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实在太凶猛了-第6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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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征召队强行抓来,在黑牢里关了三五天甚至十天半个月,仍旧身怀刻骨铭心的仇恨,尚未被驯化的“野鼠”们,更不用多说,天然就是大角鼠神最狂热的崇拜者。
只要给他们一根尖端磨得锋利的骨刃或者长矛,他们就敢于向那些毁灭家园,屠戮亲人的氏族武士们,发起同归于尽的进攻。
一时间,整座血颅角斗场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刺耳的骨哨声。
大批鼠民,都在骨哨声的指引下,集结成了比冲击波更厉害的狂潮。
他们打破一座又一座地牢,冲进了被爆炸波及,大门上出现裂缝的武器库,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又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冲向了存储曼陀罗果实的仓库,把这些原本就是从他们的家园抢走的食物,重新抢回来。
也有氏族武士察觉到了鼠民们的骚动。
立刻进行了最严厉的镇压。
但驻守血颅角斗场的氏族武士实在太少。
除了蛮锤之外,那些拥有一定战斗力的氏族武士们,早就被卡萨伐带去了城外,试图在实战操演中先拔头筹。
留在角斗场里的,大多是缺胳膊断腿的伤残武士,或者白发苍苍,很久没上竞技台的老年武士。
这些武士刚刚被连环爆炸震得天旋地转。
也有人被熊熊燃烧的飞石,砸得头破血流,烧得焦头烂额。
望着面目全非的黑角城,他们陷入极大的震撼,压根儿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无法做出快速和有效的应对。
即便气势汹汹扑向骚乱的鼠民。
但鼠民们并不和武士们正面交流,往往尖叫几声,就一哄而散。
武士们手起刀落,是能斩杀几个鼠民没错。
却不可能在不断燃烧,不断崩塌的角斗场里,将所有骚乱的鼠民统统找出来除掉。
想要平息血颅角斗场里的混乱,他们只能依靠数量众多的鼠民仆兵。
问题来了,现在没人能分得清,究竟哪些鼠民信仰了大角鼠神,参加了这场骚乱。
而哪些鼠民仆兵在目睹了如此“神迹”之后,仍旧不为所动,死心塌地为血蹄氏族卖命。
——或许,连鼠民仆兵们自己都分不清楚。
于是,不免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队家鼠仆兵原本对他们的主子忠心耿耿,在爆炸发生后,全副武装地冲出来,想要维持秩序。
却被斜刺里杀出来,被炸得灰头土脸,狂性大发的氏族武士当成了“叛徒”,不分青红皂白地乱砍乱杀。
大部分“家鼠”都被斩杀,少部分逃出生天的“家鼠”们也不敢在杀红眼的武士老爷面前露头。
当他们遇上一队被骨干分子组织起来,试图冲出去的鼠民仆兵时,往往就稀里糊涂,裹挟其中。
局势如此混乱,自然没人能听到蛮锤气急败坏的吼叫。
就算“听到”,也没人能够“听从”。
因为火光和硝烟中间,除了蛮锤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到孟超的身影。
好在孟超像是在逃出训练营的时候,就消耗掉了所有的力气。
此刻的他,在屋檐上一瘸一拐,并未逃出蛮锤的视线。
“哼,上吐下泻了整整一夜,看你究竟还有几分力气,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蛮锤两颗高高翘起的獠牙一抖一抖,“等我抓住了你,非要踩在脚下,把你这副肮脏的贱骨头,一寸一寸地踩爆!”
他的体重太大,不适合跳上摇摇欲坠的屋顶。
但周围都是崩落的碎石,用伸缩自如的长鼻轻轻一卷,一甩,威力就堪比大型投石机抛出的石弹。
轰!
轰轰!
碎石不断落到孟超身后,将他刚刚的落脚处砸得支离破碎,轰然垮塌。
孟超怪叫一声,在残垣断壁间上蹿下跳,狼狈至极。
这副差之毫厘,就能命中靶心的姿态,愈发吸引蛮锤穷追不舍。
连渐渐钻进了硝烟最浓郁,伸手不见五指,而周围又没有其他氏族武士接应的废墟深处,都满不在乎。
砰!
