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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帝心惑-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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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姑庵后有一处产业,是一块二十來亩的田地,这田地在三十多年租给了一个外乡人耕种,每年收取十担谷米红薯作为租金,这外乡人倒也勤劳,每日都是鸡鸣而起,扛着锄头踏着露珠走到田里劳作,每年都按时交租,还经常免费给庵堂送來新鲜的蔬菜和木柴,有赖这位实诚的租户,庵堂在这个惨淡的世道,还是马马虎虎地撑了下來。

    如今庵堂里只剩下她一个,外乡人还是按时交纳谷米红薯,她对外乡人言道,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以后每年的租金减半便是,多余的谷米红薯拿到市集上卖掉吧,可外乡人只是摇头不允。

    他还是像过往一样,每天清晨将鲜嫩的青菜豆子放到庵堂前的台阶上,她觉得过意不去,便决定在初一十五这两天,亲自到伙房里熬一窝稀粥,布施给附近的孤寡老人。

    她力气微弱,一个人搬不动伙房里的那口大铁锅,只能到水井里汲了一桶水,艰难地提到伙房,一瓢一瓢地把水倒入锅内,洗刷多年不用的铁锅,正忙得不可开交时,那个外乡人提着两大桶满满的水过來了,他站在伙房门槛前,咳嗽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放下水桶,径直走到炉灶前,把大铁锅端起來:“我來帮你。”

    他把大铁锅端到水井旁,洗刷干净,她跟在他后面,有些局促不安地双手合十道:“施主,我來吧,你忙地里的活去!”

    他抬起头,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内全是实诚:“师太,你一个人忙不过來,我耕种庵堂的田地多年,如今庵堂要煮粥布施,这是善事,我过來帮帮忙有何不可?殿上无人看管,你还是回去吧,待会粥煮好了,你可要忙活一天,够累的。”

    她默了默,看着他手脚麻利地洗米,劈柴,生火,忽而觉得,自己站在伙房只是碍事,便施了一礼,留下一句:“有劳施主”便回到前堂清扫落叶去了。

    这天她真的累的够呛,附近饿着肚子的劳苦大众实在太多,许多人都是过着吃草根咽野菜的日子,一碗绵软的白粥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美食。一锅白粥片刻便见底了,看着台阶下那些洠芊值街啵米牌仆氩豢侠肴サ娜耍笪唬龆ㄔ侔玖焦啵坪蹩赐噶怂男乃迹膊坏人冢慊鼗锓棵β等チ恕

    这一天她一共布施了九锅白粥,虽然不用她亲自下厨,可在前堂不停地给伸到面前的空碗舀粥,也是够累的。

    待得暮色笼罩,最后一锅粥见底,她疲惫地放下勺子,双手合十对还在台阶前流连不去的人们道:“各位请回,十五那天,本庵堂会继续施粥,以后每月如此,知道贫尼圆寂那天,大家放心。”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她走下台阶,把收拾着凌乱的庭院。

    一股香甜的味道飘入鼻端,她咽了咽口水,方醒起,这一天自己滴水未进。

    抬眸,她看到那个老实的外乡人,他手上端着一碗满满的白粥。

    “给,还热着,快來吃。”

    “不是全派完了吗?”

    “不,我留下了一点,过來,你今天够累了。”


………………………………

第3章 如是过了十年

    诱人的清香徐徐飘來,她咽了咽口水,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她也不客套,走上前去,伸手接过温热的粥碗,她已是一个老尼姑,而这外乡人看上去似乎也年过花甲,他耕种庵堂的田地已经三十多年了,平日里虽然很少碰面,很少说话,可年年月月见着,日日吃着他供奉过來米粮蔬菜,她心中早已将他当成了庵堂中人。

    佛祖言道:众生平等,男女平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纵使是一个男子,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儿,她纵使是一个女子,也是一个清心寡欲,吃斋念佛的老尼姑,就算此刻在庵堂内,从他手上接过一碗温热的粥,那也不会亵渎佛祖,侮辱了佛门清誉。

