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念经人-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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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又有些苦恼,这两张范画,她是肯定要带回去,以便时时观摩,可是柳枝炭条画的图形,不小心一蹭就擦模糊一块,且不能卷起,该如何带走?
她目前还不懂高深的元炁禁制法术,只会简单的隔音。
听得云秋禾的问题,张闻风想了想,道:“我可以调制一种有粘性的特殊水液,你能否有法子,将水液均匀喷洒到纸面上,细若雨雾?待得彻底干透,便可以将炭画收卷。”
云秋禾笑道:“我会‘清水化雾’术法,应该能达成效果。”
张闻风便将他的法子传音讲给师姐听,让师姐去东殿药房取些收集做药材的桃胶,用温水泡开去杂质,然后用多少比例的水在干净锅内慢慢加热熬化,再用白布过滤一遍,将得到水一样的桃胶稀释液。
木炭画喷胶保存的法子,他前世便做过。
异界没有乳白胶,因地制宜用桃树胶代替也不差,浓度不用太讲究,只是稍麻烦一点,他懂的杂学颇多。
不轻易告诉外人所谓的秘法,符合这个世界的行事准则。
岳安言认真记下来,师父传给小师弟的本事她能学到,是一种极大信任,她心头很暖,出门准备去了。
西殿内,云秋禾另外用一张白宣纸,在相同角度,对照着绵果起稿画着,不时参看一下张闻风的画作,她抓紧难得的机会学习请教,不可能时常来的。
张闻风与傅孤静喝茶闲聊,除了他的随身葫芦装着灵泉水,西殿早上都会准备一木桶待客的清水,没客人来时,晚课前他们舀了在木盆净手,师姐便是用的清水烹茶。
云秋禾画了四张绵果结构素描,到后面这张竟然画得有模有样。
造型基本准确,大关系处理得不错,表现出的绘画天赋,让张闻风小小惊讶了一下,指点一些诀窍,又示范了如何画宗果(梨子)、桃子的结构。
他不需要实物对照,信手而画,转折结构块面分析得清清楚楚。
有这三种常见水果的范画,够云秋禾练习一阵子。
他教云秋禾学画,也有卖傅孤静面子的意思,与大宗门修士交好,水到渠成。
约半个时辰,岳安言调制好一大碗清亮桃胶水液端来。
云秋禾先用她自己的拙作试手,施法裹一小团水液弄出如丝细雾,这属于小雨术的变异法术,需要极强的控法能力,给炭画均匀快速喷一层,不完全润湿纸张,等后面几张一一喷过一遍,稍干一些,再从头喷一次,共三遍而成。
用完午膳,画作干透,果然定住了炭墨,喜得云秋禾连说这法子好。
她再也不用担心炭条画的画面擦花损坏,心花怒放。
送走傅孤静、云秋禾二人,张闻风和二师兄一起下山去矮山工地转了转,查看工地进度,与手艺师傅们沟通一些问题,随后返回山上抓紧时间修炼,恢复损耗的元炁。
每一次炼丹,耗神费力,特别是最后一步元炁控火,对修为有良好的促进作用。
当然不能次次失败,还找不着缘由。
否则不叫促进,而是对整个身心和信心的摧残。
丹药炼制得顺利,修为和境界增长比同阶快是不争事实。
二师兄准备第二次服药冲击破境,他已经选定吉日吉时,下午没有外出,由岳安言拿着法器,去周边说好的村子考核筛选学徒苗子。
夕阳还有树高的时候,岳安言提前完工回山。
她今天去了东南边八里外的泥潭村。
在西殿坐下喝了一杯茶,从袖袋内取出青帕,打开拿出一张折叠的黄纸,不显陈旧,上面还沾着些许污垢泥点,递给观主。
“泥潭村一个小孩拿手上玩耍,我发现不对,用一文钱换了过来,观主你瞧瞧,这上面似乎有些邪性?”
