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从只狼归来的路明非-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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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绘梨衣有些深刻了,她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看着照片上的路麟城和乔薇尼,这是一张合照,绿蔓攀枝的花园里,两人手挽着手微笑,她忽然也笑了,笑容如绽开的海棠花。
“爸爸,妈妈。”她在乔薇尼和路麟城的脸下面分别放了一张纸条,拍了拍上杉越的头顶,招呼上杉越也来看照片。
上杉越忽然愣住了,不明白绘梨衣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在关心你。”路明非说。
在绘梨衣眼里,“妈妈”只是一个代名词,她虽然在番剧中看到过这种人际关系,但因为她是个孤女,所以无法理解“妈妈”所代表的具体人物。
路明非说上杉越哭是因为想妈妈了,夏洛特·陈是“妈妈”,乔薇尼也是“妈妈”,绘梨衣错误地把夏洛特·陈和乔薇尼等同了,所以她让上杉越来看照片,其实是想告诉他,别哭了,这里也有妈妈。
“我想,接下来一定发生了某些让你非常痛苦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就结束吧。”路明非接着说:“我们可以聊点别的,比如绘梨衣的身世,你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之类的。”
上杉越吸了吸鼻子,拿纸巾擦脸,“我逃避的够久了,今天该重新面对了。”
“这是你的爸妈吗?”上杉越问。
“是的,但我有七八年没见过他们了,他们是卡塞尔的专员,据说在进行一项秘密的任务,在任务结束前他们不能离开,我们只能通过书信联系。”路明非说。
“从你的脸上我能看出来你很爱他们,他们一定是很好的父母,我刚来日本的前几年,每个周都会给妈妈写信,那时的电话不能跨国接通,长途联系只能靠海底电缆发电报,但法国和日本之间没有海底电缆,我只能写信,邮轮之所以叫邮轮,就是因为它在二十世纪负责搭载跨国包裹,我一有空就会去码头,去每一艘邮轮上询问有没有我的来自法国的包裹,收到回信时,我的表情和你现在差不多。”
上杉越坐直了腰,不再喝酒了,转而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十字架,眼里是深沉的过往。
“你经常会想你的妈妈吗?”
“想,我没有一刻不想她。”上杉越的嗓音嘶哑:“每一天我都期望她敲响我的门,她会喊我在法国的名字dominic(多米尼克),小时候妈妈抱着我对我说,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是属于上帝的,主会庇佑我们上天堂,但我只配在地狱的最深处接受刑罚,我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她再见到我也不会拥抱我,只会恨自己生下了一个罪人。”
路明非安静地听他诉说,绘梨衣看着他的脸。
上杉越说:“我接着说吧,太平洋战争上我们节节败退,政府放出‘一亿玉碎’的口号,那时日本有一亿国民,这口号的意思是要举国投入战争,哪怕平民也不例外。我被邀请到主战派的聚会,他们是一群疯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志,我那时没有主见和立场,很轻易被他们感染了,我觉得我必须得帮助他们做点什么,但还没开始,天皇就宣布投降,然后美国的军队登陆四国岛,一个叫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来了。”
“校长?”
“是的,家族调查了昂热的档案,他出生于1879年,直到1900年的秋天之前,都默默无闻,那个秋天,著名的‘夏之哀悼’事件发生在德国的汉堡港,包括梅涅克·卡塞尔在内,秘党的数个领袖死亡,只有昂热这个年轻人活了下来,但他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两年才重新站起来。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复仇的鬼,他很快就在秘党内闯荡出名声,晋升为领袖,拥有大批的拥护者,还建立了卡塞尔学院,他来到日本时,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他是来征服日本的,家族并不想屈服秘党,所以我去刺杀他,我自信没有混血种能在正面战场上战胜我,但‘时间零’真的是一种能扭转局势的言灵,他用两把木刀殴打我,我对着他大吼,我说战争中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你们并不神圣,我也不后悔,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最后他问我,你知道你们的军人在海外都做了些什么吗?”
