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实在太凶猛了-第5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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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披挂周身,形态凶猛的铠甲,又像是拥有生物般的活性,以无比诡异的节奏,缓缓蠕动着,散发出比图腾兽更残暴十倍的气息。
就连叶子心目中,永远不可能被打倒,更不可能退缩的哥哥,面对图腾武士,都从心脏开始颤抖起来。
哥哥用力拔刀,想要抽出骨刃,换个角度再进行攻击。
骨刃却被对方的肌肉和铠甲死死咬住。
这副缓缓蠕动的图腾战甲,像是拥有奇特的生命和旺盛的食欲,竟然将哥哥手里的骨刃,一寸一寸地吞噬下去。
到最后,连刀柄都被它“吃”得一点不剩。
如果不是哥哥及时撒手的话,搞不好连两条手臂,都会被图腾战甲吃掉的!
失去武器的哥哥,也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和勇气。
在凡人和神魔的差距面前,哥哥彻底绝望。
恐惧犹如一根透明的钢钉,从哥哥的天灵盖钉进去,一路贯穿到了脚底,将他死死钉在牛头武士面前,连一动都不能动。
牛头武士缓缓举起了右手,叉开四根比叶子的手臂还粗的手指。
“啪!”
他扇了下去。
不用任何招式,就是最简单粗暴,好似大人教训小孩般的一记耳光。
哥哥的脸上和胸口爆出大团血浆。
上百道刚刚结痂的伤口再度爆裂。
惊人的怪力将他体内最后一滴血液都挤了出来。
哥哥凌空转了十几圈。
重重砸落在叶子面前。
他的样子,变得比从悬崖峭壁上摔下去的采摘者更加凄惨。
半边头颅和整副胸膛都深深凹陷下去。
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却戳破了几十处皮肤,从周身各处钻了出来。
他的脖子十分诡异地向后弯折。
锋利的断骨割裂了气管和血管,脑袋和腔子之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血肉仍旧黏连。
但既没有气息,也没有鲜血从断口处喷涌出来。
哥哥就以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盯着叶子。
充血碎裂的眼球里再没有半点生气。
再没有平时里闪耀的电弧和星芒。
微微洞开,深不见底的咽喉里,哥哥的亡灵无比虚弱地对叶子说:
“跑,叶子,跑……”
被这样的哥哥这样凝视,叶子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非但丧失了挥刀和仇敌拼命的勇气。
也丧失了撒腿就跑的勇气。
刚才死死钉住哥哥,名为“恐惧”的巨大钢钉,此刻也从叶子的天灵盖钉进去,把他死死钉在冰冷的血泊里。
身穿图腾战甲的牛头武士大步走来。
叶子闭眼等死。
但左等右等,预料之中的剧痛和黑暗却没有袭来。
反而感觉一具硕大、灼热,如同刚刚铸造出炉的钢铁雕像般的身躯,在自己面前降低了高度。
叶子睁开眼睛。
发现牛头武士将镌刻着祖灵圣纹的头盔,还原成图腾后,重新吸入体内,化作满脸华丽的刺青。
他又露出那张一半狰狞,另一半更加狰狞的面孔。
但此刻,这张丑陋至极的面孔上,却不见半点残暴的恶意。
而是庄严肃穆,虔诚无比。
只见牛头武士又收回了右臂上的图腾战甲。
左臂上的战甲,却蠕动着凝聚成了一柄牛角利刃。
左手利刃在右掌根部轻轻一滑。
略带牛骚味的鲜血立刻流淌出来,被牛头武士细细浇灌到了哥哥身上。
牛头武士浇灌得非常认真。
刚刚杀死哥哥的这只魔掌,此刻却从头到脚,浇遍了哥哥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还帮哥哥涂抹均匀。
最后,牛头武士又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哥哥稀烂如泥的额头,勉强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一笔一划,绘制出了一个蹄子般的图案。
虽然手指粗壮而笨拙。
但他却绘制得专心而细致。
整个过程中,一直低着脑袋,既没有看近在咫尺的叶子半眼,也没扫视四周,仍在持续的屠戮。
仿佛对此刻的牛头武士而言,天底下再没有比绘制蹄子图案,更重要的事情。
“这是……赐血仪式!”
