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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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事先留下记号,她也能用法阵,把整个马车移动到数里之外,直接越过哨卡。
想法是好的,但陶花媛对后续的道路不熟,等越过哨卡之后,难说马车会落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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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落在了没路的山坡上,两人还得想办法把车抬上山道。
“要不干脆不要马车了?”
徐志穹道:“何必那么麻烦,还是直接冲过卡子吧。”
陶花媛皱眉道:“为何非要强闯?”
“强闯怎地?我闯完了还保证他们不敢追,一会过卡子的时候,你只在车厢里待着就好,若是他们不依不饶,你且从马车里走出来,对着那些军士看一眼就是。”
陶花媛一笑,知道了徐志穹的用意,她总能猜得到徐志穹的想法,且在车厢里还故意学了学语气和腔调。
马车到了哨卡前,想往东去,立刻有军士上前阻拦:“做什么的?谁让你往这边走的?往南边去!”
徐志穹拿出了阳环公主给他的青鸾金牌。
青鸾金牌由纯金打造,牌子正面錾刻着神鸟青鸾的画像,牌子背面錾刻着这面金牌的用途。
这面金牌是真的,当初徐志穹要求在郁显国内畅行无阻,阳环公主就把这面金牌给了他。
军士看过金牌,赶忙向徐志穹行礼,徐志穹刚要赶车,却见军士依然没有撤走路卡。
徐志穹皱起眉头,用一口标准的郁显官话道:“怎么还不放行?”
军士面带难色道:“大人稍等,这事情我做不了主,要告知我们校尉。”
这面青鸾金牌,能保证徐志穹在正常的地界畅行无阻。
但火阳山明显不在正常地界的范围之内。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来,对着徐志穹打量一番道:“敢问大人,车上坐的是何人?”
徐志穹回答道:“自然是公主殿下。”
“可这车驾……”这明显不是皇室的车驾。
徐志穹皱眉道:“这事情,由不得你问!”
校尉为难道:“无论如何,得让我看公主一眼……”
“你放肆!”
校尉低下头道:“大人不要见怪,咱们就是这般规矩,公主殿下也是懂得。”
徐志穹故作无奈之状,且把头探进马车,假装和陶花媛商量了一下。
陶花媛默默指了指嘴唇,她不会说郁显话。
徐志穹拜拜手,示意她不用说话。
“殿下答应见你们了,”徐志穹回身冲着一群军士道,“退后,施礼!”
军士纷纷退后,俯身施礼。
陶花媛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守卫火阳山的校尉,身份非常特殊,和上将的身份几乎相当。
他见过大部分皇室成员,自然认得阳环公主。
当他抬头看向马车,果真见到阳环公主站在车厢旁边,面带威严的回望着他。
校尉赶紧低头,他知道阳环公主的权势,也知道她恶劣的脾气。
陶花媛退回到车厢之内,校尉赶紧命人放行。
待马车走远,军士问了一句:“阳环公主为何突然要上火阳山?”
校尉叹口气:“或许是心里觉得委屈,想去找先祖诉诉苦。”
“为什么事情委屈?难道是为了新君……”
校尉瞪了军士一眼,军士赶紧收声。
一名兵长上前道:“这件事情,要不要禀告皇帝?”
校尉怒道:“告诉皇帝作甚?这和咱们有什么相干?按规矩办事就是了!”
……
陶花媛在车厢里道:“贼小子,你时才是用了幻术吧?”
徐志穹笑道:“连你都分辨不出来么?”
幻术属于阴阳术一类,陶花媛是四品阴阳修者,能骗得过她的幻术,确实不多。
陶花媛抿抿嘴道:“你别的术法都不怎地,也就这幻术还像点样子。”
“想学么?”
“九锁连环阵,我可是教给你了!”陶花媛真心想学。
“是啊,嘴对嘴教的,”徐志穹认账,“可我这独门幻术,可不光是嘴上的功夫,得让气机从头到脚走遍全身,还不能靠你自己运转,必须得由我来引导!”