张闻风接了折叠的黄纸,在手中翻来覆去看。
黄纸折叠得前端伸出有点像纸鹤,有一个角没合拢,翘起来了。
放鼻端嗅了嗅,黄纸上除了师姐身上留下的淡香,他还嗅到一丝不正常的类似鬼气的泥腥味。
“这东西是哪里捡来的?是小孩自己叠的,还是原本就这样?”
用灵眼术查看,能看到黄纸上有丝丝若隐若现的毫光,他暂时没有拆开整个折叠的黄纸。
岳安言说道:“小孩说是从村东头的路边捡到的,他拆了一次,按原样没能完全折叠回去,这边露了一角。观主,这是什么东西?我当时第一眼见了便觉着不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张闻风神色有些慎重,站起身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一张‘魍魉掠魂折纸成金咒符’,只不知这张咒符,是掠魂用的,还是折纸成金的障眼术?这是邪道法门。”
他上次从匪首栾廷三身上搜出的《炼尸真经》中有图形和记载,没有具体的绘制符文秘法,他只能确认一个大概。
这就是多看书的好处,开卷有益,邪书也可以有正经用途。
第84章 与主人家讨碗水喝
慢慢拆开黄纸咒符,张闻风用灵眼术仔细查看,符语毫光若隐若现,似文似图形,与他熟悉的符文截然不同。
又用他目前还不太熟练的神识,将咒符合在掌心探查一遍,分析出绘制咒符者,修为应该是相当于元炁中期。
这是通过神识“观察”后的感应,准不准还有待验证,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
咒符上面留下的气息太古怪了,不是元炁,也不像妖气,更不是鬼气,引起了他的好奇。
“今晚我得去一趟泥潭村。”
张闻风将黄纸咒符按痕迹原样折叠回去,用一张白纸包起,收进袖袋内。
他遵守着一些故老相传的规矩,事情发生在道观十里范围,他既然知道了,有必要去瞧瞧。
对方不是甚么厉害角色,他去赚点功德,顺便瞅瞅那是个什么古怪玩意?
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非人东西能够绘制出害人的咒符?
除非他搞不定,才会上报道录分院,请求援助。
邪道之所以是邪道,心思都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害人东西上,不管是修炼还是法术,都想着投机取巧走捷径。
“我知道小孩家位置,我与你一起去。我修为已经稳固,这些天学会了基础的法术、剑法和元炁运用,你给我的轻身术也能施展,多个人去相互有照应。”
岳安言放下茶盏,不紧不慢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重新回山后,感觉观主行事沉稳得像是她师兄,而不像当年那个性子有些腼腆的小师弟,她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想法。
张闻风这次没有拒绝,道:“成。我绘制几张符箓。”
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叠空白黄符,他手头目前没有那种一颗灵气石一打的符纸,只能将就用师父留下的最好黄符试试手。
道观底蕴不厚,当年留下的一些不多家底,也让三代观主给祸祸。
导致他修炼初期,筚路蓝缕,过一过艰苦创业日子。
岳安言在案桌边帮着调制朱砂墨,观主没有避着她制符,就是同意她观摩。
张闻风默念三遍心诀平静心绪,消除杂念,用符笔扁了扁殷红如血符墨,提笔绘符,道家修士所制符箓,仍然是三勾打头,以示礼敬三清祖师,符胆部分则多了不同秘文变化。
下笔如走龙蛇,元炁自笔端随符墨流淌,顺畅圆转。
符脚最后一笔完成,朱墨淋漓符纸上有微微淡青光芒一闪,墨迹瞬间渗透入纸。
感觉很好,第一张青木攒刺单符成了。
他控制了元炁的灌注,担心黄符纸承载不起,算是个尝试。
将单刺符放到岳安言手边,岳安言拿起符箓查看欣赏。
观主继续不急不躁制符,后面八张只成了两张,他也掌握了黄符能承载的元炁多寡上限,材质所限,炼制不出双刺符,总共制出十张单刺符便住手,威力有大有小。
分给眼神中有丝跃跃欲试的师姐三张符箓,聊做应急备用吧。
上次画的驱鬼、破邪黄符他没用上,估计今后用不着了。
他有白无常送他的鬼差冥气,是鬼物克星,在西河山用过两次,非常不错!
