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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掌灯判官-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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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是谁?你凭甚轻薄我!”韩笛哭的越发凄惨。
  “是为兄不好,妹子你莫哭,快进屋里来,我给你沏杯绿茶。”
  “谁稀罕你的茶!”韩笛抽泣道,“我是来给六公主取冰的。”
  “六公主?”
  六公主是昭兴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名唤粱玉瑶,住在东宫旁边的玉瑶居。
  玉瑶居是皇帝专门为六公主修的宅院,虽然奢华大气,但规模不能和东宫相比,也没有专属的冰窖,想要用冰的话,一般是就近来东宫外面的冰窖。
  韩笛什么时候成了六公主的人?
  徐志穹一愣:“韩师妹?你何时进的皇宫?”
  韩笛冷哼一声:“拜师兄所赐,我被青衣阁扫地出门,师兄满意了?”
  徐志穹满脸惊愕道:“师妹扫地去了?却在哪里扫地?却是师兄害了你么?”
  “师兄没害我,是我罪有应得!”韩笛咬了咬嘴唇,“小妹煳涂,犯下大错,遭姜少史驱逐,如今无路可去,好不容易在六公主那里谋了一份差事,今日刚刚进宫; 只是来取份冰罢了,谁知道师兄的冰这么贵重……”
  是挺贵的。
  杨武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和心血,手都没摸一下。
  徐志穹就凭一盒冰,直接拿捏到了师妹的良心。
  师妹的良心,大大的有!
  而且这冰还不是他的。
  “师妹,你且在这稍等,我叫人给你拿冰去。”
  韩笛看了看徐志穹,脸上怒容未消,可语气却柔和了不少:“师兄,你怎么也来了皇宫?我听说你刚升任青灯郎,在掌灯衙门平步青云,怎么到皇宫里干这差事?”
  言语中,有几分委屈,有几分羡慕,有几分嗔怪,有几分怨恨,更有几分关切。
  而这句话的真正目的,是想从徐志穹嘴里打探消息。
  时才装的惊讶万分,其实她早就知道徐志穹在皇宫,她想知道徐志穹来皇宫的目的。
  师妹献上了茶艺,徐志穹也不能懈怠。
  “这不都是被师妹害的么。”
  韩笛愕然道:“小妹何时害了师兄?”
  徐志穹一脸委屈:“杨武去了潜火队,你以为我能相安无事么?我和杨武都是给师妹传话的,却也受了师妹牵连,来这里守冰窖了。”
  “小妹是冤枉的,你怎能说受了我牵连,小妹受了恁多委屈,却还无处伸冤,师兄你却还责难我!”说完,韩笛轻声啜泣起来。
  徐志穹搓着手,一脸惭愧道:“师妹,莫哭,莫哭呀,都是师兄不好,师兄嘴笨,你别跟我计较。”
  韩笛抽泣了许久,擦擦眼泪道:“师兄,你时才不说有茶么?小妹真就渴了。”
  不愧是茶艺大师,情绪转换,流畅自然。
  徐志穹赶紧把韩笛请进了屋子,泡了两杯绿茶。
  茶泡的很粗糙,没有研磨,只用开水冲了茶叶。
  韩笛不挑剔,轻声道:“一盏清茶,却如师兄心地一般清澈。”
  徐志穹笑道:“师妹真好,以后我天天给师妹冲茶喝。”
  韩师妹,你真是没记性,吃了那么多亏,却还敢来喝我的茶!
  茶喝了两口,韩笛问道:“师兄,你来冰井务,真的只是打理冰窖么?”
  徐志穹憨憨道:“不打理冰窖,还能作甚?”
  韩笛轻叹一声:“小妹也不知要在皇宫之中待多久,许是这一辈子都出不去了,若是师兄也要在这里待下去,我们……”
  说到这里,师妹脸红了。
  脸红什么呀,我替你说。
  徐志穹憨憨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待一辈子!”
