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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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安清没再多问,拿起纸笔,当即拟诏,对公孙文提出的所有人选,一律驳回,不予任用。
公孙文看了一眼票拟,叹口气道:“严阁老,何必如此呢?让这五人入阁,其实就是陛下的旨意。”
严安清道:“不知圣旨何在?”
“陛下只传了口谕。”
“既有口谕,还请把司礼监陈秉笔叫来,做个见证。”
公孙文看着严安清,目露寒光。
一股浩然之气突然袭来,撞得严安清后退了好几步。
严安清站稳身子,轻轻咳嗽一声。
两名门生来到背后,一左一右,各用浩然正气和公孙文相抗。
公孙文冷笑一声:“就这两个小厮,也想挡住我么?”
严安清笑道;“公孙侍郎客气了,且问大宣境内,还有谁能挡得住公孙侍郎?”
话里带着讥讽,却也有些无奈。
严安清的两个门生都是儒家六品,刚会使用浩然正气,他们两个青筋暴起,身体抖战,已经到了极限,只要公孙文稍稍发力,就能要了这两个门生的命。
可严安清不慌,因为这里是龙图阁。
龙图阁属于皇宫的一部分,在皇宫里,公孙文不敢做的太过分。
果然,公孙文收手了。
他拿过严安清起草的诏书,当着严安清的面,撕了个粉碎。
“严阁老,你是不是以为没了内阁,大宣的政务便要停滞?我自拟一道诏书,找陈秉笔为我批红,又有何不可?”
严安清道:“你想坏了祖宗的规矩?”
“规矩是该改一改了,内阁权重势大,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已成朝堂积弊,积弊不除,天子威势何在?”
公孙文拿走奏章,转身离去。
严安清咬牙切齿道:“此贼何其猖狂!”
公孙文的确猖狂,可严安清也只敢暗自咬牙。
朝堂之臣人人自危,但凡有丝毫忤逆,当晚儒生就会上门,辱骂、殴打乃至杀人,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龙图阁已经成了严安清最后的庇护所,他现在连家都不敢回。
公孙文自己拟了一道诏书,来到了司礼监,放在了陈顺才面前,要求陈顺才批红。
陈顺才很是不满,他没想到公孙文竟然越过司礼监,直接流转诏书。
他耐着性子看了诏书,刚看了两句就觉得不对。
这不是内阁的笔记,也没有内阁的印章。
这是什么诏书?
“这是内阁拟的诏书?”
公孙文直接回答:“内阁首辅严安清,妒贤嫉能,打压异己,不肯拟诏。”
陈顺才放下诏书,叹口气道;“无内阁拟诏,却叫咱家如何批红?此事还需与诸位阁臣细细商议。”
公孙文道:“朝政当由天子决断,为何事事都要经过内阁?”
陈顺才笑了:“公孙侍郎,你是第一天做官么?大宣自开国以来便是这般规矩,难道你觉得……”
“这规矩就该改!”公孙文打断了陈顺才。
“怎么改?改由你吏部侍郎拟诏吗?”陈顺才的语气变了。
公孙文神色淡然,似乎不认为他做错了什么:“为朝廷举善荐贤,正是吏部的本分!”
“别跟咱家绕弯子!”陈顺才冷笑一声,“举荐人才归你吏部管,可票拟是内阁的事情,你凭甚插手?”
公孙文道:“陈秉笔,你伴君日久,却不见内阁几度犯上,忤逆圣意?你心里却不为圣上不平?却不想为圣上分忧?”
陈顺才笑道;“公孙侍郎太看得起咱家,咱家只一心侍奉圣上,圣上是何心意,咱家从不妄自揣度,也请公孙侍郎知道些分寸。”
公孙文点头道:“是我不知分寸了,陈秉笔,当初你叫我惩治佞臣贼子,助圣上重整朝纲,公孙文德薄能鲜,不堪重任,请陈秉笔另选贤能!”
