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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1章

太平客栈-第8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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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热血却又失于冲动,最厌恶父母师长的管束。所以李玄都也不会与少年一般见识,开口道:“白昼,你来祭拜你姐姐?”
  “是。”张白昼生硬地吐出一个字。
  李玄都又问道:“你这些年在蜀山剑派过得如何?”
  “尚可。”张白昼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不该如此说师门,又补充了一句,“师父待我很好,可以说是情同父子。”
  “那便好。”李玄都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张白昼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忍耐不住了,“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当真不易。”
  李玄都道:“想见我的人很多,我不可能人人都见,总要有个筛选。”
  张白昼道:“我也是多亏了姐姐的情面,才能站在此地。”
  李玄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张白昼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请教一件事。”
  李玄都道:“说。”
  张白昼道:“江湖上都说你与那位女子中第一豪富的秦大小姐定下了婚约,做了秦家的女婿,此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出自你的真心?”
  李玄都沉吟了片刻,道:“是真的,也是出自我的真心,不过有一点不对,第一豪富的女子不是秦大小姐,她最多只能排在第五,前头还有慈航宗宗主、太平宗陆夫人,太后谢雉、圣君澹台云几人。”
  张白昼只觉得怒意盈兄,就连堂堂圣君竟然是女子这样的秘闻都不曾在意,强压了怒意低声问道:“那我姐姐呢?你与我姐姐的誓言呢?”
  李玄都没有立刻回答,转头望向了张白月的孤坟,目光扫过墓碑,又转向了那棵已经枯死的梨树,长叹一声,“那是我与你姐姐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张白昼咬牙道:“张家只剩下我一个男人,如何与我无关?我便要替她问一问你,可还记得她?”
  李玄都收回视线,“你的意思是让我终生不娶,对否?”
  张白昼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
  李玄都问道:“你能做到吗?我不是痴情人,我不敢做这样的保证。”


第一百零一章 肺腑之言
  张白昼想说自己可以做到,却忽然又觉得没有底气。
  然后就听李玄都说道:“光阴如白驹过隙,其实是过来人回首过往时的感悟,你不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懂得人生之漫长。一辈子太长,长到你会忘记很多人很多事,许多很悲伤的事情不再悲伤,许多很欢乐的事情也不再欢乐。”
  张白昼道:“你的年纪也不大。”
  李玄都道:“可是我已经是长生之人,这其中的差别,非是言语能够说明白。”
  张白昼默然。
  李玄都道:“痴情无错,世人总是赞美痴情人,正如崇拜英雄,因为都是世人做不到的。”
  张白昼恨声道:“你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李玄都闻言不怒反笑,“你说的倒也没错,那你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张白昼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一些。”
  李玄都道:“简单来说,我们到了绝境,相约赴死,不过最后关头,我的师兄海石先生赶到,将我救下,我请师兄将你姐姐一并带走,不过你姐姐是个刚烈的人,她拒绝了,要随同父兄一起赴死,以死明志。于是师兄成全了她,没有勉强。”
  张白昼怔住了。
  李玄都叹息道:“我没能见到她的最后一面,我听闻她的死讯之后,请求好友正一宗张鸾山将她的遗体火化,当时局势仍旧紧张,朝廷到处追捕四大臣的余党,就连张相他们都是死不见尸,所以我思来想去,决定将她安葬在剑秀山上,以防被青鸾卫寻到踪迹。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她大约是对我失望的,我苟活了下来。如果说得好听些,我是留待有用之身以图将来,如果说得难听些,我就是没有遵守我们两人的誓言。你说的倒也没错,早在天宝二年,我就已经失信,只是与秦大小姐无关。”
  张白昼没有料到李玄都的坦然。当然一个人坦然面对的时候,道义上的指责已经很难对他形成实质的压力。
  “其实你姐姐拒绝跟随我去清微宗的时候,我们两人就缘分已尽,就算她没死,我们也未必能走得长远。”李玄都继续说道:“相恋是两个人的事情,嫁娶却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张白昼缓缓道:“我明白。你之所有今天,多亏了秦家的扶持。”
  李玄都笑了一声,“你硬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想过没有,秦家并非救苦救难的大善人,而是虎踞辽东的一方豪强,为什么要……用你的话来说,秦家为什么要‘扶持’我?”
  张白昼道:“因为你是秦家的女婿。”
  李玄都道:“可我不是赘婿,不是我入赘秦家,而是秦家把女儿嫁给我。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便是两家人了,如果说秦家提携我一把,或者让我在秦家的产业中当差,也就罢了,秦家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帮一个外人和自己平起平坐?”
  张白昼无言以对。
  李玄都道:“因
  为这不是扶持,而是结盟。秦家‘扶持’我的时候,我也在‘扶持’秦家。如果张家还在,你也会有这一天的,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可能与男女之情无关,但相互扶持,同时夫妻也会建立起两个家族的纽带。当然,如果能寻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夫妻,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有个和尚曾经说过,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样也算是不负家族不负卿。”
  张白昼道:“世间安得双全法,如果总要负一个呢?”