轰!
当那只黑发黑眸的老鼠,速度越来越慢,还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废墟的死角时。
蛮锤终于抓住机会,同时卷起两块碎石,狠狠射向他的背心和脚下。
孟超终于被碎石击中。
惨叫一声,喷出一口夸张至极的鲜血。
脚下摇摇欲坠的废墟,也进一步垮塌,整个人都陷了下去,被喷涌而出的烟尘吞噬。
蛮锤狞笑一声,大步上前,钻进烟尘,试图将孟超血肉模糊的残躯拖出来,带回训练营,施以最残酷的刑罚,去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贱民们。
但他根本没想到,就在自己钻进烟尘,双眼都被遮蔽的刹那,咽喉前面,却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
蛮锤的瞳孔骤然收缩。
伸缩自如的长鼻都冻结成了一根冰棍。
甚至生出脑袋已经搬家的错觉。
他爆发出尖利的叫声。
柱子般粗细的双腿,狠狠蹬踏废墟,轰爆了脚下的残垣断壁,硬生生下沉了半臂高度。
就听到“唰”一声,头顶传来刺骨的凉意。
紧接着,就有湿漉漉的液体模糊了双眼,又流淌到了嘴角,是咸津津的味道。
那是他的鲜血。
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刃,悄无声息地擦过他的脑袋,紧贴着头盖骨,将他的一大块头皮给削了下来。
而倘若不是他反应及时的话,这一刀,斩断的将是他的喉咙。
直到此刻,钻心剧痛,才从头顶传来。
恰似一根冰锥,从他头盖骨的缝隙之间狠狠插入,一路直插他的尾椎。
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烟尘,烟尘深处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的袭击者。
血颅角斗场的四大王牌之一,曾经在竞技台上击败无数强敌,撕碎无数图腾兽,图腾战甲“火车头”的持有者,脑域最深处,不可遏制地涌出了恐惧。
第1050章 这就是夜魔!
就算面对冰风暴甚至卡萨伐·血蹄的时候,蛮锤都没有生出过这种仿佛被幽灵缠身的恐惧。
在极度恐惧的刺激下,他暴喝一声,将流星锤也似的长鼻,旋转成了一团摧枯拉朽的风暴,卷起了残垣断壁中的大量碎石、断木和尘土,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壳,将自己笼罩在里面。
然而,那股冰锥刺骨,芒刺在背的感觉,仍旧如水银泻地般,渗透到了风暴之中。
蛮锤的长鼻末端一阵刺痛。
生出整条鼻子都要被人连根拔起的感觉。
急忙低头躲闪。
只听“砰”一声,烟尘中火星四溅。
是袭击者的利刃,和他的獠牙发生了碰撞。
从袭击者悄无声息的进攻风格来看,这柄薄如蝉翼的利刃,不该具备多大的力道。
但利刃和獠牙的撞击,仍旧撞得蛮锤半边牙床都麻木起来。
伸手在獠牙上一摸,顿时摸到一条深达牙根的裂痕。
裂痕只要再深入半个指头的距离,就能把他的獠牙,整根卸下来。
直到此刻,蛮锤仍旧没有捕捉到袭击者的身影。
这令他的恐惧,飙升到了极限。
只能不顾一切地后退,召唤出自己的图腾战甲——火车头!
