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生传-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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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画面是活动的，这些真龙一个个摇头摆尾，神威凛凛，龙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内中好似有水波流转，好似有星空璀璨，每一条龙都是天地造化的神奇产物。
画面不断向前递进，来到托天殿外。
真龙们喜悦无比，纷纷投入托天殿中的巨大的黑洞。
黑洞内电闪雷鸣，真龙跃入便会暴起一团团电流花火。
一头带着冠冕的老龙面向诸神，似乎在面对对后来者：“灵气逸散，九界不可长存，吾等耗费万载光阴，开辟出通往他界之路，后来者可追随吾等，寻此路离开，重觅生机！”
画面到此崩散。
诸神沉默许久都没有开口。
大猿神口水横流，荒野中就只有他吧嗒嘴的声音。
还是兀辛先开口道：“那帮泥鳅寿元悠长，对灵气的感知比我等更敏锐，发现灵气衰竭后就选择举族迁徙，好在他们还有些良心，给我等后来者留了一条通路，我等应立即找到通道，离开九界！”
焰海摩挲着下颌胡须摇头道：“诸神走了，信奉我等的凡人怎么办？那黑洞或许通往他界，但威力不小，真龙和我等可以穿过，普通人进入必死。”
焰海说着望向简兮：“这或许就是真龙没将你的族人带走的原因。”
简兮呆呆的看着已经消散的画面，随后他重重地摇头，眼神狞厉、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根本不是带不走！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画面中与我一般的人非奴即仆，甚至……是他们的食物！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子孙看待！”
大神轮叹息道：“我也看到了，排队的一头真龙在食用半龙奴仆……”
看着愤怒的简兮，诸神都有些难过。
身具龙族血脉对简兮来说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此刻所有的骄傲都崩塌了！
阿修罗轻轻拍了拍简兮，安慰道：“何必在意……”
赤战在一旁怒声打断：“怎么不在意？简兮，有一天找到真龙，俺替你干死他们！”
大猿神在一旁坚定的道：“对！盐焗、酱香、油炸、葱爆、红焖、生食……统统都要来一遍！”
简兮抬起头，龇牙咧嘴的道：“我也要尝尝龙心的咸淡儿！”
第十六章 不轻言对错
天光晦暗，在这距离群星最近的地方，可以同时看到西沉的落阳余晖和东方璀璨的黑夜繁星。
篝火熊熊，映照得诸神面容阴晴不定。
自从见到鳞片上的画面后，诸神就沉默起来。
“是去是留？”大神轮打破了沉寂。
“如果连龙族都没办法逆转九界灵气枯竭的危机，我想我们应该早做打算了！”大神冥冷漠的道。
焰海看了一眼已经沉沉睡去的简兮，随后道：“若我等离去，九界亿万生灵该怎么办？”
自然天神五颗脑袋齐声道：“以我等的力量，可以庇护一部分人穿越黑洞，若留下来，我等虽为神体，也会随灵气消亡而死！草木不过一秋，凡人的寿数也不过百年，我们可以尽量带走年轻人，其余的老者早死几年晚死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灵气只是缓慢枯竭，不会瞬间要人性命，我等带走一部分人，还可减少灵气消耗，让留下的人活得更久！”大神冥补充道。
自然天神五颗脑袋齐齐点头：“就是，总不能叫我等真神为凡人陪葬吧？”
天章大神皱眉道：“真神的血就该为凡人而流！有谁一出生就是真神？既然享受众生供养，就得为众生福祉卖命！人和神乃是平等的，即便是神也没权利决定谁生谁死！”
自然天神讥讽道：“人和神是平等的？我随手一挥风霜雨雪齐降，雷火洪水吞天，凡人能做什么？力量才是真理，所谓平等那套说辞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信以为真！”
