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赋-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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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要么，就是山贼土匪之流。
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小镇，进入了绵延的山脉里。
今夜的月光不是那么的明亮，只能隐约之间看到山脉的轮廓，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那就有些困难了。
杨芳跟着元正进入了这深山大泽里，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但也绝对没有期待，能有一个人可以替自己遮风挡雨。
黄骠马轻微嘶鸣了一声。
元正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山脉里，还是有不少妖兽的。
第五百五十章 结伴而行
夜色下的山脉里，总是能给人带来许多的想象。
元正牵着黄骠马，不为之所动，这里的妖兽，具体都是一些什么货色，元正的心里也有数。
但对于杨芳来说，可能就不是那么的好对付了。
杨芳的武道修为，只是感境后期，连象境都没有到达。
荒山奇遇，进入了一个古老的山洞里，然后遇到了前辈高人遗留下来的功法传承，顺带，杀了一头血脉等级不低的妖兽，然后在一个风水宝地洗精伐髓。
这样事情，其实也有，但是很少，就像是一年让雷劈死的没有几个人一样。
杨芳也不指望自己能有这样的机缘造化，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就行了。
元正说道：“我可不打算在这里帮助你，遇到了什么妖兽，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杨芳嗯了一声道：“我们两个属于结伴而行，如果有妖兽攻击我的话，自然也会有妖兽攻击你的。”
元正尴尬一笑，这倒也是。
时间不长后，便遇到了一条人头蛇，长约一丈有余，大老远的，便宛若离弦之箭一般，张开血盆大口，袭向了杨芳。
杨芳极为艰难的运转真元，在原地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了人头蛇的致命一击，然而人头蛇的速度更快，掉过头来，便朝着杨芳的脖颈之地咬了过来。
元正身边的黄骠马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在刚才受到了惊吓，果断的离开了这里。
杨芳看着元正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你的黄骠马都已经被吓跑了，难不成你还能稳得住”
元正无所谓的说道：“不属于我的东西，终归不属于我。”
杨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元正，自己倒是被这条人头蛇给彻底缠住了。
崩了一股真元，想要强行挣脱人头蛇的束缚，却发现没用，人头蛇的力道只能说越来越紧，越来越稳。
杨芳本就是女子，在气力这方面，本来就有难言之隐，不过女孩子的力气要是太大了，似乎也不太好。
元正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任由这条人头蛇对杨芳不死不休。
万里烟云照化作一头猫头鹰，在夜色里开始巡逻。
杨芳倒在了地上，整个人脸色苍白，很快，她就要被这条人头蛇给绞杀了。
元正呵呵笑道：“记住这种生死搏杀的感觉，这既是生存，同样也是人生。”
元正聚气成刃，一剑破开了这条人头蛇，将其躯体四分五裂。
杨芳挣脱了束缚，心里如遭雷击，看着元正，如此邋遢颓废的元正，惊疑不定的问道：“聚气成刃，你竟然是象境高手”
在二十来岁的时候，成为象境高手，是许多男人的梦想，也是许多女人的梦想。
但能实现这种梦想的人，其实没有多少。
元正道：“你可以抵达象境的，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有走出那一步而已，这妖兽山脉里，心虚对于你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历练，看起来有些人武道修为高超，实际上那都是在生死线上一次一次争取过来的。”
“循序渐进果然是王道，可有些时候，也需要破釜沉舟一二。”
杨芳默然无声，不知道怎么跟元正说。
在武道修为一途上，杨芳和大多数家境不好的人一样，没有多余的银子，没有给师傅的孝敬钱，也没有名师指点，就是跟着人家学过，其实也没有学到精髓，自己稍加领悟过后，也不知道自己学的到底还是不是原来想象之中的武功。
她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事实上，杨芳很在意自己的武道修为，十来岁时候，杨芳和小静秋一样，也有着江湖上的女侠梦。
只是后来，钱袋子里实在是没钱，牺牲色相的话，杨芳又实在是干不出来那样的事情。
不多久之后，遇到了一个狠茬子，乃是一尊象境后期修为的斑斓猛虎。
额头生有独角，其虎目凶光赫赫。
光是和这样的猛虎遇见，都是一种不幸。
杨芳看到这样的一尊猛虎过后，不出意外的，腿软了。
却也没有希冀的看着元正，指望元正杀出来一条血路。
而是说道：“我当做诱饵，你根据情况给对方的眼睛一记重创，随后，你便择机离开这里吧，妖兽山脉里，终归不是一个好地方，若是没有前辈高人带着我们一起历练，就指望我们自己的话，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
元正疑惑道：“难道是你自己不想要活了吗为什么要将能够活下来的机会让给我，如果是我牵制住了这头猛虎，你反而可以找到一个机会离开这里。”
杨芳这会儿也没有平日里的矜持了，很是随和的说道：“不一样的，我们两个人能够活下去的人，其实是你，因为你的修为比我高，再者，你比我年轻，你更具备活下去的价值。”
