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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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要说说看是什么地方,”钱立牧笑道,“皇宫我没去过,可我不想去,我对那地方厌恶的紧,
有几处官府我也没去过,我也不想去,我知道你有门道,那些地方就别带我去了。”
看来钱立牧对徐志穹的凡尘生活非常了解。
而徐志穹也确定了钱立牧在凡间的身份。
“钱大哥,你说这些地方我也不爱去,我说一个咱们都爱去的地方,勾栏,你看怎么样?”
钱立牧闻言,笑了。
夏琥又踹了徐志穹一脚:“你刚认识钱大哥是怎地?京城里有钱大哥没去过的勾栏么?”
徐志穹道:“我所说的这勾栏,不在京城。”
钱立牧道:“滑州的瘦马栏,盐州翠山栏,浮州的天秀栏,渊州西金栏,天南海北,出名些的勾栏,我没去过的真是不多,要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兄弟倒可以推荐几个。”
徐志穹道:“涌州有一处名栏,钱兄去过么?”
钱立牧皱着眉头道:“你说的是十方勾栏?”
徐志穹点了点头。
钱立牧半响不语,徐志穹十分紧张。
莫非他真的去过?
莫非他不喜欢那份风情?
默然许久,钱立牧摇头道:“十方勾栏我没去过,但那地方我不喜欢。”
“既是没去过,钱大哥为何说不喜欢?”
钱立牧道:“且听这掌柜的绰号就太狂妄了,什么叫蔑十方?
勾栏起于京城,兴于京城,各地勾栏许是有些特色,但与京城勾栏不能相提并论,
碌州已接近北境,想必勾栏之中也有一股毛刹风情,正不正宗尚且难论,却还敢妄称什么蔑十方?真为行家所哂笑。”
徐志穹在钱立牧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
他有信心把钱立牧拿下,就像周青林当初轻松拿下了徐志穹。
“钱大哥,咱们现在就去十方勾栏看看!”
钱立牧摇头道:“那地方我真是不想去。”
“钱兄,就看一眼,若是不喜欢,咱掉头就走,小弟绝不拦你,若是钱兄喜欢,这口气顺上来了,且指点小弟一句,六品技到底该怎么学!”
“也罢,”钱立牧点点头道,“可此去碌州山高路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到的,咱们另约个时间吧。”
“别呀,就今天最合适,”徐志穹道,“咱们罚恶司不是有个地方么,拿着块牙牌,去一座阁楼,把牌子一贴,就能到一处地方,想去哪就去哪……”
钱立牧听的一头雾水,夏琥和徐志穹相熟久了,想了一会,便明白了徐志穹的意思:“你说的罚恶令和乘风楼吧!”
徐志穹看着夏琥,表示没听过这两个新鲜名词。
钱立牧也明白了徐志穹的意思;“马兄弟,拿了罚恶令,到乘风楼,可以随意去罚恶司属地之中的任何地方,可关键是咱们没有罚恶令,而且碌州也不在咱们罚恶司属地。”
夏琥低声对徐志穹道:“你可千万别打罚恶令的主意,不管有多急的事情,想从冯少卿手里借出罚恶令,却比登天还难。”
“罢了,咱们不用罚恶令,我直接带您去涌碌罚恶司!”
钱立牧一愣,没想到徐志穹竟然还有涌碌罚恶司的开门之匙。
进了罚恶司大门,徐志穹一路询问,很快找到了八品主簿周青林。
涌碌罚恶司虽说规模不大,但对底层判官却给了不小的照顾,像周青林这种八品判官,在罚恶司也有一个住处,规模和判事阁差不太多。
看到徐志穹来了,周青林赶紧热情招呼,看到徐志穹又带来一个六品判官,周青林更热情了。
他让两人少坐,赶紧去通报罚恶长史。
罚恶长史李慕良闻讯,吩咐道:“好好招呼着他们,能留下一个便好!”
