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客栈-第6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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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数传给了她,其中就包括‘逍遥六虚劫’,而且上官莞与紫府有旧怨,当日在大报恩寺中,她曾与紫府交手,这一点,大天师和白宗主、萧宗主都可以作证。”
太微真人恍然道:“看来事情很明白了,是上官莞假冒李宗主去见温夫人,然后用‘逍遥六虚劫’杀人,意图栽赃陷害。”
李谨风等人面面相觑,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就在此时,陆雁冰忽然说道:“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是上官莞意图栽赃陷害,而是我们宗内有些人吃里扒外,与外人勾结,里应外合,构陷李宗主!”
第二百一十九章 牙尖嘴利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没有只挨打不还手的道理。既然李谨风等人给李玄都设局栽赃陷害,那么李玄都自然不会让他们全身而退。
秦素接口道:“既然这件事不是紫府做的,那你们今日所作所为,如何解释?”
按照李谨风等人的设想,李玄都在他们力证李如远是死于“逍遥六虚劫”的时候,就会看破他们的用意,自然就会矢口否认他会“逍遥六虚劫”,不过这是第一层,第二层是他们有办法证明李玄都会“逍遥六虚劫”,本意就是故意诱导李玄都主动否认自己会“逍遥六虚劫”的事实,然后证明李玄都说谎,如此一来,李玄都是无罪也有罪,若是不心虚,何必谎言欺瞒?孰是孰非,自有公论,那么他们也就达到了目的。
可他们有两个没有料到。第一个没有料到,李玄都会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像他们设想的那般矢口否认,而是直接承认自己会用“逍遥六虚劫”,而且还把“逍遥六虚劫”说成是“太平青领经”中的绝学,可他们又没法反驳,因为他们不会“逍遥六虚劫”,也不会“太平青领经”。
第二个没有料到,是秦素也会用“逍遥六虚劫”,有了秦素这个明证,只有李玄都和地师会用“逍遥六虚劫”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一瞬之间,攻守之势互易,反而是他们陷入到被动之中。
李谨风心中惶惶,已经阵脚大乱,听到陆雁冰和秦素的说法,更是心中一颤,刚才温夫人有一句话没有说错,那就是宗规如利剑高悬,当剑落下的时候,可不管你是白发老人还是黄毛丫头。不过李谨风毕竟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很快便稳住心神,说道:“我们今日本就是求证,既然与紫府没有什么干系,自然就是一场误会,老朽向紫府赔礼就是,不过还是要尽快查证此事,告慰李副堂主的在天之灵,挽回我清微宗的颜面。”
“老祖宗怎么忽然这么客气?”陆雁冰又开口了,“刚才一口一个‘李玄都’,直呼名姓,现在知道叫‘紫府’了?前倨后恭也不过如此了。一场误会,真是说得轻巧,若是赔情有用,那还要宗规做什么?”
李谨风脸色已是变了,色厉内茬道:“你要怎样?”
陆雁冰冷冷一笑,“老祖宗有句话说对了,是要尽快查清此事,上报两位副宗主、宗主、老宗主,请他们定夺,凡是牵涉到的人,一律按照宗规定罪,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一个“杀”字,杀意凛然。
所有堂主和岛主都是一凛,李道虚亲自制定了宗规,自己也要遵守,甚至有些时候都有自缚手脚之嫌,可正因为如此,清微宗的宗规十分森严,真要落实了罪名,任你是堂主岛主,同样和普通弟子一样,难逃一死。
李谨风的脸色已经白了,在他身后的几位堂主也是色变,唯有温夫人竟是脸色淡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望着李玄都。
李玄都自然察觉到了温夫人的视线,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曾想秦素主动上前一步,挡住了温夫人的视线。
秦素神态平静,面容上又带着几分肃穆,说道:“温夫人,你似乎不该这样望着李宗主。”
温夫人把视线转向了秦素,反问道:“秦姑娘不高兴了吗?若是秦姑娘不高兴了,我赔罪就是。”
“紫府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多看了一眼而已,赔什么罪。”秦素比温夫人高了一头,所以她说话时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居高临下,“不过温夫人毕竟是未亡人,丈夫尸骨未寒,就这样盯着别的男人,怕是于温夫人的清名有碍。”
温夫人淡淡一笑,“我在看杀夫仇人,也有错吗?”
秦素道:“夫人这是坚信眼见为实了。”
温夫人点了点头。
陆雁冰来到秦素身旁,说道:“给脸不要脸,再血口喷人,我一掌打死你,这个罪我还担得起。”
温夫人却不理会陆雁冰,仍旧望着秦素,“刚才秦姑娘说了许多,这世上不止一个人会用‘逍遥六虚劫’,除了地师、李宗主,还有秦姑娘和那位阴阳宗的上官姑娘,总共四人,凶手也就是这四人之中,在这四人中,我只见过李宗主,凶手当然是李宗主。”
秦素皱了下眉头,“我已经说了,是有人假冒紫府。”
温夫人道:“说到底,秦姑娘也不过是推测罢了,并无真凭实据证明是那位上官姑娘假冒了李宗主,既然没有真凭实据,那么我为什么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而要相信秦姑娘的一面之词呢?”
