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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掌灯判官-第3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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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阎君慨叹道:“年岁大了,近两日得了风寒,你们觉得热,我却还觉得有些冷。”
  “原来如此,晚辈略通些医术,有个专门治风寒的草方,一会便抄给阎君。”
  杜阎君抱拳笑道:“让马长史费心了。”
  他这衣领真是高,脖子裹得严严实实,都快包住下巴了。
  听韩大哥说,他和高福交手的时候,把高福打伤了,伤的还挺重。
  伤在哪来着?


第430章 当真是他
  徐志穹和杜阎君坐在小亭子里,听白悦山弹曲。
  白悦山是斯文人,斯文人有斯文人的规矩。
  第一首曲子是用来寒暄的,等弹到第二首曲子,才到了说事的时候。
  “马长史,”杜阎君面带笑容,“此前我道门出了败类,如今这败类已经被你铲除,梁显弘那罪囚,也该下狱了,
  实不相瞒,我道门受那昏君之害者,数不胜数,那昏君一天不下狱,我跟下边的弟兄没法交代,和道门真神更没法交代。”
  白悦山按住琴弦道:“志穹,事情已经了结,把那昏君的罪业交给杜阎君吧。”
  徐志穹缓缓低下头,连声长叹道:“白大夫,杜阎君,我愧对二位,这些天来,我都不敢踏进阴司一步。”
  杜阎君一愣:“出了什么事情?”
  徐志穹抽抽鼻子,含着眼泪道:“我不中用,把那昏君的罪业给弄丢了。”
  “丢了?”杜阎君万分错愕。
  白悦山愕然道:“尚峰,此事可儿戏不得!”
  徐志穹抽泣一声道:“我哪敢儿戏,这罪业确实是丢了。”
  杜阎君皱眉道:“怎么丢的?你且细说!”
  徐志穹道:“前几日,我在浮州,受凡尘之事羁绊,去了趟骆怀县白石寨,见了浮州知府高胜昌一面,
  我只把他当做寻常人,没太放在心上,哪成想他是个墨家高手,有六品的修为,
  我虽是五品,但墨家准备的周全,各色机关层出不穷,我只能堪堪和他打个平手,
  哪只他还藏着两个帮手,一个墨家四品,一个墨家三品,
  幸亏那日有高人相助,我侥幸躲过一劫,却也因此身负重伤。”
  徐志穹解开衣襟,露出骇人的伤口。
  白悦山看着伤口,咬牙道:“好狠毒的兵刃!”
  徐志穹接着说道:“本以为战事已经了却,谁知突然窜出一个黑衣人,将那昏君的罪业夺走了!”
  “黑衣人!”杜阎君一怔,转而问道,“你身边既是有高人相助,却也斗不过那黑衣人?”
  “事发突然,高人应对不及,他本想追赶,却被我拦住了。”
  白悦山诧道:“你拦住他作甚?”
  “能看见罪业的,除了咱们判官道,只有冥道的修者,我心想这事情干系咱们两家道门的机密,不可为外人所知,因此不想让那高人插手,”说到此处,徐志穹泪落连珠,“我湖涂,当真湖涂!一念之间,却铸成大错!”
  白悦山默而不语。
  杜阎君将信将疑。
  “且说那是个什么样的黑衣人?”杜阎君问道。
  “身长将近八尺,身材清瘦,遮着脸,看不见容貌。”
  杜阎君又问:“他用什么技法从你身上夺走了罪业?”
  徐志穹摇头道:“没见他用什么技法,这人身手奇快,见他近身之时,我要躲闪,他突然拔剑出鞘,将我衣衫划破,偷了罪业,转眼便逃去,
  他那剑法甚是诡谲,只见剑光,不见剑影,弟子当时身受重伤,既无力招架,也无从闪躲,却眼睁睁看着他把罪业夺走了。”
  白悦山思量片刻道:“若是身手比你还快,难不成是个宦官?”
  徐志穹摇头道:“若是宦官,怎会看得见罪业?”