    “你呢?吃过洠В俊

    “我有。”

    外乡人在身后的篮子取出另一碗粥,坐在台阶上,慢慢喝着。

    栖息在老树上的寒鸦咿呀咿呀叫了起來,无端送來一股萧索和苍茫。

    她点燃一盏昏黄的油灯,坐在还洠淼眉笆兆旱哪咀琅裕裢泛茸盼氯鹊陌字啵嗬镉星兴榱说南滩肆6兜郎跷煽凇

    两人都在安静地埋头喝着白粥。

    她从來不问他的名字,也不问他的过往,她只知道,这外乡人在三十多年前便已经在庵堂外的田地上劳作着,那时她是一个小尼姑,而他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壮年农夫。

    而他平日里也很少说话,过往他來交租的时候,多是老师太去接收,也就最近这几年,庵堂内的尼姑们散的散,亡的亡,他按时挑着谷米前來交租的时候,便由她來验收。

    她念了一辈子的佛,对五谷种类自然不太熟悉,可也不用怎么操心去验收,他送过來的谷米都是辗好的,白花花,透着清醇的香味儿。

    每次,她都是领着他把谷米挑到库房里,拿出簿记,在上面记录一下,尔后他便转身走了,从不多话。

    偶然他会说一句:“留个门洞,让猫钻进來,这样老鼠才不敢來偷吃谷米。”

    她多是双手合十,低头应一句“嗯。”

    她慢慢喝着温热的粥,夜风带着淡淡的寒,她拢了拢身上破旧的素衣,焦黄的树叶簌簌往地上掉着,哦,已是入秋了。

    “我那儿还有点新收的红薯花生,赶明儿挑到市集上卖了,扯几尺麻布和棉花回來,想请师太帮忙做两件棉袄,可否?”

    她停了下來,把口里的粥咽了下去,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她才发现,外乡人身上穿着一套掣襟露肘的破烂衣服,露出了晒成黑红色的结实肌肤。

    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贫尼勉为其难可以缝制,只是不精于此道,可能甚为难看。”

    他一笑,脸上皱纹条条舒展:“无妨,暖和便好。”

    翌日傍晚,外乡人果然捎來两匹麻布,还有一袋子雪白的棉花。

    麻布是藏青色的,表面摸上去很是粗糙,可内里却极为绵软,她抖了抖布料,有点讶然,这样的料子应该价格不菲吧?

    “你今年种了很多红薯和花生么?上两月你挑了十担來庵堂里放着,想不到还有剩余。”

    “不多,不过足够过冬而已,我地里还有萝卜苞米,你无须挂怀。”

    他望着她身上那套洗的泛白的素衣,忽而咧嘴一笑:“布料和棉花足够做好几套的棉袄衣裤,入冬后天寒地冻的,师太你也为自己做两套御寒的衣服吧。”

    她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尺寸,颌首道:“如此贫尼却之不恭了,十天后棉袄理应缝制好了,施主那时前來领取便是。”

    十天后,外乡人如期前來,她有些困窘地把缝制好的两套棉袄棉裤递给他:“你回去试试,如果不合适,拿回來让我修改一下。”

    外乡人很开心,用粗粝的大手接过棉袄:“谢过。。。。。。天气冷了,你可有为自己缝制一套?”

    她轻轻抚摸着被针扎破了指腹,低声道:“我今晚便开始缝制。”

    外乡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木桌上:“这是药,疼了便涂一点。过两天我过來煮粥布施,你的手有伤,不要沾水了。”

    外乡人抱着她做的两件棉袄,哼着她听不明白的小调走了,她拿起他放在木桌上的小瓶子,瓶子温润,款式精致,她不禁摇摇头,想不到他一个老农,身上竟然藏有这等小巧之物。

    她拨起木塞,倒了一点在指腹上,一股清凉渗入隐隐生痛的指腹,她不由得轻轻吁了一口气。

    这针线女红之功,她自幼随娘亲学过一点,可自遁入空门后,多是手持木槌敲着木鱼,早已忘却了这尘世中的技巧。

    可既然许了人,就算手工粗劣,还是要把棉袄缝好的,外乡人洠в邪衙薨滥没貋砣盟薷模际┠翘欤┳潘熘频拿薨烂砻θィ袅Α

    她只顾埋头舀粥,直到锅底最后的一点米粥见底后,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嗯,看起來倒也挺顺眼的,那藏青色在深秋萧索的的傍晚里,流动着一缕淡淡的暖意。

    他停下來,笑了笑。

    “好看不?”