  “绝大多数人都没得选。”李玄都道:“如果有的选,就要看你看重什么了,自己去选,不过我很幸运,不必去选。”
  张白昼道:“这与你当年与我说的江湖不同,你说仗剑行侠,快意恩仇,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玄都“嗯”了一声,“底层的江湖和上层的江湖是不同的。”
  张白昼嗤笑一声,“江湖就是江湖,还要分出一个上下?那我可真要洗耳恭听了。”
  李玄都对于张白昼的态度不以为意,缓缓说道:“无论什么时候的江湖,都有名门正教的说法。名门正教是什么?是大天师?是大剑仙?这些人只是代表人物,所谓的名门正教是一个以利益、传承、理念聚集在一起的庞大势力,他们是江湖中最大的势力,从而拥有江湖的话语权。什么是话语权?谁是好,谁是坏,谁是黑,谁是白,谁是正道,谁是邪道,谁是魔道,皆由他们说了算,谁敢挑战名门正教,就会被打成邪魔外道,不仅身败,还要名裂。”
  张白昼道:“如今你也是名门正教之人了,而且还是像老天师、大剑仙一般的代表人物。”
  李玄都并不否认,“名门正教的名下产业无数,有钱庄、镖局、酒楼客栈、船队商队、田庄佃户、各种商会、店铺、作坊等等,甚至是属于自己的军伍。就拿清微宗来说,它麾下的船队可以配备火炮,朝廷的水师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本质上是一地豪强。在这等情况下,一宗之主也好,一家之主也罢,代表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背后牵扯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又牵扯了多少生意生计,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深思熟虑,还能快意恩仇吗?这个所谓的代表之人,或者说主事之人,要兼顾自己这方势力的利害,如果做不好,自然会换一个人来做。如果失去了这个位置,影响的仅仅是一个人吗?还有亲朋好友,子孙后代,以及追随的属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境界高绝,修为不俗,仍旧地位尊崇,可以不在乎些许失意之苦,他们的家人亲朋能忍受吗?当真是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底层的江湖可以快意行事,因为只有一个人,上层的江湖不能快意行事,因为不是一个人。”
  张白昼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不能对抗这个庞大势力,只能同流合污,不对,应该是和光同尘。”
  李玄都道:“我只是告诉你,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就是身不由己。牵制你的也未必是敌人,恰恰可能是你的亲朋好友、师长晚辈,你不怕敌
  人的威胁,你能拒绝亲长们的苦苦哀求吗?也许这个长辈曾经在你最潦倒的时候拉了你一把,也许那位兄弟曾经救过你的性命,你能成事,都是靠着这些老兄弟,你若不帮,可就寒了人心,你该怎么办?”
  李玄都叹了一声,“我曾见过金帐老汗,也算是一代雄主。他曾说过,他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半点自由,直到年老之后,真正掌握了王庭和金帐,才有了那么一点自由,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以我现在的位置,我还不能从心所欲,只能是随波逐流。有人说是我促成了道门一统,实则是正道六宗和正道四宗早就有了和谈的意思,这股声音很大,老天师和我师父也要顺应人心形势,我只是被推出来做事的人,说到底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
  张白昼深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
  李玄都摇头道:“你不明白,这方势力没有善恶之分,就像你背着的长剑,长剑有善恶吗?皆看如何去用罢了。无论是同流合污,还是和光同尘,其实我都不在意,我也不介意维护这方势力的利益,这便是我促成道门一统、打压邪道、抗衡儒门的原因。但在同时,我也得到了一定的权力,就像一辆马车,我是驾车人,虽然我不能让马倒着走,但是我可以决定马车前进的方向,这便是我要执掌道门的原因。道门何其大,我凭什么掌握道门?一个人是不够的,要许多人支持我,敌人越少越好,朋友越多越好,所以我与正一宗尽释前嫌,我几次返回清微宗,我与秦家结盟。”
  “为了做成这三件大事,我可以对同门师兄弟过去的落井下石一笑了之,我可以为了辽东远赴金帐,我可以自降身份主动称呼别人为岳母,我也可以几次拼却性命坏地师大计,最终才有了今日的一切,这其中的种种,岂是一言能够说尽?”
  李玄都很少向旁人吐露这些肺腑之言,今日是个例外。
  张白昼默默地转身,就要离开此地。
  李玄都问道:“你要去哪里?”
