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法神-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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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容貌显然是上上之选,甚至带有一点点女孩的柔美。少年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贫穷。方丈大师仔细观察着少年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邪魅或者妖异,但是他失望了,少年青白色的脸上,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神圣。
是的,神圣。银尘此时虽然已经陷入昏迷,可是他的身上还残留的大量的光系魔法的气息,也就是神圣的气息。方丈大师直起身子,凝眉苦思,却依然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大师的手,甚至没有足够的决心抬起,更不要说狠下心来一掌击毙这个几分钟前还在肆意屠杀无辜百姓的“邪魔”。最后的那一道光柱让大师彻底明白过来,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一个杀人为乐的魔头的。
如果男孩是邪魔,是暴戾的杀人狂,是一直被某种邪法蛊惑的妖孽,那么他最后的一招,足可以将自己和身后的整座城池化成灰烬,让十万生灵瞬间成为冤魂,决不至于在最后弄出那么大的纰漏来。方丈大师的心里可没有什么近地轨道飞行器的观念,在他看来银尘向斜上方攻击的做法本身就含着不杀生灵的意思,至于那样的的光芒会不会击中附近的什么鸟类,方丈大师不会去想,因为他觉得和十万条活生生的人命比起来,几只鸟儿还不算什么。
“业力,也有大小之分。”这就是方丈大师此时最真实的想法。
方丈大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干掉眼前这个纯净又美好的小孩子。深暗佛法的他说真的难以下定决心去杀死什么,更何况他从银尘最后的那一道光柱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神圣,那是一股圣洁的,不染纤尘的纯正的能量。方丈大师从出道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想过什么样的邪魔能有这种纯粹的正直的力量。方丈大师和他的师承,他的徒弟们甚至他的信徒们一直坚信,邪恶的心灵会产生邪恶的元气,而邪恶的元气一定会将正道的元气污染,变成杂波不纯的气息。善人或许会使用邪恶的元气,但是恶人根本不可能拥有纯正的真元的。
“心生邪念,必然产生戾气,唯有心灵纯正,元气才能不染纤尘聂施主,聂将军,你能否告诉老衲,这位小施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为何要在此地大开杀戒他的功力为何变动的如此剧烈”方丈大师缓缓地,威严地转过身,一双毫不凌厉,毫无威慑力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聂将军的眼睛,轻轻说出了上面的话。聂将军迎着方丈大师的目光,看清了那一双纯粹得近乎透明的黑色眼睛,直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大师看了个通透,甚至几世轮回都被大师瞧清楚了也说不定。聂将军只能稍微整了整冠带,清清嗓子,用他那低沉又令人信服的声调,将他所见的一切,悉数告知。
面对这位方丈大师,本就视谎言为流毒的聂将军更加不敢撒谎,他觉得自己在大师面前说错一个字都将永世忍受良心上的煎熬。
“事情就是这样,皇命南纬,大师,晚辈其实”
“阿弥陀佛,这并不怪施主,世间之苦,又怎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方丈大师竖掌于胸,道了一声佛号,才接着说:“将军若是觉得心里不安,就请将张小施主的尸身葬于南山墓园吧。日后老衲也方便去超度一番。唉这世间,众生皆苦,又能有谁逃得出节数”