秦素心中一惊,立时明白自己小看了这位温夫人,李谨风之流看起来人多势众,可真要说起言辞犀利,加起来都不如这个小小的娇俏妇人。
秦素并非愚笨冲动之人,她心思几转,想要反驳温夫人的这番话,可又无从反驳,因为李玄都也说了谎,虽然李玄都没有矢口否认自己会“逍遥六虚劫”之事,但他却伪造了上官莞也会“逍遥六虚劫”一事,这一点是假的,上官莞假冒李玄都自然也是假的,因为惊涛岩子时相见这件事本就是子虚乌有,对此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温夫人才能一下子抓住秦素话语中的漏洞。
局面一下子僵住了,李谨风等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李玄都固然没有入套,可他们也能全身而退,至于日后之事,那就日后再说,天塌下来,自有人撑天而起。
就在此时,温夫人忽然一歪头,目光越过秦素望向她身后的李玄都,说道:“李宗主不说两句吗?难道李宗主这等大英雄、大宗师,就是躲在未婚妻和妹妹的身后吗?”
说这话事,温夫人的目光忽然一变,不再冰冷,仿佛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似嗔非嗔。
李玄都时隔多年后与这位温师姐相见,总是见她冷若冰霜,凛然有不可犯之色,此时又见她忽然露出如此神色,
立时印证了心中猜想,绮念固然有几分,但更多的还是厌恶,自从张肃卿一家死于谢雉之手后,李玄都就对谢雉这类女子十分防备和厌恶,宫官几番示好却无功而返,很难说不是受了牵连,倒是澹台云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李玄都十分佩服,若非立场不同,李玄都却是不介意结交一二。
眼见李玄都并不答话,温夫人又道:“李宗主是个有福气的人,先是与张相爷家的千金张大小姐情投意合,全宗上下谁人不知?那时候张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张相爷做靠山的四先生,是个人都要巴结,我这等旧相识,就是想要远远望上一眼,也难。张相爷和张大小姐死了之后,你也在宗内失势,那时候宗内中人见了你都要绕着走,生怕被你牵连,好在有个二先生,护着你,谁也不敢招惹二先生,你这才能在宗内安安稳稳地种田读书。再后来,你又与秦大小姐定了亲事,还是了不得,秦大小姐是辽东秦宗主的独女,才貌双全,你娶了她,便是借了力,听说你还与无道宗的宫姑娘有些交情,地师想要把爱徒上官姑娘许配给你,真是好人缘,所以我说你是个有福之人。”
李玄都皱起眉头,“我有福无福,与你何干?”
温夫人听到李玄都这番冷冰冰的话语,下意识地双手捧住胸口,又低下头去,真是楚楚可怜,“自是不相干的,既然李宗主有佳人相伴,又有那么多女子倾慕,何苦来招惹我这个有夫之妇,还要杀了我的丈夫才肯罢休。”
李玄都终于有些恼了,先前他只是痛恨藏在幕后的那些人,不与这些台前的棋子一般见识,如今这位温师姐却是成功将他的怒气给挑了起来。只是李玄都经历的风浪多了,自有城府,脸上丝毫不显,只是说道:“如果你还要这么纠缠下去,我也无话可说,那就请老宗主来定夺吧。”
听到“老宗主”三字,李谨风等人脸色一白,他们知道自己的这点把戏是瞒不过李道虚的,真要闹大了,只怕是弃车保帅的结果,谁是车,谁是帅,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说道:“好热闹啊。”
然后一道身影好似凭空出现在棺材的旁边,却是一名女子,看年龄,比秦素要年长十几岁左右,容貌却不输于秦素这些年轻女子,神态温和,却又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意,正是江湖上人称“白衣观音”的白绣裳。
太微真人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原来是白宗主。”
包括李玄都和李谨风在内,纷纷与白绣裳见礼。
白绣裳还了一礼,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老剑神此时正与海石先生、元婴宗主商议大事,无暇分身,所以就由我来裁定此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谨风听白绣裳言语中提起了李道虚,已然明白这是得了李道虚的默许,自然不敢反驳,唯有温夫人道:“我听闻李宗主称呼白宗主为岳母大人,只怕白宗主会偏袒李宗主。”
第二百二十章 他心通
白绣裳看了她一眼,无怒无厌,让温夫人心中没来由一颤,只觉得白绣裳的目光可以看透人心,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一般,无处躲藏。
温夫人此时也明白,这是欺负了小的来了老的,白绣裳可不像秦素那么好打发,这个女人,与大先生司徒玄策相交甚笃,又与“天刀”秦清不明不白,这些年来被大天师张静修视作左膀右臂,俨然是正道中仅次于张静修和李道虚的第三号人物,实在不可小觑。
白绣裳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这位温夫人说的没错,因为两家亲事,紫府的确称呼我一声岳母大人,我们这些长辈都是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必像年轻人那样害羞的,便认可下来。可话又说回来,我是紫府的岳母,不是紫府的母亲,这一字之差,天差地别,母亲都是向着自己的孩子,女婿再亲,也只是半子,在有些事情上,我自然要向着我家女儿,而不是女婿。不知道诸位认不认可我这番话。”
温夫人皱起眉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谨风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太微真人却是看得透彻,他牵涉到此事之中,已经十分不智,好在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于是说道:“人之常情,自然是认可的。”
太微真人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认可,认可。”
白绣裳点了点头,一指李玄都,“若是真如这位温夫人所说,紫府暗中勾搭有夫之妇,那就是对不起我的女儿,我找他算账还来不及,如何会偏袒他?”
