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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茜茜-第8章

小说: 茜茜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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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社团活动吹了风,江乐去厨房接了杯热水,正小口喝,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冯卓铖覆身上来,他的手不知碰过什么,冰一样凉,激得江乐打了个颤。
  “冷——”江乐往前缩。
  冯卓铖丝毫不收敛,江乐站不稳,想扶住台面,被他拦腰扛起,扔去了床上。
  江乐四肢着的床,还未爬起,两只手腕被冯卓铖单手提起,他抓过一旁的领带,三两下绑住了她。
  江乐越挣扎越紧,冯卓铖衣冠齐整站在床尾,冷脸看了她几秒,拽住她一只脚踝拖至身前。他扣住她右手,掰开掌心,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下来。
  江乐抬脚要踹,冯卓铖膝盖卡住她双腿,又掰开她另一只手,同样落了一巴掌。
  江乐攥拳,手心火辣辣的,算不上多疼,她吹开脸上的乱发,仰脸看着冯卓铖,“够了吗?”
  冯卓铖勾起她下巴,平静道:“下次再给别人系领带,打肿算了。”
  江乐当然知道他因何发作,她问:“谁算别人?”
  冯卓铖冷笑一声,捏住她的脸,“怎么,在你心中小竹马不算别人?”
  “他不是我竹马。”
  “是什么都不行。”冯卓铖的拇指在她唇角重重摩挲了一下,警告道:“不准再跟他见面。”
  “好啊。”江乐说。口头上的应承有什么难。她微微向前,下巴蹭了蹭他的腹部,“还做不做啊。”
  孙康跟着师兄进入包厢,圆桌对面坐着盛装打扮的朱曦灿,与他对视后,她获胜似的朝他挑了挑眉。
  席间,他替师兄去楼下取了个闪送文件。
  朱曦灿将他堵在大堂,“孙康,你不是不愿意陪我吗?还不是乖乖来了。”
  孙康步伐未停。
  “别回去了。我们出去玩吧。”
  朱曦灿亦步亦趋,要拉他的袖子,孙康抬手甩开,动作幅度很大,好像她是个什么不能沾的东西,避之唯恐不及。
  朱曦灿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嘴巴一扁。
  她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但她看出孙康今晚心情不佳了,她只是想要逗逗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次日一早,江乐接到葛云慧的电话,说她正在机场,马上要回海城。
  江乐坐起来,上半个脑袋灌了铅般沉重,她披上衣服去了客厅,葛云慧在电话那头又哭又笑,难掩兴奋,原来薛鸣那边峰回路转,人已经醒来。恢复意识后,薛鸣第一件事就是找她,他们已经通过视频,她的妈妈和宝宝也已团聚,都在等着她回去。
  “你一个人回去?”江乐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葛云慧:“嗯,本来他说要找人接我的,但是我不想等了。我可以的,我好高兴啊乐乐,我这算苦尽甘来对吗?”
  江乐沉默片刻,问她:“你刚和薛鸣在一起,不也是这样想吗。”
  葛云慧:“嗯。”
  这段时间葛云慧已经充分体味世事有无常,她冷静了一点,轻声道:“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会长教训。我有听进松芸说的话,我不会只当菟丝花了。”
  江乐:“嗯。”
  重新回到被窝,江乐被冯卓铖捞进怀里。
  接触到江乐身上肌肤没两秒,冯卓铖睁开了眼,手掌径直往她额头探去,果不其然一片滚烫。
  他按亮灯光,拍了拍江乐,“发烧了,带你去医院。”
  “不去。”江乐将头埋进被子里,“小感冒,自己会好。”
  “不行。”冯卓铖将人刨出来,“穿衣服。”
  “不。”江乐蜷缩着不肯动,像只倔强的刺猬,“我可以去隔壁房间睡。”
  冯卓铖站在床边,一手垫脖颈,一手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江乐抗拒着要爬下去,被冯卓铖牢牢箍住。“别乱动。一会脑子烧坏了,把你扔了啊。”
  “那你扔吧。”
  冯卓铖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掌,“你几岁啊,江乐,还怕去医院。”
  江乐认为自己称不上怕医院,她只是除入学体检外从来没去过医院。
  冯卓铖带她去了附近一家私立医院,目之所及空荡又安静。
  江乐坐在诊室沙发上,配合护士量体温和抽血,全程异乎寻常的乖巧。
  医生是冯卓铖的朋友,在江乐去洗手间之后才开口:“冯铖,你还是不是人,人都生病了你也不知道节制。”
  他方才用压舌板检查咽部,不可避免地看见了她颈间某些痕迹。
  冯卓铖轻咳一声,无从辩驳。半月未见,他又因傍晚的插曲存心折磨,昨夜是有些失控。江乐的发热和他脱不了干系。
  朋友问:“她多大啊?”
