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支配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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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新出现的家伙，罗纳德才休息了三个小时的大脑正在提醒他。
　　——这是个大麻烦！
　　一连串的高速问答，除了强调两人之间的主次关系、掌握话语权之外。
　　也是对方希望能用密集的提问，逼迫自己露出破绽。
　　和晚上那会儿的军官不一样。
　　此刻这位穿着棕褐色大衣的男人，绝对是交涉专家或者刑侦相关的工作者。
　　万万不能大意！
　　果然，在罗纳德开口打断自己之后。
　　这个男人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同时也没了之前那种火急火燎的味道。
　　定定地看着罗纳德，这家伙伸手从自己大衣里兜掏出一只烟斗，点燃以后叼在嘴里吸了一口。
　　“好的，罗纳德先生。”
　　“那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是来自伯伦威治的职业侦探，斯威夫特·刘易斯。”
　　“为了解决车上发生的事情而来。”
　　“现在的话，希望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出所料，罗纳德猜对了。
　　这家伙是个侦探。
　　看着斯威夫特的经典造型，再听到这份说辞严谨的询问，他甚至有种自己穿越到侦探小说，然后被某个名侦探盯上的感觉。
　　“唉——”
　　叹了口气，罗纳德摆正自己的坐姿，正色回应对方：
　　“请问吧。”
　　“只要不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会回答你的所有相关问题。”
　　“很好。”
　　看到罗纳德摆出的姿态，斯威夫特也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简单。
　　对于这样的询问对象，他干脆地开口道：
　　“那么第一个问题，您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我在上火车以前就穿着的衣服。”
　　斯威夫特的第一个问题就正中下怀。
　　黑山上换的衣服毕竟不是自己的。
　　在细心之人面前，难免会被看出端倪。
　　而这种情况下，侦探的惯性思维就会考虑这是不是因为作案以后为了掩饰踪迹，所以情急之下换上的。
　　而对于这件事，罗纳德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一边做出回应，他同时还把衣服在野外留下的痕迹展示给对方：
　　“看看这里，是之前在约伊兹森林弄的，你应该能判断出它的时间吧？”


第四十一章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侦探先生毫不避讳地探头看了个仔细，很快就确认罗纳德身上的痕迹。
　　随即，他点头承认道：
　　“确实是野外活动造成的，而且起码有一天以上的时间。”
　　“但这不能证明你再案发时也穿着这件衣服。”
　　“毕竟如果早有准备，这也是能够伪造的东西。”
　　“斯威夫特先生！”
　　罗纳德语调抬高，立刻还击：
　　“我说过了，不要把无辜的乘客当做犯人询问！”
　　“按照你的说法，那整趟列车上还有谁会没有嫌疑，孕妇肚子里不穿衣服的婴儿吗？”
　　“……”
　　“好的，我向您道歉。”
　　“但这就是我职业带来的工作。”
　　听到罗纳德的反驳，斯威夫特沉默了几秒便选择道歉，随即继续开口：
　　“下一个问题。”
　　“我听说这个包厢里，除了您还有一位乘客。”
　　“你知道他的行踪吗？”
　　最重要的询问到了！
