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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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好解释了。
粱玉瑶道:“我们是埋伏下来了,奈何没遇到逆贼。”
话音落地,宗室成员、文武群臣一阵哂笑。
徐志穹悄悄踢了玉瑶公主一脚; 玉瑶公主低下头,红着脸; 没再说话。
没遇到敌人; 伏击没奏效,在军事上,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这里不是探讨军事的地方,眼下探讨的也不是军事话题。
眼下探讨的是,太子在面对逆贼时都做了些什么。
皇室宗亲,满朝文武都竖着耳朵听着,在众人看来,没遇到敌人,就是逃命去了,所有的解释都很苍白。
公孙文明摆着在找太子的麻烦,如果应对不妥当,轻则,太子会被定成畏敌怯战,重则,会被污蔑成怀王同党。
徐志穹道:“今夜,太子殿下的确未曾与逆贼交手。”
公孙文笑道:“逆贼于今夜起兵,今夜未曾交手,却在何时交手?”
徐志穹道:“此言差矣,逆贼早就出兵了,贼首接连三次派三品儒者到东宫打头阵,殿下舍死相抗,宫人死伤甚多,此事你却不知?”
众人的目光瞬间击中在了公孙文身上。
梁玉瑶暗自贪服,把刺客行刺,说成了是逆贼打头阵,这样一来,太子就成了最先与逆贼交战的人。
更重要的是,徐志穹把刺客的事情抖了出来,公孙文该如何解释?
说我不是刺客,我只是怀王身边的卧底,我从来没打算杀过太子……
这样的解释更加苍白,不仅一半句说不清楚,还会给公孙文留下洗不掉的污点。
公孙文脸色发红,瞪着徐志穹道:“刺客的事情暂且不提,我今夜恰好遇到一位东宫内侍,今夜太子是否下过伏击的命令,一问便知!”
他抓了东宫一个太监。
太监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要一问,他肯定说太子没有下过伏击的命令。
公孙文还用了最不要脸的辩术之一:这件事暂且不提。
对你有利的,你就咬住不放,对你不利的,就暂且不提?
你说不提就不提?
徐志穹一笑:“刺客的事情凭什么不提!逆贼之中,肯定有人见过刺客,眼下就有俘囚在此,那刺客到底是谁,一问便知!”
众人看向了那名朱雀四品。
朱雀四品抬起头,看向了公孙文。
她的确见过公孙文。
公孙文脸色惨白,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一遇到徐志穹,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就不管用了。
口才不管用,还有别的手段。
公孙文大喝一声:“徐志穹,我有话问太子殿下,你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来作答?”
徐志穹也喝了一声:“公孙文,你特么算什么东西?太子凭什么要回答你的话?你不过是个七品伴读!我是皇城司掌灯衙门副千户,我肯与你说话,都算便宜了你!”
“好个竖子,好个匹夫!”公孙文一咬牙,用浩然正气强逼着徐志穹低头。
徐志穹牙一咬,青筋暴起,硬着脖子,死扛着不低头。
不能低头,坚决不能低头,否则这颗头上会被这王八蛋踏上一脚,再也抬不起来。
徐志穹的脖子咔咔作响,老御史王彦阳喝道:“公孙文,徐灯郎说的哪句不对,你凭甚在此逞凶?”
公孙文瞪了王彦阳一眼,浩然正气扑来,王彦阳没有修为,当场被浩然正气压倒在地上。
几名御史上前据理力争,公孙文怒道:“你等皆与逆贼有染乎!”
话音落地,几名御史尽数倒地。
昭兴帝只在一旁冷冷看着。
公孙文做的过火了,但昭兴帝并不打算阻止。
粱玉瑶喝一声道:“公孙文,你造反了怎地?父皇在这里,还由得你撒野?”
昭兴帝怒道:“玉瑶,不得放肆!今夜一战,公孙先生居功至伟!”