吃完晚膳,与老瘸子和二师兄打声招呼,两人打坐休憩片刻,没有做晚课,趁着天还未黑透下山去,张闻风打了声呼哨,驴子驮着利索不少的幼獾自林子里奔出。
张闻风掏出邪道咒符,凑到驴子鼻端,道:“有邪道在咱们地头搞事,咱们去会一会,你先认一认上面留下的气息。”
驴子嗅了嗅,将脑袋伸向一旁看着的岳安言,示意上面有她的气味。
岳安言笑着摸了摸灵性十足的驴子顶门,观主要带驴子过去查案,自有观主的道理,她不会有任何反对。
收了咒符,张闻风将手中提着的布袋绑到驴子背上,他多少还是准备了一些家伙什,传音问驴子道:“你确定要带着幼獾去捉贼?”
“怎么能呢?跑江湖打架,不兴拖家带口的。”
驴子驮着幼獾嘚嘚跑去灵泉水源,不多时又回来,它将幼獾安置在灵泉边的岩石洞穴,洞口用大石块堵住了,径往前方官道跑去,到路口又停下来等着。
路上行人稀少,暮雾渐浓,不多时广袤原野陷入黑暗,月亮还未升起。
“观主,你说我除了学习符箓,还选择哪门技艺合适?”
岳安言突然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张闻风稍一沉吟,道:“你是水行体质,带一点土行,选阵道、炼丹皆可。”
看一眼走在右边的师姐,笑道:“我建议你选阵道,咱们道观的阵法防护可以交由你着手布置,待以后修为提升,有闲暇时间你再选炼丹。二师兄是土行带一点火行,到时除了符箓,建议他主修炼器,咱们三人可以做到技艺相互补充。”
“行,我选阵道。”
岳安言其实猜到会是如此。
今日白天,观主指点云秋禾习画,说的那番话就意有所指。
她本人其实更倾向于炼药,这是她熟悉的领域。
据说,阵道不容易入门,属于难学难精费时耗精力的修仙技艺。
她可能要吃一番苦头,好在云秋禾答应给予指点。
既然道观需要,目前她便选择修习阵道,吃苦什么的她倒是不怕,就担心学艺不精,耽误道观防护大事。
片刻后,岳安言似与观主说话,又似自语:“二师兄今晚将服用清气散,尝试第二次冲击破境,也不知能否成功?”
透着几分担心,二师兄性子敦厚耿直,行事稳重,有侠义心肠。
她不希望二师兄与他们在修行路上渐行渐远。
“二师兄毅力和韧性极强,四次服药机会,他应该是能成的。”
“希望他能破境成功。若是再早些年就好了。”
“是啊,早些年机会更大,修仙破境,宜早不宜迟,但也讲机缘。”
两人脚下赶路,话题渐次说开,又交流一些修行感受和轻身术的运用,时间不觉过去,待月亮自东边升起时候,他们来到了泥潭村的村西头。
村子里亮灯的人家不多,只有零星几处。
夜色下,村子显得很寂静,偶有孩子哭闹和隐约呵斥声。
在村子前方,有一条数丈宽的小河,河两边种着杨柳树,这个时节,杨柳树只剩光秃秃的长长枝条,村中间有一座石桥连通河对岸,那边也属于泥潭村。
张闻风从驴子背上的布袋子里,取出一个不大的折叠着淡黄风纱旧灯笼,支棱起来,点一支蜡烛装进去,提在手上,风灯可以照亮两三丈方圆,光色暖黄柔和,免得吓到别人引起误会。
有风灯亮着,经过的农户院子,狗子只象征性叫几声。
走了一阵,在一座院门对面长着一颗歪脖子刺枣树的宅院前,岳安言停下脚步,院子柴门上贴了两幅门神,历经春夏风吹雨淋,门神画像早已褪色破损不堪。
岳安言打量几眼,道:“就是这家。”
她心思细腻,早就从那个小孩口中打听了其住处。
透过柴木门缝隙,能够看到东边卧房有微弱灯光透过窗棂,还有男女说话声音,这家还没有睡下。
张闻风上前拍响柴门,他用灵眼术扫视,这家院子西屋有丝丝不起眼的黑气,从窗口飘出。
可以确认,他手头这张黄纸咒符,是掠魂用的,小孩已经中邪。
院子里传出男子声音:“谁啊?”