公孙文走了,陈顺才长出一口气。
走了好,终于是走了。
公孙文已经失控,他若不走,陈顺才也该赶他走了!
可陈顺才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公孙文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力,怎可能轻易罢手。
次日天明,一群官员坐于皇宫门前,要求废黜内阁,还政于天子!
这些官员哪来的?
一部分是公孙文的门生,自公孙文进了吏部,短短几月时间,已经扶植了一群门生入仕。
另一部分是被公孙文打怕了的官员,威逼之下,也只能跟着公孙文的门生,一起到皇宫门前施压。
出乱子了,这回出大乱子了!
陈顺才无奈,跑去向皇后求助。
皇后正带着宫女打理花园,一脸不耐烦道:“朝廷的大事,你总问我一个妇道人家作甚?
再说了,圣上一直厌恶内阁,趁此机会把内阁废了,不也是件好事?”
“可这事情,总不能让公孙文做主。”
“他不做主谁做主?当初是你找的他!现在若是信不过他,只管把他革职就是了,以后那些官员再来闹你,我看还有谁帮你抵挡!”
皇后力挺公孙文,陈顺才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回了司礼监,陈顺才苦思半日,想找个万全之策把局面稳下来。
办法没想到,却听内侍来报:“周开荣要带领大臣们闯进皇宫,面见圣上!”
陈顺才怒道:“这到底是要作甚!”
他急忙来到宣德门,但见周开荣率领一众官员,已经冲散了门前侍卫。
“杀佞臣,清君侧,还政于天子!”周开荣率众冲进了宫门。
陈顺才傻眼了,这种状况该如何处置?
杀了他们容易,可这些都是朝中大臣,事后却要如何收场?
犹豫之际,忽听一声巨响,地面出现一道陷坑,周开荣连同一群大臣全都掉进了陷坑里。
“你这鸟厮,当初便说你给脸不要,你还敢闹到皇宫里来!”
第234章 恨无由
钟参来了。
自太子北征之后,钟参便闲了下来,从东宫回到了皇城司。
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
不管是什么原因,钟参的出现可算帮了陈顺才的大忙。
皇城司掌灯衙门是有执法权的,钟参作为皇城司指挥使,可以代表皇城司所有机构行使权力,他可以用掌灯衙门的身份惩处这些大臣。
当然,在不闹出人命的情况下,用平稳的手段解决问题最好不过。
陈顺才上前道:“钟指挥使,这群大臣擅闯皇宫,好在尚未铸成大错,且将他们暂时关押起来,等候圣上发落。”
这是最完美的处理方式,先把他们关起来,把事情平息下来,等皇帝醒过来之后,大臣们没死,事情也好收场,实在要追究责任,就让钟参出来顶缸。
钟参问道:“这是圣上的意思吗?”
陈顺才称是。
他必须称是,皇城司归皇帝直接调遣。
钟参走到陷阱旁,俯视着陷坑里的周开荣。
周开荣还想往上爬,可爬一阵总会滑下去,钟参设计的陷阱哪里那么容易爬的出来。
钟参冷笑一声道:“为了你们这群鸟厮,差点误了正事。”
陈顺才趁机问了一句:“钟指挥使,你到皇宫来作甚?”
“太子临走时吩咐过,让我抽空给他掏掏茅厕。”
“掏,掏,掏茅厕?”陈顺才一惊。
“是呀!”钟参抱怨一声,“太子也真是,这等腌臜事情也叫我来做。”
话音落地,钟参一挥手,黄龙金汁从天而降,落入陷阱。
他真的掏了茅厕,东宫有很多茅厕,掏出来的东西全都送进了陷阱之中。
周开荣沐浴在金汁里,有无数柔嫩的小生灵在身上翻滚蠕动。
“钟参,我套你XX,你不得好……”
噗嗤,一块巨石落下,钟参给陷阱加了个盖子,随手一挥,把陷阱送到了皇宫之外。
陈顺才的表情有些扭曲:“钟指挥使,这么处置,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钟参诧道:“有什么不妥?里边什么都有,吃喝拉撒都很方便,且等圣上处置就是。”
钟参走了,陈顺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禁心生疑问。
他为什么会来到皇宫?
