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支配者-第6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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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走出小巷，罗纳德就看到身穿黑衣的教士，推着独轮小车，将一块黑色石碑从另一个城区运过来。
　　他们将广场上原本一块地板挖掉，随后把新运来的石碑换上。
　　驻足细看，似乎还能看到石碑上刻着的字迹……
　　“丽丽，你在看什么呢？”
　　一旁的小修女注意到罗纳德的停步，马上凑过来：
　　“噢，是这个呀！”
　　“是上个礼拜刚刚逝去的马修先生。他为了表示自己信仰的虔诚，于是在遗嘱里捐了一大笔钱，希望让自己的墓碑镶嵌在隐修院的广场上。”
　　解释之后，小修女阿芙拉还多感慨了一番：
　　“看来他运气不错。”
　　“隐修院广场上的地面修缮每年也就几次，连这种机会都给他争取到了。”
　　罗纳德颔首点头，装作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绕过正在更换地板的教士，在小修女的带领下，他们拐进另一条小巷。
　　这次只走了几分钟。
　　距离广场不远处。
　　他们便来到一个占地面积较大的院落门口。
　　小修女阿芙拉主动上前敲门，在和开门的修士低声应答了几句，也不需要多做检查，两人便顺利进入其中。
　　和其他修士们用于生活起居的院落不同。
　　这边的围墙之内，只有一片类似祭坛地形的露天场地。或年轻、或衰老的修士们，围绕着中心坐成一圈一圈，中央则有一个讲台，正站着一位和蔼微笑的中年男人。
　　每当有人从院子外走进。
　　他便会朝着新到的人微笑，以示欢迎。
　　入场者往往也点头示意，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罗纳德和小修女。
　　在这个动作的过程中，罗纳德和这个男人目光相交。
　　仅仅一个眼神，他就能感觉到对方的特殊。
　　这并非他感应到对方身怀强大的原典，而是仅从目光就能判断出的信息。
　　自信的气质，底气十足的目光，有条不紊的动作。
　　这种神态上显露的信息很难作假。
　　罗纳德几乎下意识有了想法。
　　能否利用眼前的男人，来对付其他身处试炼的【九戒密会】施术者？
　　……
　　安静的氛围中，时间流逝。
　　大约一刻钟后，院落里的位子已经坐得七七八八。
　　此期间没有任何人交头接耳，整个场地始终保持着宁静而肃穆的气氛。
　　啪——
　　这时候，院落的大门被人从内侧关上。
　　仿佛是演讲开启的信号。
　　站在中央讲台后头的中年男人在大门关闭的同时，紧接着便开口了，那声音温和而绵长：
　　“诸位，早上好。
　　大家想必也知道，昨日教位司祭与圣位司祭返回隐修院，准备遴选下一任司祭候选。
　　两位大人也与我们交流了一些看法。
　　我思来想去，觉得有一则故事应该与大家分享。”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稍稍停顿片刻，眼神在周围的人群上扫过。
　　仿佛确认了什么以后，他才开始讲述这个故事：
　　“传说在千年以前，有一家人以牧羊为生。
　　他们为人勤劳诚恳，待人和善，兼具吃苦耐劳的精神。
　　于是在一代代人的悉心看顾和经营下，羊群自然也随之繁荣兴盛，他们一家人也因此衣食无忧，生活美满。
　　一天，他们隔壁来了一户同样以此为生的邻居。
　　从此以后，平静安详的生活不复从前。这家人与邻居争斗，为所牧的羊群争抢地盘。
　　经过长期的对抗，这家人终于获得胜利。
　　比较过去，他们的羊群更加庞大。
　　可这家人非但没有过上更好的生活，反而比较之前更加疲于奔命，好像是他们被羊羔放牧一般。”
　　故事讲到这里，中年男人便不再说话，而是拿起水杯滋润着喉咙。
　　周围座席上的人则开始彼此讨论起来。
　　罗纳德听完，初时以为这是在比喻教会和巫师的争斗。
　　但当他认真倾听其他教士的讨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时代的看法，有些傲慢而落后了。
　　教士所讲的故事，重点不在争斗。
　　而在于牧羊人一家和他们羊群关系的转变。
　　数百年来，教会在与巫师的争斗经历了各个阶段，如今终于夺下胜利的曙光。
　　但在此过程中有些问题，或者说有些改变也在不容置疑地发生着。教会的高层发现、并重视起这种变化。
　　虽然没有直白地讨论。
　　但也以比较侧面的方式，正视并讨论这种变化的意义。
　　过去的时代，教会中的施术者永远是人，人所具备的要素和地位是不容否认的。而法术，只是他们手中的工具，是印证信仰的一条途径。
　　但伴随着与异端巫师的争斗。
　　人与法术、与原典之间的关系比重正在改变。
　　为了获取战斗上的胜利，法术的研发和应用不断得到倾斜。百年时光下来，过去人与术的关系荡然无存。
　　法术的力量不断增强。
　　因为这一点，人们奋力研究，拥有强大的法术力量便是在教会中得到一席之地的前提。
　　对于过去的虔信者而言，这已经成为最大的亵渎。
　　毕竟法术来自原典，而不是来自于神。
　　过去人们将法术视为工具，无论如何人乃核心，法术只是辅助。
　　——人变而术不变。
　　而过分地争斗，使得因果倒置。
