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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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兴帝在秘阁之中读过密报,冷笑一声道:“武栩不查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陈顺才在旁道:“我去提醒他一声,这事不查他也得查!”
“提醒他作甚?能有什么用处?他关心的是军械,他关心的是北疆战事,他何曾关心过朕的死活?
这就是所谓的忠良?只忠社稷,不忠天子,却比奸佞之臣更要可恨!”昭兴帝咬牙切齿,将密报焚毁。
过了片刻,昭兴帝平复下来; 吩咐陈顺才道:“这些天,朕还住在苍龙殿; 你不必在朕身边伺候,去帮朕盯住两个人。”
陈顺才道:“使不得,陛下,这两日正当凶险,梁玉明那奸贼……”
“无妨,万般凶险,朕自有应对,武栩不顾朕的生死,万千黎庶,他不会不顾,掌灯衙门几百提灯郎,他不会不顾!”昭兴帝笑道,“你只管看住玉阳和玉瑶就好。”
“太子和六公主?”陈顺才一惊,“陛下,据奴婢所知,此事与他二人无关。”
“起因与他二人无关,但结果与他二人关系很大,朕倒要看看,他们两个谁先坐不住。”
……
梁玉明把韩笛请上了画舫。
他想确认武栩的态度,送出一半军械后,武栩是否肯就此罢手。
想知道武栩的真实想法,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徐志穹入手,虽然险些死在徐志穹手里,但在梁玉明看来,徐志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在他身上肯定能找到些线索。
韩笛曾被徐志穹骗过,但在这次的事情上,韩笛获得的消息都很准确,梁玉明给了韩笛两盒珍贵的丹药,外加黄金五百两,让她继续通过徐志穹,打探武栩的动向。
韩笛自知不是徐志穹的对手,转脸把事情推给了余杉,她当然不能说是梁玉明的吩咐,只能说这是六公主的命令。
可余杉不买账:“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殿下总要盯着徐志穹?以公主的身份,时时盯着一个八品灯郎,我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韩笛安慰道:“师兄,你莫恼火,殿下吩咐咱们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师兄若是觉得辛苦,小妹自己去就是了。”
说话间,韩笛泪光闪闪,一脸委屈。
对面如果换成杨武,别说去找徐志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余杉不是杨武,这招没奏效:“师妹,你若急着去,那就去吧,志穹心机颇多,且面善心狠,你千万小心些,我军中另有要务,就不陪你了!”
余大公子早就忍无可忍了。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
韩笛无奈,去了画舫,找到梁玉明,把丹药和黄金都退了回去。
“世子,徐志穹对我防备越来越深,这次的消息,我怕是打探不到了。”
梁玉明很懂韩笛的心思,当真打探不到,她会拖延下去,不会急着退钱。
像韩笛这样的女子,拿到手的东西,从骨髓里就没有往回退的概念。
她这是要加价,梁玉明依了她,又给了一盒丹药,加了五百两黄金,并且嘱咐韩笛:“具体内情,不需要韩姑娘打探,只要能把此人约出来就好,我与他当面详谈。”
韩笛诧道:“他肯见你么?”
梁玉明摇头:“若是事先告诉他,他必然不肯见我,可等见了面之后,他想走也由不得他。”
韩笛明白了梁玉明的意思,收了东西,赶紧回家准备去了。
这事确实要认真准备,三盒上等丹药,整整一千两黄金,若是不尽心尽力,对不起这单生意。
想从徐志穹嘴里套话,确实超出了韩笛的能力方为,但把徐志穹约出来,见上一面,韩笛还是有把握的。
通过此前几次接触,韩笛发现徐志穹已经看透了她的人品,再想博取同情,希望非常渺茫。
但人品真有那么重要吗?
在书院求学时,韩笛随便换一身衣裳,都能让同窗神魂颠倒。
像徐志穹这种人,三天不去勾栏,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她就不信徐志穹不馋她的身子!
