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主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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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爪撑地，如同装了弹簧，一跃四五米，在拉开距离后，他的两颗头颅骤然吸气。
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在它的口鼻间形成，牛怪低伏的胸膛上更是鼓胀犹如气球，赤红的火星和点点强酸从它嘴角滴落，烧灼着地面发出嗤嗤的响声。
哞！
盘算着距离，牛怪的一颗头颅陡然张口吐气，喷薄的火焰形成一道扇形的火柱，点燃了空气，也笼罩了韦德的身影。
与此同时，它居然在后退，四肢再次轻巧的垫地，庞大的身形犹如狸猫一般的后跃，而当一口火焰吐尽，他的另一颗头颅又是低垂，咧开，一道青色的强酸如大雨般倾盆而下。
双头牛怪之所以能成为蛮野荒原上的顶级捕食者，可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实力，更是因为它的这一份狡诈。
它可以通过两颗头颅的接连换气，连环三次喷涂火柱和强酸，哪怕实力不弱的战士，都有可能会被它生生耗死。
可韦德不是普通战士，他是古蒙一族的天才，是奥多亚克家族的子嗣，他有着力量和勇气之神的恩赐高等狂暴的天赋眷顾之力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并没有选择闪避，而是将身形完全遮蔽在了荆棘盾下，又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喝，在狂暴的气势攀升中，他周身的血色恍如实质凝聚。
他，就那么迎着足以熔炼金铁的火焰，直直的砸了进去，犹如陨石砸入云层，那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了数分。
轰！
轰！
轰！！！
一追一退，一人一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跨过了数百米的距离，双头牛怪看似在退，却是进攻的一方。
它尽情的释放了自己的火焰和强酸，占尽优势。
可它仍旧没能阻止韦德的冲锋。
数百米外，三轮吐息过后，强酸炸裂，一杆长矛带着尖锐的呜咽，刺破牛怪的一颗头颅，鲜血洒下，牛怪犹如受惊的小兽一跃十数米。
韦德一步步从强酸中走出，他的身形有些狼狈，手中特质的荆棘盾已经融化成一堆废铁，他的脚步也有些踉跄，笼罩周身的血色波纹淡了很多。
可这却完全不影响他的状态，面对牛怪，他只是咧开一个狰狞笑容，喝道：“喷的爽了吧？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韦德骤然跃起，身形在半空扭转，长矛绷直，矛尖带起一道半月寒芒，蛮横的撕裂空气，带着尖啸，砸向牛怪。
那架势，根本就是把长矛当成战斧再用，狂暴之势尽显无疑。
这一次，双头牛怪仍旧选择了躲避，只是姿态之间尽显狼狈。若是细看，那猩红的兽瞳中，愤怒却又畏惧，嗜血却又飘忽
如果有外人在，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原本应该体魄弱小的人类居然选择了决不妥协，正面硬悍，而以体魄强悍著称的魔兽，居然选择了法术和躲避。
颠倒的战斗模式足以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但这就是古蒙一族敢于在蛮野荒原立足的根本。
至于阿蒙，好吧，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场精彩，却有显得反常的战斗，事实上，他在两者碰撞后没多久就晕了。
高阶战士和高等魔兽的碰撞，仅仅是余波都足以开碑裂石，摧墙破壁，而阿蒙，没等他从生死一线中缓过神来，就被余波给震晕了。
确切说，他身后的那面墙壁，都在一连串的冲击波下破碎了，而他再次飞了。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身形，如同随风漂流的草屑，在空中翻滚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他就再也无法保持清醒。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当他即将落地时，又一个男人出现在他身旁，只是轻轻一个伸手，就将他给接下了。
这男人有着比韦德还伟岸壮硕的身形，一件简单的无袖兽甲随意的披在身上，露出坚实的胸膛，宽广的双肩，和虬结如老树盘根一般的手臂。
他有着奥多亚克一族标准性的坚毅脸庞，一双黝黑虎目与平静中仿佛蕴含着大海的波澜壮阔。
他仅仅是在那里站着，没有丝毫力量波动，但一切余波到他身前时，都犹如春风化雨，消散无形。
他，就是凯尔玛城的城主，古蒙一族的王，传奇的存在，哈卡斯凯尔玛奥多亚克。
当然，他的战友更喜欢称呼他为山峦，因为他永远如同山峦一般横亘在前，阻拦一切危险。
而他的敌人则惧怕他的狂怒，因为当他燃烧怒火时，无论是什么阻拦在他面前，都将被无情撕碎。
男人平静的放下自己的长子，平静的看了一眼正在和牛怪搏命的次子，又平静的看向的远方。
他的目光仿佛跨越了无数的距离，定在了城市内的某处，紧接着一阵狂风掀起，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远方。
于是，城市的北方，某一地掀起了阵阵爆炸的轰鸣和滔天的气浪，烟尘和震荡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整个凯尔玛城。
整个城市都在颤抖！
