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异点末日-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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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人类没有隐私，你问什么，人们就答什么。
　　现在或许还有一部分人可以做到不撒谎，但也不回答。
　　但随着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会渐渐习惯这个绝对没有任何隐瞒的世界。
　　而周白榆自己，想必也会在这个世界里，慢慢的如同被注入了吐真剂一样。
　　但至少现在，他还有着抵抗能力。
　　甚至，他还有撒谎的能力。
　　可是他虽然有一定抵抗能力，但他的队友却没有。
　　因为……
　　周白榆一夜无眠，震惊于这个世界的腐败，震惊于那么多真相被颠覆。
　　但伙伴们却睡得很香。
　　这意味着，伙伴们已经逐渐接受这个世界。
　　甚至当众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了违和感。
　　“我们今天的任务，依旧是找到防守模式的污染源，对了乌信安排在了宾馆对吧？他的房间我们也尽快收拾出来吧。”
　　说话的是和光同尘。
　　周白榆试探性问了一句：
　　“你们没有察觉到污染源吗？没有感受到已经被污染了吗？”
　　“没有，你察觉到了吗？”和光同尘看向周白榆。
　　众人也都看向周白榆。
　　周白榆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真遗憾呐。城市一切都很正常。那个污染源到底躲在了哪里呢？”
　　并非有意骗队友们，这只是一场测试。
　　周白榆撒谎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语调有了迟钝。
　　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这让他有了一种危机感。
　　他这张骗人的嘴，正在失去最有价值的能力。
　　当然，他的谎言还在测试其他东西。一些周白榆有些恐惧的东西。
　　周白榆继续问道：
　　“对了，昨天最新的科研杂志发现，以前的理论都是假的，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天圆地方再次被证明是真的。”
　　安静如针。
　　有那么一瞬间，周白榆甚至以为这几个人被定格住了。
　　似乎被巨大的谎言给镇住。
　　仿佛某种东西忽然间让大脑当机。
　　但只有一瞬间，短暂的一瞬之后，康斯坦丁惊呼一声：
　　“原来如此啊，真厉害啊，人类对宇宙的探索，又更进一步了。”
　　康斯坦丁眼里有诧异，但很快那种诧异消失了。
　　因为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撒谎，每个人必须真诚，所以周白榆说出的话，自然得是真话。
　　于是很快，康斯坦丁和客厅里的众人，都接受了一个事实——
　　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天圆地方。
　　每个人都有些小惊讶，但也只是那种得到了新知识的惊讶。
　　可周白榆不是，周白榆内心掀起波涛，前面他只是试探，但当自己的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恐惧。
　　是的，恐惧。
　　周白榆可以想象……
　　假如这个世界，任由污染扩散，人们就完全丧失了鉴别假话的能力。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只说真话，或许也还好。但人类毫无疑问，会失去很多想象力。
　　人类在回顾以前的种种文献时，一些被推翻的假说时，恐怕也会陷入一种巨大的矛盾中。
　　但这一切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
　　万一污染源本身是可以撒谎的呢？
　　当全世界每个人都是“无比真诚”的状态时，那唯一一个可以撒谎的人……必然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帝王！
　　因为他的每一个谎言，都会被人当做是真话。
　　周白榆内心砰砰砰的跳。这才第几天啊……
　　污染已经严重到可以影响众人的常识了。
　　但每个人，根本无法察觉。
　　此时的每一个谎言，都可能会让人类堆叠起来的认知产生bug。
　　周白榆终于意识到了这次防守任务的规格。
　　搞不好的话……
　　这就相当于从底层代码的破坏去摧毁一个程序一样，直接引发一场真正的“真诚末日”。
　　“周大哥，你怎么了，呼吸这么急促？”
　　凌寒酥心细的注意到，周白榆的脸色发白整个人胸膛不断起伏。
　　周白榆摇了摇头：
　　“我需要静一静，我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对了……”
　　周白榆欲言又止。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醒梦无常皱起眉头。
　　周白榆摇了摇头：
　　“没事，我忽然一下忘了要说啥，我先去休息了。”
　　周白榆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面对永夜，面对波露克，这些强大的敌人，他都没有这种恐慌的感觉，但就在刚才，他忽然有些害怕。
　　“妈的，差点酿成大祸。”
　　周白榆刚才其实很想说：对了，我其实刚才是骗你们的，没有天圆地方，地球也不是宇宙的中心。
　　他试图要用谎言的存在，来让队友们认识到这个世界还有伪装，谎言，还有真实的对立面。