陶花媛红着脸道:“谁稀罕,不教算了!”
宝贝桃儿,不是我不教你,这是我看家功夫大勾栏境,里边掺杂着判官道的意象之力,不是你能学得会的。
马车从正午一直走到次日黄昏,先后过了三道哨卡,终于到了火阳山半山腰。
山势越发陡峭,虽然还有路,但却不能再坐马车了。
陶花媛看了看地势,做了个乘风阵,带两人上山。
乘风阵对于陶花媛来说算是基础,以前还要甩一把桃花瓣,现在连花瓣都省了,且一挥衣袖,挽着徐志穹的手,脚下一蹬一踏,便踩着风飞了起来。
“想学么?用你的幻术来换!”陶花媛俏皮笑道。
风中,徐志穹看着陶花媛,发丝飞舞,那略带红晕的脸颊,却是那么娇美。
十吸过后,两人落回了原地。
徐志穹深情的看着陶花媛:“桃儿,你这是要……”
陶花媛扭过脸去:“莫要这样看我,却乱了我术法!”
徐志穹也扭过脸去,不看陶花媛。
陶花媛再度带着徐志穹乘风而起。
十吸过后,两人没有对视,再度落回原地。
“桃儿,你这是……”
陶花媛背过身道:“今天这风小了些。”
一阵大风忽至,吹得两人衣衫和头发都在风中凌乱。
“桃儿,有风了。”
“好……”陶花媛咬了咬牙,她带着徐志穹飞了三五尺,法力忽然失效,两人落回了原地。
这是第三次了。
这也太丢人了!
乘风法阵而已,没有失手的道理!
陶花媛不再尝试了,这座山有异常,这里能限制她的术法。
徐志穹道:“告知太卜,我们应该是来对了地方。”
第499章 宫殿
陶花媛在半山腰摆下了法阵,开始联络太卜。
一连试了几十次,没有任何回应。
这在意料之中,乘风法阵既然不好用了,传讯法阵也难奏效。
徐志穹把怀里的铜莲花拿了出来,注入了些许阴阳二气。
“太卜,我和桃儿到了阳火之山,这山确实有些诡异,阴阳法阵不灵验了。”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太卜回应。
难道不灵验的不只是法阵?所有阴阳术都不能用了?
这座山能阻止阴阳术?
铜莲花似乎有些感应,徐志穹能感觉到阴阳二气运转。
“太卜,你若听到了便说句话。”
“太卜,这山太诡异,我和桃儿不敢轻易上去。”
“太卜,紧要关头,你好歹出点声音。”
嗤!嗤!
出声音了。
徐志穹听到了太卜的声音。
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两人且把耳朵贴在铜莲花上,只听太卜一字一句说道。
“越是紧要关头,越能看出你手段奇异。”
徐志穹一笑:“太卜倒是信得过我。”
陶花媛道:“师尊说的是什么手段?”
徐志穹也有些费解:“太卜,你说的是什么手段?”
“你且回头看我一眼!”
徐志穹一哆嗦!
为什么要回头看一眼?
太卜在什么地方?
难道他跟来了?
两人赶紧回头张望,却没有看到太卜。
徐志穹对陶花媛道:“你感知到太卜的气息了么?”
陶花媛连连摇头。
“太卜,莫要说笑,你在何处?赶紧现身!”
“你且回头看我一眼。”太卜又重复了一遍。
“我回头看了,看不见你!”徐志穹又看了一次。
太卜道:“莫要怕羞。”
徐志穹恼火道:“看你个老东西,有什么怕羞?”
“静涵!”
静涵?
数术阁阁主?
莺歌院?
“静涵,你快些把头回过来,我就喜欢看你在紧要关头的神情。”
徐志穹涨红了脸。
这个老没羞臊的,还是这个癖好!
陶花媛有些费解。
“静涵是谁?”