“再说了，我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活下去才行，要是都死在这里了，就真的丢人了。”
“所以，我来当做诱饵，你找机会离开。”
元正还是头一次在江湖上遇到心眼儿如此纯粹的人。
当然了，杨芳也不是江湖上的人，也从来没有混过江湖，只能说还是一个没有被这个茫茫大世污染过而已。
元正笑道：“看来在你这里藏拙一二，是不太可能了。”
杨芳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的修为不仅仅是在象境”
元正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只是随意的一记手刀，这头斑斓猛虎，便受到了惊吓，退回去了。
元正解释道：“我们若是杀了这头猛虎，会显得非常的不地道，毕竟是我们来到了人家的领域里。”
“你也不要担忧放虎归山了，据我所知，这个山脉里的妖兽，几乎都不是我的对手。”
“更不是夜色里那只猫头鹰的对手。”
杨芳倒吸了一口凉气，很认真的问道：“可否告诉我，你的武道修为到底在什么境界”
元正道：“你觉得我在什么境界，那我就在什么境界。”
说真话，杨芳不会相信，说假话，杨芳可能会相信，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杨芳自己来判断。
第五百五十一章 父子长谈
云端上城。
秋后的云端上城，金色的艳阳铺满了整个大地。
今日的云端上城里，迎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但是这个客人，也没有受到苏仪先生的亲自招待。
陈煜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其实就连元铁山自己都不曾来过这里面看看，四处打量了一番，便觉得这里的风景着实不错，非常适合颐养天年，作为一个都城的话，多少有些过于南方了，应该往秦岭的中段多多靠近一番。
陈贵没有带着自己的父亲，去看自己的研究成果，而是带着自己的父亲，来到了马场之外的凉亭里，秋后的凉亭，显得有些清冷，不过陈贵早已经命人，在这里备下了温酒，还有热茶。
方头大脑小眼睛的陈煜来了之后，下意识的端起了一杯温酒，抿了一口，整个人的胸口才略微上升了几分火气。
陈贵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茶。
只是喝了一口清水，温和说道：“父亲大人，觉得这里的风水如何，适不适合长久居住下去”
陈煜不理解的问道：“难不成你还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陈贵说道：“还真有这样的想法呢。”
陈煜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前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说起某些事情的时候，陈煜总觉得是自己儿子再跟自己开玩笑，但事实上，那不是再开玩笑，是陈煜自己判断失误了。
这一次，陈贵的口气和以前一样的漫不经心。
后来的陈煜也渐渐的了解到，漫不经心的时候，其实才是儿子最为认真的时候。
柔声说道：“正儿对你不好吗”
有些担忧，陈贵在云端之巅没有得到自己本来应该得到的地位，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不太喜欢功名利禄的一个人，但有些时候也不太好说，人是会变得。
就像是原本一个洁身自爱的女人，忽然有一天受到了什么刺激，无论跟哪一个男人都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一样。
陈贵喝了一口水，说道：“并非如此，元正对我很好，起初他也怀疑我自己的本事，不过依然硬着头皮，将许多的真金白银，将不少价值珍贵的材料，交代在了我的手上，让我自己慢慢的折腾。”
“硬着头皮的信任，往往才是货真价实的信任。”
“可来到这里的时间长了以后，我再也找不到少年时代的青春活泼了，有些时候风景明明非常的美丽，我却实在欣赏不来。”
“听别人说，这是一种病，但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病，也没有人说得清楚。”
陈煜这些年来，有暗中观察过儿子的心路历程，但也只是暗中观察了，早年间的武王府，政务繁忙，武王元铁山又是一个不耐政事繁杂的主儿，大多数时候，都将许多大小军政，一律交代给了陈煜去处理。
从而也导致，陈煜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自己的家人。
也因此，对于自己的儿子，不是那么的了解。
陈煜说道：“可能是有时候觉得人生索然无味，等这一段日子过去了以后，也许就缓过劲来了，也不要将这种事情看的过于认真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自己觉得是一个麻烦，那么就一直是一个麻烦，你自己不当做一回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多么要命的是亲。”
陈贵不是一个多愁善感，更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
说道：“我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一直都在研究行军打仗用的战车，但其实，我也想要将许多的农具工具研究出来，可事实上，在当下的政治环境里，我这样的心愿，恐怕是得不到任何的支持。”
“苏仪先生对于这件事不否认，也不承认。”
“而我自己也清楚，研究作战用的战车才是正经事情，每当我完善一辆战车的时候，云端之巅里的将士们，就会少死一部分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可同样，敌人就要多死一部分人，也算是坏事一件。”