  冯卓铖:“干嘛?”
  “看不惯你欺负小女孩。”
  冯卓铖看了他一眼,江乐一张极具欺骗性的无害脸庞,是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他慢腾腾道:“这个不劳你操心了。”
  “别不高兴啊。”朋友忍俊不禁,“稀了奇了啊冯铖,以前可从没见你这样。”
  冯卓铖:“结果出来没?”
  “嗯。就是病毒引起的风寒感冒,回去先观察体温,烧不退就吃药,还有,多休息啊。”
  “知道了。”
  江乐反复烧了一两天,温度降了下去,鼻塞却并未好转,堵得她昏头涨脑,拖了个藤椅在落地窗边晒太阳。
  这是她治病的专属药方,从小冷了热了发抖打战,在太阳的包裹下,晒着晒着就好了。
  又一次擤完鼻涕,扔进装满废纸的垃圾桶,江乐恹恹道:“冬天真是讨厌啊。”
  一旁的冯卓铖听见她的嘀咕,忍不住嘴角一勾,他说:“等考完试,带你去过夏天。”
  “哪儿有夏天?”


第十八章 
  南半球有夏天。
  黄金海岸位于澳州东部,距离布里斯班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
  江乐戴着墨镜,躺在木质沙滩椅上,伞外阳光普照,洒在绵延几十公里的金色海岸线上,海水清澈碧绿,浩瀚无际,雪白浪花层层叠叠席卷而来,在沙滩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边。
  蓝天白云下,远处的冯卓铖成了一个小点,他在滚滚浪潮中踏板驰骋,高速滑行,风一样锐利自如,江乐喝尽最后一口冷饮,踏着细沙走向海面。
  和湿润海风一块吹来的,还有注意到她的冯卓铖。
  他减速下板,将湿发向后抓了两把,带了水珠的眉宇在阳光下清俊分明,和平时的模样不大一样,江乐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
  “想玩吗?”冯卓铖问她。
  “好啊。”
  在岸边教完划水、起乘等基本动作,冯卓铖和江乐一块下了海,教她在水中如何带板前进,越浪进入冲浪区域。
  上板之后的赶浪,对学过自由泳的江乐来说不是难事,然而起乘就不那么好掌握,她还没跳起来就已侧翻跌落。
  冯卓铖将人捞上来,扶上板,“注意手的位置,要向下收回,不能太靠前。”
  江乐:“好。”
  江乐抹了把脸上的水,闭上眼,在心中过了一遍动作,划水到接近浪速后,脚趾顶住板尾,双手贴腰撑在板面上,迅速垂直撑起上半身,同时蹬脚侧身,压低重心,稳稳地站在了冲浪板上。
  “哇哦!”江乐双手打开,开心大喊。
  冯卓铖也跟着嘴角上扬,滑出几米后,江乐再次落水。
  她推着长板靠近他,笑眯眯道:“好玩。”
  冯卓铖:“再试一次。”
  江乐踮脚湿哒哒地亲了一口他脸颊,冯卓铖箍住她腰,将人提起来,在唇上狠狠印了一记。
  咸涩海水进了一点入口腔,江乐哈哈笑,推开他再次上板。
  这样反复练习多次,江乐已经可以在冲浪板上稳当利索地起乘,保持平衡,滑向岸边。
  冯卓铖没有再陪她,控板去追深水区的绿浪。
  沿着浪壁斜走出来,他看见江乐的身体叫一个陡峭巨浪打中,从板头前面滑了出去,他插水减速,留意海面,却一直不见人浮起。冯卓铖立马前倾加速,还未接近,江乐的脑袋一下冒了出来,也没见害怕,立刻开始新一轮尝试。冯卓铖挑眉笑了,他的茜茜胆子挺大,还有那么点天赋,两次就能成功起乘,板尾被打飞还知道要往水底深处钻。
  一连几天,江乐天天夹着冲浪板去海边,玩到精疲力竭才肯回酒店,私教冯总每天多教一点,江乐进步神速,第三天已能根据板头状态调整前后重心,稍微控制速度了。
  放纵的代价是江乐的脸立竿见影地晒红了,她对着镜子凑近检视时,冯卓铖从后面拢住她,在她耳边吻了一记。
  “很好看。”他忍住笑,“看着很质朴。”
  江乐:“像不像广告里的采茶女?”