“诺”聂将军听了大师的话,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行下一个标准干练的军力,之后转身而去,他还要处理张家灭门之后的大量事宜,指望那个肉球一样的庸碌城主是不行的。身为军人,身为将军,这一晚上,他经历得太多,也领悟了太多。于惊天剧变中幸存下来的将军,日后必将时时以今夜为警示,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在为国征战的路上,在治军强军的路上,走得比他人更远。
方丈大师再次转回来,轻轻地,甚至有些宠爱地抱起银尘小小的身体。粗大的食指轻轻拭去男孩眼角的泪珠。此时此刻,绝望的黑夜居然正在迅速退走,仿佛吃了败仗的溃兵。
东方亮起淡红色的曙光。不久就有一轮红日冒出小半个光溜溜的秃头。真红色中带一点金色的光芒瞬间普照这座一夜之间就被毁掉了四分之一的苦难的城市。大师抱着小男孩默默走在惊魂未定的街道上,走在光芒万丈的晨曦中,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如同恒古的隽永的神意:
===第十九章 法华寺内
三个月后
黑羽军在完成了歼灭张家的任务之后并没有回到王城,而是在潘洋城里驻扎下来,同时虎彻营,蛟龙营,神行军,勇武军等等大大小小良莠不齐的军队也迅速向着潘洋城开拔。
北武帝,年轻又文武双全的皇帝,早在担任太子期间就立下誓言,要去吞并据说已经是“千年宿敌”的南方帝国,完成那些能力或许超过自己的祖辈们都没有完成的统一大业。在被几个儿子和一堆朝臣死啦硬拽着按回到宝座上之后,他才勉强打消了御驾亲征的想法。终于在自己二十七岁这一年,和着一批能人贤士制定了一想颇为周密的计划,调兵遣将,汇聚全国将近一半的军队,准备南征。
只可惜,后世被人尊为“仁孝慈悲雄才骁勇精正太祖武皇帝”的二十七岁男孩子,制定下来的计划简直庞大到挑战手下神经极限的地步。他居然打算边调兵,边练兵,丝毫不理会长期调度军队会让南方的探子们察觉,因而做出准备,硬是打算将半年之内能调集的军队拖上两年,让每一支军队都得到充分训练,让铁匠们有大把的时间打造出大量的精良装备,让人民慢慢适应“稍微有点战争”的生活,从而最大限度地减轻军队对帝国生产造成的负担。110万大军,他打算边征边练,边练边养,边养边调整整个帝国,让整个国家最后达到一种可以轻松负担起百万大军的理想境界。
这才有了秋冬之际调兵的做法。其实这位皇帝并不想冬天打仗。
九月的北国,已经出现冬意,早上起来,地上都结着一层薄霜。
“玄智大师,法华寺方丈,原为南方帝国寒山寺內宗住持,一身金刚伏魔心经修为深不可测聂将军,这个消息准确么”城主府内,哈兰玄冥手里捏着一份“卫所”提供的情报,坐在太师椅上,抬起眼睛问一直挺立在面前的聂挽留将军。
“准确,属下亲眼见到那位大师的功力,当真了得。”聂将军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知道他潜入帝国所为何事”
“知道,只是属下难以辨别事情真假,所以没有正式上报。”聂将军微微含胸道,他不会真的告诉哈兰元帅他其实想稍微隐瞒一下大师的身份。
“那所为何事呢”哈兰靠在椅背上,神色有点不愉道,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这个元帅手底下,居然没有几个和玄智同一级别的高手这件事,就已经让34岁的元帅大人感到窝火。
哈兰元帅不愿意去想,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南方帝国,拥有十个像“寒山寺”那样的门派,拥有天知道多少个玄智那样的高手
“大人,据说是为了追杀魔威阁长老海千仇。千里追杀,耗时十余载,至于消息做不做得真,这个”
“无妨,这事情闹得王城里都是沸沸扬扬的,估计八九不离十了你先下去吧,好好整顿一下虎彻营,要像整训黑羽军那样整训本官不愿意再听到百姓口中轻蔑地蹦出胡扯营三个字来军棍,皮鞭,斩首,随便你,本官只要结果一个黑羽军,是不可能对付得了硕大的一个南方的好了,下去吧,整顿得好,这仗还没打就有你的功劳了”
