:“岚岚又不是孤儿,他父母双全,你要收养他须得汝成、郁蓉点头吧,此其一。这孩子从小乏人管教,就跟个野孩子相仿,到现在八岁大了都不曾读书习字,每日只会在街头与人斗殴,成年以后的品格实在堪忧。你我成亲几年才得了一个女儿,况且身份还是郡主,配给谢岚这样的人未免太委屈了,此其二……”

    许敬芝气得嘴唇煞白,刚要反驳,郁蓉摇摇晃晃地来到床边,指着李炜的脸道:“看见没有,他瞧不起我们。他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儿子,瞧不起我们全家!男人就是这样,怯懦、无能、虚伪!却偏要装出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我们承担所有的罪孽,到头来反怨我们连累了他。呸,你若是觉得我们一家玷辱了你,你现在就走!离开这里,走啊!”李炜无地自容,低声嘟囔:“我……我何曾受过这种屈辱,罢了罢了,还不如出去投官!”“你敢!”许敬芝怒喝一声,李炜到底没胆量离开,只好满脸发青地呆坐。

………………………………

第三十九章:回首 (3)



    第三十九章:回首 (3)

    郁蓉不再理睬李炜,俯下身去看自己的儿子。她轻轻抚摸着孩子额上的青紫,他有些受宠若惊,泪水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岚岚,我的儿子……”郁蓉开口了,语调变得温柔、充满爱意:“你是个好孩子,娘不让你读书习字,就是不想你学他们的样。他们这些仕人,满口仁义道德,心里其实只有自己,他们是天底下最自私最无情的懦夫!他们的那些学问,全都是用来向别人索取,为自己谋利。岚岚,你明白吗?你千万不要成为他们那样,不要……”郁蓉哽咽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凄艳绝美的眼睛里落下,谢岚猛地扑上去,紧紧搂住母亲,气喘吁吁地叫着:“娘、娘!你不要伤心,不要哭啊!全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娘!你不要哭,我听你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汝成呢?岚岚,你爹爹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回家来?”郁蓉搂住儿子,恍恍惚惚地问。“娘,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找到爹爹……”谢岚支吾着,垂下眼睑,再不敢看母亲。郁蓉抬起头,愈加迷离的目光落在北窗下,青砖地上一整排的寒兰枝绵长,但又挟裹着洞穿人心的巨大力量,像一枚千钧重锤击中狄仁杰的头顶!刹那间他几乎昏厥,刚鼓起全部的勇气抬头望去,旁边已陷弥留的了尘竟然从经床上腾身坐起!

    通向外屋的门前站着一个姑娘,素衣清颜,那天籁般的话音就出于她。她的目光落在禅床上须发皆白的老僧身上,困惑、惊恐、同情,种种迥异的表情交织呈现,终于汇成难以表述的悲伤。了尘瞪大无神的双眼,好像能看见似地直朝她探出手去:“是我的女儿……是你来了吗?女儿!”

    “沈珺小姐!”狄仁杰唤了一声,想要起身却双腿酸软。恰在此时,李隆基出现在沈珺身边,大声道:“国老,这位小姐方才来到外屋,说要找国老。我看您正在于大师交谈,便请她在外屋稍候,哪想她听着你们的谈话,突然就闯进里屋,我都未及阻拦。国老您看……”“哦,临淄王,这位姑娘是大师的亲人。”“是吗?!”李隆基上下打量沈珺,满脸的难以置信。

    狄仁杰勉强稳住心神,朝沈珺慈祥微笑:“阿珺姑娘,你来得正好。快上前来,这位、这位老人他是……”他猛然顿住了,生怕后面的话会吓跑眼前这个茫然失措的人儿,她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吗?果然,沈珺瘫软地倚靠在门框上,语不成句:“他、他是谁?是谁?他为什么、为什么知道我娘的遗言……”

    狄仁杰尚在迟疑,了尘却不能再等,他拼尽全力发出一声暗哑的呐喊:“女儿!我是你的爹爹啊,你的爹爹!”沈珺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眼看就要转身奔逃,狄仁杰终于站了起来,他沉着地道:“阿珺姑娘,这位了尘大师他——是你的父亲。”

    沈珺泪光盈盈地摇起头:“不、不,怎么可能?我、我的爹爹他已经死了、死了……”“怀英兄!”了尘大叫起来,拼命挪动身体,似乎想从禅床上下来。狄仁杰赶紧按住他,扭过头厉声道:“阿珺姑娘!来不及多解释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古稀老人的话!我没必要骗你,他……更不会骗你。”他哽咽了,随即又加重语气:“阿珺姑娘,请你上前来,来看看他,你就会明白的!”

………………………………

第三十九章:回首 (4)



    第三十九章:回首 (4)

    沈珺走过来了,一步一滞,但毕竟是走过来了!她来到了尘的跟前,那垂死的老人一把攥住姑娘的双手,混浊的泪水缓缓淌下,脸上却笑得别样灿烂。沈珺没有甩开了尘的紧握,她愣愣地盯着了尘,血脉亲缘从父亲的手流向女儿的手,难以割舍、无法取代、不可逃避!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却又这般真实、这般强烈,叫了沈庭放二十多年的爹爹,沈珺何曾有过如此鲜明的至亲感受?她惊呆了!