伴随着黑黢黢的液态金属从三万六千个毛孔渗透出来。
黑铁铸造般的金属光泽,亦汇聚成了数百枚立体楔形文字,在周身缭绕,帮助液态金属迅速固化,凝聚成一层层坚不可摧的甲胄。
当四肢的甲胄在瞬间完成殖装,激荡出地震般的轰鸣时,蛮锤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准备由守转攻,搜索该死的袭击者。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脊椎骨的中央,图腾战甲还来不及彻底封闭住的地方,钻进来一股刺骨凉意。
紧接着,接近绝对零度的刺骨凉意,就化作了焚烧一切的岩浆,顺着他的整条脊椎骨,向下抵达盆骨和双腿,向上抵达双臂和脑域,彻底接管了他的脊髓和运动神经。
蛮锤瞪大眼睛。
无论视界之内,蕴藏在图腾战甲中的祖灵,如何倾泻瀑布般的信息流。
他都无法从中,得到一丝一毫的指引。
和大脑失去联络,仿佛从躯干上消失的四肢,更无法配合图腾战甲,施展出哪怕最基础的战技。
蛮锤觉得自己就是一座崩溃的水坝。
所有力气都伴随脊椎骨上,忽而冰冷,忽而炙热的窟窿,统统倾泻出去。
他天旋地转地栽倒在地,发出一半屈辱,一半绝望的呻吟。
借助不断向上攀爬,舔舐着血颅角斗场最高处的烈焰,他终于看清楚,尘土和硝烟之下,袭击者的真面目。
对方的体型不超过两臂。
在牛高马大的血蹄氏族中,只能算是毫不起眼的矮小身形。
但均匀覆盖周身,充满速度感和破坏力的流线型图腾战甲,却能令身形最庞大的氏族武士,都从骨髓深处分泌出颤栗的因子。
这是一副非常陌生的图腾战甲。
除了胸甲中央高度抽象的血色幽灵图案之外,蛮锤没有发现黑角城各大家族的徽章或者图腾。
从手肘一路向后延伸,犹如巨大镰刀般的两柄利刃,却令这副图腾战甲,充满了过目难忘的识别度。
蛮锤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忘记如此可怕的图腾战甲。
——倘若,他还能从这两柄收割生命如同收割麦穗那么轻松的镰刀之下,逃生的话。
蛮锤的目光顺着镰刀的刀锋,一路移到了袭击者的面甲和头盔上。
和氏族武士们通常都会在面甲上镌刻玄奥繁复的符文,形成华丽的图腾不同。
这名袭击者的面甲,简洁流畅到了极点。
除了靠近双眼的部位,密密麻麻穿透了上百个极小的窟窿,形成一圈环形视界,用来观测外界的事物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纹路。
这种舍弃一切装饰,极简主义的设计风格,和图兰勇士们的传统审美趣味大相径庭。
却给这副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的面甲,更增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面甲上方,应该是眉庇和兜鍪的位置,同样空空如也。
却涌动着一束束金芒中镶嵌着红丝的灵焰,令袭击者就像是一支火把,狠狠烧灼着蛮锤的心脏。
而当袭击者激荡生命磁场,控制灵焰,高度凝练的时候,金红交错的灵焰,又化作了一支支奇形怪状的大角,盘踞在对方的脑袋上。
这副形象,令蛮锤脑中,顿时跳出一个无比可怕的名字。
“夜,夜魔!”
蛮锤就像是被割断了喉咙的母鸡般,尖叫出了这个名字。
袭击者不置可否。
只是低头,从数百个密密麻麻的针孔中,流淌出了欣赏的目光。
不是欣赏蛮锤这个人。
而是欣赏他身上的图腾战甲——火车头。
据说,火车头是上古神器。
很久以前,祖灵的荣光仍旧照耀整片图兰泽的时候。
高贵的图兰勇士们,就是搭乘着无数名叫“火车头”的神器,如同风驰电掣的战锤般,狠狠砸向圣光之地的。
可惜,为了捍卫整片大地的勃勃生机,图兰勇士们不得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将全部资源和精力,都投入到和暮光邪神的战争中。
而暮光邪神的信徒,那些号称“圣光阵营”的傀儡们,又多次潜入图兰泽,玷污和破坏了祖灵留给图兰勇士的神圣遗产。
以至于万年后的今天,和无数威力强大的神器一样,真正的“火车头”也早就失落了。
尽管如此,蛮锤的家族却将部分“火车头”的技术,融入到图腾战甲中。
才铸造出了血蹄氏族,不,或许是五大氏族中,力量最强大的图腾战甲“火车头”。
自从十五岁时,在成年仪式上,和一头嗜血狂暴的“碎骨巨象”角力,并用自己的骨锤和铁拳,硬生生轰碎了对方最坚硬的颅骨之后,蛮锤就得到了这副图腾战甲。
将近二十年的修炼和厮杀,蛮锤原本以为,自己和图腾战甲已经心灵相通,融为一体,能激发出“火车头”的最强威力,是这副传承了上千年的图腾战甲,最完美的主人。
直到此刻,面对夜魔饥肠辘辘的目光,蛮锤才惊骇欲绝地发现,自己的图腾战甲,竟然动摇了!