叶子想起,他和哥哥曾经听老糊涂说过,图兰人中的上位者,可以将自己蕴藏着祖灵神力的神圣鲜血,赐予英勇作战,取悦了祖灵的下位者。
表示用上位者的勇气和荣耀,帮下位者驱逐了血脉深处的卑劣和怯懦。
从此,下位者便摆脱了过去的身份和族群。
有资格以仆兵的身份,加入上位者的氏族,踏上更加危险,也更加荣耀的征途。
听完老糊涂的讲述之后,叶子和哥哥曾经不止一次爬到最高的曼陀罗树上,用最宽大的树叶包裹住自己,把脑袋枕在胳膊上,在轻风中晃晃悠悠,畅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得到上位者的荣耀血脉,摆脱卑贱的“鼠民”身份,成为高贵的氏族武士,甚至是得到祖灵祝福的图腾武士。
没想到,哥哥这么快就实现了他的梦想。
非但摆脱了最低贱的血脉。
还加入了图兰五大氏族之一,体型最庞大,力量最强横的“血蹄氏族”。
可惜,是以尸体的身份。
叶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知道,牛头武士是不会杀他的。
老糊涂难得清醒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图腾武士战斗的目的是为了取悦祖灵。
所以,当他们进入“图腾狂化”的状态,一定会去挑战足够强大,至少是足够勇敢的对手。
胜败、生死,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胆魄,勇气,血性,荣耀。
刚才牛头武士之所以召唤出图腾战甲,并非因为他在无甲状态下打不过哥哥。
——就算不召唤图腾战甲,就算不躲不闪也不格挡,哥哥超水平发挥的一刀,仍旧砍不断牛头武士的骨头。
只要对方认真起来,用两根手指,就能拧断哥哥的脖子。
但对方恐怕没想到,在一座小小的鼠民山村里,还有人胆敢向他挥刀。
哥哥的勇气打动了他,才用图腾战甲,给予哥哥应有的荣耀。
同样道理,身穿图腾战甲的牛头武士,是不会杀死叶子的。
杀死这样一个失魂落魄,坐以待毙的少年,非但不能取悦祖灵,反而是在玷污神圣的图腾之力。
现在的叶子,连死在牛头武士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年,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恰恰相反,他感觉妈妈和哥哥的亡灵,还有俘虏堆里的安嘉和其他人,都死死盯着他。
他们的目光犹如从亡灵的深渊里射出来的锁链,将叶子的手脚死死捆住,拖入最浓烈的黑暗里。
……
“走啦,走啊,你们这些卑贱的老鼠,不想死无葬身之地,就从这里走过去!”
三天之后。
图兰河最湍急的支流“野牛河”上,靠近一座落差上百米,水势汹涌的瀑布,一队队鼠民俘虏,正在列队过河。
血蹄武士们挥舞着镶嵌尖刺的牛尾长鞭,将畏葸不前的鼠民抽得皮开肉绽,一边用最恶毒的咒骂,折磨着俘虏们的心灵,一边却哈哈大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鼠民俘虏们的双手都背负在身后,被牛筋绳死死捆住。
牛筋遇水收缩,深深嵌入俘虏们的血肉,疼得他们冷汗直流,更没办法在又湿又滑的激流中保持平衡。
而且,俘虏不是独自前进,而是十个一列,被笔直而富有弹性的曼陀罗树枝固定住,像是一条冻僵的毛毛虫。
村子被付之一炬的时候,几乎所有俘虏,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三天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走的尽是最崎岖的山路,血蹄老爷们又只给他们一丁点又馊又硬的陈年曼陀罗果干吃。
不少俘虏的伤口化脓,浑身滚烫,奄奄一息。
更多人饥肠辘辘,手脚酸软,浑身无力。
理论上,瀑布上方的野牛河里,齐腰深的河床上,有一块块凸起的巨石,贯通两岸,能充当踏脚石,让他们踩着趟过去。
问题是,那是“齐”血蹄武士的“腰”。
绝大部分鼠民都比血蹄武士要矮好几个头甚至一半。
对血蹄武士而言,齐腰深的河水,往往能没到鼠民的胸膛、脖子甚至头顶。
再加上踏脚石被水流冲击得又湿又滑。
瀑布上方的水流又特别湍急。
震耳欲聋的轰鸣,也像是镶满尖刺的战锤,持续不断轰击着俘虏们的脑壳,令原本就头脑昏沉的鼠民们,愈发感觉天旋地转。
不少俘虏一踏入野牛河,就一个趔趄,栽倒在冰冷的河水里。
一串十名俘虏,只要有两三个被冲进河水,其他人往往也站不住脚,被拖累着一起滑落瀑布,在惨叫声中摔得粉身碎骨,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蹄武士却浑不在意,根本不可惜他们辛辛苦苦抓到的俘虏,就这样葬身鱼腹。
只是拼命挥舞牛尾鞭,催促剩下的俘虏渡河。
“野牛河的对岸,就是血蹄氏族的主城,黑角城!