　　法术变成了第一位的力量，永恒不变，教会中的人几乎变成了法术的附庸。
　　——术变而人不变。
　　虽然当前还看不到这种变化会导致的恶果。
　　但在善于思考的教会人士看来。
　　顺应这种趋势，一成不变的落后事物迟早会被淘汰，那会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原本安静的院落，在宁静中少有地激起了喧闹。
　　作为隐修院的修士，参破这一困局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这一幕映在罗纳德眼中。
　　他也难免被带入到了这种思想的碰撞之中。
　　对于人和法术之间关系的思考，与资本的异化有十足的相似之处。
　　反观封印外的世界。
　　在更加追求效率与工艺的现实，尚未有人讨论这个问题。
　　或许在【恩特罗德】，那个拥有《资本论》原典的新生国度，也会开始正视这样的变化？
　　罗纳德心中有些感慨。
　　仅是这个故事和教士们的讨论，他就觉得进入神殿试炼不虚此行。
　　甚至连对付那几个【九戒密会】的施术者。
　　好似都变成了不太重要的旁枝末节。
　　也恰在此刻，当院落内的讨论持续有一刻钟的时候，小修女阿芙拉再次对罗纳德发出邀请：
　　“丽丽，这边差不多结束了。”
　　“时间正好，咱们一起去教堂做晨间祈祷吧？”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晨间祈祷
　　罗纳德从善如流，继续跟着修女阿芙拉行动。
　　对教会的圣职者而言，晨间祈祷是相当正式的宗教活动，与讨论知识的早课性质截然不同。
　　这样严肃的活动。
　　必须、或者说只能在教堂进行。
　　罗纳德和阿芙拉离开院落之后，隐修院的道路几乎笔直通向中央，他们就这样往区域中心位置的小教堂走去。
　　——隐修院毕竟是一个城区。
　　受限于居住于此的修士数量。
　　想一次性让所有修士在这里完成早课，在空间上是不现实的。
　　按照在此修士的年龄。
　　来小教堂进行晨间祈祷的人被粗略分为三个批次。
　　最早前来的，是已经成年、且并未衰老的年轻修士。
　　他们是一天之中起来最早，同时也承担隐修院这边最多日常工作的群体，自然是首批祈祷之人。
　　随后的第二批，则是自幼在隐修院生活学习的幼童。
　　这些孩子只会承担一些简单的日常工作。
　　所以在青年修士们，将晨间祈祷需要的一切准备好后，他们才第二批开始。
　　最后一批，便是隐修院内的老人。
　　他们最后到来，也会检阅年轻修士们在晨间祈祷期间，对教堂的维护成果。
　　在这个时段。
　　少部分没能赶上前两个批次的修士，也会跟随老人们一同进行。
　　这种迟到的行为，在隐修院外的教堂，已经是相当离奇的事情。
　　不过在隐修院缓和低沉的氛围下。
　　倒是没人追究这种行为。
　　甚至真有人多次迟到，或直接旷掉这一天中必要的仪式。
　　他们迎来的也多半不是受罚。
　　而是直接从隐修院除名，复归于外，变成正常的修士生活。
　　当罗纳德跟着阿芙拉来到小教堂时。
　　这座小教堂和他在进入神殿试炼前一模一样。
　　古老朴素的模样在历史中一直保持着原样，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物侵蚀。
　　罗纳德和小修女走进教堂。
　　今天教堂的准备和维护工作，并没有轮到她们两人。进去以后，她们便按照入场顺序坐在礼拜堂的长椅上。
　　接下来便是安静地等待，等待晨间祈祷正式开始。
　　在此期间。
　　罗纳德自然没有忘记观察周围。
　　距离祈祷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但小教堂内的椅子却已经坐满了差不多三分之二。
　　在没有任何人监督和强制措施的前提下，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效率。
　　小教堂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时候，罗纳德恰好注意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等待晨间祈祷的年轻修士，在这个关节确实不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但正在打扫教堂的轮班人员却不在此列。
　　罗纳德正好坐在礼拜堂侧面。
　　所以他十分幸运地听到，两名正在清洁地面的年轻修士的讨论。
　　“少见，今天教堂的清洁工作从三遍加到了五遍唉。”
　　“确实少见，但毕竟圣位司祭和教位司祭同时到来。即便是咱们这些选择隐修的，也该做好接待他们的应有态度。”
　　“我倒不是在抱怨……话说回来，早上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早上那事？”
　　“哦，我知道了，你是说早上那几个从教堂里出来的家伙？”
　　“对呀，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这边儿明明到晚上就会关闭，你说他们是怎么一大早从教堂里出来？”
　　“这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不过按照惯例……恐怕又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所以在教堂里冥思苦想，以至于在关门的时候都忘记离开了吧。”