“末将遵令”聂将军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他转身出去的脚步也是铿锵有力的。
同一时间,在城南的法华寺精致又纤尘不染的小院内,银尘慢慢收功,睁开眼睛。
圣洁的白光和凝重静谧的黑暗都消失了,天堂与地狱的幻象也消散在重归宁静的领域中,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银尘的魔法力,在经历了那一晚惊心动魄的厮杀和三个月的疗养之后,居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达到了相当于入体境界第二重修士的水平,也就是二级魔导师的水平。这样的进步对银尘来说可谓苦不堪言,因为三个月过去了,那一晚生死诀别的悲伤并没有被他淡忘,反而沉淀成了永远也甩不脱的可怕梦魇。
城外南山上的墓园中,多出了一方小小的坟茔。“阿尔特雷该亚姆张雅婷之墓,兄长银尘泣立”这一串血红的大字,已经和小女孩仰天倒在暴雨之中的身影,甚至和那一掉扔出肉夹馍后冲向剑雨的身影一起,成为每天晚上将银尘吓醒来的噩梦。黑色的梦魇,就这样成为银发男孩一生中都无法摆脱的原罪一样的枷锁,挟持着他,鞭策着他勇往直前。
三个月里,他很少说话,几乎是浑浑噩噩地熬过每一天,吃饭修炼睡觉成为他生活的全部。他茫然着,恐惧着,缅怀着,诅咒着,几乎是自残一样地回味着那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不愿意忘记,不愿意像个自欺欺人的蠢货一样命令大脑封印那段记忆,用可笑的失忆来逃避一切,他只想记住那个晚上,记住那个暴雨中的黑夜里,小女孩临终的话语:
“将我的那一份也一起,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像我一样,看似光鲜,其实连自己的命也握不住。”
“雅婷,在天上看着,看着哥哥给你活出一个怎样精彩的人生吧”银尘对着空气说着,涣散了三个月的眼神,再次凝聚。三个月里一直如同脏玻璃球一样黯淡无神的瞳孔深处,再次涌动起无尽的风暴。
银尘霍然起立,他的动作是三个月以来从未有过的麻利。他大步向前,推开精舍的小小木门,闪身走进秋日里灿烂的阳光下。
木鱼的声音,经文的声音,在太阳升起之后就从未停歇。那声音单调又刻板,可是在无休止的重复之中,投射出一股温暖,一股令人全身心放松,放下所有戒备的温暖。银尘知道,正是这股仿佛背景音一样的潜移默化的温暖,才让银尘在漆黑的三个月里度过了无数心灵的难关,一次次阻止了他轻生的念头。
于是他猛然停住,向着那几乎永世不会停歇的诵经声,行下一个大礼,一个只有加布罗依尔的法师们才会明白的,浸透着法师的虔诚,坚持与勇猛的礼节。银尘不担心没人看到,因为只要上天能看到,就足够了。
“这位大师,帮我安排一下,我想和方丈大师淡一点事情。”银尘走过一道回廊,正巧遇见了一位年轻的和尚,赶忙拦了下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善哉施主请稍候。”年轻的和尚立刻忙忙地去了。此时,上午香的时候到了,庙堂之中,陡然间挤满了各色衣装华丽的妇人。银尘退到一边,漠然看着这些涂脂抹粉,矫揉造作,差点就奴颜婢膝地“虔诚”地祈求佛祖保佑的人,看着这些貌似慷慨大方,却在敬香火的时候斤斤计较,连一个铜板也要算计半天的贵妇人们,这些顶着“诰命夫人”名头的社会寄生虫们,对着那座装饰并不华丽,却尤为辉煌庄严的佛像顶礼膜拜,近乎摇着尾巴哀求着荣华富贵财源滚滚甚至青春永驻,露出了一个无声的,饱含讥讽的笑容。
“佛祖,只会保佑那些真正开窍的人呢真的虔诚,和假的虔诚,在佛祖面前,是像火与冰一样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愚蠢的凡人们,想用市侩的伎俩骗过神佛么呵呵。”
银尘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因为对于眼前的这些扭动着的肉虫们,他才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
===第二十章 道禅1
“施主,逝者已矣。
