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巫师世界-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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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林注视着黑色的马车从自己面前驶过，就要收回目光。
　　却突然一怔，
　　他转头的动作微微一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再次将视线投向右边视线尽头的街角。
　　在那街角的路边，摆着若干小贩摊位。
　　他将视线投到中间一个卖烤鱼烤面包的摊位。
　　但实际的注意力却在余光处的一个卖活鱼的摊位上。
　　在那里，一位中年男人正在收拾东西，似乎正准备离开。
　　他穿着的是最寻常不过的灰色的亚麻粗布衣服，面色黝黑，神情麻木，长相也最普通不过。
　　像他这样平常的人，几乎在黑石城的每条街道都能找到一位。
　　可在科林视野里，中年男人身上浮现出的，与身后主卧女尸一模一样的淡淡红雾，却让他变得不再普通。
　　反而如鹤立鸡群。
　　“科林，怎么了？”瑞加娜疑惑问，
　　她顺着科林的视线看去，有些哑然失笑，又道：“今早你没有吃早饭吗？”
　　科林顿了下，说道：“已经吃过，但现在又有些饿了。”
　　“看起来你的女仆不够称职。”瑞加娜笑了笑，“没有为你准备足够的早餐。”
　　“或许吧。”科林微笑着摇了摇头，又指着自己的马车道：“我去让我的马夫帮我买点吃的，你先去让卫兵收拾现场？”
　　“好。”
　　科林点头，迈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第六十二章　突发
　　踢踏踢踏——
　　科林正坐在马车当中，静静地听着阿瑟带回来的信息，身旁摆着一条烤鱼。
　　阿瑟回来时，住宅内已经收拾干净。
　　在瑞加娜的提议下，他现在正和瑞加娜一同朝着巡查处档案室赶去。
　　不多时，
　　“……主人，打听到的信息就是这些。”阿瑟结束话语。
　　吁～
　　恰好，巡查处也到了。
　　“嗯。”科林不动声色的回应一句，下车和瑞加娜一起来到档案室。
　　一进入档案室，瑞加娜便马不停蹄开始翻看档案。
　　科林面色平静，也跟着翻看，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
　　瑞加娜皱着眉头，突然叹道：
　　“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件奇异事件。”
　　她慢慢放下档案，又继续道：
　　“即使不是，在现在这种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也没必要再在上面花太多时间了……”
　　科林不语。
　　如果他没有发现异状，那他无疑会赞同瑞加娜所说，将这件事搁弃一旁，等待下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或者就这样不了了之。
　　这样的处理在这个世界十分常见。
　　毕竟，这件事只有一些普通人死去。
　　倘若涉及到巫师，这样的事情或许不会如此简单的过去，
　　若是涉及到像伯克利那样的巅峰学徒，或许还会直接惊动拉普巫师……
　　但这并不是……只是死了十三个无关紧要的普通人罢了。
　　科林在心中微叹一声。
　　虽然他没有想惩恶扬善的想法。但巡查处的设立、霍尔特最后的话语、伯克利等人对这类事件的重视，还是让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岛上不能存在不受学派管束的超凡力量。
　　毕竟，他还是拉普学派的成员。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或许还有别的可能。”
　　科林放下档案，突然不经意地说道。
　　他吩咐阿瑟在那男人走后，向周围的摊贩打听他的消息。
　　大多数摊贩都不了解那笼罩着红雾的中年男人，但凑巧的是，卖烤鱼的小贩却刚好认识。
　　在十枚铜币的诱惑下，小贩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统统告诉了阿瑟。
　　据小贩说——
　　那名男人叫做菲尔，住在城西的贫民窟，是个渔民，平日里会来他这里贩卖捕到的海鱼。
