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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太平客栈-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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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都摇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刚才宫姑娘提到了正道十二宗中的‘四六’之争,六宗分别是:正一宗、慈航宗、金刚宗、真言宗、法相宗、玄女宗,其中除了正一宗和玄女宗是道家一脉之外,其余四宗竟然全是佛家一脉,可以说除了静禅宗这座佛家祖庭之外,佛家四宗都在六宗之列,说白了,正因为正一宗是唯一能与静禅宗在正面抗衡的道家祖庭,这些佛家宗门才要借助道家的强援。同理,四宗分别是:清微宗、妙真宗、东华宗、神霄宗,道家四大宗中的三宗站在了正一宗的对立面,也很说明问题。”
  宫官笑道:“正一宗和静禅宗这两座祖庭已是道佛两家的众矢之的,为何佛家各宗选择依附于正一宗,而道家各宗却依附于清微宗?”
  她又是自问自答道:“因为老玄榜。”
  “老玄榜”三个字,仿佛是一声闷雷在李玄都的耳畔炸响,他不由深深看了这名女子一眼。
  老玄榜分量之重,不在于老玄榜的本身,而是在于老玄榜上记载的一个个名字,哪家宗门有人登榜,那么便意味着这家宗门可以安稳无忧。比如说清微宗,坐拥一位登顶老玄榜的老宗主,哪怕是在帝京之变中大败亏输,仍是无人敢于挑衅,可以说,只要这位老剑神大剑仙还在世在榜一日,都没人敢于对清微宗如何,顶多是小打小闹,于大局无碍。
  宫官一番察言观色,对于李玄都的心思有了大概判断,轻笑道:“为何道家各宗为了抗衡正一宗选择依附清微宗而不是静禅宗,为何清微宗可以不封山避世而静禅宗就要封山闭寺,原因已经很清楚了,那便是因为正一宗的老掌教和清微宗的老宗主仍旧是老玄榜上有名,而静禅宗的老方丈已经不在老玄榜上,或者干脆就已经不在人世,所以静禅宗面对佛家各宗的威胁,不得不以中立的态势去封山闭寺,以此避祸。”
  宫官说得云淡风轻,可她的这番话一旦传到江湖中去,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而且她这次对龙家出手,虽然是因为私怨,但毕竟是代表了牝女宗,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子们,又是不知要用此事做多少文章。
  如果是以前的李玄都,也许还能想办法弥补挽救一二,可现在的李玄都,自保都是难事,更是无暇顾及他人了。
  宫官终于是从座椅上缓缓起身,说道:“说了这么多,大多都是推测之言,真正能落到实处的,还是要看静禅宗会不会为龙哮云出头。总之,人,我已经杀了,接下来如何,就看静禅宗的了。”
  李玄都默然不语,最终也只能轻叹一声而已。


第一百零八章 妖女柔情
  宫官起身向外走去,李玄都也只好跟随在她的身后。
  外头的雨势愈发小了,从滂沱大雨变为淅沥小雨,照理来说,秋日本不该有好似夏日暴雨的大雨,那么难以持久也在情理之中。
  宫官将不曾离手的折扇揣入袖中,顺手拿起尤霜留在此地的油纸伞,将其撑开,就像一片大号的枯黄落叶。
  然后宫官竟是与李玄都并肩而行,亲自为他撑伞,而且还是将自己的小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
  李玄都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多言。
  宫官轻嗔薄怨道:“紫府好生无情,连那位龙夫人你都愿意施舍些恩德,可到了我这儿,却是如此吝啬。”
  李玄都平静道:“宫姑娘又哪里需要李某人施舍什么。”
  宫官轻笑道:“紫府这话便外行了,女子需不需要是一回事,男子给不给又是另外一回事,换而言之,我可以不要,你却不能不给。紫府日后若是有了中意之人,那可是要吃苦头的。”