　　其他车厢的乘客被询问这个问题，只要老实回答，那基本上都不会出事。
　　但罗纳德不一样啊！
　　奈索斯这个隐瞒真实姓名，同时还伪装了性别和外貌的家伙，使用的行商身份现实中……
　　现实中大概是存在的，但问题也绝对少不了！
　　罗纳德如果不想惹上麻烦，那就要和这家伙撇清关系才行。
　　这件事……
　　难度很高。
　　自己手上的车票，是这个车厢包间的整票。这就意味着整个包间都属于罗纳德这个车票持有人，其他人没有允许便不能乘坐。
　　事实摆在眼前。
　　奈索斯和他一起在火车上呆了不少时间。
　　所以必然和自己存在联系。
　　此刻的回答，非常重要了——
　　故意抬手摸着下巴，沉思中整理了一下语言，罗纳德开口了：
　　“那位乘客叫做奈索斯，自称是个行商……”
　　斯威夫特非常敏锐，立刻察觉到罗纳德的用词并投来怀疑的目光：
　　“你是说这位叫做奈索斯的先生，‘自称’是个行商？”
　　“没错。”罗纳德点了点头，“自称。”
　　“那位奈索斯和我只是萍水相逢，过去我甚至没听说过他的名字，所从事的职业自然不太了解，因此也只能把他的自我介绍当做‘自称’了。”
　　“……”
　　锐利的视线在安静的车厢中相撞。
　　斯威夫特紧盯着罗纳德的双眼，似乎想从里面找到点什么。
　　但面对罗纳德毫不动摇的灰色瞳孔。
　　凝视了几秒以后，他还是放弃了。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与炭笔，斯威夫特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
　　“好吧，那说说这位‘行商’先生更多的信息。”
　　“你们是搭伙买的车票？”
　　“并不是。”罗纳德摇头否认，“准确一点来说，是我透露出自己的贵族身份之后，这位购买了车票的奈索斯先生向我示好，然后主动邀请一同出行。”
　　“甚至在下车之前，他还把车票无偿赠送给了我。”
　　“……”
　　肉眼可见的，斯威夫特炭笔的末端停止了晃动。
　　停滞的手腕拖住小本，沉思的侦探正在思考罗纳德的说辞。
　　大概过去四、五秒钟，他才继续开口：
　　“这位奈索斯，是什么时候下车的？”
　　“今早路过第一个镇子的时候。”
　　干脆的回答对方，罗纳德还不忘补充一句：
　　“在那之前，我还和奈索斯一同洗了把脸，车上的守卫当时也看到了。”
　　斯威夫特继续提问：
　　“然后你们就分开了？”
　　罗纳德点头：
　　“没错，回车厢的时候只剩我一人。”
　　啪——
　　指尖轻轻一推，斯威夫特合上了自己用来记录线索的小本。
　　砸吧着嘴吸了口烟斗，他随即才皱着眉继续道：
　　“罗纳德先生，刚才的对话里我能看出你是个聪明人。”
　　“所以……”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吧？”
　　“当然。”罗纳德大方地点了点头，“刚才的回答，毫无疑问加深了我被怀疑的可能性。”
　　斯威夫特仍旧不解：
　　“那你为什么……”
　　“因为比起信口雌黄地用谎言保护自己，我更希望你这位侦探能得到最准确的信息，然后将事实的真相调查出来公布给大家。”
　　“身为一名效忠于女王陛下的贵族。”
　　“这是我应尽的职责。”
　　“……”
　　罗纳德不太确定，自己这一番并不发自肺腑的话是否起到了作用。毕竟这位名叫斯威夫特的侦探先生，在某些细节上的隐蔽非常到位。
　　就像现在——
　　听完罗纳德的陈述，斯威夫特只是低着脸思索了片刻，然后就像他伸出右手：
　　“好的，非常感谢。”
　　“那么接下来，希望罗纳德先生可以呆在车厢不要随意走动。”
　　“不出意外的话，一段时间之后还要麻烦你。”
　　罗纳德伸手握住对方，用力摇了摇：
　　“乐意效劳。”
　　简短的问询结束，斯威夫特立即转身离开了火车隔间。
　　在他身后，年轻的守卫帮忙带上了隔间房门。
　　啪——
　　房门关闭，列车过道上的灯火也随之隔离。
　　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重新陷入寂静的夜幕，仅有星光从车窗照进椅子上的位置，在罗纳德身前撒下一抹白色。
