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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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穹一笑:“我这也是刚来,没等出手阻止,你就过来了。”
秦长茂摇摇头道:“你时才是想借刀杀人吧?”
徐志穹冷笑一声:“秦主簿,这你可就冤枉人了,裴少斌想抢他媳妇的东西,这是我指使的?还是我布的局?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
秦长茂道:“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我还是那句话,不想帮我,你只管走就是了,我说什么都得把这人救下来!”
“我肯定是来帮你,虽说我看不上这人,但我看得上这功勋,整整两百颗呀,试问有谁不想要呢?我去看看裴少斌去哪了,这深更半夜,可别出了什么闪失。”
忍住,忍住。
千万不能让他看出来。
……
徐志穹沿着足迹去追裴少斌,在西集外的一条胡同里,看见裴少斌正在人堆里坐着。
几十个男子围坐一团,正听着一个人说话。
这是作甚?
说书呢?
徐志穹凑上去,也听了一会,但见中间男人喷着唾沫星子道:“咱们七尺男儿,头顶着天,脚踩着地,在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家是说一不二的主子,若是一家老小连伺候主子的本分都不懂,这就需要好好管教管教……”
这说的什么屁话?
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有这么多人听?
不光有人听,还有人叫好!
裴少斌就不停叫好:“坛主说得对,坛主说得好呀!”
这还是个坛主?
哪路坛主?
这是什么官职?
这些人到底是在作甚?
徐志穹觉得好奇,且在旁边静静听着。
那人一连说了半个时辰,吩咐手底下赐粥。
原来是有免费的粥喝,难怪怎么多人来听。
裴少斌就是想来讨碗粥,刚一伸手,却被盛粥的人推开了。
“你是什么人?你入教了么?”
裴少斌搓搓手,笑呵呵道:“我早就想入教了,我天天来听讲。”
“入怒夫教,得有三钱银子的叩门钱,你给了么?”
“三钱银子算得什么,我这两日手紧,等手头宽松些,我送五钱来!”
“没给叩门钱,就不是我教众,走,赶紧走!”
怒夫教?
这是个什么组织?
徐志穹很感兴趣,但又不想自己冒险去打探。
裴少斌被人赶了出来,讪讪的走在路上,徐志穹绕到他身前,从怀里掏出一粒银子,差不多一两多重,悄悄扔在了他脚下。
这什么东西?
裴少斌低头把银子捡了起来,一张脸当即笑烂了。
有这好事?竟然有这好事!
他四下寻么一番,看周围还有没有银子。
确系只有一块,他把银子收进了怀里。
这回他该入教了吧?
不是饿了吗?赶紧吃粥去呀!
我倒要看看这个怒夫教……
裴少斌没去吃粥,他去了清乐赌坊。
徐志穹笑了,被他气笑了。
他不是饿着么?怎么不去喝粥?
也对,都有银子了,为什么要喝粥?
可他为什么不去饭馆呢?
永远不能高估了一个人渣的底线。
进了赌坊,裴少斌先向看门的打了声招呼,又向管事抱了抱拳,就跟见了他亲生父母一样客气。
赌坊的管事皱眉道:“你还来作甚?没钱滚远些!揍你却嫌脏了我的手!”
“哪能没钱呢!”裴少斌把银子掏了出来,“先把这个给我兑了。”
伙计上来把银子兑成了一千一百个铜钱,裴少斌数出十文,去赌围棋。
这个不是下围棋,这种下等赌坊里没这种高雅的活动,赌坊的管事随手抓出一把棋子,众人一起猜单双。
一注十个钱,看似不大,不到半个时辰,裴少斌输了五百多钱。
他一生气,不赌围棋,转去赌骰子……
不到四更天,一两多银子输光了。
裴少斌跑到管事呢,连连作揖道:“章二爷,今晚手气有点背,您给我支二两银子。”
“我特么跟你说什么来着,没钱让你滚远些,你特么支了多少银子?你还过么你!”
“二爷,话不是这么说,我今晚可是拿了现钱来的……”
“钱呢?输光了还特么不滚!”
这个叫章二的人左右开弓打了裴少斌几个耳光,两边来了伙计,揪着裴少斌的头发,拖到门外,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裴少斌爬了起来,对着赌坊偷偷啐了一口,抄着袖子,默默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徐志穹笑了。
这局布好了。
他想着陆延友说的三条规矩:
一要会借刀,二要手尾干净,三要守住地盘。
地盘的事先放在一边,刀借好了,手尾也干净了。
杀人的不知道,被杀的也不知道。
裴少斌,临死之前,我让你赌个痛快。
第100章 第一份八品功勋
第二天夜里,徐志穹又来了刷牙铺,拿了镜子和铜牌,准备去找裴少斌。
秦长茂很不放心:“马判官,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若不想救那孩子,就别费这心思了; 我肯定不能让你动他。”
徐志穹笑道:“我说过了,我只是为了功勋,你想救他,我就帮你救他,不过恕我冒昧问一句,这裴少斌是不是你亲儿子?”
秦长茂剑眉倒竖:“这是什么话!”