上杉越习惯性去拿酒杯,但手伸到一半,又放下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垂下头:“我从没亲眼看过海外战场,我只是呆在深宫中宣讲。第二天有个美国上尉开车给我送来了一车档案,那是用在东京审判中的证词。”
“我日夜不停地看这些证词,开始我并不以为意,战争总是有人要殉难的,历史的进程中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只觉得美国人无耻,把战争的错误都归结到日本人的头上,直到我看到nj大屠杀的证词。
一位法国天主教堂的修女说,日军冲进西方教堂开设的育婴堂,老嬷嬷让中国女人们穿上修女的衣服,秘密地带她们出城。但在江边被日本军队拦截,藤原胜少校发现他们都是假修女,于是所有反抗者都被用刺刀刨开了肚子。没有遭到侵害的只有带队的那位老嬷嬷,但她目睹了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后无法忍受,选择开枪自杀。死前她诅咒说神会惩罚罪人,用雷电用火焰……”
“她的名字,是做夏洛特·陈。”上杉越放在桌上的手颤抖起来,呼吸逐渐急促。
他抬起头,眼中是酷烈的暗金色,狂暴的龙血在血管中狂涌,绘梨衣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情感。
难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他狰狞的脸像是恶鬼,可看见绘梨衣的一刻又像是微笑,他无声地哭泣,灼热的泪划过鼻翼,他在胸前比十字,比任何一个信徒都虔诚。
第二百五十四章 昂热的电话
雨点打在瓦片上,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湿润的冷空气带着青苔和泥土的味道。
即便上杉越老了,当黄金瞳燃起的时候,仍然释放出皇的威压。
良久,他眼中的金色黯淡,变回了拉面老师傅。
“藤原胜的真名其实是宫本胜,他是下五家中,宫本家的人。”上杉越捏紧了拳头,“妈妈死后,他要用尸体试刀,他把妈妈和女人的尸体堆起来,一跃而下斩断七具尸体。”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我以为妈妈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可忽然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我在证词中看见别人的亲人死去不以为意,可真正到自己的至亲之人死去时,我才明白那种痛苦。”
“但我依旧没有忏悔,我看完证词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复仇,我能查到所有归国军人,但偏偏无法对宫本胜复仇,因为他已经死了,在宣布战败的那天他切腹自尽,骨灰和灵位被作为英雄供奉在神社,我不能对死人复仇,那些怂恿我发动战争的老家伙也死了,他们太老了,在战争结束前就死了。”
“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烧毁神社,把那个混账和其他混账的骨灰踢翻。”
上杉越的话语中透露出深刻的无力感。
“所以你就离开了蛇岐八家是吗?”路明非说。
“那是一个建在空中的宫殿,我在那里享乐,最后从云端上掉下来摔的粉身碎骨。”
“你的七个妻子怎么样了?你说绘梨衣是你的女儿,那你知道她的妈妈是谁吗?”
“不知道,我的七个妻子也死了。”冷风吹进来,上杉越打了个寒颤; “我找不到人报复就只能迁怒于她们; 我把她们约到浴池; 抽刀切断了她们的喉咙,其实她们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怀上我的孩子; 如果成功了,她们的家人就会得到100水田和10万日元。”
听到这儿; 绘梨衣依靠在路明非的身边; 挽住了他的手。
路明非的手拂过她的额头; 帮她梳理耳边的垂发。
“对不起,吓着你了吗; 孩子。”上杉越小心地说。
绘梨衣摇摇头,眼睛一直注视着桌子的中间,夏洛特修女的照片放在那里。
上杉越动作轻柔地把照片推了过去; “你一定是我的女儿;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妈妈是谁; 但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血脉的联系; 你看,你和你奶奶长的多像啊; 她以前也像你这么漂亮,她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和一半的法国血统,一头棕色的卷发; 笑起来特别好看。
教会学校里每个孩子都叫她妈妈,孩子们长大后都很尊敬爱慕她; 哪怕是混黑帮的约翰,每个月的都会悄悄把一篮子水果放在她寝室的窗边; 你如果换上修女服,把头发遮起来; 真的很难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你们的区别。”
绘梨衣并没有回话,只是拿着夏洛特修女的照片一直看。
上杉越内心十分忐忑,他不知道绘梨衣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他先前没有见过源稚生,这时候恐怕已经拉着绘梨衣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了。
但就像源稚生所说的,血缘关系代表不了什么了,他对绘梨衣的过去一无所知,在这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他没有一点参与,没给过一点陪伴,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要绘梨衣叫他父亲。
路明非开口了:“越师傅,我还是叫你越师傅吧,你今年有多大了。”
“我出生在1918年2月12日,今年91岁,如你所见,我老的快要入土了,如果不是皇血支撑着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上杉越起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检查报告。
“事实上,我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我去小诊所做过验血检查,医生以为结果出了问题,因为那些数据只会出现在一天10万日元的重症监护室病人身上,他们连呼吸都要靠机器的辅助,而我却依然像没事人一样走来走去,医生说让我等一会,找人来维修设备; 我拿着报告就离开了; 我知道这些数据是正确的,每晚睡觉的时候,我都能听到死神在敲门。”
“你今年91岁,绘梨衣今年18岁; 如果绘梨衣是你的女儿,岂不是说,你在七十多岁的时候生下了她?”
“她继承了皇血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她没继承皇血,在我的黄金瞳燃起时,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普通人在那种状态下无法和我对视,女人和孩子会昏迷,男人也少有能站立的,只有血统优秀的混血种才能直视我,而且她姓上杉,上三家的人在上个世纪就灭绝了,蛇岐八家不会让一个旁系的女人去继承这个姓氏,除非她流着皇血,而我,是蛇岐八家最后一个皇,她的血脉只可能来源于我。”
“那你记得你在七十多岁时,有过哪些一夜情的经历吗?或者你有固定的伴侣?”