  李玄都心中打定主意,要对这位牝女宗玄圣姬敬而远之,从今日龙家之事就可以看出她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李玄都虽然对此并无太多成见,但也并不认可,更不希望自己在还未重回归真境之前,便与这位“妖女”牵扯上什么关系。
  宫官一手撑伞,一手如小女儿姿态捏着衣角,下巴微微翘起,眯眼望向李玄都,姿态娇媚,柔声道:“若是玄都没有中意的女子……”
  未等她把话说完,李玄都已经是面无表情地打断道:“谢过宫姑娘的好意。”
  女子叹息一声,“紫府为何处处防备于我?若是因为牝女宗之故,那紫府未免也太小看我宫官了,我自小就被师父收养,出身于牝女宗非是我之本意。你觉得牝女宗是一片污泥浊水,可莲花亦能出淤泥而不染。我本以为紫府是超然俗世之人,没想到你也是如此……”
  女子的一番话语,可谓是情深意切,字字凄婉,换成旁人,怕是要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罪孽,简直要无法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可李玄都却仍是不为所动,用一种十分平和且又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的语气徐徐说道:“宫姑娘,我并非对你有什么偏见,只是你乃邪道十宗中人,我乃是正道十二宗之人,不管正邪两道之间有多少心照不宣的默契,可在明面上,还是正邪不两立,正如宫姑娘方才所说,有些事情,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上了秤,便是一千斤都打不住。我们非是同道中人,道不同,不相谋……”
  这次换成了宫官突然打断李玄都的话语,幽幽道:“紫府不要叫我宫姑娘,未免太过生疏,可以叫我宫官,或是官官也可以。”
  李玄都猛然一滞。
  他见过的女子不少,可真正接触的女子就只有一个张白月而已。
  张白月乃是张肃卿的女儿,虽然温柔大方,但却守礼,哪里会说出这般话语,就是放在素来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之中,也是少见。
  李玄都回望自己过去的十五年江湖生涯,再加上前十年的学艺生涯,二十五个春秋,多的是风刀雪剑,多的是刀光剑影,几时有过这等红袖倩影?女子对于男子的江湖而言,终究只是黑白灰三色之间的一抹亮色点缀而已。
  正当李玄都走神沉浸到过往思绪中的时候,宫官原本捏着衣角的白皙手掌,却是已经悄无声息地环住了李玄都的一条手臂,语气中竟是带了些许撒娇意味:“紫府,听说你要护送一位忠臣之后前往中州龙门府?我虽是圣教中人,但对于这些忠良之士,尤其是敢于以死明志之人,还是怀有几分敬畏之心,不如你也带上我?我如今好歹也有归真境的修为,就算比不上当年的你,可比你身边的那个大胡子还是厉害虚度,只要有我在,只要不是青鸾卫的几个右都督亲至,打发几个青鸾卫还是轻而易举……”
  李玄都终于是回神,轻轻抽回手臂,平静道:“宫姑娘,请自重。”
  虽然他已经没了归真境的修为,但并不意味着他的骨气也就没了,人生在世,该做什么事情,该守什么样的规矩,与自己的身份地位有关系,但没有绝对的关系。这种道理,儒家亚圣已经说得清楚明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这句话是张肃卿一个字一个字教给他的,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做给他看的,故而李玄都在其后的几年之中,始终将其牢记心间,半刻不敢忘怀。
  宫官悻悻然收回手,轻咬着嘴唇,眼神幽怨,泫然欲泣。
  李玄都猛地停下脚步,就想要向府外走去,
  只是形势比人强,他如今只有可怜的玄元境修为,而宫官却是实打实的归真境,瞻之在前,忽而在后,无论李玄都如何走,都甩不脱她,她始终缀在李玄都身旁尺余位置,就连撑伞的位置都未曾变过分毫。
  李玄都深知玄元境和归真境之间的巨大差距,只得停下脚步,不再做无用之功。
  此时的宫官就像一个被负心薄幸之人抛弃的弱女子,可怜兮兮,又对那负心郎恋恋不舍,不肯放手。
  幸而四周无人,否则不管李玄都再如何想做一个方正君子,也是有口难辩了。
