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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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啕出来,她不断说不可能,容恪不是那样的人,贺夫人用手轻轻拍打抚摸她颤抖起伏的后背,她对贺归祠说,“容恪是润儿丈夫,是你的女婿,他就算再狠,也不可能这样对待我们,你不要杞人忧天做贼心虚,你利用权势做过什么他早就清楚,华南地盘上有谁瞒得过他,他想要栽你,还用等到今天吗”
“为什么不能”
贺归祠一声冷笑,“你以为他是因为什么娶润儿润儿是你我的女儿,这是他唯一的目的,不然呢。因为润儿优秀吗我当然希望虎父无犬女,可润儿就是不争气,纪容恪是人中之龙,他可能看上润儿吗”
“爸爸你胡说”贺润忽然在这时爆发出嘶吼与喊叫,她眼睛里都是泪水,正一滴滴滚落下来,“容恪并没有像您想的那样,他对我很好,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能相信没有爱情的婚姻可以让一方对另一方这样纵容与体贴,那是不可能的”
贺润说完这些仍旧觉得没有说服力,她拼了命的想要说服自己,她狠狠拉住贺夫人的手臂,指着贺归祠大叫,“妈妈您是女人,您看得清楚,您告诉爸爸,容恪娶我没有那么龌龊肮脏的想法,只是因为感情,妈妈您告诉他”
贺夫人见贺润已经疯了,她脸上充满担忧和心疼,她用力按住贺润肩膀,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她不断安抚她说是这样,贺润仍旧在嚎哭,我看着这样一幕,忽然觉得十分感慨与心酸。这就是纪容恪的害人之处,他可以让女人为了他发疯,受尽欺骗与残忍后,仍旧一味固执的相信他追随他,扮出让局外人恨得牙痒痒的忠诚愚蠢与至死不渝。
“容恪才四十岁,就已经拥有了这样高的地位,他需要依靠娶一个女人来让自己更加优秀吗你太高估你自己,你的贺氏未必有他的纪氏有钱,你四十岁时连他三分都不如,他只是喜欢润儿天真懂事,何况我们也的确配得起他,哪来那么多不堪入目的算计与利用,润儿条件比不得他,也没有像你觉得差那么多,除了润儿,他还可以娶谁,娶那些和他传绯闻的交际花吗”
贺归祠听完贺夫人的话,他伸手指着她冷笑。“妇人之仁,不贤之妻我怎会娶了这样一个女人,我怎会瞎眼为了你,让我与卿蓉天人永隔,你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味的贪权爱财,当初我不同意润儿嫁给纪容恪,她寻死觅活不吃不喝,你非但不劝诫她,反而帮助她达成目的,现在引狼入室,我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这笔帐我找谁算如果卿蓉在世,她绝不会这样宠溺子女,这样愚不可及”
贺夫人听到他两次提及贺渠生母,而且用极其残暴的语言将她鞭挞得一文不值,她整张脸在这一刻变得惨白和扭曲,她松开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贺润。昂首挺胸不甘示弱,“对,卿蓉就是优秀,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温柔懂事体贴识趣,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设计害死。她又得到了什么,是丈夫自始至终不曾改变的情深,还是一生享用到老的荣华。一无所有,结局凄凉,我为什么要变成她那样可笑的女人她本可以活得更久,但这些你当时就知道,你依然被我迷了心智,默许我做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眼睁睁看着她沦为我手下亡魂,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何必来指责我。一丘之貉而已。”