　　好像是个单身汉，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平时也没有见到过他有什么亲人朋友。
　　但听人说，他之前好像结过婚，有过一位妻子。
　　嗯，凑巧的是，那位妻子刚好在两年前离开了他。
　　“别的可能？”瑞加娜疑惑。
　　“是的，别的可能。”科林站起身，将手上的档案放回角落的书架。
　　“我们调查的方向也许是错误的……或许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样复杂。”
　　他转过身注视着瑞加娜，慢慢说道：
　　“凶杀事件失去的女主人丽莎，其实在做庇古的情妇之前，有过一个丈夫。
　　只是后来，她被庇古看上，才抛弃自己的丈夫，跟随了庇古。”
　　“你的意思是，丽莎很早之前的丈夫杀了她？”瑞加娜说道，语气中有些揶揄。
　　这样的信息，她早在一开始调查，就已经了解到。
　　“或许是。”科林淡淡一笑，也不在意瑞加娜语气中的揶揄，“至少，丽莎原本的丈夫有很充分的理由做出这一切。”
　　“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渔民？”瑞加娜摇摇头，“这怎么可能，科林。”
　　“为什么不去找来那位渔民问询一番呢？”
　　“科林。”瑞加娜摇摇头，起身将档案放到角落的书架上，转身注视着科林。
　　“郁金香79号住宅现场的痕迹明显是超凡力量造成，而丽莎原本的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
　　她叹了口气。
　　“事实上，在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派卫兵去调查过他，好像叫菲尔还是什么……但不管怎样，他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渔民。”
　　科林默然，虽然他知道凶手就算不是菲尔，也与菲尔脱不开关系。
　　但他只能提醒到这里，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知道……
　　两人收拾好档案，走了出去。
　　今天刚好是周一，轮到他们坐班。
　　一楼大厅内，瑞加娜轻车熟路地来到她最常坐的靠窗座位上，静静地掏出一本厚实的书籍看起来。
　　科林也来到走到另一边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时坐的位置。
　　他照例拿出霍普防御力场仔细看了起来。
　　坐班的时候，虽然巡查处地下室有训练场，但显然不方便练习。毕竟金纸练习不像平时在战斗中使用那样可以调节输出强度，而是必须竭尽全力。
　　但竭尽全力，就很容易被人发现他那不同寻常的提升速度。
　　而且对于传统巫师来说，一门巫术想要掌握精通，很多时候并不是光靠练习，反而更多是靠不断研究学习。
　　他若是一直练习，也会显得突兀。
　　要精通巫术，光练习可不行，还要研究学习完全理解背后的原理思路。
　　通常巫术秘籍上，记载的都是一个标准的模板。
　　能施放巫术，其实并不代表着掌握巫术，很有可能只是能按照记载的步骤放出巫术。
　　只有真正掌握背后的原理，才是真正掌握巫术。
　　拿火球术举例。
　　任何巫师刚学会时，射出的火球都是相同大小，射击的速度也相同，乃至于爆炸的时机也相同。
　　但随着对火球术的理解越来越深刻，巫师便可以根据需求调整火球的大小，速度等等。
　　巫术秘籍，只是一个模板。
　　模板背后的激发原理，才是真正的巫术。
　　可惜，对于科林来说，这种研究学习，效率显然比不上金纸。
　　毕竟金纸只需要不断练习。
　　不过，多少还是能有提升。另一方面也可以梳理验证自己从金纸得到的知识。
　　霍普防御力场的文稿在手中慢慢翻动。
　　科林却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那无形的血色雾气总让他感觉心神不宁。
　　无论如何，他现在生活在这座岛上，也就与这座岛，或者说拉普学派的命运休戚与共，若是……
　　嘎吱——
　　正当他忧愁的时候，旁边的门却突然打开。
　　一位钢甲骑士走了进来。
　　“两位大人。”他取下头盔，做了个抚胸礼。
　　然后抬起头，清晰而快速的说道：
　　“掏心魔鬼又出现了。”
　　科林神色一凛，慢慢放下文稿。
　　这掏心魔鬼，是卫兵们对郁金香凶杀案凶手私底下的称呼。