太子虽说有些疯癫,可也不会真让三品大员来掏茅厕。
钟参又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背后恐怕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可到底是什么人能指使的动他?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问题是解决了,可只怕公孙文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日子,公孙文一直没见过皇帝,可行事却越发狂妄,难道他知道皇帝昏迷不醒,想借机篡逆?
当初是我引他来对付群臣,倘若这厮真有不臣之心,岂不也要牵连了我?
陈顺才越想越觉得后怕,立刻命令宫中内侍加紧戒备,随时提防公孙文。
……
公孙文打开了钟参的陷阱,在视觉和嗅觉上都受到了极大震撼。
三品墨家的陷阱不好找,周开荣等人已经在陷阱里泡了两个时辰,有不少可爱的小生灵已经会飞了。
从陷阱里爬出来的周开荣,一把抱住了公孙文的腿,哭诉道:“师尊,为我等做主。”
公孙文后退了一步,甩开周开荣,看了看长袍的下摆。
周开荣向前爬了一步,抱住公孙文的腿道:“师尊,给我们报仇!”
公孙文又往后退了一步。
周开荣再往前爬,死死抱住公孙文道:“师尊,钟参那厮不得……”
公孙文一脚提开了周开荣,慨叹道:“你等受委屈了,快洗干净,换身衣衫,去找他讨个公道。”
……
等周开荣洗干净了,公孙文召集龙怒社两千儒生,来到了七郎茶坊。
今晚,他并不是想给钟参一个警告,他想要了钟参的命。
他意识到皇城司已经成了他当前最大的障碍。
有儒生送来密报,钟参在午后去了七郎茶坊,一直没出来。
钟参确实没出来,今天诗兴正浓,用过午膳,钟参接连作诗十余首。
七郎茶坊当家娘子潘水寒,被钟参的诗文感动的神魂颠倒,尤其那首分外庸俗的“美人卷珠帘”,让潘水寒恨不得在钟参怀里腻上一辈子。
疾风骤雨过后,钟参继续作诗,十几首诗过后,贤者之愁散尽,继续疾风骤雨。
如此循环,一直到了深夜,七郎茶坊被龙怒社两千多名儒生包围了。
之前周海裘的死,周开荣一直没来皇城司算账,他对钟参有发自内心的恐惧。
今天有公孙文在,还有龙怒社撑腰,周开荣有了胆量,站在茶坊门口喊道;“钟参,滚出来!还我公道!还我孩儿!”
喊了多时,钟参信步走出七郎茶坊,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看着周开荣道:“你这厮,却还是给脸不要。”
看到钟参的一刻,周开荣当即哑火,退到了公孙文身后。
公孙文道:“钟指挥使,你好威风,朝廷命官且容你如此羞辱?”
“好不要脸的鸟厮,你们这些日子羞辱的朝廷命官还少么?”
“我等奉天子之命,惩戒的都是佞臣贼子!”
“擅闯皇宫,意图篡逆,你们却不算佞臣贼子?”
公孙文狰狞一笑:“区区匠人,焉敢猖狂!”