不久后，战斗告一段落，男人立在了半空，此时的他手握一柄几乎和他等高，散发着无尽威严的双手大剑，而环绕他周身的血色力场更是足足扩展到百米之外，浓稠如实质。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对手，声音平静的道：“所以说，这一次的兽潮，就是你掀起的了，九头蛇怪，许德拉？？？”
他的对面，一片残垣断壁上，体长近五十米，有着清灰鳞甲的蛇形魔兽高扬起了九颗头颅。
蛇信吞吐中，九头蛇怪许德拉带着一股怪里怪气的腔调说道：“嘶嘶嘿嘿，它们都说凯尔玛城碰不得，可我就偏不信了，你们要是真的那么强，当年也不会从雪山被赶出来。
不过，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要灭了你们，灭了你们，我看谁能，又有谁敢阻我为王？”
“阻我为王！！！”
“阻我为王！！！”
说到最后，许德拉的九颗头颅同时发出嘶鸣，犹如无数蛇虫鼠蚁在攀爬，以至于空气中回荡着最后的那句质问，久久不息。
男人听了这理由后，却是微微仰头，皱眉，黝黑双眸中似乎带着些嘲讽：“原来，就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
“你敢侮辱伟大的九头蛇怪？”
许德拉的宣言戛然而止，紧接着十八颗冰冷蛇眼齐齐盯向着男人，各种狂暴的元素能量在他周身酝酿，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铺天盖地的法术倾泻而下。
男人无动于衷，他只是平静的开口：“那诓你来的它们似乎没有告诉你，当年，我古蒙一族确实被赶下了雪山，但你们的那位红龙之王，鎏金火吻坤古冕下也被我族先辈斩杀与布罗河畔。
从那以后，雪山魔兽一系再没有真正能压服一切的王者诞生。
它们应该也没告诉你，凯尔玛城在此立足千年，至少有三个你这样妄图登临王位的超阶魔兽进攻凯尔玛，但它们都失败了。
它们更没有告诉你，我，凯尔城现任的王，曾率领十八勇士登临亘古雪山之巅，祭奠祖先和伟大的力量和勇气之神。
而它们曾拼死阻拦，但也只是阻拦而已。
如今，我仍旧站在这里。”
九头蛇怪许德拉愣住了，十八颗眼睛眨巴眨巴，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可来自超阶魔兽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男人没骗他。
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男人终于咧嘴笑了，露出森森白牙：“所以，我说你是不是傻？
不过没关系，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我的武勋中再添上一头深渊物种，九头蛇怪许德拉，也是很不错的。”
说着，男人的视线略过许德拉，看向整个凯尔玛城，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
“那么，凯尔玛的战士们，让我们的敌人感受一下，什么是来自古蒙的愤怒！”
“至！死！方！休！”
仿佛在迎合自己王的宣言，这一刻，古蒙一族的咆哮，刺破云霄。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与此同时，天际，太阳初升，刺破黑暗，晨曦的光芒撒向大地。
凯尔玛城的反击，开始！
第四章 清醒
两天后，清晨，城主府三楼，某间房内。
窗外，是北风凌冽呼啸，窗内，是蒸腾的炭火带来燥热的温度，阿蒙就站在窗户前，感受着冰与火的冲突，寒与热的交织。
他上半身赤裸，到处都是缠绕的纱布，隐约还有血丝渗出。
疼痛犹如针扎一般折磨着他的神经，但没能分散他半分注意力。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愣愣的看向远方，没有焦距，神色之间尽是沉思。
他清醒过来已经有些时间了，身体上的伤势显然有高明的医师处理过，很严重，但不致命。
这个且不提，只说精神方面，单纯的神清气爽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了。
此时此刻，他的思维敏锐程度，洞察力和瞬间记忆力都远胜从前，而脑海中翻滚的记忆再也不能对他造成影响。
本能的，他开始回忆往事，自省己身，想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随着记忆碎片的拼凑，细节的组合，乃至于很多没有根据，但奇异的灵感跳跃，足足大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有了某些明悟。
首先，他脑海中有两个人的记忆，一个属于阿蒙奥多亚克，一个是墨硕。
阿蒙奥多亚克，奥多亚克家族的嫡传子嗣，哈卡斯王和帕丽兹王后的第一个儿子，古蒙一族的战士，凯尔玛城理论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换句话说，他有可能是未来的凯尔玛之王。
他，也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而墨硕，一个自遥远国度而来的灵魂，人生正处在低估期，工作不顺，女友也跟人跑了，正怨气冲天，又迷茫无措的时候。
他应该是一名偷渡客，也是这具身体的窃据者。
两个人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差了不知多少个十万八千里，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确切说，应该是阿蒙的一个梦，以至于两个毫不相干的灵魂驻留在了同一个身体内。
然后，他不再是阿蒙，也不单纯是墨硕了。
其次，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立的个体，常人很难形容他们的构造，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有着自我的意识。
而当两个灵魂驻留在一个身体内，争斗几乎不可避免。