贺归祠被贺夫人毫不留情的话气得浑身发抖,而贺润因为这样惊天动地的真相彻底呆愣住,她瞪大眼睛微张红唇,看着面前杀人凶手的母亲,这个一向在她面前在世人眼中扮演着贤淑内助的母亲,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堪又凶残的往事,她浑身都僵硬住,良久不曾回过神来。
贺归祠扬起拐杖要劈打下去,贺夫人反手一搪,“砰”地一声,她手腕立现一片青紫,而贺归祠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微微晃了晃。
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我隐约察觉到背后一缕凝视的目光,而且存在很久了,我下意识转身看过去,贺渠就站在二楼拐角处,他背贴墙壁死死握住楼梯扶手,手背青筋毕现,他眼底闪过杀气,戾气和寒气,清俊刚毅的轮廓犹如簇了一团烈火,恨不得立刻将这一切都腐蚀摧毁,我重新转过身去背对他,我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冷笑,在贺归祠第二次扬起手臂要抽打下去时,我立刻冲上去扶住他,也顺势用力夺下他的拐杖。贺归祠一怔,他似乎没想到我看着瘦弱却有这样大的力气,很明显是练过身手。
他没有和我硬抗,他站在原地任由我搀扶住他,闷闷的喘息着,贺夫人不肯示弱,她一句软话不说,直直凝望着偃旗息鼓的贺归祠,并不认为自己错了。贺润看着她背影不断摇头,她脸上只有心如死灰般的惊愕与绝望。
我对贺归祠说,“爸爸,继母与母亲之间的恩怨,早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幸好贺渠不在,不然听到刚才你们的对话,这份才熄灭了一点的仇恨火焰,又要重新点燃了,家和万事兴,既然继母做错了,爸爸也纵容包庇了,又何必撕破脸到这种程度。人死还能复生吗,显然不能,活着的人就不要用罪孽来彼此惩罚和相互残杀了。”
“我没有做错。”贺夫人冷笑,“如果我错了,当初他为什么不制止,反而默认我继续为所欲为。”
我内心和眼底都是不着痕迹的冷笑,我见这把火已经添加得差不多,该我全身而退了,我叫来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保姆与佣人,让她们照顾好这里,我最后看了一眼茫然又死心的贺润,转身走上二楼,迎接已经开始磨刀准备屠杀的贺渠。
我用墙壁挡住自己,环抱双臂看着他嗤笑出来,“都听到了。”
他抿唇不语,垂在身侧的拳握得死死的,我说,“你母亲原来是被你生父视而不见任由嚣张的继母戕害而死。这狼狈为奸的一对伴侣,还真是天作之合。”
我说完在原地转了个圈,面朝走廊尽头的天窗,叹息般意味深长的语气说,“谁能想到一生戎马指点军队的贺首长,竟然有这样不堪回首的黑底,怪不得九龙会伤了你也伤了贺润,他都不敢拿出他的军权报仇,原来是劣迹斑斑,被人捏住了软肋。贺渠,身为你妻子,我非常心疼也十分不公,我虽然没有见过你母亲,但她是我婆婆,贺夫人的嚣张与你父亲的无情,是我最痛恨的。”
我每句话都字字珠玑,专戳贺渠柔软的心窝子,把他刺穿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深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泛起猩红,他注视天花板用格外低沉的声音说,“我会将贺家的一切夺过来,把贺归祠与那个毒妇赶出去,逼贺润为娼。”
我笑着拍手,“好主意,恶人有恶报,这是应该的,可流露街头能泄恨吗能弥补你母亲红颜薄命的悲剧吗她可在天上看着,哪怕你是无神论,你也不能否认,为死者报仇,是你作为儿子的使命,恶人就应该老无所依无处温饱,遭人鞭笞侮辱横尸街头。”
贺渠缓慢低下头,他凌厉而血红的眼睛看向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我会这样恶毒阴冷,他薄唇微微阖动,“真狠。怀着孩子这样狠,会有报应吗。”
我歪头莞尔一笑,仿佛将一切了然于心,“贺渠,你不狠吗。”