　　但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直觉让他想到了某个可怕的画面。
　　他担心巨大的矛盾，会直接让队友们产生某种思维bug，陷入一种当机状态。
　　“冷静，冷静……周白榆，现在你还可以撒谎，你还可以辨别谎言，那就意味着你还有时间。”
　　周白榆闭上双眼，开始思考着对策。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污染源，然后挖出他的神格烙印。”
　　“但怎么找出来呢？”
　　周白榆忽然想到了什么。
　　猛然间他打开门，走出卧室，看向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已经换好了平常穿的外套，准备出去调查污染。
　　“康斯坦丁，堕落信徒，或者说污染源，一定是自己也遵从着神的信条的吗？”
　　康斯坦丁皱起眉头：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我没听太懂。”
　　周白榆解释道：
　　“比如欢笑与快乐之神的堕落信徒，本身一定是一个喜欢欢笑的人么？”
　　“倒也未必，神或许是这样的。但得到了神一部分力量的信徒，其实并非如此。”
　　康斯坦丁耸耸肩，摊手解释道：
　　“我信奉的是烈酒与放浪之神，但其实，我也可以借酒的，某种意义来说，我们信徒，不管是净行者，还是污染者，都是借用神力的人。”
　　“我们或许认可这个神的一些信条，但未必是绝对的认同。”
　　周白榆说道：
　　“所以……一个信奉欢笑与快乐之神的人，或许也可以面对某些事情的时候，不会强颜欢笑？”
　　“当然。”康斯坦丁非常确信的说道。
　　周白榆明白了。
　　是的，那些由腐败种晋升为神的新神们，或许的确是贯彻了他们的神胎的。
　　欢笑与快乐之神，或许真的是面对所有事情都带着笑容。
　　那么这个过分真诚的神，或许也真的认为，万物之间就该坦诚。
　　但他的信徒，毕竟只是一个渴求力量的人，他们作为污染种，或许只是纯粹的享受力量。
　　周白榆得到了结论——
　　这个神与真诚有关，但这个神的信徒，未必就不会撒谎。
　　设想一下，假如全世界每个人都认为这个世界没有谎言，大家都会说真话……在这样一个绝对理想的世界里……
　　倘使一个人忽然可以撒谎了，他真的会忍住不撒谎吗？
　　周白榆甚至自己都有些忍不住。
　　比如此刻他真的非常想给石原里美的老公打电话：石原里美其实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或者对某乌贼说，诡秘2再不开更，世界就要毁灭了。对所有鸽子作者说，日更低于一万字是会无限相亲失败的。
　　反正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话是假话，都会当做真话处理。
　　这样的一个世界，简直就是撒谎者的天堂。
　　饶是周白榆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但他也必须承认……这诱惑可比欢乐之国的玻璃屋子大多了。
　　他甚至很想测试一下。
　　邪恶的欲望一下就涌了上来，周白榆很清楚，自己绝对还可以抵抗这个规则一阵子……
　　自己可以在这阵子，享受撒谎带来的暴利！
　　但他最终还是压制住了，深呼吸了一口气。
　　“或许将来我会后悔，但现在……我得趁着自己没有被欲望冲昏头，找到那个污染源。”
　　“既然连我都有强烈的撒谎欲望，那么污染源一定忍不住的吧。”
　　“他只要撒谎，就会造成逻辑崩坏。某种意义来说，撒谎已经相当于是超能力了。”
　　“普通人拥有了超能力就一定会用。”
　　这一瞬间，周白榆总算是有了一点思绪。
　　“这是一场对决啊。”
　　在这个只有真实的世界里，两个能撒谎之人之间的对决。


第140章：病毒式扩散
　　第六日。
　　随着污染不断扩散，临襄市人们的“真诚”度还在不断拔高。
　　谎言正在一点一点从人类的世界里被剥夺。
　　但确切来说，是临襄市的人类。
　　在污染尚未波及的区域，大多数人依旧有撒谎的能力。
　　此时外面的人对于临襄市的人而言——就是一群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网络上所有的谣言，都有可能传入到临襄市人耳中，被听到也好，或者说作为文字信息，网络信息被看到也好……
　　抖音上的各种视频剪辑，各种未经证实的报道，评论区各种吹牛言论……甚至就连社交群里，各种群友之间的言论，对于临襄市的人而言，都是无比真实的。
　　这样的现象很多。比如——
　　“欢迎新人加群。”来自网友某徐盛的欢迎。
　　接下来便是入群仪式表情包——“新人快跑，这个群全是南桐”。
　　原本按照往常的流程，大家只会乐一下，不当回事。
　　但接下来几次，刚加入的新人都直接退群离开。
　　让这些沙雕群的群友们非常困惑。
　　偶尔有那么几个没有离开的，会发出非常哲学的表情包问道：太好了，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群……
　　此时的群友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位ip来自临襄市的网友到底多可怕。
　　他就像是计算机语言创造的人类一样，生活中只有1和0。
　　“新人进群不发色图，不发三围，不穿女装，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聊天记录。换往常，新人都是装死的。
　　但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对一个ip来自临襄市的群友说这样的话，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在那位新人进群后不久，便遵从天理和法律，发出了自己的各种资料。
　　下面的回复全部是清一色的“群友平时没有得罪你吧？”
　　不得不说，过于真诚的临襄人，着实让临襄市以外那些还有着谎言能力的人们感到震惊。