  杜阎君脸色阴沉,盯着徐志穹看了半响,叹口气道:“出了这等变故,老夫也始料未及,马长史,你且好生养伤,白大夫,老夫另有要事,就不叨扰了,告辞。”
  杜阎君起身离去,白悦山和徐志穹送了一程。
  待回到小亭,白悦山问徐志穹:“尚峰,那罪业当真被夺走了?”
  徐志穹泪痕未消:“白大夫,我还能骗你不成?”
  白悦山皱眉道:“听你说那黑衣人的模样,倒是像他,只是杜阎君在这里,我又不好说起。”
  像谁?
  那是我胡编的。
  徐志穹颇为惊讶,且做个擦眼泪的动作,极力控制着表情。
  白悦山回到瑶琴边,叹口气道:“被人夺去也好,终究是个了结,尚峰,回去好好养伤,那昏君的事情,日后不要再过问了。”
  徐志穹深施一礼,转身要走,又听白悦山道:“既是升了五品,便要做个真长史,道门的职守也得担当起来。”
  徐志穹道:“陆长史攒下不少功勋,且对罚恶司兢兢业业,我不忍夺其长史之位。”
  白悦山道:“既是不愿在京城做长史,换个去处也行,
  滑州罚恶司被灭,道门几近废弛,赏善大夫苏轩明几次向我讨要人手,滑州也是个繁华之地,你去做个罚恶司长史也好,
  北境也是缺人,大宣疆土北拓,几座行省无人打理,你挑一个地方,且把罚恶司修建起来,
  西陲渊州也有空缺,你若愿去,我这便联络赏善大夫岳路三,本月便可上任。”
  徐志穹默然片刻道:“我在京城,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且待日后……”
  “尚峰,若是不想离开京城,便在赏善司,给我做个副手,你看如何?”
  “这个……”这个倒也可以考虑。
  白悦山蓦然起身,拉个架势道:“我新学一舞,你且看看,能不能猜出曲牌。”
  徐志穹赶紧施礼道:“在下伤口不适,恐须更换疮药,先行告退。”
  不行,这个不能考虑。
  徐志穹迅速离开了赏善司。
  白悦山索然无味坐在瑶琴前,喃喃自语道:“丢了,当真丢了么?当真丢了便好。”
  一阵乌云飘过,落下几个雨点,白悦山有感而发,弹了一首《雨中花》。
  曲子弹了一半,琴声戛然而止,白悦山按住额头,耳畔传来了阵阵嘶喊。
  又是这声音。
  “悦山,救我,悦山,救我,你却忘了知遇之恩么?救我,救我!”
  白悦山捂住双耳,声音依旧在脑海回荡。
  过了许久,声音仍不见消散,白悦山甚是恼火,且掀了石桌,把瑶琴摔个粉碎。
  “救你!救你!我都不知你身在何处,让我如何救你!”
  ……
  离开赏善司,徐志穹径直去了阴阳司,去找韩辰。
  韩辰昨日刚从浮州回来,跟太卜打了个招呼,一整天都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研习医术。
  徐志穹进门便问:“韩大哥,在白石寨的时候,你与那高福交手,当时可是伤了他的脖子?”
  韩辰点了点头。
  “过去这多时日,那伤口该愈合了吧?”
  韩辰思量片刻道;“应该没这么快,那是我独门针法,而且还有童师弟的毒药,纵使有三品修为,要想痊愈,也得有三五个月的光景。”
  难道真的是他?
  难道他没有别的办法遮掩伤口?
  “能不能贴个假皮,把那伤口遮住?”
  “为何有此一问?”韩辰摇头道,“那毒药我试过,别说贴什么假皮,就是触碰一下,都剧痛无比,伤口只有暴露在外,才能痊愈。”
  说到此,韩辰愣了片刻:“难不成你又遇到了高福?”
  徐志穹道:“说不准是不是他,韩大哥,你曾说高福能随手取来不少机关陷阱,却又和钟参的手段大有不同?”