他沉默不语,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他手指有些僵硬,送到嘴里咬住后却死活蹿升不出火苗,我走过去按住他手腕,将打火机从他指尖抽出,亲自为他点上一根,他狠狠吸了一口,偏头朝一侧吐出烟雾,避开了我的脸,他目光落在我微微凸起的腹部上,“到最后我也许会下不去手。”
我掌心搭在他肩头。“虎毒不食子,可没有说子毒不食父。你分明心里有了打算,还耽搁什么,难道要看着贺家的一切都因为纪容恪算计下贺归祠的倒台,而充公没收与你擦肩而过吗,贺归祠死了,条子就会得过且过,谁和死人过不去,你象征性上缴一点。大部分都还落入你口袋,可如果等上面人处置贺归祠,一切都将付诸东流,你爸爸一辈子戎马风光,他怎愿落一个那样悲凉的阶下囚结局,所以赶在对方下手之前,让贺归祠体面尊贵的仙逝,是你作为儿子的孝心。”
贺渠指尖抖了抖,一截烟灰从烟头坠落,掉在他黑色皮鞋的尖上,他抬眸看我,眼中的目光有一丝陌生,“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缓慢溢出白雾的唇上,“我是贺渠的妻子,除此以外谁的人也不是。”
贺渠眯眼凝视我,良久意味深长的呼出一口气,我闻到空气内蔓延四散的烟气,以及他身上的香水味,他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给我设套,要我们父子自相残杀,让纪容恪渔翁得利。”
我脸色陡然一沉,手从他肩上移开,“如果你不信我,最后得利的人才会是他。我可能陷害自己丈夫,自己孩子的养父吗”
贺渠默然不语。我清楚看到他动摇了,再冷静理智的人,在数不清的庞大金钱下,都难以抵抗那份诱惑,甚至不惜粉碎亲情,背叛人性。贺渠不例外,这世上所有人都生活在权势物质的铁蹄下,只是比拼谁更狠。
我用手挡住自己半张脸,看着完全软化的贺渠,缓慢绽出一丝冷笑。
第一百九十四章
纪容恪赶到琵城是在当天深夜,原计划要赶上公司内部的晚间会议,因为飞机晚点而取消,我打电话询问了何一池,他告诉我他们下榻的酒店地址,并说明两天后的高层早会纪容恪将有大动作。
在他告诉我这句话时,我特意转身看了一眼卧房内正在换衣服的贺渠,他并未听到什么,我一边往天窗走一边用手挡住唇防止声音扩散出去,“贺渠也要行动了,告诉容恪,他手里有关贺归祠的东西先按住,不要急于扳倒他,我已经说服了贺渠,贺归祠这边我们来解决,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一池愣了愣,“贺渠会动他父亲吗。”
我不屑一顾扫了眼天窗,“他不会动,我没有手吗只要他默许,事情就没有难度。”
“冯小姐”何一池吓了一跳,“您最好置身事外,容哥这方虽然棘手,但不是毫无胜算,您不要再搭进去自己去帮助容哥。贺渠是法官。他的心思非常深,您如果动手,就不担心他会反咬一口将您送进去吗一口气清理掉您和容哥两个最可怕的对手,他没有亏吃,何乐不为,何况您现在对他而言,并不是完全值得信任,妻子也不过是他方便钳制的一种身份。”
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后半段话。贺渠在卧房里发出很大的拖拉行李箱的声音,耳畔非常嘈杂,我对何一池说我挂了,他那边又语气急促喊了我两声,可仍旧伴随着黑下去的屏幕而销声匿迹。
我回到房间,贺渠已经装满箱子正在合上拉链,他背对我漫不经心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我打开衣柜找出两件衣服和一些需要换洗的东西,我走过去塞进行李箱外面的夹层内,“给何一池。”
贺渠俯身坐在沙发上,仰面问我说了什么,我把行李箱竖到墙角,走到茶几旁倒了一杯水,“周一早晨公司内部例会,纪容恪要在所有董事高层面前做出大动作。我们连夜赶过去,利用周末时间与高层接触拉拢帮派。为时不晚。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大动作应该是有了压制所有人对他反叛的筹码。”
贺渠闻言蹙了蹙眉,“能猜到什么筹码吗。”
“商人之间的暗战与拉拢,跳不出利益二字,不拿出票子谁会搭理你呢”