换了一身襦裙,换了一套脂粉,韩笛精心打扮一番,撑着一把纸伞,早早来到衙门口,等着徐志穹散值。
还真就让她等到了,徐志穹打着哈欠,刚出掌灯衙门,就被他拉到了隐秘处。
这地方确实隐秘,深巷之尾,一个行人没有。
徐志穹看了看韩笛头上的罪业,若不是七品判官不能杀人,这清静地方还真适合赚点功勋。
“师妹,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
韩笛低着头,红着脸道:“师兄,下个月我就要出嫁了,父亲叫人为我做好了嫁衣,今夜我想穿给你,看一看。”
徐志穹浑身一阵痉挛,差点咳嗽出来:“敢问师妹,为何要给我看?”
韩笛红着脸道:“当初师兄说过,要看我穿上嫁衣,纵使嫁的不是师兄,师兄也替小妹高兴,这些话,却都不作数了吗?”
徐志穹搜索了一下记忆,在书院读书时,徐志穹还真就对韩笛说过这样的话。
韩笛蜡烛徐志穹的手,呜咽一声道:“师兄,今生咱们有缘无分,小妹没能嫁你为妻,可否容小妹说句没羞臊的话,不管师兄有多恨我,小妹这一生,还想托付给你,就算托付不了一世,能托付一夜,小妹也心甘情愿。”
韩师妹,你的底线拉到这么低了么?
徐志穹脸涨得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师妹,就在这里托付么?”
韩笛吓得一哆嗦:“这里却使不得,师兄,今夜亥时,且到顺缘客栈玉暖居,小妹在那里等你。”
顺缘客栈,徐志穹知道,那可是个好地方!
徐志穹点头道:“师妹等我,师兄却把一生也托付给你了!”
韩笛走了,徐志穹笑了。
你还敢来算计我,你死期到了!
……
刚到戌时,韩笛就来到了顺缘客栈,跟她一并来的,还有梁玉明。
两人事先定好了上房玉暖居,等着徐志穹出现。
在普通客栈,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店家是要过问几句的。
但在顺缘客栈,店家一句都不会多问,店如其名,一切顺从缘分,来这的都是男女同住,而且都不是正经夫妻。
梁玉明想见徐志穹,是出于两点考虑,一是他确信能从徐志穹嘴里问出武栩的动向,他必须要确认武栩不再追究此事。
二是他确信能让徐志穹说实话,甚至能让徐志穹日后对他言听计从,无论见识还是心智,梁玉明确信他与徐志穹有天壤之别。
他们来得早,徐志穹来的更早,一只老鼠,蹲在玉暖居的墙角里等候多时了。
韩笛和梁玉明都没怎么说话,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就这么默默坐着,梁玉明面带浅笑,韩笛含羞不语。
老鼠顺着门缝,去了楼下的房间。
徐志穹睁开眼睛,悄悄离开了顺缘客栈。
刘郎中的事情不用管了,今夜正好闲得无趣,不如赚两个功勋。
梁玉明身边跟了不少护卫,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
……
武威营正在夜训,余杉顶着大雨,操练着飞鹰军。
一名士卒来报,掌灯衙门徐灯郎求见。
余杉心情烦躁,他不想再与徐志穹有什么瓜葛。
来到大营门前,余杉没好气道:“徐灯郎,有何贵干?”
徐志穹道:“贵不贵不知道,马上就要干了!”
余杉一皱眉:“你说甚来?”
徐志穹道:“你没过门的媳妇,和另外一个男人,在顺缘客栈,住在同一间房里,马上就要……”
第146章 余杉怒撕梁玉明
余杉揪住徐志穹衣领,险些把银牙咬碎:“徐志穹,我知道你与韩师妹过节颇深,三言两语,讥讽贬损,我只当玩笑听了,可她下月便要成我发妻; 我岂容你坏她清白!”
徐志穹笑道:“她清白,清白的很,怪徐某多事了,余将军好生操练,武威营却要多出一位王八将军!”