  韩辰回忆片刻道:“确实不同,钟参的机关要比他凶悍的多,光是一道陷阱,里边便有机关无数,让人无从摆脱,
  那人的机关倒是非常简易,若是用火便全是火,若是用刀便全是刀,出手挺快,但摆脱起来并不难。”
  徐志穹思量片刻,没有作声。
  高福当时用的恐怕不是墨家的三品技随心取物,而是冥道的八品技——万刑。
  杜阎君,当很是他!
  杜阎君就是那高福!
  徐志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接近三品的修为,技能用的非常纯熟,再加上韩辰对冥道并不了解,因而产生了误会。
  杜阎君和怒夫教有来往!
  韩辰道:“兄弟,若是再遇到那高福,莫要与他交战,且用我给你的银针给我传讯,我去对付他就是,你恐怕不是他对手。”
  徐志穹点点头,问道:“浮州怒夫教那边,可有收获么?”
  杀了高胜昌之后,徐志穹被陶花媛和童青秋送回了京城,孟世贞带着提灯郎去高胜昌的府邸抄家,韩辰则带着阴阳师去查怒夫教州坛。
  韩辰道:“我和一众阴阳师找到了怒夫总坛,本来生擒了几人,想问出个详实,没想到他们身上都有蛊虫,当日便死了,
  我在他们总坛之中找到一卷医经和一卷怒夫教内道的教规,回到京城本想立刻给你,不想怒夫教的教规被太卜拿了去,说要先看上两日。”
  “无妨,我找太卜要来就是。”
  “莫急,兄弟,别急着去找太卜,”韩辰拦住徐志穹,“自我昨日归来,便觉得太卜神智有些不清,陶师妹刚见过他,你上陶师妹那里问问状况,再去找他不迟。”
  神智不清?
  他又疯了?
  徐志穹去了陶花媛的房间,见陶花媛正在收拾行囊。
  “桃儿,你这是要去哪?”
  陶花媛道:“师尊让我再去趟浮州,好好查查怒夫教。”
  “不准去!”徐志穹拉住陶花媛的手,“跟我回侯爵府。”
  陶花媛笑道:“这哪是我说不去,就能不去的。”
  “我说不准去!”徐志穹突然提高了声调,吓得陶花媛一愣。
  “你这是怎地了?”
  “不准去浮州,不准去去查怒夫教,老老实实在我侯爵府里待几天!”
  杜阎君和怒夫教有往来!
  他想杀我!
  他是望安阎罗殿的殿君!
  连他都想杀我,只怕整个望安阴司都不想放过我!
  他们肯定会对我身边人下手,在查明真相之前,不能轻易冒险。
  陶花媛握着徐志穹的手道:“贼小子,难得你挂念我,师尊的命令岂能违忤,我自多加小心就是了。”
  “我说去不得,便是去不得!”徐志穹转身走向门口,“我去跟太卜说。”
  “你不能去找师尊!”陶花媛拦住了徐志穹,“师尊这两日不知是何缘故,总是念着没房子住,许是要找你讨债。”
  “讨债怎地?不就欠了他三万银子,说好十年还清,还能催命不成!”
  徐志穹拉开房门,却见太卜正在门外。
  两人脸颊相贴,相距不过三寸。
  徐志穹的鼻子,都要碰到太卜的脸了。
  “那,那什么,太卜……”
  “狂生,我正要找你,快些把东西给我,免得让你受苦!”
  “什么东西?”
  “却还装湖涂,你随我来!”
  陶花媛上前拦住太卜道:“师尊,有话却好商量。”
  太卜一挥衣袖,陶花媛飞到一丈开外。
  “没你事,走远些!”


第431章 太卜的第一次
  徐志穹和太卜,面对面坐在青灯前,默默对视。
  虽说阴阳司没了,但太卜这间小小的单间里,依然能让徐志穹感受到熟悉的深邃与空旷。
  “狂生,当初我举荐你去皇宫,让你到冰井务保护太子,这份恩情,你还记得吧?”
  徐志穹连连摇头道:“不是举荐,是逼迫,这却不能混淆。”
  “不管来由如何,却成就了你和当今皇帝的一场缘分,这恩情,你终究不能忘了。”
  “恩情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太卜有话且明说。”
  老东西,当初明明是你利用了我,现在还跟我说什么恩情?