粱玉瑶不敢作声,公孙文更加有恃无恐,加大了浩然正气的力度。
徐志穹双眼血红,眼看支撑不住,浩然正气忽然散去。
徐志穹喘过一口气来,正想着公孙文为什么会突然收手,却听太子喝道:“老贼,却当我真就怕了你!”
太子用霸道八品,盘蟒之术,缠住了公孙文。
太子对外宣称只有九品修为,实际上已经到了七品。
他可以用九品技迫使公孙文低头,这样不会暴露修为。
可他不想让徐志穹跟着一起低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低头!
公孙文冷冷一笑,在三品面前,七品的力量委实不堪,如同一个婴儿和一个壮汉掰手腕。
可既然太子先出手了,他也不用客气了。
“殿下,我不过问你几句话,你何故恼火如是?莫非心里有鬼?”
太子喝道:“我心里有什么,与你何干?”
昭兴帝怒道:“玉阳,不得无礼!公孙先生杀贼有功!”
“那又怎样?”太子喝道,“我是大宣储君!”
昭兴帝一惊,从小到大,这是太子第一次敢顶撞他。
这小子今天不装疯了,他这是真疯了?
谁给他的胆子?徐志穹吗?
昭兴帝咬牙切齿,公孙文神色淡然:“殿下,你冲撞陛下,有违伦常,理应受些惩戒。”
这王八蛋要做甚?
他敢杀了太子?
他敢!
只要昭兴帝给了他胆量,他什么都敢做,事后只要把太子抹黑成怀王同党就能说的过去。
徐志穹按住灯笼,梁玉瑶也握住了剑柄。
公孙文狰狞一笑,索性想把这三人全都收了。
徐志穹神色淡然,他心里有底。
公孙文你个龟孙子,你猖狂的过了头,此时此地,你当你真动得了太子?
浩然正气呼啸而至,公孙文正要对太子动手,忽觉浑身骨骼一阵剧痛,盘蟒之技瞬间提升了力道。
太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事?
不是太子,是梁季雄。
梁季雄冷冷看着昭兴帝,喝道:“玉阳说的对,他是大宣储君,公孙文纵有天大的功劳,以下犯上,也该严惩!”
公孙文不怕梁季雄,同是三品,本就没什么好怕,更何况身边还有陈顺才。
他用无邪之技,试图挣脱盘蟒之技的控制,忽觉多了一条巨蟒缠住了身体。
梁功平走了过来:“有功要赏,有罪要罚,公孙文,陛下怎么赏你,我却懒得多问,但今天你得给太子磕个头,否则我绝不饶你!”
两重力量叠加,公孙文痛呼一声,膝盖扭转,跪在了地上。
陈顺才见状想要出手,却被昭兴帝拦住了。
昭兴帝和徐志穹一样,对局势看的很清楚。
公孙文太过狂妄,连最擅长和稀泥的梁功平都被他激怒了。
跪在地上的公孙文没再挣扎,挣扎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佩服公孙文的气度。
发现陈顺才没有出手,公孙文马上认清了现实,冲着太子道:“某性情暴躁,一时鲁莽,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公孙文当场给太子磕了个头。
身上的盘蟒依旧没有解除,梁季雄在等太子的回应。
太子摇头道:“不够,你得再给徐志穹磕个头!”
公孙文皱眉道:“我冒犯了殿下,算以下犯上,理应磕头谢罪,为何要给徐志穹磕头?”
太子道:“因为他是你师长,你是他弟子,你冲撞于他,也算以下犯上!”
徐志穹活动了一下脖子,站在公孙文面前道:“恪忠,你知错了吗?”
公孙文剑眉倒竖,梁季雄冷冷一笑:“殿下说的有理。”
公孙文一咬牙,也给徐志穹磕了个头。
梁季雄和梁功平相继解开了盘蟒之技。
公孙文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膝盖上的尘土,脸不变色。
梁功平对众人道:“宗门有此不幸,我与圣威长老难辞其咎,我等当以实情禀明真神,等待裁处,圣德长老为国捐躯,丧礼还须陛下操办。”
昭兴帝点点头,没有作声。
梁功平转脸对梁季雄道:“太子殿下,还住东宫么?”