徐志穹摆摆手道:“看你这么疼惜他; 我也就随口这么一问。”
秦长茂道:“我与裴少斌,非亲非故; 但我从小看他长大,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我知道他能改!
他是不争气,可他没杀人,没放火,头顶罪业过了两寸,这里有冤情!
马判官,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也是一样嫉恶如仇的性情,我杀过不少人,直到有一天我杀错了,我才知道人这一条性命有多金贵!
当年那人的罪业过了两寸,可他当时正在改过; 他的罪业就要削减了,哪怕我多留他个一年半载,这人就救下了,
为这件事我后悔了一辈子,你且听我一句话; 别等到了我这把年纪,你再后悔!”
徐志穹点头道:“前辈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
秦长茂叹道:“裴少斌今天又输了钱,恐怕又要惦记他媳妇那只步摇,你且看着点,别让那小子胡来,
他媳妇若是动了火,你也劝两句,等过些日子我想办法给他们些银子。”
徐志穹道:“以前给他送过银子么?”
秦长茂又叹一口气:“以前的事,莫再提了,先帮他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
把难关度过去?
怎么度过去?
你给他多少银子,到头来,还不是都送给了赌坊?
徐志穹带上面具,隐匿身形,离开了刷牙铺。
走在半路上,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徐志穹一哆嗦。
这谁呀?
秦长茂?
不可能,他人在后边跟着呢,而且他也没这么好的身手。
等那人转过身来; 徐志穹长出一口气。
熟人,钱立牧。
阴阳术的障眼法自然骗不过钱立牧的眼睛,钱立牧压低声音问道:“贤弟,你这是要去哪?”
徐志穹实言相告:“我去找裴少斌。”
“你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
“杀他如何?救他又如何?”
钱立牧道:“若是想救他,趁早放下这份心思,这人没得救,若是想杀他,也劝你放下这份心思,这人杀不得。”
“怎就杀不得?”
“秦长茂一直护着他,不会给你下手的机会。”
徐志穹点点头:“他现在就在我身后跟着。”
秦长茂还是不放心,从徐志穹出门,他就在远处跟着。
徐志穹比秦长茂的修为高出一品,自然知道他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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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立牧一眼就看出徐志穹到了七品:“兄弟,秦长茂的修为的确不如你,但他在同门之中声誉极好,你若是得罪了他,只怕会坏了你名声,我没杀了裴少斌,也正是有此顾虑。”
徐志穹点头道:“谢兄长提醒,小弟自有分寸。”
钱立牧走了,徐志穹进了裴少斌的家门。
袁氏还在灯下做针织,这些年日子过得煎熬,容貌上憔悴了些,可若仔细端详,也是个俊美女子。
这么好个女子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人渣?
今天裴少斌回来的早,且躺在草席上睡着,徐志穹走到近处,听了听他呼吸声。
这厮装睡呢。
且说他为什么装睡?
还用问么?
他惦记着床下的东西。
三更过半,袁氏难忍乏累,趴在衣服上睡着了。
裴少斌悄悄起身,掀开了草席,拿出了布袋子。
这厮手笨,弄出了些动静。
袁氏没睡熟,一下惊醒了。
她睁开眼,看见裴少斌拿着布袋往门外走,上前把他腿抱住:“你要作甚?你把东西放下!”
裴少斌怒道:“你给我起开,讨打是吧,你放开,你撒手!”
裴少斌两脚踹开袁氏,袁氏回身又拿起了菜刀,要和裴少斌拼命。
这次她连等都没等,冲上去就砍!
打自己妻儿,裴少斌没手软过,可看到刀子,他腿软,站在原地不会动了。
袁氏举刀到了近前,刀刃眼看到了脑门!
人被逼疯了的时候,别说什么理智。
徐志穹出手了,他推了袁氏一把,袁氏一个趔趄,没砍中裴少斌。
徐志穹不是想救裴少斌,他想救袁氏。
如果这一刀被他砍中,杀夫的罪名就坐实了。
按大宣律,一旦坐实杀夫的罪名,不管是何情由,袁氏难逃一死!
裴少斌醒过神来,夺路而逃,秦长茂冲进屋子,捏住铜牌,对着袁氏念经:“那是你夫君,千错万错,是你夫君,夫妻之间哪有化不开的冤仇……”
徐志穹赶紧离开了屋子,这王八念经太要命了。
秦长茂追了出来,对徐志穹道:“你去把那孽障追回来,揍他一顿,把步摇抢回来。”
徐志穹一撇嘴道:“让我揍他?这不好吧,凡尘是凡尘的事,道门是道门的事,咱可得说分明了。”
“谁让你以道门身份揍他?你不是提灯郎吗?你以提灯郎的身份教训他一顿。”
“那就更不好了,”徐志穹面露难色道,“你知道提灯郎手狠,我这要是一出手,万一没个轻重……”
“罢了!”秦长茂怒道,“你若拦不住他,就不要拦他,且看清楚他把步摇卖给谁了,我去帮他赎回来。”
徐志穹点点头,去追裴少斌了。
秦长茂回到了屋子里,只见袁氏瘫坐在地上,流着眼泪,一语不发。
孩子在旁边拉着母亲的手,眼泪汪汪道:“娘,不哭,不哭啊。”
袁氏摸了摸孩子的头,喃喃低语道:“为娘对不住你,为娘对不住你。”
一阵黑气涌出,袁氏头上的罪业开始生长。
她摸着孩子的头,反复说着:“为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她手里还拿着菜刀。
秦长茂吓坏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的生念断了,就剩下恶念了。
他捏住了念心牌,向袁氏传达着意念:“那是你亲儿,那是你亲儿……”
……
裴少斌进了赌坊,先给管事作揖。
管事看都没看他:“你怎又来了,我真懒得揍你!”