  太卜思量片刻道:“当初太子之所以身陷困境,是因为身上多了一样东西,你可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
  “太子身上多了件东西?”徐志穹故作惊讶,“你是说太子妃么?她也不是总在太子身上,有时候是在身前……”
  “莫要胡扯!”太卜胡须一颤,“我说的是《怒祖录》!”
  《怒祖录》?
  太卜怎么会突然想起《怒祖录》?
  联想之前韩辰所说的话,徐志穹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韩辰从浮州带回来一卷内道教规,太卜应该是找到了破译教规的方法。
  太卜之前也肯定见过那卷《怒祖录》,因此联想到了破译《怒祖录》的方法。
  徐志穹就曾在怒夫教规找到了破译《怒祖录》的算法。
  可是太卜为什么要破译《怒祖录》?
  看他如此严肃的神情,应该不是出于好奇,看来《怒祖录》对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至于到底是什么意义,太卜绝对不会说出来,这点徐志穹心里清楚。
  从太子身上拿到的那本《怒祖录》,徐志穹还剩最后一小段没破译完,他手里有拓本,送给太卜倒也无妨。
  但有两件事情必须要事先确认。
  一是太卜是否有妥善处置《怒祖录》的能力。
  二是太卜肯出多大价码。
  当初从太子身上拿到《怒祖录》时,无论放到何处,《怒祖录》都会立刻回到太子身上。
  徐志穹帮太子摆脱了《怒祖录》,自此两人成了兄弟。
  换句话说,这卷《怒祖录》是徐志穹和粱玉阳友谊的起点。
  如今太子已经成了长乐帝,虽说《怒祖录》已经不再对他构成生命威胁,可他发现《怒祖录》又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只怕要产生误解,甚至会对徐志穹失去信任。
  “太卜,你应该知道这卷《怒祖录》的特性,稍有不慎便要重新回到圣上身上。”
  太卜点点头道:“眼下我还没有把握化解《怒祖录》上的法阵,因此我只要个拓本就好。”
  只要个拓本。
  拓本的价钱,肯定不能和原版比,徐志穹可以考虑给太卜打个折。
  “拓本倒是能拿到,只是要费点力气,《怒祖录》如今交给一位高人保管,我若是空着手去见高人,礼数上实在不妥!”
  太卜皱起眉头,转而笑道:“说的有理,既是去见高人,是该备些礼物,你且说说,那高人都喜欢些什么,看看老夫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徐志穹道:“那高人喜欢银子。”
  太卜冷哼一声道:“老夫正在筹措银两,重修阴阳司,钱是没有的,至多……今年的三千两银子不用你还了。”
  “三千两?”徐志穹眼角一逡,“这也太看不起高人了!”
  “罢了!”太卜一咬牙,“那三万两银子,都不要了。”
  徐志穹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这倒还有些诚意,可若是光带银子去,还是庸俗了些。”
  “你还想要甚?”
  “要女人!”
  “放肆!”
  “太卜高徒陶花媛,乃绝色姝丽,徐某是想……”
  太卜看穿了徐志穹的心思:“你是不想让她去浮州?”
  徐志穹没有否认。
  太卜冷笑道:“狂生,你得罪了人!你得罪了藏在暗中的人,却怕连累了小陶。”
  徐志穹点点头:“太卜神机妙算,可知我得罪了什么人?”
  太卜看着徐志穹,笑道:“和你道门相关的人,那道门不在人世。”
  太卜知道徐志穹的道门,这点徐志穹非常清楚。
  但太卜能算出徐志穹得罪了冥道,不得不承认他的智慧。
  “容晚辈请教一句,对这不在人世的道门,太卜可有防备他们的手段?”
  太卜轻叹一声:“你道门与他们相距最近,你尚且无法防备,老夫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恕晚辈僭越,晚辈之所以不想让桃儿去查怒夫教,就是怕遭了这道门的暗算。”
  太卜点点头:“也罢,我让她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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