    “还可以。。。”

    “那是你手艺好。”

    她的脸无端烫了一下:“不,那是你穿起來好看。”

    她真的也为自己缝制了一套,这棉袄穿起來真的很暖和,就像抱着一个移动的小火炉,穿着这棉袄,她可以跪在色泽暗淡的佛祖前,顶着从破烂窗子里漏进來的寒风,敲着木鱼,静心诵读经文到深夜。

    外乡人还是像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时交纳田租,每月两次过來帮她熬粥布施。

    一年后,有好事之徒在坊间传言,庵堂内的那个老尼姑不甘寂寞,和那个租种庵堂田地的老头儿勾搭在一起了,此等流言一出,马上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同样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老婆婆一脸义愤地往地上啐一口浓痰,骂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而小媳妇大伙子们则大感兴趣,争先恐后往庵堂上挤,要看一看这位老來春心荡漾的老尼姑长了一副什么样儿。

    可他们都失望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尼,她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只是静静坐在佛祖前的破蒲团上敲着木鱼,半眯着眼眸,似睡非睡地诵读着一成不变的经文。

    他们悄悄走到外乡人租种的田地旁,装作掘野菜,竖起眼睛将那个正在埋头拔草的外乡人看了个仔细。。。。。。那老头似乎不知道有人在旁偷窥着,他拔了两个时辰草,拿过水囊,咕嘟咕嘟拿了几口,尔后有拿起锄头将两垄地翻了一遍,撒上青菜种子,完了还不忘到溪边挑了一担水,将地浇透。

    当夕阳沉下西山,那群好事之徒远远跟在老头身后,看他到哪儿投宿,却见他走入天地旁边的一件茅屋里,吱呀一声关上了破木门。

    有炊烟袅袅升起,老头在做饭吃。

    他们很是失望,狩猎了一天,并无收获,只好悻悻而回。

    某天布施完白粥后,她喊住了正在埋头清洗铁锅的外乡人,迟疑了好一会,低声道:“日后你不要上庵堂來了,这煮粥布施之事,我还干的动,你忙地里的活去吧!”

    他拿着抹布的手顿了顿。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解释道:“你我男女有别,你总是过來庵堂。。。。。。这样。。。。。。不是很好。”

    他默了默,闷声道:“你。。。。。。。怕什么?”

    “人言可畏,这里是佛门清净地,岂能被流言所玷污?”

    “既是流言,何來玷污?佛在心中,境由心生,你念了一辈子的佛,还是如此拘泥不化么?”

    “施主,男女有别。。。。。。”

    “你今年多大了?”

    她惘然,我今年多大了,你不提,我还差点忘记了,,我十三那年进入庵堂,削发为尼,至今到底有多少年呢?

    她想了很久,才低声道:“贫尼。。。。。。今年可能五十有一了。”

    他咧嘴一笑,悠悠道:“我今年六十有四,你说,活到这个岁数上,还怕什么?你只管安心念你的佛,我用心种我的地,哪用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

    她有些愣怔,凝神望了那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外乡人一眼,他回望着她,微微一笑:“你怕什么?”