宽广的佛堂在秋日的午后阳光下,更显得明亮而温暖。佛堂正中那一座高大厚实的佛像也沐浴在北国秋日里稍显刺眼的阳光之中,宝相庄严的脸上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暖的笑意。就是在这样暖洋洋的眼光里,在安静又明亮的佛堂之中,玄智方丈与银尘对坐在一方小几的两端,共同品着一壶清甜得近乎没有味道的茶。
“我知道。”银尘盯着茶盅里那一片小小的,纯绿色的叶片在透明的清水中上下翻转,感觉自己也就像叶子一样在无法捉摸的命运洪流中翻腾着,连一点点挣扎都做不到。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和这个慈祥的老人说些什么。他的经历,他的来历,他的理念,都和这个世界相差太大,很多时候,很多个寂静的夜里,他都像将这个世界铲平了重新创世。当然,他做不到。
“施主突遭大难,绝处逢生,可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么”玄智方丈轻轻地问道,语气很随和,可是话语里的机锋依然十分扎人,完全不像他那随和温柔的语气。
“”银尘没有说,也没有摇头或者点头,他依然盯着茶盅里的那片叶子。过了很久,方丈大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很随意地自顾自说道:
“张家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不是张家的错,不是聂将军的错,甚至,不是错。”他的语气和先前一样温柔随意,却让银尘惊讶地抬起头来:“不是错难道是对的了”男孩的语气中出现了些许锋芒。
“不是错,而是苦。这世间呀,在正邪对错之外,还有更多的苦,众生的苦。施主,,佛说苦度众生,度的就是这般无尽苦海呀”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他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萦绕着巨大的回声。
“世间的苦么也确实”银尘再次低下头,不让玄智大师看到自己的眼睛。此时银尘的瞳孔中,又涌现出无穷的风暴。他不想说,也不能说,更不敢说,张家的悲剧,是集权者强加给他们的悲剧,是一种极端落后的社会制度造成的悲剧。他无法告诉老人,他亲眼见过一个比北方帝国发达繁荣文明先进无数倍的世界,一个至少会去保护孩童,至少具备严格的司法审判制度的世界,一个拥有无数巨大的工厂,科研中心,商业街和宇宙战舰的世界,一个可以在瞬间就击溃这个世界上所有武装力量却从不炫耀自身武力的世界。他不能告诉这位老人,帝制和奴隶制度并不是永恒的完美的社会制度,都将被必然发生的革命粉碎成灰。
他不能告诉老人,这个世界,还可以变得更完美,这个世界的文明,还可以继续进化
银尘知道自己脑海中疯狂转动的想法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彻底的大逆不道,就算是疯子也不会接受他的想法。银尘知道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超前了不止一千年
“世间的苦,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佛有千万化身,却依然无法将世人全部带向极乐。施主,着世上的人,无论谁都一样,都是要在这个无边苦海中沉浮的,区别在于有些人一朝彻悟,得以超脱,而有些人一直没有彻悟,看不破红尘,自然要在这滚滚红尘中随波逐流,在六道轮回中苦苦挣扎了。”
“大师是想劝我皈依佛门么”银尘突然明白过来,眼前的老人如此善待自己,也并非全无目的,只不过没有太多的私心而已。
“施主,你六根灵慧,资质尚佳,陡然之间遭如此变故,难道还没有看破红尘么”玄智方丈循循善诱道。
“看破红尘不,我还没有。我想啊,世界那么大,不出去走走,怎么能算作看破红尘呢”银尘抬起头来,冲着玄智大师无辜地眨眨眼睛。
“施主啊众生皆苦轮回皆苦既然已经在滚滚红尘中尝到了无边业力的苦,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老和尚的脸色真的有点不愉了,微微提高了声音,甚至用上了一点点佛门狮子吼的力道,冲着银尘低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