  冯卓铖于镜中与她对视,“哪个广告能有长这样的采茶女。”
  “哪样?”
  “狐狸样。”冯卓铖在她颈窝亲了亲,揽住她出门。
  冯卓铖和江乐下车时,方振恰好在草地上与人交谈,看见来人,笑着上前打招呼。
  方振豪澳籍华裔,是冯卓铖在哥大的校友,两人关系不错,前阵卓凌投了港城一家创业平台,方振豪专程飞到北城和他见面,聊完不尽兴,又约他来澳洲度假,顺便考察一家机器视觉公司。
  他家今日举办周末派对,院子里和屋内大多是亚洲面孔,大人小孩都有,各得其乐,不算太吵闹。
  “这一片基本都是华人聚居,风景不错,我们叫清水湾。”方振豪简单介绍了两句,邀请江乐品尝餐桌上精美可爱的甜点,“我女朋友刚做的,味道还不错。希望你喜欢。”
  “谢谢。”
  冯卓铖和方振豪上楼之后,江乐绕着院子转了一圈。
  后院左侧有张石桌,摆了鲜花水果,砌成小塔的饮品,江乐拿起一杯抿了抿。
  “倩倩!”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江乐回头,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两人在灯下对视,神情俱是一怔。
  “我在这儿,Daddy!”灌木丛后面跑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向江滨伸手,“抱抱——”
  江滨移开目光,笑容满面地将小女孩抱起来,返身离开。
  “这么大还要抱,Daddy要吃不消啦。”
  近十年不见,江滨依旧英俊挺拔,只是面容不如从前白净,也添了皱纹,看着稳重了不少。
  他们一家住在租金极其低廉、混杂了各式不知来路的外省人的城中村时,江滨是街道出了名的玉面小生。他爱好交际,没有养家的责任心,从不找正经工作,单靠一张招蜂引蝶的脸,身边情人不断,多的是女人给他花钱。
  王芳受不了,发现一次闹一次,次数太多了,她就总在争风吃醋,在置气,在离家出走。后来又一次因为捉奸在床,王芳负气出门,整整两年没有回来。
  江乐对王芳的记忆很模糊,王芳看不见她,她在地上爬来爬去时也很少看见王芳。
  江滨是个混蛋,但他至少没把江乐饿死,还送她去了学校。
  在见到江滨之前,江乐对这个抛下她的生身父亲并无情绪,她自小不被父母在意,王芳也弃她而去过不止一次,没什么稀奇。
  因为一声“茜茜”,坐在二楼露台的冯卓铖朝侧后方看了眼,陌生男人离去后,江乐持杯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怎么了?”方振豪问。
  冯卓铖看着江乐的背影,感知到异样,他正要起身,有人去而复返。
  江滨:“茜茜。”
  江乐:“叫我还是叫你女儿啊。”
  江滨在桌边的石椅坐下,泰然道:“她是单人旁的倩,比你小十岁。当年叫小名偷了个懒。”
  “难怪走得那么果断,原来是夫凭子贵。”
  “不错。”江滨坦荡承认,“一晃这么多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再见,茜茜,你为什么来这了?”
  江乐:“跟金主来度假。”
  江滨不算多意外,否则还能有什么缘由,他问:“怎么认识的?”