　　“将事情详细讲述一遍。”瑞加娜也放下手中的书籍，皱着眉头沉声道。


第六十三章　复仇之心
　　巡查处宽敞明亮的大厅内，阳光洒入。
　　身着钢甲的卫兵恭敬地低着头。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瑞加娜收起手中书籍，眼神中有些惊讶。
　　“你是说……庇古死了？死在他另一位情妇的住宅？”
　　“是的，大人，不仅是庇古，那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卫兵毫不犹豫的回应，他刚好认得庇古，上次就是他去将庇古叫来问询。
　　“先是丽莎，又是庇古……还都是一模一样的无痕迹的掏心……”
　　“太巧了！”科林沉声强调道。
　　瑞加娜转眼注视着他，喃喃道：“是啊，太巧了。”
　　丽莎，庇古，如果说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共同联系，或者说共同仇人，那只能是……
　　她莫名想到刚才科林的推测。
　　“你说的的对，科林……菲尔无论如何都有嫌疑。”瑞加娜吸了口气，站起身，“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将他抓来！”
　　她雷厉风行，就要带着卫兵往巡查处外走。
　　原本她是不会怀疑菲尔的，毕竟自己已经让卫兵调查过一次，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夫。
　　可现在庇古也死了。
　　如果是只是丽莎死去，那菲尔的嫌疑或许只有一成，可现在，这种嫌疑至少上升到了一半！
　　“等等！”科林却伸手拦住她。
　　“庇古，也是中级学徒。”他不给瑞加娜反驳的机会，又继续说道：
　　“我知道相对于我们这种学派巫师，庇古作为一个野巫师要弱的多。
　　但稳妥起见，还是先去向弗劳尔大人禀告一声。”
　　受过系统教育的学派巫师和半路出家的野巫师，完全是两种概念。
　　就拿学习巫术来说，他们学派巫师可以利用以往学到的知识理解巫术背后的原理，做到收发自如，甚至推陈出新。
　　可野巫师往往知识体系不够健全，很难完全弄懂巫术背后的原理，也就很难将一门巫术彻底掌握至精通。
　　瑞加娜顿住脚步，看着科林，眉头微皱。
　　但又旋即松开，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科林。”
　　二人来到弗劳尔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情况。
　　“……我知道了。”
　　片刻后，弗劳尔坐在棕红木桌后点点头道，静静思索片刻，又道：“我会和你们一同前去。”
　　“是。”科林二人点头。
　　弗劳尔起身，朝门外走去。
　　但走到门口时，他脚步稍稍一停，心里有些疑虑。
　　‘若真是血肉荆棘教，我一个人或许不一定能应付得过来……是否要向红焰大人和普莱斯城主汇报？’
　　他眉头紧锁，肥肉堆积之下，显得眼睛更加细小。
　　“怎么了，弗劳尔队长？”瑞加娜开口询问。
　　“没什么。”弗劳尔松开眉头，淡淡回道，继续朝前走去。
　　‘眼下什么都还没有确定，贸然向红焰大人他们报告……不是明智之举。’
　　他带着科林二人走到楼梯，正准备下楼。
　　却又摇了摇头，转身科林二人吩咐道：
　　“你们在这稍微等我一会。”
　　科林二人都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是静静地注视弗劳尔回到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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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昏暗的地下室内。
　　砰！
　　波文推开木门，一把掀开自己黑色的兜帽，望着前面坐在矮桌后的萨罗扬愤怒道：
　　“死了一个中级巫师学徒！你是想让我们都暴露吗？”
　　“别着急，我的朋友。”萨罗扬嘴角蓄起一丝微笑，语气舒缓，“整座岛上，能看到我主的猩红之雾的，除了我们这些虔诚的教徒，
　　或许就只有拉普那个腐朽不堪的老头……”
　　“况且，我待会就会去采摘复仇之心，将猩红之雾收回，过不了多久，一切的痕迹都会消散。
　　到那时候，即使是拉普亲自前来，能看到的也只有菲尔普通的尸体。”
　　波文面色稍霁，