太微真人也是心思灵通之人,既然决定要亡羊补牢,那就好人做到底,大声说道:“白宗主所言极是。”
清微宗中最是不缺墙头草,此时自然也纷纷点头应是。
白绣裳话锋一转,“可话又说回来,谁要是想要凭空污蔑紫府,那我也绝不会轻饶。”
说话时,白绣裳再度望向温夫人,说道:“太微真人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佛家有六神通,分别是‘漏尽通’、‘宿命通’、‘他心通’、‘天眼通’、‘天耳通’、‘神境通’。”
太微真人点头道:“正是。”
白绣裳继续说道:“我慈航宗的镇宗宝典‘慈航普渡剑典’共分四卷,分别是‘剑字卷’、‘心字卷’、‘无字卷’和‘我字卷’,若是提前修炼了‘心字卷’,再去修炼静禅宗的‘坐忘禅功’,就会必得‘他心通’的神通。”
李玄都听到这儿,已经明白白绣裳其实是解释给自己听的。当年他用“坐忘禅功”从苏云媗手中交换到了“慈航普渡剑典”中的部分“剑字卷”,也就是“千剑观音”一式,事后他还觉得奇怪,苏云媗为何如此大胆,竟然敢外传宗门功法,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件事本就是出自白绣裳的授意,换而言之,白绣裳和苏云媗都已经练成了“他心通”。虽说“坐忘禅功”讲究资质、悟性和机缘,但白绣裳身为太玄榜第一人,自然是无一不缺,练成“坐忘禅功”自然在情理之中。
太微真人闻弦知雅意,说道:“如此说来,白宗
主已是练成了‘他心通’?”
白绣裳点了点头,说道:“所谓‘他心通’,说得简单些,就是查看别人心思,知道别人在心中想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纷纷开始胡思乱想。
佛家六神通闻名在外,江湖中人自然也知道这些,其他五种神通还好说,这“他心通”最是可恶,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过应对的办法也简单,那就是胡思乱想即可,用各种纷杂思绪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他心通”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只能看破对方此时在想什么,不能查看对方的记忆,与邪道中的“搜魂术”还有区别。
温夫人却是不比这些堂主岛主经验丰富,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由心思几转。
白绣裳忽然说道:“温夫人,你想咬破自己嘴里的那颗蜡丸,服毒自杀?然后让别人以为是我为了替紫府遮掩丑事而逼死了你?我虽不如大天师、老剑神等人,好歹是太玄榜上第一人,你若觉得你能在我面前咬破那枚蜡丸,你尽管去咬就是。”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变色。温夫人脸上也第一次露出惊惶之色。
白绣裳淡淡道:“温夫人,同是女子,你那点心思可瞒不过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温夫人忽地娇笑起来,笑了一阵,方才叹道:“都是狐仙,也有高下之分,秦大小姐的道行不如我,我的道行不如白宗主。”
白绣裳对于温夫人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完全无动于衷,说道:“你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想问我有什么证据,难道仅凭我的一面之词?你还想说,我有没有练成‘他心通’,旁人无从查知,算不得证据,就算我练成了‘他心通’,是不是故意编造,也是两说,同样不能作为证据。你还想说,就算是慈航宗的宗主,也得讲道理才行,毕竟这里是清微宗的蓬莱岛,不是慈航宗的普陀岛。平心而论,你这番说辞倒是不错,很难让人反驳。”
此时白绣裳口中所说,皆是温夫人心中所想,温夫人被她窥破心事,终于是乱了阵脚。
白绣裳淡淡一笑,“你说得不错,若无证据,难以服众,但如果有证据呢?”
温夫人一怔,道:“什么证据?”
白绣裳道:“我没见过方静方丈是如何圆寂的,但我却知道沈老先生是如何故去的,‘逍遥六虚劫’发作起来,尸骨无存,哪里只会焚去五脏那么简单,如今太平山无忧谷中的沈老先生之墓不过是衣冠冢罢了。”
太微真人疑惑道:“为何方静方丈会留有遗骸?”
白绣裳虽然没有亲自领教“逍遥六虚劫”,但她所学庞杂,曾经与张静修互相交换功法,对于道门之学也有极深造诣,此时也能推测个大概,说道:“只因方静方丈体魄坚韧,堪称当世第一人,更胜悟真大师,所以才会例外。”
太微真人恍然道:“原来如此,却是贫道孤陋寡闻了。”
白绣裳一指棺材里的尸首,说道:“紫府,既然你精
通‘逍遥六虚劫’,接下来的便由你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