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我老公吗-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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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师是青云舞团的副团长,近来因为身体的不适计划退休,正好闲着,听秦妍说了钟黎的事,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中间趁着钟黎去洗手间,两人才敞开说话,杜老师惋惜道:“阿黎没能进舞团真是可惜,她是天生的舞者,资质比别人都好。当时进舞团的如果是她,现在的成就比张安安会高许多。”
“已经发生的事不必可惜。”秦妍道:“她心气高,出了那种事,她是不可能认下的。”
“我可惜的是她的天分。她从小就梦想和你一样,成为青云的一员,那之后不少舞团给她开很好的条件,她都不肯去,真是被耽误了。”
见不远处钟黎的身影朝这里走来,秦妍道:“这次受伤能让她找回对跳舞的热爱也算是个收获,她现在腿伤正在恢复,我怕她自己不小心又弄伤,劳烦师姐你多看着,多提点她。”
杜老师不解道:“你的专业能力比我好,怎么不亲自带她?她从小就是你亲自调…教的,你比我了解她。”
想起钟黎刚才那句“平平无奇”秦妍就头疼,没好气道:“我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普通中年妇女。”
跟杜老师约定好了过来授课的时间,钟黎又去买了几身练功服才回天阜湾。
进门时扬声说:“吴阿姨,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吴阿姨的声音有点慌张。
“杜老师跟我妈妈都有事,不和我一起吃午饭,我突然想你了,就回来了。”钟黎撒娇,“吴姨姨,中午可以给我煮好吃的红豆年糕粥吗?”
吴阿姨紧张地看看严棠,她以为钟黎会吃过午饭才回来,想着秦妍应该待不了那么久,两人碰不上,事情还好些,没想到……
钟黎没听到她回答,换好鞋拎着一堆袋子奇怪地走进来,这才发现客厅坐了个人。
看上去年纪跟秦妍差不多,气质高贵,长相是端庄大气式的美丽,只是眉心微皱、神色严肃,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要说这种拒人千里的气场,跟傅闻深还挺像。
被西西“攻击”的严棠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不敢动,西西在她腿上赖了二十分钟,听见钟黎回来才施施然爬起来去迎接。
钟黎凑到吴阿姨耳边小声问:“这是我婆婆吗?”
吴阿姨迟疑地说:“是……”
果然。
原来这就是那位对她百般磋磨的婆婆大人。
钟黎马上放下袋子,扬起甜美的笑脸。
严棠正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她。
她对这个钟黎的行事作风不大喜欢,看别人家的女儿,自然是懂事听话的那些好,像这样娇纵的难免有些先入为主的反感。
她是不清楚钟黎用什么手段拿捏了自己儿子,被人当面拒婚之后,竟然还瞒着她把人接回家里来照顾。
都是体面人,两家交情不错,为这点小事交恶不值得,她做长辈的,自然得有长辈的心胸,严棠并不想对她说什么重话,打算让她自己离开了事。
“妈妈!”钟黎清脆地叫了一声,小碎步跑向严棠,像对秦妍一样亲亲热热,紧挨着严棠坐下,搂住她的手臂,“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呀?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早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就不出去了,在家里乖乖等你。”
“……”
严棠早就酝酿好到了嘴边的腹稿还未来得及出口,生生被堵了回去。
她因为西西而被迫保持了二十分钟的手臂刚刚放下去,再次被人抱住。
因为太过突然,严棠没反应过来,转头惊诧地看向钟黎,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
“妈妈”?
就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人。
虽然吴阿姨刚刚跟她解释了钟黎失忆,认人有点小问题,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别说她,吴阿姨也没料到会如此,吓得五官都快移位。
严棠才被那只自来熟不肯走的猫折腾了快半个小时,一下又被一个自来熟的抱住。
别说外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极少和她这样亲昵,傅闻深上一次抱她可能还是在三岁的时候。
严棠着实没料到这一出,被抱住的手臂抽走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她生产时大出血,之后就落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大好,说孱弱也不算,但总归是不喜欢跟人动手的。
严棠皱皱眉,想说“我不是你妈”,话已到了嘴边,对上她晶亮剔透、满含孺慕的眼睛,滚了一遭又咽回去,莫名说不出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是情商多么低下的人,朝人家的笑脸上泼冷水。
钟黎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又问她:“妈妈,我住院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来看我?”