“黑角城,是英雄之地,神圣之地,荣耀之地,绝不能被怯懦者的不洁之血玷污。
“你们这些卑贱的老鼠,想去黑角城,摆脱肮脏的血脉,参加荣耀之战,只有一条路,就是从这里走过去!”
第914章 鬼门关
在连续三队俘虏都跌落瀑布,葬身鱼腹之后。
叶子这队俘虏被牛尾鞭和羊角枪逼迫,踉跄着走到河边。
此刻的少年满脸风霜。
勾勒五官的线条,显得格外硬朗,令他隐隐呈现出几分,酷肖哥哥的样子。
家园被毁后的三天,过得就像三次眨眼那么快。
而在这三次眨眼间发生的事情,又像是三个手掌年那么多。
在此之前,叶子从未离开家乡这么远。
鼠民流淌着不洁之血,不能随意迁徙,以免污染祖灵安眠的大地。
他们只能蜷缩在氏族老爷指定的栖息地,通常是环境恶劣的崇山峻岭。
好在就算再贫瘠的土地,曼陀罗树也能茁壮生长,结出足够多的曼陀罗果,让鼠民们丰衣足食,繁衍生息。
所以,过去的叶子从不觉得自己有离开家乡的必要。
能在悬崖峭壁之间,最高的曼陀罗树顶上,远远眺望地平线,他就心满意足。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崎岖难行的山路。
有这么多稀奇古怪,会吃人的植物。
就连图腾兽都有这么多种类,最厉害的图腾兽,需要七八名血蹄武士,统统进入“图腾狂化”状态才能对付。
当然,三天艰难跋涉,他和俘虏们也吃尽了苦头。
很多人被沼泽吞噬,被毒虫叮死,被图腾兽撕成碎片。
也有人走着走着,便脑袋一歪,一声不吭地默默死去。
更多人是被血蹄武士的牛尾鞭和羊角枪,活活抽死、戳死。
十个俘虏,最多只活下来两三个。
但更多俘虏却填满了曼陀罗树枝下的空缺。
——叶子在山路上跋涉的时候,看到远远近近,四周的山坳里升起了几百股黑黢黢的烟柱。
隐约传来他在几天之前,刚刚听过的哀嚎和尖叫声。
惨遭屠戮的不止他们半山村。
还有山脚村,山头村,大树村,小树村……以及无数叶子没有听过名字的村子。
随着他们渐渐朝野牛河进发,走到了大青石铺设的道路上,有越来越多趾高气昂的血蹄武士,和哭哭啼啼的俘虏,加入他们的行列。
老弱病残大多在半路被折磨至死。
能活下来的,无不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以及叶子这样朝气蓬勃的少年。
“老爷们在……筛选俘虏。”
用三天时间飞快成长起来的少年,非常敏锐地意识到,“血蹄氏族并不需要这么多俘虏,他们故意带我们走最危险的山路,只给我们最少的食物,还不断折磨我们,就是要选拔出我们当中最强壮的,最敏捷的,最富有忍耐力的人。”
好比现在。
血蹄武士明明能带着俘虏队,从远离瀑布,河面开阔,水流并不湍急的地方渡河。
叶子甚至在河面开阔处,看到了一座浮桥的痕迹。
但他们偏偏要俘虏,从瀑布上面的“鬼门关”走过去。
这是测试鼠民的实力。
顺便净化他们的血脉。
让这些背叛者,怯懦者,不洁者,勉强有资格,踏上黑角城的土地。
意识到这一点。
叶子明白自己没有退路。
从三天前,不,从曼陀罗花开的那天起,他就没有丝毫退路。
只能咬紧牙关,从一重重的鬼门关前,闯过去!