周青林赶紧带着两人去了十方勾栏,到了凡间,就得摘下面具,钱立牧有些犹豫,徐志穹笑道:“祁大哥,咱兄弟就别藏着了,我早就知道是你。”
钱立牧一笑,把面具解了下来,徐志穹说的没错,就是那张熟悉的骷髅脸。
钱立牧,就是祁信安。
且想一想祁信安在勾栏之中的那份境界,徐志穹笃定,十方勾栏,绝对能留得住他。
可站在院子门口,钱立牧又不想进去了。
“这哪里有个勾栏的样子,志穹啊,咱们改天再来吧。”
徐志穹一再苦劝,钱立牧终于进了大门。
站在第一座戏台旁边看了片刻,徐志穹道:“祁大哥,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钱立牧点评道:“这风情啊,不够含蓄,我再仔细看看。”
又看了一会,徐志穹道:“祁大哥,咱们之前说那事……”
钱立牧品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这事不能着急。”
“我是真着急。”
“再急你也得养好精神!这几天,多吃,多睡,别总和夏推官一起睡,把精气攒足,三天之后,你再来找我!”钱立牧目不转睛看着戏台,这事他答应了。
徐志穹满脸惊喜:“大哥,我三天后就来找你!”
“等等!”钱立牧一皱眉,突然叫住了徐志穹。
怎地?
要反悔?
“三天还是急了些,”钱立牧又喝了一口茶水,“五天,五天之后你再来找我!”
徐志穹没敢多问,赶紧走了。
看这状态,钱立牧能在这住上一个月。
十方勾栏的掌柜,站在二楼雅间里,静静看着这三位判官。
他拿起画笔,在画布上画了一幅画卷。
……
京城,李七茶坊。
李沙白坐在画布之前,没动笔,一幅画卷自动呈现在了画布上。
“殿下,你心上人又去勾栏了。”
何芳笑道:“去就去吧,人不风流枉少年,李画师,真没想到你在涌州也有暗子。”
李沙白笑道:“若没点手段,怎能辅佐殿下登基九五。”
第240章 公孙侍郎,本殿下回来了
大庆殿,朝会。
龙椅旁边给太子摆了个专座。
因为皇帝还活着,太子没有登基,只是监国,还不能坐龙椅,只能坐在龙椅旁边。
但这并不影响太子理政的权力。
今天朝会,大小官员悉数到齐;前些日子失踪的官员都来了,连太卜都来了。
今天要处置的第一件政务,是关于公孙文的。
“公孙侍郎,”太子敲了敲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问道,“弹劾你的奏章共有一百一十六本,其中八十二本建议将你革职查办;剩下三十四本建议将你收监刑部,你怎么看?”
“臣,问心无愧!”公孙文对此早有准备,他料定太子会革他的职,甚至真把他送进监牢。
他会先在朝堂之上,带领一众弟子,据理力争,抗辩到底。
然后在朝堂之外,发动龙怒社一众儒生,在京城闹事。
太子监国之初,便闹出这么大乱子,他这监国的位子别想坐稳,公孙文甚至有信心把他从储君的位子上扳下来!
所有弟子全都做好了舌战的准备,公孙文神情淡定,且等太子出招。
“好个问心无愧!”太子一锤案几,微笑道,“本宫信你这句话!”
他出招了!
公孙文本以为太子这是在讥讽他,正要反唇相讥,忽听太子道:“公孙侍郎所言非虚;他做事虽说操切了些,但一番心意都是为我大宣社稷,京城之中出了不少暴行,但这都是龙怒社所为,与公孙侍郎无关,
今星文阁刚刚落成,尚未任命学士,且任公孙侍郎为星文阁直学士,以示嘉奖,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众臣愣了。
嘉奖?