天章大神勃然大怒，额头上六条狐尾熠熠放光：“若如你所言，咱们两个不妨分出胜负，你若败了就做我的奴仆！”
自然天神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五颗头颅十只眼睛凶光闪烁：“战便战！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冥神老儿，我赌自然天神赢，你可敢与我对赌？”
大猿神在一旁兴奋大叫，生怕事情不够大。
赤战也一跃而起，摩拳擦掌的叫道：“这个好！焰海，咱们两个一分高下，谁输了就给对方做奴仆！”
焰海听着耳边的嘈杂声，当即暴喝道：“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吼以焰海为中心，方圆千米之内地面陡然遭受重压，下沉半米，枯骨破碎成齑粉黄沙，几根龙柱本就已经歪斜，此刻纷纷倒下，好似远古野兽发出的哀嚎。
天章大神和自然天神这才悻悻然坐了下来！
小猴子跳到赤战肩膀上，以猴爪掩面，小声嘀咕道：“你打不过焰海的，我可以帮你阴他……你赢了的话，把焰海借我玩两天……”
小猴子被一拳砸飞，焰海额头上青筋蹦跳不止。
深深吸气后，焰海心平气和道：“诸位，放弃九界并非难事，但云主也说过，故土难离，我等生长在九界中，为何如此轻言放弃？龙族做不到，我等也做不到？或许做不到，但试都没试，就选择离开？这是我等真神的骄傲和荣光所在？”
自然天神有的脑袋在翻白眼，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颇为羞愧。
大神冥道：“焰海说得对，我等应先寻办法破解九界危局，若实在走不通再离开不迟！好在我们现在又多了一条路，终归不是坏事！”
一向悲观的大神轮忽的苦笑起来：“诸位，你们真以为到有龙存在的世界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么？”
众神闻言都沉默下来。
真龙的强大非同小可，区区一头龙魂就叫他们难以应对，若真到了一个满天真龙游走的世界，他们恐怕也只能俯首称臣，放着好好的九界真神不做，跑去给真龙做奴仆？
“况且，真龙为何好心留下一条通道？诸位觉得是因为真龙善良还是另有原因？”大神冥补充道。
众神望向大神冥，这家伙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立场最不坚定！老话说的好，越聪明的人越鸡贼！
“被留下的人一定对你们心怀仇恨，简兮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希望后来人视你们为仇寇，恨不得吃你们的心么？”阿修罗冷笑出声！
诸神闻言纷纷望向简兮。
简兮其实一直没睡，被焰海的一声大吼震得坐了起来，此刻目光比天上的群星还明亮，正灼灼的注视众神。
即便是自然天神那颗不以为然的头颅在这目光下也露出一丝羞愧。
诸神短暂的分歧宣告终结。
“只要还有机会，只要不到最后时刻，我们就不选择带走谁，留下谁！”焰海大声说道。
“真到了那个时刻呢？不还是要作出选择？”
焰海凝视自然天神：“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留下来与九界共存亡！也算是我们真神尽了全力，想来留下来的人也没理由怨恨真神了！”
众神齐齐望向焰海，皆被震撼。
天章笑道：“我陪你！自然天神说得对，早死几年晚死几年没什么大不了，我若抛下虔诚的信众离开，往后余生难得快活，还不如留在这片故土，生死与共！”
赤战看得热血澎湃，当即撕裂上衣，拍着胸脯道：“俺也是！”
大猿神踩着简兮的脑袋挺胸道：“等我尝了龙心龙肝儿的味道也回来陪你们！”
阿修罗撇了撇红艳的嘴唇：“男人呐，幼稚的很！一点点事情搞得像打了鸡血似的！”
天空中，兀辛问道：“琉生，作为后来者，你觉得诸神对么？”
“他们……我不知道对错……”琉生嗫嚅片刻后轻轻摇头。
“很好，不轻言对错，这说明你已经进步了！”
兀辛赞许道：“作为后来者，哪怕你已知晓结局，也无法判断对错！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孩子的眼中才只有对错，而世界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已具备最基本的独自思考能力了！”