于是,不等牛尾鞭和羊角枪落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背上。
叶子就深吸一口气,踏入冰冷而湍急的河水。
幸好他的身高远远超过普通鼠民,河水堪堪没过他的胸膛。
在他身后这一串俘虏,也经过精挑细选,都是身材高大的少年。
那天,断角牛头武士在完成了“赐血仪式”之后,就带走了哥哥的尸体。
哥哥已经正式加入了血蹄氏族,自然不能像卑贱的鼠民一样,随便曝尸荒野。
不知是否出于对哥哥的敬意,断角牛头武士在得知叶子的身份之后,将他编入了这支都是高大少年的俘虏队,多少增加了几分活下去的机会。
两三天下来,叶子和身后,一条绳上的蚂蚱们,渐渐培养出了默契。
此刻,他们心意相通,步调一致,咬紧牙关,对抗激流。
稳稳当当,走到了野牛河中央。
但在这里,河水却突然变深了一臂。
队伍中间两名个头较矮的俘虏,顿时遭受灭顶之灾。
他们呛了几口腥臭的河水,既无法呼吸,又被湍急的水流冲得睁不开眼,本能反应,拼命挣扎起来。
这一挣扎,整支队伍自然阵脚大乱。
俘虏们朝不同方向用力,排在队尾的两名俘虏脚下一滑,就被激流冲下瀑布。
全靠牛筋绳从他们腋下穿过,紧紧捆绑在笔直富有弹性的曼陀罗树枝上,将他们凌空吊在瀑布上空。
野牛河两岸传来其他俘虏们的阵阵惊呼。
以及武士们的哈哈大笑。
不少血蹄武士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撸起袖子开盘下注。
赌他们究竟能坚持几个眨眼,才会一个接一个滑下瀑布,万劫不复。
“站稳!不要怕!我们还没掉下去!
“左边!大家一起朝左边使劲!我们一定能趟过河去!”
叶子声嘶力竭,语气肯定,表情坚毅。
其实他心里也怕得不行。
怕得在河面以下,漏出了好几滴冰冷的尿液。
他只是拙劣模仿着哥哥,以往遭遇危险时的样子而已。
哥哥告诉他,越是害怕,越要装出不怕的样子。
只要大家统统装出不怕的样子,这世上,原本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东西。
虽然哥哥已经死了。
但叶子还是决定,学着哥哥的样子,沿着哥哥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他的呐喊和发力,果然起到一定作用。
濒临崩溃的队伍,再次稳住阵脚,和激流对抗起来。
就连被河水淹没的伙伴,也勉强屏住了呼吸,能再坚持一阵子。
但他们最多顶着激流站稳,仍旧无法从鬼门关前脱身。
俘虏们的力气相当有限,僵持不了太久,就会精疲力竭。
两名屏住呼吸的伙伴,也变得越来越痛苦,随时都会崩溃。
两名排在队伍最后,被凌空吊在瀑布上面的伙伴,甚至绝望地想要咬断曼陀罗树枝,让自己跌落瀑布,为队伍减少累赘,让其余八名俘虏有机会活下去。
但他们双手背负,肌肉僵硬,关节几乎冻结,实在不容易啃咬到曼陀罗树枝。
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令弹性极佳的整条树枝都剧烈震颤起来。
刚刚站稳的俘虏们,再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