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额呼宫神-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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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郑喆,郑序就是一阵头疼:别的都好说,只有齐国交出的那份协议上的私钤不好解释。阿喆说原章还在与山齐没有失窃,但那印章又确确实实与真品别无二致,除了阿喆也没人知道原章的纹路细节。朝里那些人不就是逮着这点要给阿喆定罪么。
国君慢悠悠尝了口热汤,看上去倒不是很着急:沈潜能害死吕岫,自然绝非泛泛之辈,留下一两个无解难题也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一个居心不轨的人有什么可理解的!郑序怀揣着贾潜画像,怒气冲冲地策马赶回位于东门巷的府邸,结果迎面撞上姜虞从他府里走出来。姜虞也没想到这么巧的碰面方式,愣了愣,见郑序正眼都不给他一个,把缰绳往拴马桩上一套,径自就要进府,连忙跟上:喂喂郑序!你等等,我有话要说!
郑序猛地站住回过头,怒气未消:你有话说你有什么话要说?!说你手里证据确凿必须给郑喆定罪,说你多成功地把事情闹得满朝皆知所有人都指责郑喆是个叛国贼子,还是说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结果我还不识好歹对你恶言相向?
回廊里往来的仆从都受到了惊吓,纷纷面面相觑绕道而行,小心翼翼避开怒火中烧的主人。
姜虞怔住了,原本向前伸着像是要拉住郑序肩膀的手顿了顿,蜷成拳头收回来:。。。。。。这事不是我宣扬出去的,我只是,我刚回都禀报君上时不巧被太傅大人听去了。
是,郑序点点头,你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有罪的那个人是郑喆。
姜虞闭了闭眼:我真是不知道你和郑喆什么时候这么兄弟情深了。
郑序不说话,姜虞冷笑一声:果然是血浓于水。咱俩一块儿长大,但是我说什么你都不听,郑喆和你也没相处过几天,你却这么信任他。
郑序深吸一口气,放缓声音道:你不是和你说过吗,如果真是阿喆要杀我,他身边那个方士又怎么会救我?况且刺客还是阿喆带人在齐驿馆抓住的,也是阿喆亲手送进衡城刑狱的,他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
姜虞冷着脸道: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那个送信的贾生最可疑。我也同意等你和郑喆查个清楚再作论断,是你一直觉得我不会善罢甘休,把朝里所有流言声势都归到我头上。
我有没有全归到你头上我不知道,但你在其中究竟给了多大推力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我根本就没做!
是啊,在皋京命令延林卫把我弟弟关押起来的不是你,一路押送回都的也不是你,还想派人暗中将与山齐监视起来的也不是你,这些全都不是你做的!
郑序身后,听见争吵声急急赶来的老管家想稍作劝解,又被两位主子之间的□□味吓得退避三舍,结果和同样在姜虞身后探头探脑的延林亲兵瞧了个对眼。双方陷入诡异沉默,默契地堵上耳朵退场吵吧吵吧,反正从小吵到大,也不差这一回了。
我没有派人在与山齐监视他!他那帮暗卫训练得耳聪目明,我派多少人他就能剁掉多少脑袋给我送回来!你以为郑喆就很好欺负吗?那是他去皋京路上带的人太少了不敢和我硬碰硬!
到此为止吧,别没完没了。郑序拒绝继续做无谓的争执。
行啊,姜虞表示同意,反正你想开始就开始,你要结束就结束,您大公子说了算呗。
两人齐齐冷哼一声。
第34章
一队仆从抬着箱子穿过庭院吭哧吭哧走进回廊。
公子,这是您宗见之前从滕窖借来的参阅文献,一直放府里忘了归还,这就送回滕窖了?老管家战战兢兢插进争执现场,打开箱子给郑序检查。
整箱书简都是郑序借来做礼制参阅的。他匆匆扫一眼:行,还回去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正要阖上箱盖且慢!姜虞喝止。
郑序冷眼看着姜虞。老管家疑惑:将军有何指教?