“我也分不清楚，这些事情，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曾经想要让苏仪先生给我指点迷津，但那个时候的苏仪先生，忙碌着军政大事，也忙碌着整个云端之巅的规划布局，就算有时间来照顾我的个人情绪，我心里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这一段日子，元正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云端之巅的大小事宜，再度落在了苏仪，沈越的身上。”
“我一直都在想，连我尚且如此，就不知道沈越还有苏仪先生他们，是否还能在枯燥乏味的政治环境稳得住心神”
“难道父亲大人，就没有觉得，其实人生是索然无味，有些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听到儿子这么说，陈煜真的是察觉到了危险的讯号。
厌世的心理，其实没有好坏之分。
厌世这种事情，也是看一个人所经历的东西来决定。
陈贵所经历的，是早年间陈煜刻意的视而不见，也是眼下，战车在战场上大开杀戒的血腥场面。
虽然实现了自己曾经的目标，可陈贵也不是当初的那个陈贵了，其实陈贵很想要在当初的时候，就实现自己的理想，能够让自己的父亲正视自己，也能够得到整个天下的承认。
虽然才二十来岁，但一度觉得，陈贵像是经历了半生风雨的人。
郁郁不得志，得志冲天。
这两件事，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而对于陈贵来说，不过就是短短几年的功夫而已。
陈煜说道：“你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陈贵这一次抿了一口酒，合起来有些烫喉咙，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的感觉。
酒的滋味，似乎都是这样，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酒水永远都是恶心的。
陈贵放下酒杯，看着云端上城天空里的晚霞万道，说道：“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陈煜：“”
“我看你的脸色如此深沉，本来觉得，你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结果是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多亏我听得还如此认真呢。”
陈贵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抿嘴笑了笑，说道：“主要是父亲大人的问题过于深奥了，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想要做什么，总感觉到，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也许会让别人开心，但是不会让我自己开心。”
“以前元正没有那么忙活的时候，元正老想着带我去一些声色之所，烟花巷柳之地。”
“我跟着元正去过一两次，可是觉得那里的氛围，并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么美好，于是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现在元正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更不知道元正和铁山叔叔什么时候才能重归于好。”
“但是作为我自己来说，我没有父亲大人的心境澄明，也没有元正那么的潇洒坦荡。”
“除了眼下正在做的事情，我内心深处，已经空空无一物，找不到一个信仰，或是一件事情，连添补我心里的空缺。”
陈煜邹着眉头，自己儿子的毛病，看来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去江南之地看看，那里有许多水灵灵的姑娘，据我观察，你这样的情况，遇到了一个温婉如水的漂亮女子，会得到不少的改善。”
“如果你们互相喜欢的话，我和你的娘亲也不介意你在朝夕之间成家立业的。”
陈贵很认真的问道：“我听说，在很早的时候，其实父亲大人也不懂爱情，但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后来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在一起，然后和我的娘亲走在了一起。”
“于是乎有了我。”
“那么我想问问，是不是大多数人的婚姻，其实都只是在将就。”
“作为女人来说，她们想要的只是一辈子的铁饭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作为男人来说，他们想要的，只是繁衍自己的后代，最好给自己生一个大胖儿子。”
“如果第一胎是一个闺女的话，心里反而还会非常的不高兴。”
“是不是多数婚姻，都是这样的”
这个问题，对于陈煜来说，也有一些深刻。
抛开爱情不说，成家了以后，就身不由己了，无论喜不喜欢自己的枕边人，枕边人她就在那里。
等到了后来，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亦或者说，遇到了第二个能让自己抛弃一切，为之疯狂的女人，偏偏那个时候，孩子也长高了个子，不负责任的人，可以抛弃一切，负责任的人，还是选择了隐忍克制，为了家，牺牲掉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怀。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经历过这种事情以后，都会变得格外的痛苦。
虽然不至于生不如死，但是也能够在很多个夜晚里睡不着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