“瞧你这话说得,我是带了好东西来的,”说完,裴少斌把金步摇往桌子上一拍,得意洋洋道,“这是金的,少说也得换十两银子。”
管事斜眼一看:“五两。”
“五两?你去首饰行看看,这一支金步摇就值五两?”
管事逡着眼睛道:“爱换就换,不换滚蛋!”
“罢了,五两就五两!”
一个伙计拿来几块碎银子,裴少斌掂量一下,本打算换成铜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换铜钱作甚?要赌就赌大的!
裴少斌拿着碎银子要去赌棋子,忽然又冒出一个念头:
赌什么棋子?直接赌骰子,来得快!
裴少斌来到骰子桌前,直接拍下一粒碎银子。
徐志穹在背后捏着念心牌,向他意念里不停传音:这才是咱男儿的气度!
念心牌传音,直通意念,对于裴少斌来说,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念头。
这就叫王八……呸!
这就叫圣人念经,不听也得听!
第一把,裴少斌押大,骰盅一开,五五六点大,赚了!
裴少斌放声大笑,这回本还不快?
快!
但不是回本。
他就赢了这一把。
接下来赌了二十几回,他全是输。
眼看输掉了最后一块银子,裴少斌心里万分不甘,喊一嗓子道:“我还押大!”
管事的皱眉道:“钱呢?”
“我,我,我赊着!”
管事笑道:“你怎么不把你娘赊来?”
众人一阵哄笑,裴少斌脸上挂不住,把衣服脱了:“我把衣服押上。”
“拿远一点!数一数你这衣裳多少补丁?当抹布我都嫌脏?”
“我,我……”裴少斌不知道自己还能押什么。
徐志穹在身后接着念经:“他们骰子有诈,他们耍诈骗你!”
裴少斌是个怂人,除了敢打他妻儿,见谁都不敢耍狠。
你不敢出声,我替你出声,徐志穹学着裴少斌的声音喊了一声:“你们耍诈,骗我钱!”
声音学的不算太像,但却是从裴少斌的方向发出来的,众人都以为是裴少斌说的话,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裴少斌身上。
管事的一拍桌子:“放你娘屁!你他么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徐志穹在身后传送意念:“他们骰子里有水银,不信让他们砸开看看!让他们砸开看看!”
管事的冲着裴少斌喊道:“你他娘的说,老子怎么耍诈了?”
徐志穹不停念经,管事的不停咆哮,裴少斌的意念不停翻滚,众人围观,窘迫之下,他崩溃了。
裴少斌忍不住喊了一句:“你们骰子有水银,你们敢不敢砸开看看!”
赌坊里有不少输了钱的,徐志穹对着他们挨个念经:
骰子有诈,被骗了,咱们都被骗了。
意念怂恿,赌坊里打乱,客人们全跟着哄闹:
“我就说今晚没赢过!”
“砸开看看,给我们看看!”
“你们特么敢耍诈!”
闹腾起来了,徐志穹笑了,接下来只要趁乱动手就行了。
可他低估了这位管事。
眼看一群客人跟着哄闹,管事的赶紧笑脸相迎:“诸位客官,我们这赌坊也不是第一天开张,诸位都是常客,输输赢赢,赔赔赚赚,不都是常有的事么?
咱们做生意讲究个招牌,这骰子肯定没做手脚,我现在就砸开,给大家看看。”
管事的手快,把灌了水银的骰子换掉了,拿出三个普通骰子,当面砸开给客人看。
里边什么都没有。
管事的笑道:“诸位看见了,小店从不欺客,小庆,给诸位客官上茶,我请!”
大部分客人见状没再言语,裴少斌也想认怂,趁着还有一小部分客人不依不饶,徐志穹学着裴少斌的声音喊道:“不行啊,不行!他们偷换了骰子,换了……”。
话没说完,一名伙计上前,偷偷给裴少斌塞了个钱袋:“这是十两银子,拿着走吧。”
裴少斌一愣,转而一笑,揣着钱袋走了。
这管事处置的好干净!
还真是见过风浪的人!
事情就这么完了?
不能吧?
徐志穹正当失望,却见两个粗壮的伙计跟着裴少斌走出了赌坊。
……
裴少斌哼着小曲走在路上,正想着该去哪。
回家是不能回的,看见那女人就觉得恶心!
先去碎花楼喝顿酒,再找两个小娘睡一晚。
裴少斌想得正美,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