　　“……”
　　背靠在身后的火车壁上。
　　罗纳德朝着面前的桌子招了招手。
　　‘强暴’之罪化为的黑雾从其中钻出，然后顺着袖口藏入衣服内侧。
　　“呼——”
　　结束了第二询问，罗纳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这并非放下心以后的松懈，而是对现在局面提起更大戒备的动作。
　　刚才斯威夫特过来的方向……
　　是平民车厢那头。
　　不谈对方交涉时展现出的询问技巧。
　　光听他出现在火车上时周围人们的动静，就能理解这位侦探先生，必然在伯伦威治享有不小的名望。
　　这样经济条件优渥的人，不会乘坐火车上的平民车厢。
　　之前也没听到他露面引起的动静。
　　由此，得出一个简单的推论。
　　在东风号停下的三个多小时内，火车上有人通知了一百公里外的伯伦威治，然后这位侦探接受工作赶了过来。
　　先是军人逼停火车，然后又邀请一百公里外的名侦探。
　　使其星夜兼程的赶来郊外的铁路。
　　这辆名为东风号的蒸汽列车上，到底发生了影响多么巨大的事件！


第四十二章　餐车偶遇
　　哐哐哐——
　　不出所料。
　　侦探斯威夫特离开一刻钟之后，包厢的房门被再次敲开。
　　不过和之前的两次搜查不同，这次出现在罗纳德面前的，仅仅只有两名年轻的士兵。
　　两人看了看昏暗的房间。
　　罗纳德看不清面容的身姿端坐在包厢角落，银白色的星光从车窗洒下，在他面前铺落一层辉光。
　　只是第一眼，一种隐约的压力都萦绕在心间。
　　两名士兵相互一看，其中较高的一人随即向前一步：
　　“是……是罗纳德先生吗？”
　　罗纳德点头：
　　“对，是我。”
　　看到面前的男人承认身份，士兵语气礼貌地继续道：
　　“麻烦了。”
　　“斯威夫特先生希望您和我们能来一趟。”
　　同时，另一名矮一些的士兵补充道：
　　“对了，您是否打算在伯伦威治下车？”
　　罗纳德再次点头：
　　“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士兵建议道：
　　“那我建议您带上自己的行李，火车就要开了。”
　　“……”
　　在士兵的建议下，罗纳德低头看了看自己。
　　除了一身在黑山换上的衣服，自己就剩下一点铸币以及怀中的《罗纳德·艾德勒日记》。
　　非要说的话，放在角落里奈索斯赠送的洗漱套件也可以算在其中。
　　然后……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孑然一身这个词语，完美符合他现在的状况。
　　“唉——”
　　心中为自己的贫穷叹了口气，罗纳德干脆地从椅子上跳起：
　　“咱们走吧。”
　　“我没什么要拿的。”
　　“好的。”
　　回应着罗纳德，两个士兵立刻调换位置，一人掩后、一人带路便往其他车厢走去。
　　夜晚，明黄色的灯盏照亮了列车过道。
　　在走廊的一侧，豪华车厢的乘客们基本都选择房门紧锁。
　　看来足足三个多小时的停车，也让他们一定程度上明白了现在自保的方法。
　　——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上路了——”
　　离开这节车厢的最后，罗纳德回头望去。
　　对这个赠送给自己短暂悠闲时光的地方笑了笑。
　　——
　　这次行程的目的地并不算远，甚至罗纳德白天的时候还来过。
　　那就是餐车。
　　不过和白天过来就餐时不同，此刻餐车已经被不少人守住。
　　无论车窗、还是车厢门。
　　但凡能够离开这节车厢的地方，此时都最少有一人站岗。
　　东风号的餐车，已经变成现实意义上的监牢，军人们严格管理着其中的每一个人。
　　随即，身边的士兵向罗纳德开口道：
　　“罗纳德先生，来这里坐下吧。”
　　“如果你感到口渴，我们可以为您提供清水。”
　　“谢谢，不用了。”
　　朝着带路的士兵点点头。
　　罗纳德顺从地坐在对方安排的椅子上，同时开始打量餐车里的情况。
　　白天供人进餐的桌子整齐排成两列，每个位置都有最少两把以上的椅子供人休息。