“我去问过了,都不是。”上杉越说:“在今天之前,我还见过一个人,他叫源稚生,也继承了皇血,和绘梨衣差不多大,七十多岁的时候,我只和寥寥无几的几个朋友过过夜,她们如今也老了,我和每一个都见了面,但都不是。”
“源稚生也是你的孩子?”
“你认识他?”
“他如今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和绘梨衣是名义上的兄妹,但我从没听说过他们是亲兄妹,他告诉我,他和绘梨衣小时候都生活在深山里,长大后才被蛇岐八家的人找到,然后重新继承上三家的名号,哦对了,他还有一个亲弟弟,叫源稚女,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路明非说。
如果照上杉越的意思,继承了皇血的人都和他有关系,岂不是说,这三人其实是亲的三兄妹?可这个说法,和路明非所知的完全不通,一定有人在撒谎。
“什么!他还有一个弟弟!”上杉越也震惊了。
他的孩子像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下就多了三个,这下连他也不由得怀疑起来,这世上除他以外是否还有另一个皇。
绘梨衣基本能百分百确定是他的女儿,但源稚生和源稚女,难道是另一个皇的孩子?
但这怎么可能?
皇怎会如此随处可见?
一代出现一个皇,他能理解,两个皇,他勉强能接受,可三个,上次三皇鼎立是在日本战国时代。
1467年应仁之乱后,日本陷入了一百五十多年的混乱,当时蛇岐八家一个皇都没有,上三家的遗留每天都铆足劲了当种马,终于在几十年后诞下三个皇,其中唯一被记录进历史的是上杉谦信,后世称他为“军神”,“越后之龙”。
历史上说他是喝酒后脑溢血死的,其实是他不想在外闯荡,替身假死后,返回了蛇岐八家享乐。
另外两个皇在暗中庇护家族,在三皇存在的时代,蛇岐八家的势力冠绝天下,外面战乱不断,唯有家族鼎盛。
但那之后到现在,有很长一段时间,上三家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了,所以上杉越的出现才会让蛇岐八家如此兴奋,准备了那么隆重的仪式,开着金丝楠做的宝船来迎接他,他们觉得这是家族盛兴的开始,皇将指引他们走向峰顶。
皇无疑是很稀有的,皇血让人疯狂,所以上杉越才不生孩子,想让皇血断绝在他一代。
事情到了这里,他察觉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他每次都是做了安全措施的,这种情况下,小雨伞破掉,生出一个皇,甚至是双胞胎皇的概率并不是零,但他去见过曾经的朋友,没听说任何一个怀上他的孩子。
好吧,毕竟过去了十几年,把某些人遗忘也是有可能的,但三个皇同时出现,只凭他一人的生育能力,还是做了安全措施,一年不超过20次的情况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打个比方,就像是在喜马拉雅山的山脚放上一根针,然后在山顶扔下一个线头,线头正好穿过了针孔,而且这个针孔上还了放塑料膜。
并且这件事发生的次数不是一,也不是二,是令人惊讶的三,往高点算吧,算他投了30次,30次中3次,这可能吗?属实是有点离谱了。
除非,有一根管道连接山顶和针孔,或者将这个次数无限放大。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家族曾经收集他的精子,送到德国,他当时很年轻,不明白皇的意义,只顾着和自己的妻子玩乐,推倒她们。
这件事被他抛之脑后,只是隐约记得有一个男人让他签署一份文件,他那时忙着去自己新建的罗马风格大浴室观光,潦草地划了几笔就一溜烟跑了。
他的孩子,会不会是用某种基因技术培育出来的?
他亲眼见过科技的发展有多么迅速,在他的年代,人们连远距离通讯都做不到,军用电话都很难跨国联系,但几十年后,电视上就放了人类登月的壮举。
电话不止能跨国,还能跨星球,这之后各种技术更是突飞猛进,深潜器、人造卫星、人造火箭、互联网。。。
一百年内的发展比过去几百上千年都要迅速。
出生就处于21世纪的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对于他这种岁数将近一个世纪的老家伙来说,感觉就像是到了外星人的领地生存,那些高楼大厦、炫目的荧幕、豪华的跑车,突然就窜了出来,离开常卖面的老街后,他经常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时代感,觉得这些东西一点都不实在,是虚假的海市蜃楼。
但跟不上时代发展的人其实是他,光是给居民用的科技都到了这种程度,军用的、秘密研究的技术,更是他无法想象的。
批量的胚胎培育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张大网把他给捆住了,他以为他逃离了蛇岐八家就获得了自由,但他只是从一个玻璃罐子里撞了出去,外面是更大的展览馆,有人透过玻璃,时刻注意着他游动的方向。
他是一只瓮中之鳖,永远都不会抬起头看向高处,今天他抬起来了,水面之上仿佛那里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所有人都只是在水里游着,以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