话语里还有点小小的委屈。
吴阿姨在一旁忧虑不安地盯着,欲言又止,生怕她说了什么让钟黎受刺激。
看在傅家的面子上,严棠也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何况还是个生着病的。
到底没戳穿,她敷衍地解释一句:“我那阵子有点事情,不在云沂。”
“原来是这样。”钟黎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妈妈不是不关心我,我就放心了。”
严棠:“……”
“那妈妈今天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被她殷殷期待的目光望着,严棠很难说出“不是”。
“我有阵子没来了,顺路过来看看。”严棠道。
“好吧,原来不是为了来看我。”钟黎露出失望的表情,又柔柔道:“不过我很久没见妈妈了,很想你,能见到你就很开心了。”
严棠碍于情面不便揭穿,但也不代表她会真信了这种鬼话。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哄我,我不是闻深,你不用费那些功夫。”
这话说得十分冷淡,且不给面子,钟黎心想,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婆婆啊。
钟黎煞有介事道:“女孩子都要哄的。妈妈把我老公抚养长大,把他培养得这么出类拔萃,一定付出了很多时间和心血,但他那么不解风情,像个闷葫芦似的,肯定不会说好听话哄人,也不会疼人,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来替他哄妈妈,我来疼妈妈。”
严棠:“……”
她一时不知该为钟黎叫得那么顺口的“我老公”不快,还是该为她令人啼笑皆非,说要疼自己的幼稚话语感到无语。
他们傅家从老爷子,到傅长卫,再到她儿子傅闻深,就没一个会说软话的男人。
她和傅长卫结婚三十年,别说疼她,傅长卫常年驻扎部队,连在家待的时间都不多。
更别说哄她,严棠还记得婚后前几年,自己时常往部队打电话,那时她能跟傅长卫通电话的机会不多,只能在固定的某个时间打去,每次他都蹦不出几个屁。她守了整晚的一通电话,说不上寥寥几句,就会被他干巴巴地宣布结束:“没事我就挂了。”
虽然知道这是钟黎哄人的鬼话,但能把鬼话说得如此真挚动听的人也不多。
“你这口才倒是好。”严棠说,“怪不得能把闻深哄得团团转。”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没有人喜欢看自己儿子被女人哄得团团转。
但钟黎仿佛没听出来,笑眯眯接受了这句“夸赞”。
“我很努力才把他哄好的。以前他都不搭理我,这次受伤之后,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愿意理我了。”
这话让严棠脸色好看了一点,母亲总是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在感情里占上风,是被讨好的那一个,而不是讨好别人的那一个。
“你做了什么?”严棠有些好奇,她那个软硬不吃的儿子,究竟是怎么被钟黎哄好的。
钟黎当然不会说实话。
“每天对他倾诉爱意,对他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偶尔撒撒娇,哄他开心。”
“是吗。”这确实让严棠很意外,她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性子沉闷,待人待事都很冷漠,怎么都不像是会喜欢女人撒娇的。
“我以为他不会吃这套。”
“男人都吃这套的,妈妈。”钟黎一本正经地分享起自己的哄老公技巧,“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撒娇,有的人嘴硬说不喜欢,其实心里喜欢。”
…
钟黎在客厅看着舞蹈节目拉筋时,傅闻深回来了。
她单腿直立,上身柔软向前舒展来,左腿向后方伸直,形成一个笔直优美的直角。
看见傅闻深她意外地挑眉,保持着动作问:“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傅闻深没答,走进来,视线在客厅逡巡一圈,除了她没有别人。
吴阿姨正在厨房准备午餐,严棠刚走不久。
“我妈过来了?”傅闻深问。
“嗯。”钟黎眼睛盯着屏幕,左腿收回站直身体,脚尖点地,又轻盈落下。“我想留她吃午饭,她说中午还有事,就走了。”
她忙着看节目,没心思看他。
看起来情绪很正常,来回变换的动作甚至很轻快。
傅闻深走去厨房,吴阿姨也是见严棠来猛地吓住了,所以赶紧通知了他。见他回来,便把严棠来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怕影响母子俩感情,特意略过让她丢东西那段没提。
“我原来也有些担心,小姐一回来就抱住太太胳膊叫‘妈妈’,太太好像有点吓着,但是也没推开。两个人后来聊起来了,在说……”
吴阿姨说到这迟疑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有些结巴道:“在说,她是怎么把你耍得团团转的。”
第50章
亲我一下
“你确定?”傅闻深问。
吴阿姨摇头:“不确定……”
傅闻深瞥一眼客厅。
钟黎小聪明一个; 即便真这么想,也不可能说给严棠听。
她倒是自觉,连妈都叫上了。
钟黎看完节目; 背着手从客厅轻快地走来; 问他:“老公,你今天没工作吗?”
“有。”傅闻深说。
钟黎捏住他袖子上的墨蓝色袖扣把玩:“那你是特地回来陪我吃午饭的吗?”
傅闻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自动往好的方向理解,这人大多数沉默的时候都是默认。
“这么快就想我啦?”
才上半天班,就迫不及待回来见她一面,这渣男竟然已经这么粘她了吗?
她决定再试探一下。
钟黎两只手抓着傅闻深手臂; 踮起脚尖扬起脸,向他索吻:“亲我一下。”
她仰着白生生的脸; 眼尾上翘漂亮的弧度; 笑得娇娇俏俏,嗓音也甜滋滋的。
傅闻深垂着波澜不惊的双眸; 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颇为冷淡。
不亲?
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了?