“静涵是……”徐志穹嗫嚅片刻道,“那地方我没去过,我是不认得的。”
太卜,你好大兴致,跑莺歌院作甚去了?
莲花里传来了静涵的声音。
“有甚好看,当真羞死人。”
“你再回过头些,让我看个清楚。”
陶花媛问道:“为什么要回头?”
“这个……因为,太卜应该在静涵身后。”
静涵的声音又出现了。
“瞧你这满身汗水,奴家真是心疼。”
陶花媛诧道:“师尊为什么出了那么多汗?”
徐志穹解释道:“他,累呀!”
太卜长出一口气道:“是有些乏累。”
静涵道:“还是让奴家来吧。”
陶花媛闻言点头道:“这个叫静涵的女人非同一般,她应该正在和师尊共同施展术法,想必是个高深莫测的人。”
“深,都说挺深的,”徐志穹点点头道,“我一般叫她静涵师父!”
两人又听到了静涵的声音:“你这是怎么了?”
太卜回答道:“我还好。”
静涵道:“可奴家坐不到啊!”
陶花媛问:“什么东西做不到?”
“他,他那个,就是,那个。”
陶花媛皱眉道:“不要支支吾吾,有话直说!”
徐志穹擦擦汗水道:“直说,这个,奴家也做不到啊!”
徐志穹发现了一件事情,火阳山上不是能屏蔽阴阳术,而是让阴阳术改变了性质。
这只铜莲花原本是用来通讯的,可以理解成为移动电话。
而今性质发生改变,成了窃听器了。
“静涵,莫要吓我,当真不济了么?”
“莫慌,奴家坐到了。”
徐志穹收了阴阳二气,声音戛然而止。
陶花媛道:“你急什么,且认真听听,我猜师尊定是在做大事情。”
“管他什么大事情,留着力气上山吧!”徐志穹收了铜莲花,拿出六枚铜钱,卜了一挂。
五枚铜钱正面向上,徐志穹赞叹一声:“是好卦!可以上山!”
陶花媛一脸鄙夷,且照顾着徐志穹的面子,没有多说。
和郁显国的大多数山岭一样,这里的草木十分繁茂,两人走到天黑,觉得有些乏累,陶花媛想用树枝藤蔓做个帐篷,歇息一晚。
她施展术法,树枝伸展,藤蔓绞缠,似乎有几分帐篷的模样。
“这术法倒还灵验!”徐志穹离近看了看,半成型的帐篷里,突然伸出两根藤蔓,把徐志穹卷了进去。
“桃儿,这是作甚?”徐志穹惊呼一声。
陶花媛赶紧解除术法:“贼小子,这不是我做的!”
术法破解不了,藤蔓在身上越缠越紧。
膝盖之下,一根藤蔓缠住了徐志穹的小腿,一直往后脑勺拉扯。
这可不行!
这个当真做不到。
徐志穹调动意象之力,胸口一对鸳鸯刃飞了出来,当即斩断了藤蔓,徐志穹跌跌撞撞从帐篷里爬了出来,叮嘱陶花媛一句:“莫再轻易使用阴阳术,且找个空旷地方睡下吧。”
空旷的地方却不好找,除了一条山道,剩下的地方都被草木覆盖。
徐志穹真不想在这种地方过夜,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肯定要回中郎院睡一晚,可桃儿在这里,只能另想办法。
他拔出了星铁戟,清理了一片荒草,拾了一堆枯枝,生了火,且和陶花媛草草睡下。
睡到半夜,徐志穹忽觉身上麻痒,蓦然睁开双眼,发现身上长草了。
没错,是真的长草了!
小草发出了嫩芽,已有三分多长。
徐志穹把满身草牙扯掉,解开衣衫看了一眼。
衣衫上满是小孔,根须四下盘结。
还好,这根扎的不深,没有伤到皮肉。
转眼再看,陶花媛身上也长了草。
她睡得却沉,徐志穹上前将嫩草拔掉,扯开衣裳细细检查。
陶花媛醒了,见衣裳被徐志穹扯了下来,惊呼一声道:“你这是要作甚?这地方却使不得!”