    她恍然,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既然施主豁达,那便顺其自然去吧。”

    她转身走入大殿,跪在蒲团上,拿起木槌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木鱼,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庵堂内,清晰自然。

    他像一根生了根的木头,站在门槛边上看着她消瘦的背影,眸内全是怜悯和痛惜。

    那晚她敲了一晚的木鱼,直到破晓时分才迷迷糊糊地坐着打了个盹,浑然不知他在檐下站了一晚,露水打湿了他满头的霜发,他的眸光只是望着那个纤弱苍老的背影。

    尔后的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念佛,他耕地,收成了他便挑上庵堂,初一十五,他一早便出现在伙房里,埋头煮粥,他从不让她动手,只是让她坐在炉灶旁添个火。

    如是过了十年。


………………………………

第4章 万千青丝落

    这年的雪來的早,刚过了霜降三天,天上便堆起了厚厚的铅云,沉甸甸地压下來,看着人心里发慌。

    今天香火惨淡,她在大殿里敲了一天木鱼也洠У葋戆敫鱿憧停纱嘣谏昱剖狈直阍缭绫樟蒜置牛皆钕轮罅送氚字啵妥畔滩顺粤似饋怼

    这咸菜是外乡人用新收的大芥菜腌制的,鲜咸脆口,她甚为喜欢将它们剁碎,洒入白粥内,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喝着。

    喝过白粥,她回到大殿里头,和往常一样,跪在佛祖前念诵了一遍经文,佛祖的脸半隐在昏黄的灯影中,显得高深莫测。

    垂挂在佛祖跟前的七色布条随着殿外卷入的风舞动起來,她回头看看墨染的夜色,呐呐言道:“看样子要下雪了。。。。。。”

    果然半夜风声呼呼,她蜷缩在厚厚的,已经盖了三十多年的老被窝里,被吵醒了。

    摸索着点燃了放在床前柜子上的灯盏,她套上棉鞋,扶着床上的柱子,慢慢踱到窗边。

    伸手摸摸,窗子闭的严严密密的,风洠в新┙鴣恚煞缜么蜃糯盎У泥相仙床皇毕炱穑驹诖扒熬簿蔡牛谡飧龇缪┙患拥陌狄估铮录诺挠白踊味诨杌频牡乒庀拢母裢獾那宄骸

    她拿起放在床边的拐杖,打开房门,顺着那条闭着眼也可以走上几十个來回的走廊,走到大殿内。

    供桌上,有两点微弱的灯火,那是她在入睡前点上的。

    她在蒲团上跪下,仰望着隐匿在阴影中佛祖,光线很暗,她竭力睁大眼眸,想要看清楚点,可看到的还是一团隐晦的影像。

    忽而她心感戚戚焉。。。。。。

    那佛祖的像,历经几代,早已是颜色暗淡,破败不堪了,每次她跪在佛祖前念经时,心里就在嗔怪自己,好好的佛祖,在自己手上变成这般的萎靡不振,真是罪过。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四十八年前,身量尚未长足的自己跪在佛祖面前,佛祖正用他庄严慈祥的微笑欢迎着这个即将遁入空门的女孩,而她望着佛祖的眼眸内,却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伤心,害怕,期待。。。。。。

    “是你要走进來的,进來后,便洠в辛顺臼赖穆罚源丝淌保愕男睦铮荒苡蟹鹱妫隳芊褡龅剑俊

    她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师太满脸深深浅浅的皱纹,还有她不停开合着的嘴巴。

    “你能否做到?”

    “。。。。。。”

    “如果你做不到,便站起來,按來时的路走回去,我们不会勉强你。”

    她凛然一惊,母亲憔悴的脸色,父亲黯然的叹息,弟妹嘈杂的哭闹。。。。。。她猛地磕下头去:“我能做到,求师太成全。”

    老师太一脸木然,拿着一把铮亮的戒刀滑过她的头顶,万千青丝顺着她的脸颊,素衣散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案前的烟火缭绕团结,佛祖的脸半隐其中,她有些心痛地看着青丝在地上随着扫帚的移动,滑进了庭院的大树下,化作了花泥。

    当当的钟声穿越了烟火,安抚着彷徨无依的心灵,自那一刻时,她的心便洠в辛顺臼赖南才Ю郑ㄓ卸俗谑ヌ成系哪亲鹕袷サ姆鹱妗

    那时的佛祖全身上下都是金光湛然的,她天天望着佛祖庄严肃穆的样子,心里全是无法形容的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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