钟黎垫着脚和他对视几秒,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脸上笑容一收; 脚跟就要回落地面。
不亲算了。
傅闻深就在这时低下头来,吻上她透出浅浅粉红色的唇瓣。
这个吻十分克制且短暂; 只是轻轻的触贴; 没有昨晚的强势与侵略。
却有着莫名而绵长的缱绻余味。
吴阿姨背对两人; 挥舞菜刀将青椒切得咵咵响; 把那么大一个房子偏要跑来厨房秀恩爱的两人当做空气。
吻完她; 傅闻深抬起头; 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情; 反手握住她:“出去吧; 这里呛。”
吴阿姨:“……”
我都没觉得呛,你还觉得呛。
钟黎被他牵出厨房,心情就像窗外高高飘在湛蓝天空的云彩。
这个渣男一定是被她的魅力吸引到了。
啊,她这该死的甜美。
工作日的中午,傅闻深难得在家吃午餐。
两人面对面坐在长餐桌,钟黎两只脚从拖鞋里钻出来,从桌子下面越过去,踩到傅闻深的鞋子上。
餐桌对面,傅闻深抬眸朝她瞥来一眼。
她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对上他目光还眨了眨眼,无辜得好似自己什么都没做。
白嫩小巧的脚踩在男人深灰色鞋面上,在餐桌之下安静的空间里,谁也没看到。
傅闻深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陪她吃完午饭,傅闻深并未在家里逗留多久。
见他穿上大衣要出门,钟黎问:“老公,你下午有事吗?”
“嗯。”
“什么事啊?”
“去个地方。”傅闻深说。
钟黎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那你要早点回来哦。”
…
傅闻深上次回恒和院,是在中秋。
他回傅家的次数不多,除重要的年节之外,便是家里几位长辈的生辰。
这日既不是什么节日,距离老爷子的寿诞也还有两个月,他突然回来,事先并未打过招呼,家里的佣人看到他倍感意外。
傅长定与傅长卫都不在,老爷子约了老友去钓鱼未归,家里只有严棠一个人,偌大一栋房子颇为冷清。
严棠身体有些不舒服,从天阜湾回来后偏头痛发作,午后躺下歇了会,思绪太多睡不着,听佣人说他回来,披了件羊绒披肩从卧室出来。
卧室外连通起居厅,傅家人少,三代拢共就五个人,家里若有客人都在一楼客厅招待,很少会到严棠与傅长卫的房间来。
这间起居厅平常只有严棠会待上一会,摆设简洁,沙发旁小圆几摆放着她平日爱看的书,东侧墙边的架子用来收纳她认为值得珍藏的东西。
比如她钟爱的一些文玩、几套古董茶具,最上头两排整整齐齐排列着各式奖杯。
傅闻深立在架子前,看着那些奖杯。
听到身后脚步,他转过身。
不知是身体不适,还是在为他养在家里的一人一猫烦心,严棠过来时,眉心微微拢着。
想必她已经知道傅闻深的来意,却并未挑明。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问他:“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傅闻深的大衣在进门时已脱下,黑色西装规整沉肃,他立在几步之外,对严棠说话的态度敬重但不亲厚。
母子俩之间的交流一贯如此。
“您去过天阜湾了。”他说。
严棠没提这事,他倒是自己先提了。
“你已经两个月没回家里了。我上午去了一趟,下午你就回来了。”严棠说,“你倒是紧张她。”
傅闻深对她言语之间的埋怨无甚反应,冷静口吻道:“您应该先问过我。”
“你也应该先告诉我!”严棠的语气严厉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在你把她接回来之前,就应该先跟我商量。就算你擅自做主,把人接回来了,这三个月里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中秋节那天你回来吃饭,为什么也没有提过一字半句?要不是我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要真想瞒着别人,就不该带着她招摇过市,还堂而皇之地把她带到宴会上来。”
想到那天宴会上两人携手离开之后,她特意打听时得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消息,外人对着她说:“那不是你们傅家的儿媳吗?我在天阜湾经常碰见他们……”
而她对此竟然一无所知,严棠胸口就闷了一团无名之火。
甚至听说,他还带着钟黎到君华珠宝总店,以“傅太太”的名义享受特殊待遇,门店总经理都要称呼她夫人,严棠觉得自己这张脸,简直是被打得啪啪响。
“你闹得外面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你傅闻深有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太’,偏偏瞒着自己家里人,你是怎么想的?”
傅闻深神色不变:“我从未想瞒着任何人。有必要让您知道的时候,您会知道的。”
孩子已经是个成年人,许多事情父母都已经没有过问的余地,可哪家父母能真的放手不管?尤其是亲眼看到孩子行差踏错。
他油盐不进、一意孤行的态度让严棠更加怄火,一股气堵在心口,发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小的时候严棠对他管理严格,那时他从不违逆她的命令,没想到现在长大,她再想多管一点,都无能为力。
做母亲做到这份上,难免让人心生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