姜虞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卷书简,伸手在郑序和老管家眼皮下走了一遍:这是什么?
这是一卷还没开封的书简,韦编将竹简牢牢系住,栓结处用印泥加封,盖了郑序的钤印。
老管家一惊。这一卷应是郑序自己的公文,才写完并封上钤泥,还没递出去,不知是出了什么疏漏,差点被混杂在借阅文献里一道送进滕窖了。
公子恕罪,实在是老奴的疏忽,这就给公子放回去。
一队仆从有吭哧吭哧扛着书箱返回内院重新清点。
郑序道:你倒是眼尖。
姜虞冷笑:不是我眼尖,是你忒眼瞎。但凡加了封泥的文书都属于机密,放在滕窖中绝不允许外借,你这一卷倒好,光明正大摆在面上。
郑序蹙眉,正要说什么,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滕窖封泥?郑喆捻起果盘里的蜜枣慢慢咀嚼,一边阅读郑序的来信。
水榭四面通透,山腰湖风徐徐,蓑羽鹤拖着尾巴在明镜似的水面上滑行。
赵四道:送信的延林卫说大公子和姜将军已经去滕窖查验了。
郑喆嗯了一声,觉得刚喝完药嘴里还有苦味,又伸出手。若黛将他手边的果盘收走。郑喆捻了个空,抬头看她。若黛板着脸说道:朱砂腌的枣子,一天不能多吃。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郑喆哀叹,只好试图通过分析案情转移注意力:如果是有人通过盗窃滕窖里印有我私钤的文书来仿制纹章,倒也说得通。我记得滕窖里只有当时领受封地的文书有荣成君印,丢的应该就是那一卷。
笔墨都已备好,郑喆写完回信,交与赵四,嘱咐道:这一封给大公子,这一封送进鹿鸣馆,行事小心不能叫人察觉。
赵四领了任务转身退下。
若黛在一旁问:公子,下午还要推碾穴位么?
郑喆想了想,摇摇头:不用了。
岸上的与山齐传出一声暴喝抱溪你给我站住!
郑喆和若黛看过去,与山齐二楼窗户里跳出一个小人影,顺着瓦楞一路滑到飞檐角上抱住脊兽瑟瑟发抖师叔师叔你不能打死我!师父!救命啊!
远山从大门口奔出来,在房檐下张开双臂: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小心!
姬疏的脑袋从窗户口冒出来:你有本事刻坏符箓炸我一身灰,你有本事上来啊!
抱溪大喊:师叔我错了!救命啊师父!伏河!远山哥哥!赵四哥哥!
再向上,郑喆平时最喜欢凭栏独坐的楼阁平台上,一道素白身影正极目远眺,或许扫过了脚下那一泊蔚蓝湖水,或许是望向更远的时空。生不易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即使过去百年,也很容易就找回了曾经做弟子的姿态。
看着平台上的身影,郑喆想,化外仙人也并非没有凡人的喜怒哀乐,只是能激发七情六欲的人和事已经很少了。像那日他和姬疏在无中地见到的道人,虽然一直表现平淡,被姬疏的师父破开秘境时也会较劲反击,留下一句来了我便一定要见你?,又携同徒弟息知意乘云远去。像姬疏的师父,一路追着道人留下的踪迹走过山山水水,好不容易快要见面又给人溜走了,也会恼羞成怒、满腔怨念,看谁都不顺眼,需要生不易承担全部火力、耐心哄哄才能好。
以后都不用推穴运针了,郑喆说,几位大师有了新的医治办法。
若黛一喜,问:那大师们会在与山齐住多久呢?
这个嘛,郑喆笑了笑,或许很快就会走了。
啊?那您的病。。。。。。
所以你要好好观摩学习,以后我的病就都靠你了。
市南鹿鸣馆迎来了又一个门可罗雀的白天。
重重亭台楼阁在绿松石牌匾后冒出一角,竹篱依旧青翠欲滴,馆中清泉潺潺,石山小亭绿树掩映。美景依旧,只是盛况不再。楼阁大堂不闻高谈阔论之声;馆中经库也没有秉烛夜读之人。
人迹罕至,一派萧瑟。馆内后院,文记室一身文人青衫,拿着笤帚打扫落叶。
有人跨进院门。咦?记室先生,怎么是您亲自扫除?