余杉怒吼一声,和徐志穹扭打在一起。
徐志穹且耐下心来,与他边打边聊:“咱们同辈之中; 余师兄最有天资; 不止修为高深; 涵养却也了得,夺妻之恨你也能忍,咱们两个慢慢打,最好打到天亮,等韩师妹畅畅快快把事情做完!”
打了十几合,有不少人上前围观,余杉收了架势,指着徐志穹道:“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远处,余杉咬牙问徐志穹:“你说的是真话么?”
徐志穹长叹一声道:“大考前夕,你设计夺我聚元丹,我们自此成了冤家,你几番害我,我都记在心里,迟早要与你算个清楚; 可这一次; 我是真心可怜你!”
“我不用你可怜!”余杉咬牙道,“与她共处一室的男子是谁?”
徐志穹没有直接回答; 反问一句道:“你可知韩笛为何被逐出青衣阁?”
这事的内情,余杉是知道的,韩笛因暗中勾结梁玉明被逐出了青衣阁。
“怀王世子?”
徐志穹道:“你若是怕他了,我随你一起去,今夜势必给你讨个公道,你若是连去都不敢去,只当今夜没见过我,下个月你们喝合卺酒,我给你送一份贺礼。”
余杉在雨中颤抖半响,忽而笑道:“你当你是什么人?我用你讨什么公道?我这就去顺缘客栈,你若是敢诓骗我,咱们俩的仇怨不共戴天!”
……
顺缘客栈玉暖居,韩笛久等多时,不见徐志穹前来,心里十分焦急。
梁玉明倒了一杯酒,长叹一声道:“徐志穹果真心机了得,恐怕是看穿了韩姑娘的计策。”
韩笛心里也有些不踏实,三盒丹药; 一千两黄金,这生意不能就这么砸了。
这该死的徐志穹哪去了?他当真舍得不来!
烦躁之际; 韩笛推开了窗子; 想吹吹冷风,忽见一个身影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韩笛后退几步,惊呼一声道:“师兄!”
梁玉明以为徐志穹跳窗进来了,走上前去,却看见余杉双眼血红,看着二人。
韩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余杉为什么会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玉明看清了状况,赶紧解释道:“余兄,你误会了,我与韩姑娘在此……”
余杉一句话没有多说,拔刀砍向了梁玉明。
梁玉明奋力躲闪,不敢还手。
他被苍龙长老废了修为,此刻若是还手,重修蛊术的事情就败露了。
韩笛哭的满脸是泪,嘶声喊道:“师兄别打了,你听我说句话,我求你别打了!”
余杉根本不听,刀刀直奔要害。
梁玉明处境窘迫,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他不时向门口张望。
侍卫哪去了?
梁玉明带来了四名内侍,还有十几名卫兵,怎都不见人影?
苦苦周旋许久,五品宦官尹海成冲进房间,两招击退了余杉。
梁玉明两步退到门口,抱拳道:“余将军,我与韩姑娘清清白白,今夜之事权且作罢,此中详情,且容来日再与你详述。”
“作罢!”余杉狞笑一声,“今日须在此留下一具尸首,此事方能作罢!”
梁玉明叹道:“余将军,凡事量力而行,你以为真能拦得住我?”
眼前有个五品宦官,单凭余杉一个,肯定拦不住梁玉明。
没想到余杉举起佩刀,喝一声道:“今天偏要把你留在此地,留不住你人,便留住你性命。”
他疯了怎地?杀道再能打,也只是七品而已。
内侍尹海成流汗了,他压低声音对梁玉明道:“世子,他带兵来的。”
余杉当真疯了,有些事不能忍,他带着飞鹰军把顺缘客栈包围了!