  “师兄又取笑我,师兄信不过小妹,可小妹对你一直是真心的。”
  “我对师妹也是真心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理冰窖。”
  韩笛长叹一声:“师兄信不过我,日后妹妹却不能陪伴在师兄身边了,妹妹配不上你。”
  徐志穹一脸紧张:“为什么不陪我了?你要去扫地了么?我这里也有扫把,我跟师妹一起扫!”
  韩笛长叹一声:“师兄只管奚落我吧,小妹在师兄这里吃了恁多苦头,都是小妹咎由自取。”
  说话间,泪光在眼眶中闪烁,韩笛使出了传统技能。
  徐志穹神情慌乱,赶紧安慰道:“师妹怎么又哭了?师兄又说错话了么?”
  “师兄没说错,师兄时才说扫地,小妹干得真就是这份差事,洗衣烧火,挑水扫院,只怕要做一辈子杂役,
  小妹不甘心,当真不甘心,此前种种过往,都是小妹不对,师兄,再给小妹一次机会,师兄来到皇宫,肯定是要做大事,小妹今天来师兄这里,是真心想和师兄再做一番大事。”
  说到这里,韩笛声音颤抖,泪落连珠。
  徐志穹点点头,神色真诚道:“做大事,也不用来我这里,茅厕就在门外。”
  韩笛叹口气道:“师兄却又嘲弄我,同窗十年,是小妹眼拙,师兄满身才学,深藏不露,小妹无知如是,从未有半分察觉,却还用些顽劣伎俩戏弄过师兄,
  师兄,千错万错都是小妹的错,如今走到这一步,只盼师兄能可怜可怜小妹,再给小妹一次改过的机会,师兄若还是记恨我……”
  韩笛看了看墙上马鞭,起身摘了下来:“师兄,你且痛打小妹一顿,小妹一声不吭,但凭师兄教训!”
  说完,韩笛跪在了徐志穹面前。
  韩笛进步了,这苦肉计用的精湛,以茶道体系来看,至少有五品修为。
  徐志穹扶起韩笛道:“师妹说的什么话,为兄哪舍得打你?过去的事情便是过去了,师妹有何吩咐,只管说来就是。”
  “哪敢说什么吩咐,小妹只有一事相求,小妹想回青衣阁,不想在皇宫里虚度此生。”
  徐志穹皱眉道:“这却难办了,我平时和青衣阁没什么往来。”
  “师兄是武千户的心腹爱将,小妹若是能为武千户立下些功劳,只要千户肯开口,姜少史定会重收小妹于门下。”
  徐志穹面带忧色道:“光是开口不行,得动真家伙。”
  韩笛拉着徐志穹的手,流着眼泪道:“求师兄帮我。”
  且看这满脸珠泪,就等着徐志穹伸手来擦。
  徐志穹拿起桌上的抹布,抖落抖落,给韩笛擦了擦。
  “韩师妹,我还真有件事情,求你帮忙。”
  “师兄只管吩咐。”
  徐志穹道:“你知道莺歌院么?”
  “莺歌院?可是听歌的地方?”师妹一脸清纯。
  “你知道望雨阁么?”
  “可是赏雨的地方?”师妹一脸懵懂。
  “你知道德花班么?”
  “可是学绣花的班子?”师妹一脸天真。
  徐志穹道:“我那天在德花班看见个姑娘,长得和你一模一样。”
  “我怎会在那种……我怎么,能会绣花呢,”韩笛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兄,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志穹道:“这些地方非常特别,且容为兄细细道来,莺歌院,分四个大院……”
  徐志穹天南海北,说了半个多时辰,把他熟悉的好地方都说了一遍。
  韩笛耐着性子听着,耐不下性子也没辙,她带着任务来的,必须从徐志穹嘴里探出些消息。
  说到牡丹棚的相扑,徐志穹兴致高昂,本打算和韩笛演练几合,忽听门外有人哼一声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要做甚!”
  听声音是个老妪,徐志穹一惊,看了看韩笛。
  韩笛压低声音道:“师兄勿惊,我带着六公主的鱼符,是来取冰的,咱们兄妹清清白白,不用怕人说闲话。”
  徐志穹摇头道:“这不是个说闲话的人,这是个……”
  这是个干大事的人。
  韩笛猜出来了。
  看着徐志穹慌乱的表情,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今天来巧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还是没藏住,这次我要立大功了。
  徐志穹看着韩笛道:“要不你先走一步?”