“仙灵观张道士,打扰了,赶夜路口渴,与主人家讨一碗水喝。”
张闻风没有直接说是前来驱邪。
道家有言,“师不顺路,医不扣门”,没有得到邀请,不会轻易上门出手帮别人,涉及到一些隐晦规矩。
他找了一个讨水喝的借口,作为迂回,主人家若是客气开门,后面自是好说。
若是对方拒绝,他和岳安言不会多说,自会离去,选择潜匿在附近,等待邪道上门。
但是那样难免有失,却也怪不得谁。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只能怪自身积德不够。
第85章 命灯微弱,凶险之兆
屋子里稍沉寂片刻,接着传出男子有些惊喜声音:“可是仙灵观的张观主?”
有脚步跑动和拉栓开大门声,这一家竟然非常热情,那男子高声吩咐:“堂屋里快点多两支蜡烛,有贵客上门。”
“正是,这么晚打扰主人家了。福生无量天尊!”
张闻风略有些诧异,回应一声,偏头看向岳安言,见师姐微微摇头,示意不解。
柴门拉开,一个穿着褐布短衣的粗壮汉子,打量一眼门外提着风灯的张闻风和稍后面的岳安言,见两人都穿着道家衣袍,神仙般的气度相貌,忙站定了双手抱拳,行一个道家礼:“仙灵观外门信士韦兴德,见过张观主。”
张闻风心中恍然,所谓的外门信士是指在仙灵观学道那些人,下山后开枝散叶的后辈,一般是三代以内,过了三代基本上就不认了。
难怪听到他自报山门,对方会显得异常的热情。
“韦居士客气。”
张闻风还了一礼,又介绍岳安言:“这位是岳道长。”
韦兴德忙又见礼,客气几句,伸手请客人进院门。
待驴子跟着进来后重新关上柴门,他小跑着将两人引向堂屋,请去东边的椅子落坐。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中年女子给堂屋点亮了蜡烛,低声客气称呼“道长稍坐”行礼后,走东屋侧门,转去外面厨房烧热水待客。
另一个十三四岁皮肤黝黑少年,揉着眼睛从西边屋子出来,见到气度高雅的陌生客人有些怯生,在粗壮汉子的吩咐下,躬身作揖行礼,羞赧小声叫人,随即又缩去汉子的椅子后面站着。
“敬杰,你阿弟怎么不出来见客?还这么早,他肯定没睡着。”
黝黑少年见两位客人面色温和,目光落到他身上,口中嗫嗫道:“阿弟睡着了,叫不醒来。”身体往椅子后面光照不到的阴影缩了缩。
张闻风心中有数,笑着打断道:“韦居士上过仙灵山?”
粗壮汉子瞪了一眼出不得众的自家大儿,转头换了笑脸,坐得笔直,道:“两年半前,十代观主羽化仙去之礼,我得了信,上了一趟山,进正殿奉过香,所以认得张观主您。”
张闻风点点头,那七日上山的人多,大都是师父的故交朋友亲戚,再就是得了信的弟子,以及没出三代的外门信士,又问道:“是尊父还是尊祖上山修过道?”
粗壮汉子认真回复:“是我祖父,当年拜在九代观主门下,在山上修过十年道,张观主请稍等!”
汉子起身,走去堂屋供奉着的神龛牌位,微微躬身拜了拜,从神龛内里取了一面小碗口大的黄铜镜,用衣袖稍稍擦拭上面沾染的香灰,转回来双手捧着铜镜递给起身的张观主。
张闻风接了铜镜,翻过来,背后中间阴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