  江乐微微一笑,看着江滨慢慢道:“夜店卖酒,他点我的台咯。”
  江滨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好本事啊,不愧是我女儿。”
  “是啊。谁有我家学渊源。”江乐说完,提起一杯酒,扬手泼在他脸上。
  江滨反应不及,仓促闭眼,酒水淅淅沥沥淋了一身,也没有生气,他抹了一把脸再睁开,江乐已不见人影。
  回程路上,经过一片草地,临近湖边,人烟稀少,半凝的轻雾缓慢飘浮至路面。
  江乐单手支在敞篷车边缘,转头问了句:“可以停车吗?”
  冯卓铖将车停在树下,江乐撑着椅背,跨坐过来,反手关了车灯。
  他一偏头,江乐的吻从他耳边擦过,他把住她脸颊,昏暗夜色中,江乐脸色沉静,只有眼睛亮得惊人,似有两簇火焰燃烧。
  “先回去,嗯?”
  江乐恍若未闻,她拉下他手腕,贴近他,不管不顾地撩拨他,冯卓铖难以招架,呼吸渐渐急促,他叹一口气,按下开关,升起硬顶车篷。
  “别关。”江乐按住他,“就这样。”
  弥天盖地的雾中,江乐伏在他身上起落。
  他仰着脸,将她汗湿的发顺至耳后,余韵悠长绵延,飘然像在云端,他亲了亲她的唇,“舒服了吗。”
  “嗯。”


第十九章 
  一个月后,汪蕾将打印出来的一份调查报告放在冯卓铖的办公桌上。
  他原本只是查江乐和江滨,而报告上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自江乐出生以来能查到的桩桩件件,冯卓铖翻了几页,越看越慢,太阳穴被映入眼帘的文字激得突突直跳。
  江乐一双父母的奇葩程度、江乐的成长历程,无一不看得他心头火起。一个是不务正业、只知寻欢作乐的王八蛋,养女儿像养小猫小狗,动辄赶上街任其自生自灭;一个是一辈子栽在看脸上的糊涂蛋,先跟着江滨背井离乡,又看上了败絮其中的葛宏,中间过渡的两年,学也不让江乐上,将她放在乌烟瘴气的三流夜店,陪着她卖笑。
  冯卓铖着实没想到江乐会是这样长大,这样长大的江乐还会是今天这样。
  她为什么能在夜场卖酒,为什么用葛云慧的说辞筛傻子,又为什么在那晚反常,江乐的矛盾之处有属于她的解释。
  冯卓铖将手中纸揉成一团,砸进垃圾桶。
  江乐半梦半醒间,听见大门张合的声响。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床沿微微凹陷,江乐要继续睡,冯卓铖却一直毫无动静,过了不知多久,江乐的睡意慢慢都消散了,她睁眼,对上冯卓铖的目光。他一直在看她。
  江乐觉得奇怪,“怎么了?”
  “没怎么。”
  “看我干什么。”
  冯卓铖捏了捏她的脸蛋,之前两人闹着玩,江乐也被捏过,这次不太一样,不带一点儿力道,像是温柔的抚摸。
  “送你一个阿拉丁神灯,要不要。”
  “拿来干嘛。”
  “给你许愿。”冯卓铖语气轻描淡写,玩笑道:“你有愿望吗?”
  想要得不到的,曾经未被满足的,他都可以给她。
  “太多了。”江乐一笑,拉下他的手,“明天列个清单。”
  最后清单当然没有列,江乐是有很多愿望,但她从来不许。
  八月初,金松凌大婚,包下了太平洋上一座小岛。
  冯卓铖是伴郎,彩排及仪式前后脱不开身,江乐便一直和金松芸待在一块。
  金松芸虽然是金家边缘人,堂哥结婚还是有一席立锥之地的。
  新娘和伴娘在草地上围着各式道具拍美照时,两人坐在远离中心的遮阳伞下,金松芸和江乐八卦:“看见右边那个吹泡泡的女生没,她本来是陆柯豪表哥的女朋友,后来被劈腿了,就把他表哥甩了。然后她后面那个高一点的,穿挂脖连衣裙的那一个,我听说新娘想把她介绍给——”她话音顿了顿,“介绍给冯卓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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