  韩笛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走?
  “师兄,我不能走,我得和她把话说清楚,不能让她坏了你清白。”
  好师妹,我知道你舍不得走,你不走就对了,今夜全靠你了。
  徐志穹点头道:“好师妹,你先替我支应一会,我去拿样东西。”
  说完,他钻进了里屋。
  “有出气的没有,说句话呀!”门外老妪等的不耐烦,“你再不应声,我可就进来了!”
  白发老妪,佝偻着身子,推门走了进来,环顾四周,看了半响。
  “就你一个人?”老妪问道。
  韩笛没回答,她正在猜测老妪的身份。
  看这打扮,应该是东宫的女子。
  东宫的女子为什么敢来冰井务?
  不管多大年纪,都是太子的女人,她都不能和其他男人有过多接触。
  这应该是太子派来的探子。
  且看她要和徐志穹说些什么。
  “装的可真像,是我低估你了!”老妪笑道,“你假扮女人,还装两个人说话,这手段还算高明,可还是被我识破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来找徐志穹寻仇的么?
  老妪凑上前去,捏了捏韩笛的脸蛋:“这皮肉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像真的,你瘦了,个子还矮了不少,这可真是花心思了。”
  老妪手很重,韩笛的脸很疼。
  韩笛推开老妪道:“你是来找徐志穹的吧?”
  老妪皱眉道:“还装,我都识破了,你还赖着不认?”
  韩笛道:“徐志穹不在这里,他临走之时吩咐过,有什么事情,你且跟我说。”
  “这就是你不对了,”老妪皱眉道,“说好见个输赢,岂能言而无信?”
  什么输赢?
  韩笛不懂她的意思:“徐志穹真不在这,有什么话,你只管对我说就是了。”
  老妪勃然大怒:“不认输是吧,我把你假脸撕下来,看你认是不认!”
  说完,老妪揪住韩笛的脸蛋往下撕。
  她撕了,真撕了。
  太子手是真狠,看着都疼。
  韩笛痛到入骨,高声喊道:“徐志穹在里屋,就在里屋。”
  里屋?
  老妪放开了韩笛,往里屋一看,里面空无一人。
  韩笛趁机往外走,刚到门口,被老妪揪着头发拖了回来,接着撕脸:“还特么敢骗我,你这人就没一句实话,我叫你耍赖,我非得把你这假脸撕下来。”
  徐志穹拿着藏形镜,心中慨叹:师妹,别说师兄不疼你,你不是一直想钓个金龟婿么?我把太子殿下介绍给你。


第107章 你会救我吗
  太子假扮成老妪,来找徐志穹一决胜负。
  他把韩笛当成了徐志穹,摁住了,开始撕脸。
  韩笛好歹是杀道修者,终究有些力气,推开了太子,带着满脸血痕; 跑了出去。
  太子在身后紧追:“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你敢跑出东宫一门,我杀你满门!”
  韩笛跑的惶急,远处突然传来了禁军的脚步声。
  不能再跑了,若是被禁军发现却解释不清。
  老妪转眼追了上来,伸出双手,又要撕脸; 韩笛无奈; 想掏兵刃,忽见一红衣女子,挡在了身前。
  是六公主。
  六公主梁玉瑶看着老妪,问道:“你是何人?”
  老妪挺起胸膛道:“东宫嬷嬷,杨玉花!”
  “原来是杨嬷嬷,深夜为何在此喧哗?”
  “我看那女子意图不轨,想要捉来讯问!”
  “嬷嬷多虑了,此乃我玉瑶宫中侍女,刚进宫不久,一时走错了道路,误入了东宫。”
  “哼!”老妪沉下脸道,“日后且给我小心些!”