梁季雄道:“太子当然要住在东宫,这是祖宗的规矩,皇城司指挥使钟参何在?”
钟参还在龙图阁作诗,昭兴帝下过命令,哪怕皇宫天翻地覆,也不许他出来。
昭兴帝信不过他,钟参也乐得清闲。
不出来就不出来,谁当官家对他来说都一样。
梁季雄吩咐钟参:“你即日住进东宫,保卫太子殿下。”
徐志穹暗自一笑,这下再想动太子可就难了。
墨家应对急战的应对能力一般,可如果让钟参在东宫扎扎实实防守,哪怕公孙文和陈顺才联手也打不进来。
梁季雄又道:“玉瑶、徐志穹护卫太子有功,当赏,如何赏赐当由陛下定夺,梁贤康等一干逆贼,皆由陛下惩处,余者赏罚,亦由陛下处置!”
说完,两位长老离去。
回到苍龙殿,梁季雄突然笑了一声。
梁功平皱眉道:“宗室里出了这么大事情,圣德长老也死了,你还笑的出来?”
“怎就不能笑!”梁季雄笑的越发爽朗,“今后谁还敢说太子心智不全?谁敢说,我便撕了谁的嘴!”
第194章 愿意当驸马吗?
当晚,太子还让徐志穹住在东宫:“我和钟参不是很熟,我却信不过他。”
“钟指挥使是好人,而且文采极好!殿下与他好好相处就是了。”
“你就陪我多住几天,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殿下,奈何陛下容不得我。”
太子当即恳求昭兴帝,让徐志穹在东宫多留几天; 昭兴帝答应了。
他懒得理会徐志穹,也不想和太子再起冲突。
回到东宫,梁玉瑶倦意全无,喊着让太子摆酒庆功。
宫人七零八落,太子好不容易找了几个庖厨,勉强做了几道菜; 叫上钟参一起喝了几杯。
徐志穹揉着脖子道:“我受了些伤,今夜须早些歇息。”
梁玉瑶柔声道:“还疼么?我帮你揉揉。”
“使不得!”徐志穹连连摆手,“卑职消受不起。”
梁玉瑶笑道:“有什么使不得。”
说完; 她真就走到身后,给徐志穹揉脖子。
钟参都看呆了。
“志穹,你这是要当驸马了?”
梁玉瑶笑道:“让你做驸马,你愿意么?”
徐志穹一怔:“公主说笑了。”
“不是说笑,我当真的。”
“容卑职思量一番……”
咔吧!
梁玉瑶一招分筋错骨手,疼的徐志穹连声惨呼。
“你还思量!”梁玉瑶啐一口道,“我哪只眼睛瞧得上你!”
“瞧不上便瞧不上,何苦下手这么狠?”
笑闹片刻,太子举杯道:“志穹没在公孙文那狗贼面前低头,没折了咱们兄弟的面子,这一杯,当敬你!”
梁玉瑶举杯道:“说得好,咱们大宣儿郎的膝盖是直的,脖子是硬的,这杯我也敬你!”
钟参举杯道:“两位殿下; 我出去布置几道陷阱。”
他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钟参走了; 太子说了一件要紧事;“六姐,怀王死了,咱们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接着打呀!”梁玉瑶哼一声道,“我是铁了心和你争到底!”
太子转脸道:“志穹啊,你就委屈一下,把她娶了吧,带回家去好好管教,让她莫再与我争了!”
“娶了我,却还委屈了他?梁玉阳,我跟你不死不休!”
……
众人好兴致,从深夜一直喝到正午,喝的酩酊大醉,痛快睡下了。
等再度入夜,徐志穹悄悄溜出了东宫,潜入了昨晚躲灾的秘园。
这真是一处隐秘所在。
皇宫上下都在搜查怀王部下,严防漏网之鱼,这都一天过去了,还是没人搜到这座园子。
徐志穹跳进院子里,一脸兴奋进了阁楼。
在阁楼一角,徐志穹解开了陶花媛的阴阳法阵; 看见了里面的好东西。
好东西呀,真是好东西!