贺渠听我这样口吻,他忽然笑出来,“到底是多么神秘强大的力量,把曾经无比单纯的你变成了这样满是阴谋的女人。”
我笑着捋了捋自己长发,“你怎么知道我曾经的样子,关注我这么久了吗。”
贺渠喝了点水,从沙发上站起身,他没有回答这个令我充满质疑的问题,他走到墙角握住行李杆,另外一只手挽住我腰间,我们一同走出卧房。客厅内此时悄无声息,只有一地正在被保姆打扫的碎片,在泛着闪烁的细碎白光。
保姆见我与贺渠要出去,立刻让开一条干净的路,贺渠问她父亲呢,佣人说刚来了私人医生,检查血压过高,正在卧床休息,询问要不要上去探视。贺渠语气淡漠说不用,他刚走出两步,我伸手扯住他,他回头看我,我不动声色抿了抿唇,用沉默示意他要做的事,贺渠站在原地默然思索良久,似乎正在做着剧烈的斗争与挣扎,我意味深长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贺渠胸口猛然起伏了两下,他踩住地毯坐在沙发上,对保姆吩咐,“把医生请下来,我有事问他。”
保姆闻言立刻丢掉手上的扫帚,她上楼不多时便带下一名穿着西装外罩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他脸色非常和善,挂着十分谦逊恭敬的笑容。下巴上续着很长的花白胡须,垂到锁骨的位置,使他看上去还要更苍老一些,他走到贺渠面前,喊了声少爷,又向我打过招呼,我回礼后让那名保姆先下去,她拿着扫帚离开客厅后,贺渠开口问他,“父亲身体怎么样。”
医生脸色略微沉重说,“老爷子高血压颇为严重,平时喜欢饮酒肝脏也不是很好,大碍没有,一些老毛病还是尽量悉心调养。”
贺渠手肘撑在沙发上,他指尖在唇鼻处轻轻蹭着,“我爸爸七十高寿了。做儿女不孝,不能日日陪伴,很多时候在想,怎样让老人家解脱,他身体看上去康健,可实际很糟,年轻时候过分拼命,老了百病缠身,我继母不贤,所以他心思很重,朱医生在我们家侍奉也有七八年,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朱医生莫名其妙,不知道贺渠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说这么多,他印象里贺渠始终沉默寡言,性子冷淡,极少与不相干的人多费唇舌。所以他愣怔许久才回过神来,“少爷青年才俊,年少有为,为贺家光宗耀祖。”
贺渠笑着抿了抿唇,他嘴角有一枚浅浅的梨涡,将他暗藏的凶狠与阴谋隐去得干干净净,仿若温暖如玉。
“朱医生过奖。不知道爸爸这种身体状况,会不会突然发作导致暴毙。”
朱医生蹙眉。“老爷子心肺都正常,按理说这样突发状况不太可能。”
贺渠垂下眼眸不语,他似笑非笑把玩戴在腕间的手表,我走到朱医生旁边,率先喊了他一声,他立刻侧身朝我微微鞠躬,“少夫人请讲。”
我扫了一眼二楼空荡的走廊,“爸爸年事已高。虽然从军队退下来,但心系大事,始终不能放任自己颐养天年,您对继母的强势也略有耳闻,夫妻之间感情不牢固不和谐,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突发高血压的同时,会不会性命出差池呢。您说出来,我们时刻留意,别让噩梦成现实。”
朱医生抿唇想了想,他当然不敢担保不可能,毕竟上了年纪一切不好说,他信誓旦旦可贺归祠却出了问题,这责任他哪里担待得起,他语气有些柔软和妥协,“这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过贺宅常有保姆,一旦发现不好征兆,我会尽快赶过来。”
我笑着握住他手,“那就多谢朱医生。”
他接连说了两声客气,贺渠从沙发上起身,吩咐等候在外面的司机把行李箱提出去,他紧随其后跟到外面,率先上了车等我,我提起药箱递给朱医生,我意味深长说,“您给爸爸开了药吗。”
他点头说开了一些降血压的药,我说能否给我看看呢,他说出药的名称,我记下后略微走近他一点,“贺渠的意思朱医生明白了吗。”
他蹙眉下意识摇头,我伸出手理了理他的衣领,他为我这样的动作惊愕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