  说完,老妪一扭身走了。
  韩笛躲在六公主身后,不停落泪,一张脸上满是血痕。
  梁玉瑶回身道:“还有脸哭么?赶紧跟我回去,现在上药; 还不至于落下伤疤。”
  回了玉瑶宫; 六公主唤来女医,给韩笛上了药。
  韩笛低着头,站在公主面前,不敢说话。
  “却不说手到擒来么?又栽在那人手上了?”
  韩笛连忙解释:“属下就快得手了,谁知道突然冒出个疯婆娘……”
  “疯婆娘?”梁玉瑶冷笑一声,“你知那疯婆娘是谁?”
  韩笛摇头。
  梁玉瑶道:“那疯婆娘就是当朝太子,莫说抓花你的脸,就是他当场杀了你,我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韩笛愕然道:“太子真是个疯子?”
  “说话小心,再敢胡言乱语,我便割了你舌头!”
  韩笛赶紧低头。
  梁玉瑶又道:“你从那小子嘴里问出了什么?”
  韩笛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能回答些什么呢?
  告诉六公主,莺歌院挥翰阁里都有什么姿势?
  她问了很多,徐志穹也说了很多,现在想来却没有一句有用的。
  梁玉瑶叹息道:“我还是高估了你,你比那小子的心智差了太多。”
  韩笛赶紧辩解道:“殿下,我比他不差,我们互相算计过; 他对我有些防备而已。”
  “互相算计?”梁玉瑶嗤笑一声; “你何时算计过他?一屁登科的雅号,也是拜他所赐吧?”
  韩笛脸红道:“在书院时; 我也曾……”
  “莫提什么书院了,数落你时,别急着申辩,于我面前是这样,于男人面前更是如此,先认个错,再说几句暖人的话,温驯些,这才是贴心的好知己,记住了么?”
  “属下记住了。”
  梁玉瑶一挥手:“你先下去养伤吧,这小子交给我。”
  ……
  徐志穹睡了一夜,太子当晚没来。
  第二天白天风平浪静,到了入夜时分,内侍高大才给玉瑶宫取冰。
  这内侍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不要试试他的根基?
  试错了,惹恼了太监。
  试对了,惹恼了太子。
  他有六公主的鱼符,想必真是六公主的人,且把冰给他取了,打发了他再说。
  凌人取了冰,装了盒,徐志穹送到高大才手上,说了声:“慢走。”
  高大才嘿嘿一笑:“跟我一起走吧,公主让你亲自送去。”
  让我送去?
  “这不合规矩。”
  “公主的吩咐就是规矩。”
  “冰井务的监官不能见宫中女眷。”
  “监官大人,咱家在宫中几十年,这规矩还用你教么?快些跟我走吧,公主还等着。”
  六公主让我去作甚?
  想必还是为了昨晚的事情。
  韩笛被撕破了脸,六公主难不成想报复我?
  徐志穹还在思索,高大才等不及了:“请你去,你不去,非要绑你去,你才去么?”
  徐志穹用罪业之瞳看了高大才片刻,这厮有六品修为。
  品级比我高,却还克制我,当真动起手来,貌似我占不到便宜。
  可那又怎样呢?
  这是你个死太监跟我装逼的理由么?
  太子还得讲个游戏规则,一个公主手下的太监,算得了什么?
  徐志穹沉下脸道:“你绑我?想绑我去哪?”
  高大才道:“自然是绑到玉瑶宫!”
  “是去玉瑶宫还是去禁军营盘?”
  高大才怒道:“这是什么话?我去禁军营盘作甚?”
  “你与禁军勾结,却怕事情败露,想来杀我灭口?”
  “胡扯!咱家与禁军从无往来!”高大才瞪圆了双眼,对宦官而言,与禁军勾结是不赦之罪,而以徐志穹的身份,可以直接斩了他。
  徐志穹剑眉倒竖:“既和禁军没有往来,你绑我作甚?”
  “我,我是奉了六公主之命……”
  “六公主让你绑我?”
  “我,那倒不是,你见了六公主,自有分晓!”
  “你与禁军勾结,难道六公主也参与其中?”
  高大才半响说不出话,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徐志穹道:“你好大胆子,你且在这等着,等六公主来了,看不要了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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