一开始听太子说嘉奖,众臣还以为是说笑,没想到太子是真心要给公孙文嘉奖。
吏部侍郎是正三品,直学士也是正三品,公孙文这是白捡了一个虚衔。
公孙文也始料未及,他是准备和太子打嘴炮的,这一下,所有的嘴炮都无从施展了。
太子并没有贬公孙文的官,没有给公孙文任何惩罚;公孙文就是想吵,也找不到角度。
可公孙文转念一想,这里可能另有说道。
他这是想用虚职来换我的实权,他下一步肯定要免去我吏部侍郎之职。
就算免职也没脾气,太子只是做了一次正常调动,我要说我就不想调,那反倒成了我不守人臣之道了。
无妨,你来软的,我也来软的,等伱要免我吏部之职时,我且要求暂时保留吏部职务,两個职务同时兼任,看你作何回应。
你肯定不答应,我便据理力争,到时候咱们还来硬的。
太子,我对你太了解了。
装傻充愣这多年,我知道你有点小聪明。
可这点小聪明救不了你。
朝堂之上的进退周旋,不是你一个少年郎能懂得的,你还要多学几年,有些事情你学一辈子,恐怕都学不到精髓。
太子看着公孙文道:“公孙侍郎,你倒是说句话呀?”
公孙文有些出神,刚刚反应过来:“臣,愿听殿下安排!”
“这就完了?”太子不高兴了,“这事情我都和内阁商量好了,你愿听安排就完了?”
和内阁商量好了,证明事情定下来了,公孙文认为自己不需要再做什么多余的表示。
严安清提醒一句:“还没谢恩。”
差点忘了。
公孙文俯身施礼道:“臣,谢殿下厚恩。”
少年,你到这时候还不忘抖一下机灵,我看你这小聪明能刷到何时,等会辩争起来,可别说我不给你留颜面。
太子接着说道:“接下来咱们说说皇城司的事情。”
等等!
公孙文一愣,我的事情这就算完了?
你不是该免我的职么?
准备了那么多嘴炮,太子根本没往下说。
公孙文的事情就这么处置完了,该钟参了。
这不是公孙文设想的套路。
太子到底要做什么?
“钟指挥使,皇城最近出了不少事情,你皇城司难辞其咎,午后且把你部下史勋带来,问问他这掌灯千户还能不能干,若他就是个废人,且告老还乡就是,别再折了皇城司的脸面,
但瑕不掩瑜,过不掩功,你部下徐志穹在北境战士中战功卓著,提灯郎奋勇杀敌,这件事情本宫也是记得的,该赏的时候,本宫绝不吝惜,本宫同样加封你为星文阁直学士,这事情也和内阁商议过了。”
钟参赶紧谢恩。
“阴阳司在战事中同样功不可没,加封太卜星文阁直学士!”
太卜也赶紧谢恩。
一连串操作来的太快,公孙文来不及应对。
貌似也不需要应对,吏部侍郎的职位还在,无非加封了几个直学士的虚职,不予理会就是了。
看来太子学会了识大体,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知道如何守住自己的位子。
既然他有自知之明,朝堂之上且先放他一马,待散了朝,再向他施压。
太子接下来问了农事,户部尚书禀曰:今年的收成不及往年,但好歹保住了七成。
问了农事再问工事,修河堤、修水渠的钱该出还是得出,其余工事一律减免。
接下来问到了吏治,官员升升降降,太子没有理会,公孙文再出一口气,他提拔的那那些弟子也安全了。
再接下来要问兵务,这就是关键了。
兵部尚书空缺,隋智昏迷不醒,只剩下一个右侍郎,太子却要问个明白。
“兵部右侍郎方世臣,本宫问你,十万大军准备的如何了?”
方世臣慌忙陈奏:“殿下,兵马筹备之事一直由隋侍郎办理,微臣一概不知。”
“隋侍郎病倒了,你现在跟我说一概不知,且问你这些时日都做甚去了?”