公孙文发动循礼之技,钟参无动于衷。
三品的修者不那么容易控制,况且在钟参心中,匠人从来不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公孙文轻蔑一笑,使出怀仁之技,迫使钟参失去战意,又用浩然正气,施加威压。
钟参随手一挥,七郎茶坊的屋顶,坠落几十片琉璃瓦,瓦片在面前堆叠,融化,凝聚,变成了一面青色瓦盾,挡住了浩然正气。
墨家四品技——寒士取材。
从身边最平庸的事物中选取材料,打造上乘的武器。
钟参用这技能,不是为了震慑公孙文,而是为了有针对性的对付敌人。
七郎茶坊的琉璃瓦非常光洁,很适合抵挡浩然正气。
没有战意无妨,钟参本也没打算进攻,墨家本就不擅长主动进攻,钟参的目的就是专心防守。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今天却打个痛快!”公孙文一笑,加大了浩然正气的力度。
瓦盾上出现了裂痕,钟参再一挥手,又有几十片琉璃瓦坠落,层层加固瓦盾。
公孙文还有很多技能,有三品天明率性之技,可以让自己无视一切攻击。
可钟参专于防守,并不主动进攻,用了技能也是空废气机,
他还有无邪之技和中庸之技,这些技能对不想主动进攻的钟参都没什么作用,这场战斗似乎陷入了僵局。
但公孙文身后还有两千儒生。
在浩然正气的驱使下,这群儒生跟打了鸡血一样,准备上去跟钟参拼命。
钟参没有部下么?
有!
武威营去了北境,但皇城司正堂有侍卫,掌灯衙门有提灯郎,青衣阁还有值守的青衣,只要钟参发个信号,现调集人手也来得及。
可钟参不想这么做。
单挑,杀道最强。
可若是打群架,除了兵家,最强的是儒家。
浩然正气能有效提升己方的战力,怀仁、正身、循礼等技能又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削弱。
钟参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属下的无谓伤亡。
他也没想到公孙文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以为公孙文会知难而退,索性用随心取物之技,调来各色陷阱和两千多人硬钢。
“钟指挥使,你好胆色!”公孙文神情兴奋,以浩然正气护体,带领儒生慢慢靠近钟参。
在怀仁之技的压制下,钟参战意全无,但他不停用三品技调来陷阱,让陷阱自动与儒生对战。
一群儒生绕到钟参背后刚要下手,一道陷坑出现在地上,儒生陷落其中,被铰刀铰成肉泥。
几十名儒生偷袭钟参左翼,钟参一挥手,一道墙壁从半空坠下,压死两名儒生,墙壁之上冒出一片箭失,其余儒生遭万箭穿心而死。
公孙文怒喝一声,用浩然正气摧毁了箭墙。
箭墙碎裂,爆出铁水,又烫死了几名儒生。
钟参再一挥手,天空坠下一片箭雨,上百儒生中箭而亡。
公孙文一皱眉头,墨家三品还真是难缠。
他看向了身边一名儒生。
儒生会意,借着浩然正气掩护,来到钟参近前,朝着钟参喷出一口火来。
钟参一怔,本以为这是阴阳术,随手支起一面盾牌,将火焰挡住。
火焰挡住了,一股热浪扑上面门。
一丝热气有什么好怕,可钟参觉得这热气不对!
钟参对那儒生萌生出一股恨意,他想主动出手,杀了那儒生。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憎恨这名儒生,此前与他并无瓜葛,为什么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儒生冲着钟参一笑,钟参怒不可遏,从空中取出一根一尺长的铁杵,掷向了儒生。
钟参出手不快,可铁杵飞的却快,这是钟参亲手打造的兵刃,名唤追命钉,能受气机控制,追击敌人。
儒生奋力躲开铁杵,钟参再加气机,还想追击,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憎恨这名儒生。
当年北征之时,他见过这技能。
这是梼杌凶道六品技,恨无由!
这一技能会让本无瓜葛的人之间生出强烈的恨意。
儒生怎么会梼杌凶道的技能?
趁着钟参分神,公孙文绕过所有陷阱,来到了钟参近前,撞碎了瓦盾!
琉璃瓦盾专门用来抵挡浩然正气,钟参失去了最大的防守保障。
钟参召唤出一面铁盾抵挡公孙文,可铁盾对浩然正气的防御力不及瓦盾,盾牌之上,很快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与此同时,儒生也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
公孙文笑得狰狞,威压不断加剧。
钟参境地窘迫,脸上虚汗直流。
第235章 忍不住,就笑出来
秋雨忽至,泪珠打在脸上,盖住了钟参的虚汗。
钟参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