  张白昼冷冷道:“江湖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与你无关。”
  李玄都道:“江湖很大,却又很小,如今江湖大局已定,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张白昼转身望向李玄都,“我已经听说了,你统摄诸宗,不逊于当年地师,江湖在你的眼里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我而言,江湖还是很大,足够了。”
  李玄都只得问道:“你是张家之人还是我是张家之人?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张白昼猛地转过身来,望向李玄都。
  李玄都道:“我不姓张,不是张家女婿,我去报仇是情分,不报仇也是本分,没人会指责我什么。可你不一样,你是张家之人,死的人是你的伯父和兄弟姐妹,你能无动于衷吗?”
  张白昼望着李玄都的双眼,最终低下头去,“不能。”
  李玄都又问道:“你想要报仇吗?”
  张白昼握紧了拳头,沉默许久后吐出一个字,“想。”


第一百零二章 张家之人
  一死了之很简单,坚强活着很难。
  张白昼忽然明白李玄都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因为他主动磨平了自己的所有棱角。想要同流合污,想要和光同尘,有棱角是不行的,名门正教容不下这种棱角分明的人。
  张白昼的视线落在了“人间世”的上面。这把剑是李玄都的佩剑,他并不陌生。可现在,李玄都已经不用它了,将它留在此地陪伴着张白月。
  李玄都磨平自己的棱角,从天宝二年到天宝六年,用了四年的时间,他忘却了过去的自己,将过去的自己连同“人间世”一起留给了张白月。
  也许过去的紫府剑仙已经死了,死在了天宝二年,遵守了自己的约定,与张白月一道赴死。现在活下来的这个清平先生,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这种想法上的转变,其实不逊于鬼仙的夺舍,它可以让大奸大恶之人幡然悔悟,也可以让正人君子变成势利小人。
  张白昼不知该如何评价李玄都的这种变化,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不过现在的李玄都总让他想起自己的伯父,两人的身上有一种相似的特质,让人厌恶又畏惧,而那个像朋友一样的李玄都,终究是死掉了。
  在来剑秀山的路上,张白昼的确是怀有一股戾气,他想问问李玄都,为什么要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记忆中的李玄都一直都是他心中的英雄,甚至是一种信仰,可是李玄都亲手摧毁了这些。就好比是僧人信奉佛祖,可是忽然有一天,僧人发现自己的佛祖开始滥杀无辜,不再慈悲,其内心之崩溃是可想而知的。
  怀疑、愤怒、不敢置信、侥幸、悲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张白昼的身上汇聚成一口戾气,如果李玄都诚恳认错,也许张白昼会直接相信,因为他保住了自己的信仰,不至于崩溃,可是李玄都没有认错,反而是坦然承认,让张白昼的一口戾气无处发作,难受非常。不过李玄都恰在此时提起了血海深仇,不管张白昼愿不愿意,他都要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过去,将自己的一口戾气发作在这上面。
  相较于沈长生、周淑宁等人,张白昼因为家世、经历的缘故,心思更为缜密,自然也察觉到了李玄都对于自己心思把握之准确,不过也无可奈何,只能说出那个“想”字。这既是形势所迫,也是他真心所想。
  张白昼问道:“我该怎么报仇?”
  李玄都道:“跟在我身边,做些事情,自然有报仇的那一天。”
  张白昼道:“跟在你身边?”
  “不然呢?”李玄都反问道,“除了我之外,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帮你报仇?你不妨想一想,你的朋友,也包括你的师门,他们肯为了你的一己恩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吗?”
  张白昼默然无言。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师父为何看重他?除了师徒情分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原因,是否与近些年来清平先生成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人物有关?毕竟在张家族灭之后,家族已经不是他的助力,反而成了他的累赘,甚至会给门派带了风险。
  李玄都说道:“如果你想报仇,
  也同意留在我的身边,就不要走了,留在剑秀山中,做个伙计,帮忙做些事情。”
  张白昼对于“伙计”二字没有太多疑惑,问道:“做什么事情?”
  李玄都道:“此时山中以李夫人为主,你去见她,她会告诉你的。”
  张白昼道:“我听那位前辈说过,李夫人是你的长辈。”
  “没错。”李玄都道,“多年以前,江湖上都尊称她为小李夫人,而大李夫人是我的师母,同时她还是我师父的师妹,在我小时,她待我极好,所以我尊称一声‘姑姑’。若论从前,以我与你姐姐的关系,你也可以称呼一声‘姑姑’。”
  张白昼冷淡道:“你说你和我姐姐缘分已尽,更不曾成亲,我与你非亲非故,还是算了吧。”
  李玄都也不生气,“就算我和你姐姐不曾成亲,但总归算是朋友,你的年龄比我小,让你称呼‘姑姑’难道还辱没你了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白昼认真说道,“我的意思是……不好高攀,我知道李夫人,清微宗的副宗主,便是我师父见了,也要以半个晚辈自居,我如何敢逾越?还是称呼李夫人吧。”
  “好,都随你。”李玄都无不可道,“你想要报仇,我想要做完张相当年没有做完的事情,甚至是继承地师的部分遗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算是道同可谋,所以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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