  无奈之下,李玄都只能继续与她撑伞前行,却是往龙氏大宅的深处走去,李玄都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宫官嘴角勾起一个微妙弧度,“紫府不妨猜一猜。”
  李玄都沉思片刻,说道:“宫姑娘让我看的一出大戏,已经看完。该见的也已经见了,该死的,不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难不成这座龙氏大宅中还有什么玄机?这我便猜不出来了。”
  宫官笑而不语,领着李玄都继续前行。
  两人行走之间,穿过龙氏大宅的内院,来到最深处。
  这里只有一座大殿,进深五丈,宽有九丈,只是高度仅有两丈,使得墙外之人看不到这座大殿。
  两人在大殿前停下脚步,宫官指着洞开的殿门,笑着说道:“这里便是龙氏家主龙哮云的闭关所在了,紫府你去过帝京,就算没见过那座乾宫,也应听说过才是。这座大殿,便是仿照乾宫样式仿造。龙哮云一个平头百姓,无爵位,无官职,就敢行如此违制之事,真以为自己名字里带了一个‘龙’字,便是真龙天子了,如此妄人,死也有辜。至于孙会,贪心不足,若是真让他出去为官一方,怕是也有一地百姓遭殃,我今日杀他们二人,却是为这天下除了两个祸害。”
  李玄都不置可否。
  两人迈步走入其中,此时的殿内空空荡荡,只是挂满了各色绸幔,穿过重重绸幔,在大殿的最深处只有一方蒲团,不过蒲团上已是空无一人。
  宫官走上前去,一脚把蒲团踢开,竟是从自己手腕上的银铃中取出两个精致绣墩,一左一右放好,伸出手道:“紫府,请坐。”
  李玄都撩起衣袍下摆,安然入座。
  两人相对而坐,宫官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李玄都,郑重说道:“今天在这儿,四周无旁人,只有你我二人,接下来我说的话,只有紫府一人能听到,请紫府如实答我,不知可否?”
  李玄都闻言之后,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沉默思量许久,方才点头道:“宫姑娘请讲。”


第一百零九章 宫官之请
  宫官问道:“我想邀请紫府加入我们牝女宗,许以大客卿之位,名义上是听从宗主之命,实际上却是直属于我一人,不过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万万不会给你脸色看的,凡事都可以我们两人商议而定,至于其他诸如秘籍、宝物、丹药这些身外之物,我有的,你都有,不知紫府意下如何?”
  李玄都并不意外,不过没有急着拒绝,而是反问道:“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的紫府剑仙,不过是一个区区玄元境而已,何以被你如此看重?竟是许以‘血刀’宁忆的等同待遇。”
  宫官坦然直言道:“英雄不以一时成败而论,我相信紫府不会因为一时挫折就止步不前,大鹏终要振翅于九天之上,大鲲必能击浪于沧海万里,紫府可以认为我是在赌,赌紫府能够重回少玄榜第一人,也终有一日能够踏足太玄榜。”
  李玄都摇头道:“你应该知道,以我的师承而言,我想要得到这些,并不难。”
  宫官笑道:“人生在世,最难是顺心二字,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相信紫府可以得到这些,但难免要违心行事。方才我们说了各宗和各宗之间的倾轧,可每个宗门内部也不是太平一片,就说我们牝女宗,就有广妙姬和玄圣姬之争,想来紫府之所以会离开宗门独自行走江湖,也是有此等原因之故。”
  李玄都默然。
  宫官继续说道:“我不是颜飞卿,也不是苏云媗,从没有想要与紫府分出个高低,更没有压紫府一头的想法,紫府你肯来我这里,不需要看谁的脸色,就算是我,也只会将紫府当作是良师益友。”
  说这番话时,宫官直视李玄都的双眼,情深意切,态度极为诚恳,颇有古时君主礼贤下士之风,与方才那个娇羞小女子宛若两人。
  李玄都仍是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在平安县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打算怎么收场?总不会一走了之吧?”