　　“但我听说，昨晚关门的时候这里可是没人的。”
　　“你瞎想这么多干什么？说不准是几位大人试验了某种厉害的神术呢。”
　　“多思而少言！记住！”
　　“……”
　　两名年轻修士的讨论，只在打扫之余的闲聊。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对于坐在一旁，将这段对话完完整整听下来的罗纳德而言。
　　这段对话无疑是相当重要的信息！
　　他当即想到了那【九戒密会】的五个家伙。
　　同为进入神殿试炼的遭遇者，在罗纳德身处外界，侦察法术尚能运行的时候。
　　他感知到的那五人，就是身处于这间小教堂内。
　　结合两名修士闲聊的内容，他几乎马上就能断定！
　　那几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教堂内的人，定然就是【九戒密会】的施术者。
　　而且和罗纳德不同。
　　大概是因为没有在圣都的正式身份。
　　陷入神殿试炼之后，他们却没有罗纳德这样的身份认证。
　　这样一来……
　　要解决这些敌人可就简单了。
　　只要通知教会高层有人入侵，那么这五个没有办法施法的施术者，在当前这个教会仍处在顶峰时期的圣都面前。
　　会是什么下场？
　　“……”
　　想到这里，罗纳德就想发笑。
　　解决这些人最简单的方法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执行。
　　直接举报简单快速。
　　但罗纳德并没有这么做的想法。
　　沉默地坐在礼拜堂的长椅上，他稍稍将头低下，将思考的目光隐藏在阴影之中。
　　直接举报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冒险——对罗纳德自己而言。
　　毕竟他目前也无法使用法术。
　　如果他如此行动，但凡教会的人谨慎一些，罗纳德本身恐怕也要暴露。
　　高层人士，可不像身旁的小修女阿芙拉这么好糊弄。
　　一旦有所怀疑，几个简单的法术，就能揭穿他这个信息不完备的修女身份。
　　“……”
　　“直接举报太过危险，所以要用比较委婉的方式提醒，而且内容最好紧急到让教会的人无暇他顾。”
　　罗娜的思考着坑害那几名【九戒密会】施术者的方案。
　　就在这段时间。
　　三位身穿灰色布袍的长者，从小教堂一旁的侧门走出，来到主教坐席前方。
　　“闭目——深呼吸——静心——”
　　站在中间的一人开口主导礼拜堂人们的活动，伴随着他的开口，庄严神圣的音乐也在礼拜堂侧面的耳室响起。
　　“低头，握手——”
　　宗教音乐烘托的氛围下，中间的长者再次开口道：
　　“亲爱的教友们，
　　在我们脚步匆匆地走过这个世界的时刻，让我们聚集在这个神圣的地方，一同献上今日的祈祷。
　　我们感谢生命和健康。
　　在这个祈祷的时刻，我们心怀敬意地祈求指引和慈悲。
　　万能的父啊——
　　求您保护我们免受邪恶的诱惑和诅咒，让我们能够与您同行，以正直和善良的心灵对待他人。
　　求您赐予他们健康、快乐和平安，让他们在您的庇护下度过每一天。
　　求您引导我们的孩子，使他们成为道德高尚、充满爱心和慈善的人……”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热心修女的匿名举报
　　在灰袍长者的带领下，礼拜堂里的晨间祈祷顺利进行。
　　罗纳德也跟着其他修士，动作学得像模像样。只从表面上观察，他顶着修女的模样，露出圣洁的表情，仿佛真是在场修士的一员似的。
　　只有一点瑕疵。
　　罗纳德注视着自己握住双手的那对眸子，其中流转的是正在谋划计策的光彩。
　　又一段复杂而庄重的群体祷告之后，人群的声音平息。
　　灰袍长者则再度开口：
　　“保持肃静——”
　　“沉思——”
　　“……”
　　小教堂立刻陷入沉寂。
　　所有人不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耳室里奏响的乐器也在此刻恰如其分地在此刻结束。
　　——
　　庄严而神圣的氛围维持了一刻钟。
　　随后在灰袍长者的宣告下，今日第一批人的晨间祈祷结束。
　　礼拜堂的教士们纷纷起身。
　　少部分从教堂右侧的小门离开，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进行告解；大部分人从正门缓慢离场，整个现场井然有序，安静和谐。
　　其中罗纳德和阿芙拉自然也跟随多数人离开。
　　走出小教堂，小修女还想邀请罗纳德一同活动。
　　不过此刻的罗纳德已经有了计划，于是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分别之后，罗纳德目标明确，脚步一刻不停。
　　离开小教堂的他直接从隐修院离开，向着圣爱兰大教堂的方向赶去。
　　路上罗纳德也没忘记观察圣都的状况。
　　在神殿试炼之中，曾经圣都的繁荣在他面前一一展开。人们在此安居乐业，享受着和平的生活。
　　但其中却有一些特殊之处。
　　罗纳德少数看到的几个位高权重之人，脸色虽然和蔼，但眼神底部却统一蕴含着一丝忧愁。
　　不出意外。
　　此刻他们的神已经离开。
　　诸多准备挽救教会自身的计划正在展开，但却没有得到顺利地推进。
　　“这个时间……我的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一发现让罗纳德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