所以，阿蒙苏醒的那一夜，其实他当时的情况很危险！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一河不存二蛟，当两个灵魂同时驻留在一具身体内，互不退让时，分个生死胜负几乎是必然的。
可阿蒙不是精神意志上的大师，墨硕也只是普通人，他们灵魂的战斗，犹如街头混混的斗殴，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注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到了最后，谁也占不到便宜。
而灵魂的损伤，则需要两个人一起承担，这应该就是苏醒最初，身体迟缓混沌的原因。
那为什么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呢？
似乎还得感谢那头魔兽，双头米诺陶。
是它带来的死亡威胁迫使两个灵魂不得不放下内斗，转而一致对外，谋求生的机会。
也是因为两个灵魂的高度统一，才为他带来了极端的敏锐感知力。
又因为古蒙一族的祈言和倾力的一击剑斩，阿蒙的灵魂释放了最后的力量和执念，从而真正促成了两者灵魂上的水乳交融。
也就说，此时他是阿蒙，也是墨硕。
他有了墨硕的情感和记忆，也有阿蒙的知识和见识。
他的灵魂是全新的！
最后，以上这些只代表此时阿蒙的个人观点，其中充斥着大量的猜测，脑补，想象和个人推理。
可信度，咳咳，很难说。
毕竟，他满打满算只是一名刚刚突破的低阶战士，涉及灵魂层面的知识和改变，距离他好遥远。
但明悟之所以是明悟，就是因为不需要理由和借口，而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那说不清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就是事实，就是真相！
窗外，一股凛冬的风吹得阿蒙打了个寒颤，他回过神来，不由揉了揉脸颊，低头间，幽幽的叹息声在房间中传开。
其实纠结这些并没什么意义，因为命运是没法选的，既成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认同这个事实。
明确自身状况，其实最大的作用就是摆正心态。
在摆正了心态后，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反而是了解这个世界，是以现有的身份，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了。
然后，活下去！
求死，是需要勇气的，但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对活着有无比的渴求和执着。
抬头，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由近及远，阿蒙这才有心情细细的打量着这座城市。
大战过后的凯尔玛城显得有些残破，目力所及，尽是一片片倒塌的房屋，街道上到处都是一滩滩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角落里还有人类或魔兽的残肢血肉。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内忙碌的人更多。
到处都是手持武器或是工具的古蒙族人，他们或是亲自动手，又或是驱使一队队衣着破烂的奴仆正在清理废墟，远处还有排成队的马车进进出出，将碎石运走，又拖来一块块巨大整齐的石砖。
仅仅是目测，阿蒙都能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类要远比他记忆中的强壮。
至少在那里，一块重达上百斤的岩石方砖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搬动的，而在这，在那些奴仆手中，似乎真的不怎么费力。
这些人的工作效率也是极高，十几个人就那么围着一间房屋废墟，各种工具齐齐上手，不消片刻就能清理干净。
然后新的建筑材料运了过来，搭配上类似于水泥和沙子的泥浆混合，干净利落的一番忙碌，一座新的石头房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搭建了起来。
当然，追求效率的同时，自然会丢失些东西，而凯尔玛城的建筑风格简直就是古蒙一族个性的延续。
用青白色岩石堆砌出房屋彰显在外的就是高大，粗粝，坚固和方正，除此之外的一切华贵的修饰和雕琢，都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这种近乎粗陋的简单，赋予了整个城市别样的坚毅和不屈，犹如战场上宁折不弯的战士。
而整个城市最雄壮华丽所在，除了奥多亚克家族古堡外，就莫过于城市中心处，那是雄伟威严的神殿。
那是足足近十根石柱撑起来的高大宫殿，洁白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分成四个方向，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围绕着宫殿四周的全是一些壮硕的古蒙战士雕塑，他们形象各异，却都保持着战斗时的姿态。
凛冬的微光洒下，隐约间有金色的光辉从神殿中荡漾而出，神圣而温暖。
沿着曾经的记忆，阿蒙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力量和勇气之神寇德的神殿，也是凯尔玛城的信仰所在，古蒙一族的精神支柱。
哪怕是经历了两天前的兽潮，神殿依旧崭新如初，没有丝毫破损。
即使愚蠢如魔兽，在没有完全攻破城市，屠尽信徒之前，也不会去招惹神殿。
因为那已经脱离了凡俗的战争，而是触犯了神的威严，而这个世界的神祇，可不仅仅是挂在牌位上的符号。
他们是真实伟岸的存在，是不朽不灭的永恒，他们铸就神国，收容信徒的灵魂，永恒不朽。
他们的神恩如海，深不可测，神威如狱，恐惧之源。
在曾经阿蒙的记忆里，是力量和勇气之神赐予了他们生命，又给与了他们生存的天赋和强大的体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