  “走是肯定要走的。”宫官也没有逼着李玄都立刻作出答复,顺着他的问话说道:“不过在走之前,我也会在此地做些布置,大体来说就是帮尤霜掌握龙家,首先她有龙哮云夫人的身份,在龙哮云身死之后,掌握龙家是顺理成章之事,其次,唯一对她掌握龙家有威胁的孙会已经死了,如今需要我做的事情已经不算太多,无非就是修剪龙家中的枝枝蔓蔓而已,比如说那位对龙哮云忠心耿耿的大管事。”
  李玄都又问道:“孙会毕竟是松阴府孙氏的旁支子弟,你杀了他,又该如何圆场?”
  宫官柔声笑道:“孙会有松阴府孙氏这块护身符,贸然将其杀掉,的确很是棘手麻烦,可此人太过贪婪,一心想着通过尤霜来掌握龙氏,在我离开平安县城之后,单凭尤霜一人,未必会是此人的对手,所以我不得不杀他。现在孙会已经死了,必然要给松阴府孙氏一个说法才行,哪怕这个说法经不起多少推敲。毕竟这等当世豪族,在意的并非几个旁支子弟,在意的其实是自家面子,只要给出的说法能把他们丢掉的面子捡起来,此事也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女子娓娓诉说,嗓音轻柔悦耳,但话语里所包含的意思,却是让人生寒。
  李玄都见怪不怪,因为松阴府孙氏这等豪族就是如此做派,根本不会在意几个旁支子弟的性命,在他们看来,在本家嫡系子弟之外的其他旁支子弟,若不是带了一个和他们相同的姓氏,根本不值得他们去多看一眼,倒是还不如家族的面子重要。
  宫官此言可谓是切中要害,只不过想要把松阴府孙氏的面子捡起来,却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升斗小民,江湖散人,如何能把堂堂世家丢掉的面子捡起来?也就是身为牝女宗玄圣姬的宫官才敢如此去说,方能如此去做。
  女子轻声道:“至于该怎么去补偿松阴府孙氏,我也不瞒紫府,我打算亲自登门拜访,当面向孙松成解释此事,无非就是说孙会联手龙哮云如何冒犯于我,毕竟孙会已经死了,也无从辩驳,虽说以孙松成的老奸巨猾,定然不会完全相信,但是世人会信就足够了,再加上我准备的一份‘薄礼’,孙松成必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孙会而纠缠不休,此事便算是了结。”
  李玄都缓缓说道:“人活这一世,能耐还在其次,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松阴府孙氏,孙松禅是面子,孙松成便是里子。多少血泪,多少龃龉,都要里子收着,面子上只能光烫,不能沾染一点灰尘,此事只要不牵扯到孙松禅,便怎么都好说,可一旦牵扯到了孙松禅,便是涉及孙氏百年声誉和根基的大事,难以善了。”
  宫官乃是聪慧之人,立时听出了李玄都的话外之音,目光一闪,“紫府的意思是有人会拿孙会的事情来做孙松禅的文章?”
  李玄都平淡道:“我记得天宝二年的时候,孙松禅还只是礼部左侍郎,可到了天宝五年,他已经官拜少师、内阁首辅、吏部尚书,短短三年时间,成为朝堂鼎立三足之一,怎么可能不招惹人忌?满朝上下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便会被人拿来借题发挥。”
  宫官若有所思。
  许久之后,她回过神来,笑问道:“紫府为何教我?莫不是担心我会被此事牵连?”
  李玄都大煞风情道:“虽说我与孙松禅并无深交,但孙松禅的弟子周听潮却让我很是佩服,只看周听潮宁愿自己身死也要维护自己的老师,便可见这位当朝帝师自有其过人之处,再者说,能教出周听潮这样的弟子,孙松禅本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从这一点上来说,我是不希望孙松禅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宫官作伤心之态,道:“原来在紫府的眼中,我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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