　　在各大论坛的骂架里，临襄市的市民们会真的被对方的“螺旋升天”“你妈炸了”这些言论吓到。
　　他们会惶恐不安的结束骂架，并且表示以后再也不敢了，希望可以撤销这些诅咒，同时回到家里，对亲人们或者对自己更好了些。
　　但这让对面的喷子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甚至被整懵了，以为这是某种新的阴阳人语录——认怂。
　　同时，在第六天，临襄市人民法院的开庭，全部都是光速结束战斗。
　　因为被告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都一目了然，所有官司的流程都无比简单，大家都会如同报菜名一样，麻利的将自己犯过的事情说出来。
　　法院结案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
　　第六天里，周白榆也在观察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合逻辑的事情……
　　但临襄市带给全世界的震撼太大了。
　　因为人类过于真诚，导致的一些往下的，欢乐沙雕向的事情都占不到台面。
　　网络各个渠道上的，各种震撼的爆料与内幕，各类人物自爆卡车一样的言论，让临襄市接连几天，新闻都处在一种被“大消息”霸榜的状态。
　　接连几天的反常，让人们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临襄市的人，莫非只能说真话？
　　这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那样，临襄市成了一个没有谎言的地方？
　　其实已经有大量的奸商，去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他们用各种奇葩的理由，用谎言将一些垃圾物品包装成无双的珍宝……
　　哄骗了很多临襄市的人。
　　临襄市的很多市民，都被骗的倾家荡产。
　　临襄市的本土企业，也都开始大规模的出现问题……
　　人心险恶。
　　当你面对一个真诚的人时，你会真正用同样的真诚对待他吗？
　　人性是经不起测试的。这还只是财产上的。
　　骗感情的也有，临襄市的女孩似乎全部是白痴一样，一句“我的心里只有你”这种烂大街的狗都不信的话，她们会相信。
　　当诚实的人，面对会撒谎的人时，就如同羔羊面对狼群。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谎言”的底线。
　　第十一天时，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临襄市的人，不会撒谎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甚至无法辨别谎言！已经将其他人的话，升级为了“真理”。
　　无论多么离谱的谎言他们都会相信！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世界是没有谎言的！
　　当为恶纵欲的土壤已经出现，且不需要付出代价时，很多人是不介意试一试的。
　　周白榆显然低估了人类的恶，低估了这场“真诚”污染的严重性。
　　因为它并不是全球化同步，而是从一个地方开始扩散。
　　第一个被真诚所污染的区域，就注定成为其他区域的“钱包”“厕所”。
　　人们掏空临襄市之人的钱包，并将自己最恶臭的一面展露给临襄市的人。
　　那些谎言足以证明，人类邪恶起来，根本没有撒旦什么事儿。
　　小学生在网上开着这样的玩笑，就为了看对面叫一声爸爸。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言语，已经让临襄市一户家庭，发生了巨大的逻辑矛盾。
　　这还只是温和的。还有一些更为丑恶的谎言。
　　化身为钱包和厕所的临襄市，自然也有人为他们说话。
　　但人类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十个人欺负一个人叫霸凌，可如果七十亿人欺负几百万人……那就叫正义。
　　临襄市被注满了正义。
　　这十几天来，临襄市的人，因为真诚，受尽欺辱，越来越多的临襄市人，也因为一些谎言与谎言的冲突……导致大脑宕机，陷入了疯癫和崩溃的状态。
　　好在，这一切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切都在——扩散。
　　十五天的时候，临襄市周围的区县，甚至临近的合川市，都被波及。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慌了。
　　当意识到那些“降智光环”会扩散，波及越来越多的区域，且还在不断扩散的时候……
　　每个人都害怕，现在的临襄市人，就是自己未来的样子。
　　于是人们一下变了：
　　“保护临襄市！不要再欺负临襄市的人了！我们不能欺负这群善良真诚的人啊！”
　　“妈的，停止恶行吧，你们这群败类！”
　　这样的呼吁声越来越多。
　　当然，很多人也意识到了，对临襄市的欺凌，压榨，需要加快进度了，要尽可能捞够最后一笔，然后——
　　加入到“呼吁保护临襄市”的大环境中去，就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欺负临襄市的事情。
　　当然，临襄市的情况比较特殊。
　　尽管人们还在不断呼吁，可临襄市的污染扩散，并没有停下。
　　这就很有趣了。
　　邻近临襄市的城市与区域，都声泪俱下的哭诉着——“让这个世界变得真诚吧！不要再让谎言荼毒临襄市了！”
　　“你们的修养呢？你们的素质呢？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由于地理位置近，他们是一开始最早剥削临襄市的人。也是剥削最狠的那一批。
　　很多人一边哭诉着对临襄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