    了尘轻轻放开沈珺的手,从怀中摸索出一条绢帕,口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女儿,我的女儿……你看看这绢帕。你一定认得对不对?……你娘的遗愿就是写在这帕子上的……那夜,她把一条绢帕撕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写上血书……给了你……女儿,你看看啊。”

    沈珺接过绢帕,全身都在颤抖。她认出来了,虽然那方血书很早就被沈槐撕毁,可已深深刻在小阿珺的心底,是的,是的……是真的。她抬起泪水横溢的脸,只见了尘还在心满意足地笑着:“阿珺,阿珺……多好听的名字。你是在爹娘亡命的时候出生的,我们都来不及给你取个名字……却没想到,你有了个这么动听的名字。阿珺……好啊,我要去告诉、告诉你娘,我们的女儿叫阿珺,阿珺……”

    最后的笑容凝结在了尘的唇边,他半张的口好像还在唤着女儿的名字。狄仁杰背过身去,两行老泪顺着面颊淌下,沾湿了花白的胡须。沈珺如梦初醒,她张了张嘴像要喊什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那半条绢帕从了尘的手里垂下,落在沈珺的掌中,她凄惨地哀号一声,便扑倒在逝者的身上。

    了尘的禅房陷入最深的寂静,狄仁杰有些神思迷惘,仿佛自己的灵魂也出了窍,就要跟随那新亡之魂飘向安宁、澄澈的彼岸。他们共同的朋友在那里等待着,狄仁杰几乎都能看清楚,他们一如当初的年轻容颜。死去的人就是占便宜啊,在生者的心中永远也不会老,尤其是她——郁蓉,那双依旧清亮炽烈的目光,划破生死之间的漫漫黑幕,直逼向他的心头……

    “国老,狄大人!狄大人!您醒醒啊,您怎么了?!”狄仁杰悚然惊魂,竭力撑开沉重似铅的眼皮,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临淄王的肩上,李隆基急得双眼圆睁,一边叫唤一边摇晃着狄仁杰的身体。狄仁杰虚弱地笑了笑:“临淄王啊,老夫没事,稍许有些恍惚而已。”

    李隆基长出口气:“国老啊,您方才的样子可真够吓人的。了尘大师已然圆寂,您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更加不知所措了。”“啊,是老夫惊吓临淄王了,见谅、见谅。”狄仁杰勉强坐直身子,定睛瞧过去,禅床上了尘安详地躺着,脸上笑意犹存。他的身边,沈珺垂首而坐,半侧着脸看不清表情。李隆基在狄仁杰的耳边低声问:“国老,这位姑娘真的是大师的女儿吗?”

    狄仁杰默然颌首,李隆基的眼睛一亮:“那么说大师身后还能留存骨血于世,好事啊!”他好奇地打量着沈珺的背影:“哦,算起辈分来隆基该称她为姑姑呢。”狄仁杰含悲微笑:“没错,临淄王啊,这位阿珺姑娘真是你的姑姑。”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无常的命运,为何要对这善良纯朴的姑娘如此不公?李氏子嗣、皇亲国戚,又有多少幸运、多少灾祸,哪一样是她能够享有的?哪一样又是她可以负担的?说起来,还真不如生于寻常百姓人家……

    狄仁杰挣扎欲起,怎奈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李隆基用力扶持,狄仁杰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费力地往沈珺身旁迈了两步:“阿珺,阿珺。”沈珺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连眼睫都一眨不眨,就如泥塑木雕一般。“这样也好……就让他们父女在一起呆一会儿吧。”狄仁杰摇了摇头,在李隆基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外屋。“国老,三更已过,您还请先回府歇息吧。这里有我在就行了。”“哦?”狄仁杰看一眼李隆基诚恳的面容,年轻人的眼睛虽有些红红的,但精神尚好。见狄仁杰略显踌躇,李隆基又劝道:“国老,大师和阿珺姑娘既是李氏宗亲,这里的事便是李家的家事,我责无旁贷。您年事已高,切不可太过劳累和伤感。国老,请回吧!”说着,他对狄仁杰深深一揖。

    狄仁杰不再坚持:“那就拜托临淄王了。”“请国老放心。”李隆基亲自将狄仁杰搀到小院的后门首,看着狄仁杰登上狄府的马车,马蹄“得得”,击破深夜广寺的宁静,抛下一连串急迫、空荡的回音。

    狄仁杰无力地靠在车内,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心正在迅速崩塌:“李炜兄,你的心愿已了,可以放心地去了。可我,还有太多未竟之事啊!”他对着黑暗苦笑:“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我要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谢岚,谢岚……”

    其实那年,他只不过晚到了一天!

    就在他心急如焚地赶到汴州城的前一天,假冒李炜的谢汝成被押解至法场斩首示众。正午刚到,谢汝成人头落地。就在这时,很多观刑的百姓诧异地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她似乎刚被人殴打过,衣衫零乱、脸上身上都是血污,她赤着脚在大街上狂奔,不顾一切地冲向刑台,被卫兵打倒后她从地上爬起,便改换了方向,直接朝龙庭湖跑去。一路上她披头散发、边笑边哭,不停地喊着:“汝成!汝成!”,那凄惨狂乱的模样骇得无人敢上前阻拦,这女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跃入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