“怎么会这样?”
蛮锤目瞪口呆地看着视界之内,楔形文字疯狂地蹦跳和闪耀着。
仿佛一道道自相矛盾的指令,还有各种权限的解锁和剥夺,同时爆发出来。
原本,就算图腾武士真的身受重伤,图腾战甲也能部分接管主人的身体,用液态金属来修复受损的血管、骨骼、肌肉纤维和神经网络,进入自动作战模式,帮主人逃离险境。
然而,当蛮锤向图腾战甲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帮主人脱险”的命令之后,视界之内,楔形文字组成的一个个选项,却统统变成了灰色!
那就好像,他的图腾战甲被夜魔的强大深深吸引,即将放弃他这艘“沉船”!
这不可能,这种图腾战甲主动崩裂的情况,只会发生在敌我实力太过悬殊的战斗中!
难道,他和夜魔的差距,竟然大到这种程度吗?
在蛮锤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夜魔高高举起右臂。
从手肘末端延伸出去的弯刀,重新化作液态金属,缓缓收回到臂铠之内。
又顺着掌心喷涌而出,在他的五指末端,塑造出了五把锋利的柳叶刀。
五把柳叶刀,狠狠刺向蛮锤的胸甲。
顺着胸甲上崩裂的缝隙,如庖丁解牛般,轻而易举地刺了进去。
蛮锤感觉自己的视界内,被注入了一股血色的毒液。
这股毒液不断侵蚀着“火车头”里面,祖灵馈赠给他的力量。
令楔形文字组成的指令,不断从闪闪发亮,变成黯淡的灰色,又从黯淡的灰色,变得支离破碎,最后,一道道消失。
“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蛮锤在心底发出呜咽,“这可是祖灵留给我的图腾战甲,依附在这副图腾战甲上的战魂,都是和我血脉相连的祖先!
“为什么,祖先的战魂,会抛弃他们的血裔,任凭这个卑贱的鼠民,玷污他们的荣耀啊!”
蛮锤的信念彻底崩溃。
同时崩溃的,还有他透过图腾战甲感知外界的能力。
原本,图腾战甲就像是氏族武士的第二层皮肤,看似厚重,却毫不影响,甚至能增幅最微妙的视觉、最敏锐的听觉和最细腻的触觉。
现在,当夜魔的五指插入蛮锤的胸膛之后,“火车头”从外界采集的大量信息,却被对方提前“截获”。
以至于,蛮锤的五感都被逐一剥夺,令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躺在一具冰冷的铁棺材里面。
最终,蛮锤的胸口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
夜魔将“火车头”从他身上一片片拆解,剥离了下来。
就像是把他的骨头,一根根从体内抽离出来一样。
在极度痛苦、羞耻和绝望的轮番轰炸中,黑角城体型最庞大的角斗士,血颅角斗场的四大王牌之一,流淌着荣耀之血的高贵武士,终于彻底崩溃。
在迎来更大的屈辱之前,他就十分幸运地陷入了黑暗。
第1051章 凝聚意志!
“叶子,大家伙儿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冲出去吗?”
同一时间,训练营中,蜘蛛向叶子发问。
虽然前者是三十多岁的资深私猎者。
后者仅仅是乳臭未干的鼠民少年。
但这些日子,在孟超的亲手调制之下,战斗力狂飙突进的叶子,早已用训练和战斗时的惊人表现,征服了所有鼠民仆兵。
孟超引开蛮锤之后,叶子很快就将最初的二十九名鼠民仆兵组织起来。
大家都下定决心,拼出一条活路!
但这座血颅角斗场里规模最庞大的训练营里,并不止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