文记室直起腰捶背,定睛一看:哎呀原来是郁先生。您看这馆里哪还有能差遣的下人,全都走光了,可不得我自己扫么。郁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郁良夫还是一张阴郁长脸,叫别人看了心情也不能明媚:有东西忘在馆里,回来取了就走。
文记室遗憾道:还以为鹿鸣馆经营这么多年,好歹能留住一两个忠心的,原来是老朽想差了。
郁良夫表情欠缺地安慰:又不是先生的错,您何必放在心上。先生与馆里数百谋士朝夕相处,比那位名字都记不全的主君好多了。
文记室只道是郁良夫因为曾在揽雀楼任职的履历被郑喆怀疑,强行带着北上燕都,心中有所不满,也不多想,说道:可惜大家缘分太浅,不能长久共事。若非下午老朽还要去滕窖帮朋友的忙,定要约上先生品茶畅谈,欢送离别才是。
郁良夫心中一动:先生下午要去滕窖?
滕窖是郑国贮存文献书简的地方,位于郑宗室太庙地下,和皋京窦窖一个级别。
文记室道:是啊,滕窖的魏主书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听他说好像是要统计二公子那部份的文书目录,魏老请我去帮忙先把今年的借还情况做个归总。书目太多,魏老又年纪大了精力不行,我们这些老人只好互帮互助嘛,哈哈哈。
你说什么!薛太傅刷地站起身,瞪视郁良夫,郑喆察觉滕窖文书有失,要重新清理?!
郁良夫稳稳跪坐在席垫上,端起茶汤吹散热气:我可没这么说。那个姓文的只说滕窖要给郑喆做个目录,至于是谁要做,做来干什么,一概不清楚。我劝你不要多想,免得误入圈套。
既然用不着多想,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薛太傅还是很生气,说不准这才是个圈套,郑喆原本就莫名其妙突然怀疑你,要是派人跟踪你找到我这里,我们两个就都完了!
郁良夫却很冷静:他怀疑我的原因,我确实还没想到,不过就算知道了我就是贾潜又如何?贾潜只是一个侥幸逃脱燕都血案的谋士,当年的故人全都作古,谁还知道贾潜的真面目。
一站一坐的姿态差异令薛太傅心中不爽,他重新跪坐下来,冷冷道:别忘了郑侯可不好轻易蒙蔽,他若想查出贾潜,却也不是件难事。
郁良夫道:郑侯与郑喆早就离心离德,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薛太傅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道:总之,现在最好尽快销毁证据,免得到时真查到我头上。
郁良夫摇头:不可不可。文书一旦销毁,虽查不到你,但滕窖有失一旦落实,郑喆的嫌疑也就洗清了,我们的谋划就会功亏一篑。
薛太傅眯起眼睛:那你说要如何?
郁良夫倾身凑近,小声道:唯今之计,只有。。。。。。
第39章
滕窖埋在太庙地下,光线真的很暗,文记室叹了口气,挑亮油灯,努力睁了睁泛酸的眼睛,继续阅读桌案上的书目记录。
狭长的走道尽头,有人敲响青铜门。
文记室慢慢站起来歇歇气,端着油灯小心走上台阶,从怀里掏出一柄细长的钥匙开了锁。
门外是一队侍卫,抬着一个箱子,领头对文记室作了个揖:这是太傅大人前几日借的参阅文献,今日归还。
文记室敞开门让侍卫抬着箱子先过:且随我下去做个登记。记室最后一个下台阶,关门前不动声色地向外扫视了一圈。
侍卫将箱子抬道主书桌案前打开,文记室又捶着腰慢慢坐下,油灯就放在眼皮底下,从箱子里一卷一卷拿出来眯起老眼记下卷首目录。
全都是韦编已拆、封泥已除的可参阅卷宗。
侍卫们耐心地在一旁安静等待。
登记完最后一卷,文记室放下竹笔,揉揉睛明穴,问道: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领头眼皮一跳:全在这里了。
文记室哦了一声,道:可这归还与借出的书目不符啊,是不是,还少了一卷?