情势危急,侍卫们都在客栈外面和飞鹰军对峙,梁玉明给尹海成递了个眼神,两人转身就走,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余杉见状打了一声唿哨,五百飞鹰军冲进了客栈,客栈上下,惊叫声不断,乱作一团。
飞鹰军驱散闲杂人等,列盾阵,围住了梁玉明,余杉挥起长刀,冲向了梁玉明,忽听门外有人喝道:“住手!”
话音落地,皇城司指挥使钟参走了进来。
他身边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刑部尚书余光远。
余光远没说话,双眼盯着余杉。
钟参四下扫视一番,喝道:“飞鹰军听令,收兵!”
指挥使一声令下,飞鹰军收了长枪和盾牌,跟着钟参回了武威营。
他就这么离开了,仿佛没看见余杉,也没看见梁玉明。
看见了也得装作没看见,这事他不该管,也不想管,剩下的烂摊子算作老余家的家事,交给余尚书自己处置。
飞鹰军走了,余尚书吩咐手下驱散了客栈里的所有人,转眼看了看梁玉明。
梁玉明明白余光远的意思,上前施礼道:“余尚书,今夜之事,实属误会,且容余某日后到府上赔罪。”
余光远还了一礼,没有作声,事已至此,这是双方仅存的一点体面。
梁玉明要走,余杉提刀追了上去,却被余光远挡在了面前。
看着父亲,余杉脸颊抽动,五官扭曲,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梁玉明走了,余杉丢了佩刀,坐在大厅之中,咬牙不语。
韩笛从玉暖居里走了出来,哭得双眼红肿,跪在了余杉面前,抱着余杉的腿,抽泣道:“师兄,你听我说,我来这里是为了……”
余杉一脚踢开了韩笛,转身离去。
余尚书慨叹一声,对韩笛道:“韩姑娘,劳烦你和令尊说一声,我余家福薄,配不上你,送去你家的纳采(聘礼),你留下就是了,日后我们两家,不要再有来往,你好自为之。”
余尚书离去,客栈里只剩下韩笛一人,哭得撕心裂肺。
其实不止韩笛一个人,还有一只老鼠。
徐志穹蹲在房梁上,心里郁闷。
钟参和余光远怎么来的这么快?
不得不说,遇到大事,这些人的反应真是机敏。
……
余杉回了武威营,解下盔甲,换去湿衣,等着钟参处置。
苦等一夜,不见消息,次日天明,钟参把他叫到了皇城司正堂。
钟参不说话,且让余杉在堂下站着。
站了半个多时辰,钟参问道:“知道你错哪了么?”
余杉低头道:“夺妻之恨不可忍。”
钟参冷笑一声:“谁说让你忍了?”
余杉思量片刻,又道:“我自己的私怨,应该自己处置,不该连累了皇城司。”
“又特么扯淡!你自己怎么处置?梁玉明身边有多少高手?你一个人去找他,难道想送死不成?”
余杉深吸一口气,沉默半响道:“属下实在不知该怎么做,属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
钟参道:“你错就错在事先没有知会我就敢出兵,你把武威营当成了什么地方?”
余杉不服气:“掌灯衙门也杀过不少显贵,事先都没有知会过指挥使。”
钟参上前踢翻了梁玉明:“还不知悔改!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掌灯衙门是衙门,衙门能定罪,没有旨意也能杀人,武威营是军营,擅自出兵罪同谋逆!”
余杉不敢说话了,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钟参怒道:“夺妻之恨不可忍,你把事情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讨个公道,你一声不响就把五百飞鹰军调了出去,你余大公子脖子硬,有你爹护着,脑袋砍不下来,那五百飞鹰军的性命谁管?却等着人头落地么?”
余杉低头道:“属下知错。”
“现在知错还有什么用?”钟参恨道,“且等着陛下如何处置吧。”
……
午后,昭兴帝召见钟参,余杉惴惴不安。
钟参吩咐道:“你找条铁链,把自己捆上,等陛下派人过来,你诚心认罪,看在你父亲面上,陛下或许能饶你一回。”
钟参进宫去了,余杉赶紧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