“不要闹,不准动!”
徐志穹是真害怕,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了姜少史的遭遇。
这和草蛊真有几分相似。
确系陶花媛的皮肉也没受伤,徐志穹心下稍安。
“你且睡吧,我夜里熬习惯了,少睡几晚,也无妨。”
陶花媛哪里敢睡,从背囊里拿了两件衣服,分别给自己和徐志穹换上:“咱们走吧,我也睡足了。”
两人接着上山,走到次日天明,山坡之上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宫殿。
徐志穹对火阳山非常陌生,但对这座宫殿非常熟悉。
无论规模还是工法,这和在大宣京城的朱雀宫几乎一模一样。
陶花媛盯着宫殿看了片刻:“难道师尊要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徐志穹往山坡上面看了看。
居良的魂魄告诉徐志穹,郁显国的秘境,在火阳山的顶峰之上。
而这座宫殿,和顶峰还有一段距离。
徐志穹不太确信。
陶花媛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不急!”徐志穹拿出了六个铜钱,在手里晃了晃。
阳面越多,就越安全。
徐志穹把铜钱掷了出去,六个铜钱,一律正面向上。
陶花媛皱眉道:“又是你这乱七八糟占卜,我还是用些像样的手段卜一卦吧。”
“不在手段,在心意,”徐志穹收起铜钱道,“况且在这座山上,阴阳术都有变化,占卜未必灵验,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两人迈步走进了宫殿,凭着判官的感知力,徐志穹确系宫殿里没有其他人。
但外殿一尘不染,光洁的石板能映出人的倒影,很显然,这座宫殿一直被精心打理着。
外殿里排列着七尊凋像,都是人形的凋像,身材匀称,五官秀美,很难分辨性别。
看那华丽的长袍,似乎是男子的形象。
陶花媛道:“这应该是南方七宿,分别是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和轸水引。”
南方七宿的凋像,在望安京的朱雀宫里也有,但外形和这七座大相径庭。
在望安京里的朱雀宫,南方七宿的凋像更接近于神兽,鬼金羊的形象和羊非常相似,翼火蛇则完全是蛇的形象。
而这座宫殿里全是人形凋像,就连陶花媛也分不清每座神像对应着哪位星宿。
穿过前殿,进入正殿,正殿之中的神像,高达七八丈。
这里是朱雀宫,正殿里的神像必然是朱雀真神。
但这不是徐志穹熟悉的朱雀神像,不是振翅而飞的朱雀,而是一位英武俊伟的男子。
神像双目低垂,似乎在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
他双臂微伸,掌心向下,似乎在向大地播撒着种子。
徐志穹仰望着神像,只觉得阵阵威压,让他透不过气来。
陶花媛在旁道:“这就是朱雀真神?好俊美的女子!”
女子?
徐志穹一怔:“你看到的是个女子?”
陶花媛点头道:“你且看那衣裙,自然是个女子。”
徐志穹没看到衣裙,他看到的是一身长衫,郁显男性常见的长衫。
注视之间,神像的长衫一角突然生出一株藤蔓。
藤蔓沿着长衫缓缓生长,从腰际生长到胸前,从胸前爬上左臂,从左臂下滑到手腕,从手腕延伸到掌心。
藤蔓在神像的指尖上缭绕,开出了一株鲜红的花朵。
徐志穹深吸一口气道:“你看见那花了么?”
“什么花?”陶花媛诧异的看着徐志穹。
那花越开越大,娇艳的花瓣摇摇欲坠。
花瓣坠落了会怎样?
那花是不是就该凋零了?
花若是凋零了会怎样?
会不会有别的东西随之凋零?
徐志穹想带着桃儿逃跑,可身体却不受控制。
一阵威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