方世臣道:“臣负责军中杂务,军库盘点、饷银发放、兵籍造册,都是微臣掌管。”
太子笑道:“这些杂务交给主事去办即可,朝廷又何必养个侍郎?
方世臣,我给你两天时间,把兵马筹备之事弄清楚,否则便将你贬为庶人,届时可别怪律法无情!”
方世臣不敢争辩,朝会就此散了。
公孙文心情大好,且回吏部准备奏章。
太子向他示弱了,之前的事情也不追究了,这就证明太子很爱惜自己的监国之位,不敢找公孙文的麻烦。
正好趁机上书,继续往朝堂安插自己的弟子。
尤其是内阁,这地方不能让严安清一个人说了算,必须安插进自己的人手。
写好了十几封奏章,送去了司礼监,公孙文估算了一下太子的反应。
太子肯定很为难,肯定想把事情拖下来。
不能给他拖延的机会,今夜就向他施压。
公孙文命人将龙怒社成员召集到城南,今晚的目标,是莺歌院。
去莺歌院作甚?
自然是要把莺歌院砸了!
莺歌院有伤风化,也是穷苦儒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去处,砸了这地方,儒生们肯定拍手称快。
更重要的是,莺歌院是礼部之下的教坊,也是大宣文人的精神寄托。
砸了莺歌院,一来能震慑礼部,二来能震慑文人,让他们共同向太子施压,让太子明白龙怒社的实力。
入夜,公孙文来到城南,看到了十几名肆师。
公孙文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弟子们还没来?”
肆师们默不作声。
公孙文勃然大怒:“你等聋了怎地?听不到我的话么?”
一名肆师道:“师尊,我知你自有苦衷,可此事来的如此突然,弟子们实在揣度不透师尊的用意。”
公孙文愕然道:“你等所言何事?”
另一名肆师道:“师尊,今日星文阁来人,宣布解散龙怒社,今夜不得讲学,还说这是师尊的命令。”
“一派胡言!”公孙文勃然大怒,却看见肆师递上了星文阁下的文书。
文书明确写着要解散龙怒社,日后龙怒神不得讲学、集会,否则以叛道之罪论处,当即逐出师门。
这是谁写的文书?
看起来好像很明显。
字是公孙文的字迹。
下面还有公孙文的印章。
在所有弟子看来,这就是公孙文亲笔所书!
“你们这群愚人,当真愚不可及!”公孙文把文书扔在了地上,“但凭这封文书就把你们骗了,你们怎么不去当面问我?”
已经肆师道:“周师兄去问了。”
“去哪里问的?我怎么没见到他?”
“他说去星文阁问的,他说见到您了!”
“他见到我了?”公孙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周开荣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你等信他了?”
肆师一脸委屈道:“难道连周师兄都信不得么?除了周师兄,还有几位师兄也一起去了,他们都说见到了您,他们都说是您亲自吩咐,解散龙怒社!”
“荒唐,何其荒唐!”公孙文咆哮道,“你们为什么要信他们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去星文阁找我?为什么不去吏部衙门!”
一名肆师一脸无奈:“师尊,都说您当上了星文阁直学士,难道这件事情也是假的?”
公孙文沉吟半响,道:“是真的又如何?星文阁怎就管得了我龙怒社?我们可是天子门生!”
“师尊,京城之中都贴出了告示,京城之中所有学社,都由星文阁掌管,里面还特地提到了龙怒社。”
公孙文只觉的头皮发麻,所有的思绪乱作一团,他必须好好整理一番。
当上了星文阁直学士,这没关系,一份虚职而已。
星文阁下了一道文书,要解散龙怒社,这不算什么高明的操作,这份文书冒用了自己的字迹而已。
可龙怒社就因为星文阁一纸文书被解散了,公孙文实在想不明白。
周开荣竟然还背叛了自己,这就让公孙文更想不明白。
想了许久,公孙文突然想明白了。
公孙文把文书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