　　没有强化升华过的灵魂，的确无法感受到主的猩红奇迹……
　　但他语气仍有些冰冷，继续问道：
　　“在这之前，复仇已经结束，你为何不及时回收猩红之雾？”
　　萨罗扬摇头，他声音稍上扬，用肯定的语气继续道：
　　“菲尔的复仇，现在才圆满结束！”
　　萨罗扬转头注视着波文：
　　“菲尔，从未怨恨过他的妻子丽莎。”
　　“即使……她抛弃了他，还掐死了年幼的孩子。”
　　他右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轻轻摩挲，用咏叹的语调轻轻述说：
　　“菲尔，恨的是庇古，是巫师，是岛上高高在上的巫师大人！”
　　波文不言。
　　萨罗扬又轻笑一声，放下摩挲脸颊的右手，安慰道：
　　“放心吧，我马上就会去收回猩红之雾……
　　而且，往好的方向想，这一枚吸收了中级巫师学徒的复仇之心，可比得上上百枚普通的复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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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贫民窟。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
　　一栋破旧棚屋中。
　　菲尔正躺在草席床上，望着棕榈叶棚顶。
　　或许摆满了晾鱼的木架，整个棚屋中充斥着海鱼的腥气。
　　但他早已习惯这种味道，夕阳浓郁的金色阳光从棚顶的破洞射入，照在他的身上，却不能为他带来丝毫温暖。
　　菲尔面色木然。
　　细看却能发现他死寂眼中的追忆、或者回味。
　　丽莎……
　　他慢慢举起右手，似要抓住面前投射下的金色光柱。
　　……可光，又如何能抓得住。
　　唰。
　　下一秒，他那探向光的粗糙、黝黑的手掌在刹那间转换为由无形猩红雾气构成的狰狞利爪。
　　阳光却仍不受阻挡的照射而过。
　　菲尔的视线变得模糊。
　　丽莎。
　　丽莎——！
　　此刻是夕阳西下，晴空万里。
　　可他却仿佛置身于两年前那个风吹雨落的深沉黑夜！
　　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就是在四年前遇到了丽莎……美丽的丽莎。
　　美丽到，他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拥有过的她。
　　而且，仿佛命运馈赠，丽莎和他在一起没几天，便有了身孕，为他带来了小布里。
　　他爱极了丽莎。
　　或许正因如此。
　　他从不让她做任何工作，自己每日天还未亮就出去打渔，一直到深夜才回。
　　那时生活虽然辛苦困顿，但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直到，那个梦魇般的夜晚来临。
　　……那天下午，他钓上了一只巨大的海鱼，趁着鱼还新鲜，连忙赶去市场售卖。
　　在夜幕完全降临时，他拿着一个大袋走回家，里面是丽莎喜欢的有玫瑰花纹的裙子。
　　他期待着丽莎惊喜的模样……
　　他满怀着期待回家……
　　见到的，却是空荡的棚屋，和已经失去温度的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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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尔，到时间了。”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菲尔一顿，放下手臂，翻身起床。
　　他站立在床边，用婆娑的泪眼望着走进棚屋的萨罗扬。
　　他走上前去，来到萨罗扬面前。
　　左手窗边透入的光，让他们的脸都割裂成光暗两面。
　　菲尔面色平静，泪水却不断涌出。
　　他从不恨丽莎……
　　他只恨这座岛屿，只恨那夺走丽莎的、高高在上的巫师！
　　……只恨，他是个普通人。
　　半响后，他翕动着嘴唇，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问：
　　“大人……我主真的会救赎我们吗？”
　　萨罗扬嘴角蓄起淡淡的微笑，眼神平静肃穆。
　　“当然，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