　　不过除了负责站岗的士兵。
　　面积不小的餐车里人数却并不算多。
　　排除罗纳德自己，此刻一共只有七张桌子上有人坐着。
　　这些人年龄分布在各个阶段，在每张桌子前安静坐下的人少了一两个、多了也有三四人。
　　与此同时，他们的衣着打扮也各不相同。
　　上到体面讲究的商贾，下到衣服只能避寒保暖的平民都能看到。
　　总的来说，这里的人涵盖了整趟列车各个车厢的乘客。
　　“……”
　　所以说，人呢？
　　沉默中，罗纳德双手托住下巴开始思索。
　　之前的中年军官、以及之后的侦探斯威夫特，此刻俱不在餐车之中。
　　这可不像召集大家调查案件的态度。
　　就算有什么情况发生，也应该留一个身份够重的人在这里看着才对。
　　到底是为了……
　　等等！
　　突然，一个能解释现在状况的答案浮现在脑海。
　　如果列车上有一位身份地位特殊，需要军官和侦探同时出面才能请动的‘嫌疑人’。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可以解释了。
　　随即，一个名字自然而然的被罗纳德想起。
　　——亚莉妲·博伊科姆。
　　在登上火车之前，奈索斯提议要去‘追星’的那个女人。
　　根据‘行商’的介绍。
　　以及乘车时其他乘客的讨论。
　　罗纳德很确认这是一位符合猜想的人选。
　　父母双亡的亚莉妲幼时出身于格瑞德，结果流浪到恩特罗德后便陷入战乱童年，然而就在恩特罗德的战乱时期，这名少女不可思议的成长起来，并逐渐为人所知。
　　目前，她是世上最有名的话剧演员兼歌手之一。
　　甚至被其仰慕者誉为‘天使宝钻’。
　　据说前不久，这位女士定下了前往格瑞德首都斯普林斯的行程。
　　一方面，她打算回到童年的故乡一览风景。
　　同时，也是收到了格瑞德皇室邀请，将会在明年秋后的时候，参加一场规模旷世绝伦的超级活动。
　　这样的人，此刻就在东风号上！
　　如果被怀疑为‘嫌犯’的话……
　　等等！
　　同时，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如果是这位女演员在车上遇害，那这也绝对会成为军方逼停列车的理由。
　　毕竟是格瑞德皇室邀请来的贵客。
　　意义十分重大！
　　“……”
　　“我警告你，你们这是让小姐蒙羞！”
　　“莉莉，别闹。”
　　“可是，小姐……”
　　突然，罗纳德身后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分析。
　　伴随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女的声音，餐车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一瞬间——
　　本就安静的车厢瞬间变得更加寂静。
　　仿佛连人们的呼吸声都从这里彻底消失。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非因为走进餐车的中年军官和侦探斯威夫特。
　　而是在他们保护之下，那位婷婷而来的少女。
　　不用任何人介绍，餐车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告而明的意识到。
　　——这就是亚莉妲。
　　少女的容貌，拥有凡人无法描绘的娇媚。
　　就算是锻造出潘多拉美貌的火神赫菲斯托斯，也不忍在这张面孔上改动分毫。
　　此刻，少女身穿一件宽大的睡袍。
　　但这并不遮掩她眼中那让人沉沦的微醺睡意。
　　一头漆黑如乌木般亮丽的长发披散在睡袍上，婀娜身姿挂开的每一缕散开的发丝，都在拨撩人的心弦。
　　这就是‘天使宝钻’。
　　毫无疑问！
　　唯一可惜的是——
　　罗纳德现在感觉不舒服。
　　非常！
　　非常的不适！
　　因为在亚莉妲那完美无瑕的脸庞上，勾人心神的钢蓝色瞳孔在走进餐车的第一个瞬间。
　　就牢牢锁死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