法阵之下是地窖的入口; 地窖里放了五十多卷书,有纸书,有竹简,还有绢帛。
这些书,是陶花媛花了几年时间,在皇宫之中各个书阁里搜罗来的阴阳秘典。
这些秘典都由密文所著,有些书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和阴阳术有任何关系。
看着书上的点点画画,陶花媛在破解密文上用了不少心思,有两本书破解了将近一半,大部分书只破解了一两页,有的甚至只破解了一两行。
贼婆娘,你这是花了多少心血?
我就这么吃现成了,你不生气吧?
你数算不济,留着这些书也没用,我就先替你收下了。
徐志穹把衣服当做包袱,先背走了二十多本,随即捏着议郎印,回了中郎院。
杨武坐在中郎院里正打盹,听到脚步靠近,哼一声道:“来了,坐!”
徐志穹没心情理会他,抱着书就往后院跑。
“这谁呀,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往里闯?”杨武一抬头,忽听噗通一声。
徐志穹掉池塘里了。
“这池塘非得修在这地方,找些土石把它给我填上!”
杨武答应一声,转身去找铁锹,徐志穹怒道:“现在填甚来?先把我拉上去!”
好在徐志穹手快,衣服湿透了,书没湿。
把书收好,换身衣服,徐志穹转身又去了秘园,把剩下三十多本包裹好,背在身上,正要离去,忽听阁楼外面有动静。
有人来搜查了?
不对,只有一个人脚步声。
如果是来搜查漏网之鱼,肯定不会一个人来,否则对方狗急跳墙,打都未必打得过。
徐志穹趴在阁楼窗边,静静向外观望,但见一人蓬头垢面,想要悄悄潜入阁楼。
皇宫正在搜寻漏网之鱼,这还真就有个漏网之鱼。
这人好运气,竟然找到了这座秘园。
罪业两寸六,修为八品,正好成全我一桩生意。
徐志穹拔出了腰间短刀,又收了回去。
不能在这杀了他。
把尸体留在这,却不好处置。
徐志穹化身无形,悄无声息来到内侍背后,拍了拍内侍的肩膀:“饿了吧,来找吃的?”
内侍吓得差点喊出来,徐志穹把他嘴捂住,一捏议郎印,再次回了中郎院。
杨武一惊:“你怎么带了个活人过来?”
徐志穹把内侍扔在地上,内侍抽搐几下,死了。
中郎院、议郎院、罚恶司,这些地方都在阴阳交界之处,普通人来到这里,受不了阴气的侵蚀,瞬间就会毙命。
徐志穹把他犄角掰了下来,放出了灵魂,内侍不知道自己死了,撒腿就跑,被徐志穹一脚踹倒,踩在脚下。
“你叫什么名字?”
内侍喊道:“要杀要剐,怎地都行!我绝不会出卖怀王殿下!”
“好,有种!”
杨武在旁道:“这明明是个太监,哪有什么种?”
徐志穹不能在中郎院久留,他还得赶着回皇宫:“你先替我看着他,等常德才回来,好好教训他一顿,得保证我问什么,他说什么!”
……
苍龙殿里,两位长老整整两夜没合眼。
宗室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苍龙长老罪责难免。
负责审问罪责的星官是顿顽星君,两位长老向顿顽星君献上了祭品,可顿顽星君迟迟没有回复。
梁功平很是困乏,坐在大殿里哈欠连天。
梁季雄精神还好,他的修为比梁功平略高些:“圣慈长老,你若是倦了,且去歇息,我在这里等候,待星君来了再去叫你。”
梁季雄摇摇头道:“我不倦,只是觉得有些感伤,圣德长老就这么走了……”
话没说完,梁功平又打了个哈欠。
再困也不能走。
要是留下梁季雄一个人在这里,等星君来了,谁知道他会说什么。
说我袒护贤康?说我和稀泥?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