领头坚持道:一卷没少,全在这里了。
真的吗?
这一句话,却不是文记室的声音。
剑鞘铿锵铮鸣,抬书箱的侍卫纷纷从腰间抽出长剑。什么人!领头大喝。
莫动怒,莫动怒,都是自己人。文记室语速缓慢地劝解。
主书桌案的书架后走出来一人,峨冠博带、腰佩长剑,正是郑序。
阴暗的地下室里瞬间灯火通明,成排的灯柱亮起火光,火光跃动在刀锋寒刃上,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浪潮似地将书架淹没。姜虞从黑浪后走出来,练甲碰撞出坚硬冰冷的声音。
大公子,姜将军,领头不易察觉地抖了抖,你们想干什么!
姜虞一挥手:搜。
十来名亲兵便上前将抬书侍卫缴了械,团团围住搜身。
没有。没有。没有。。。。。。。
姜虞和郑喆交换了一个眼神。
通道尽头的青铜小门响起两声叩击,另一对亲兵押着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走下台阶。
那个家仆的脸一暴露在火光下,领头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瞬间变了。
在偏殿角落里抓住的,正往外逃。亲兵汇报。
姜虞又一挥手:搜。
亲兵将那家仆从头至脚拍了个遍。
没有。
领头脸黑透了:大公子,姜将军,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这样无缘无故搜身,将太傅大人置于何地!
姜虞并不理会,对郑序道:什么都没有。
郑序背手站在主书桌案旁油灯的阴影里:什么都没有,就一定在那里。
薛府后院,庭燎旁漏壶的刻箭已沉到既定位置。
郁良夫道:不能再等了。
薛太傅还在犹豫:还无人传信回来,或许并没有变故,只是路上稍有耽搁?正如你所说,一旦销毁文书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宁愿功亏一篑,不能玉石俱焚。
薛太傅一闭眼:扔。
庭燎旁,听令的家仆从怀里取出一物要丢入火中赫然是在韦编绳结处封了荣成君喆钤泥的竹简。
一道剑光闪过。
啊啊啊啊!!!!家仆抱着断掌疼得满地打滚。
突生异变,薛太傅和郁良夫大惊什么人!
庭院中央出现一个黑衣束身的侍卫,右手一柄长剑滴血,左手拿着那卷竹简。庭燎火光里,侍卫方正的脸上有寒冷之色一闪而过。
郁良夫惊疑不定:你是谁?!
薛太傅一声大喝:来人!
兵器出鞘之声铿锵,后院四围走廊里亮起无数寒光,府兵从檐下阴暗处现出身形。
拿下!太傅下令。
然而无人响应。
府兵的刀剑原来是向外对着四围回廊。他们退进院中,回廊里便走出第二拨人,正规军制的练甲,头盔簪缨,是宫城禁军延林卫。
延林卫已将太傅府里外包围。
黑衣侍卫身形一动,飘忽间闪进延林卫之中,对着一人躬身呈上竹简:主子,此物果然是在他们手里。
那人拨开延林卫的刀戟,脚步缓慢,行至两军对峙的阵前,黑衣侍卫护在身侧。庭燎照亮他的脸。
薛太傅咬牙切齿:郑喆!是你!
郑喆握着竹简,手指理理袍袖:当然是我,您当初谋划陷害我时,怎么就想不到今日。
我自然是想不到,连延林卫你都能借到手,薛太傅目光痛恨地扫视檐下军士,没想到姜虞那小子恨你如斯,竟原来是假象!
我与姜将军之间,不过是有些小误会,大家说开了自然好相处,郑喆问道,我与您之间,又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