“我觉得你这番话有问题，但我找不出问题所在，你让我来看焰海，到现在我也不知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琉生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慢慢看你就知道了，生活是没有对错可言的，但作为一个故事，终究还是要分出对错的。”
“我叫你来看焰海，是不希望你走上他的老路，带着九界堕入无边黑暗！”
起风了，浓云疾走，满天繁星一朝散尽。
“要下雨了！”
众神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却不知，自己正与百年后俯视他们的琉生对望！
第十七章 九天云城
九天之上风云变化如烈马奔腾。
方才还是群星闪烁，刹那后，滚滚云浪就将云海空域一口吞噬。
潮湿的云气将众神淹没，看不到雨滴，众神却如跌水中。
大猿神呸呸呸地吐水，每一次呼吸都如在灌水一样。
脚下的土地迅速泥泞，熊熊燃烧的篝火熄灭得无声无息。
轰隆隆，雷霆电闪好似老树枯枝在诸神身侧接连爆开，大猿神惊慌惨叫，吓得捂着脑袋钻进大神轮怀中，大神轮却将袖口捏得死死，毫无破绽可寻。
泼皮猴子骂骂咧咧的蹦回简兮肩膀，目光烁烁寻找下一个目标。
大神冥轻喝一声，脚下藤蔓生长，转眼间就将诸神包裹，形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屋子。
自然天神打个响指，一勾火轮浮于空中，迅速驱散‘屋’中湿气。
诸神或坐或躺，百无聊赖的等待暴风雨过去。
大猿神砸吧着嘴，掏出一堆果子，挨个咬一口纷纷丢在一旁，无聊的他只觉吃什么都没味道！
大猿神歪着眼四处寻摸，忽地眼神一亮，嬉皮笑脸的跑去和大神轮搭话。
戒备心很强的大神轮笑呵呵的回应，双手却将袖口攥得紧紧，青筋都蹦起来了。
“轮爷爷，你看我现在连衣服盔甲都穿不上，只能光着屁股跑来跑去，肚子都着凉了，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可怜的猴子了。”小猴子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大神轮呵呵笑道：“其实我一直都好奇，你明明有一身厚实的原皮儿原毛儿，为何还要穿衣服呢？”
小猴子连忙举例辩解道：“你们人也有皮毛啊，为啥还要戴帽子呢？我听说爷爷你有一枚百圣果，内中蕴含大量灵气，正好弥补我之前为拯救老匹夫焰海、臭屁冥、五头酒鬼、娘们儿心天章、白皮黑心阿修罗、浆糊脑袋赤战、一肚子黑屁的金乌，还有善良可爱的老爷爷您消耗的灵气呀。”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小猴子都要喘一喘。
大神轮撇嘴：“百圣果一千年才有一枚，是关键时刻用来救命的，此地灵气如此充裕，你多多吞纳，用不了几个日夜就能恢复，何必浪费老夫的宝贝呢？”
“爷爷，此言差矣，万一一会有敌人来攻击呢？只有我才能保护诸神啊！”
大神轮实在懒得理会死猴子的纠缠，沉下脸道：“泼猴莫要纠缠，百圣果轻易不能动用！”
大猿神眼见说不通，当即面露狰狞：“抠门的死老头儿，猴爷爷下次绝不救你！”
有求叫爷爷，没求死老头儿。
泼猴变脸的本事诸神早就见怪不怪了。
吃不到百圣果大猿神抓耳挠腮很不痛快，歪着嘴巴一对儿猴眼在诸神身上游走，琢磨着能从谁身上揩点油出来。
诸神都感受到了不怀好意地目光，纷纷各自守神，假做休息。
大猿神双目微微一亮，蹦到天章面前，一脸亲切的笑道：“天章爷爷……”
“咦？天章爷爷你怎么睁着眼睛打鼾啊？快醒醒，我听说炼妖炉里的妖垢鬼泥乃是积攒千年的宝物，灵气充裕远比徒有虚名的垃圾百圣果强上百倍，你挖两勺给我尝尝呗……”
……
“你叼着我的胳膊干嘛？你要是真馋还不如就吃了它，你让我担惊害怕，一晚都没睡好……”顶着黑眼圈的简兮无奈的晃了晃手臂。
小猴子的牙齿挂在手臂上，不住摇摆。
大猿神擦了擦口水，睡眼惺忪的道：“好朋友，我是在保护你啊，那个叫轮的白胡子死老头儿吃人肉的。”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拿我胳膊磨牙呢？”简兮厌恶的看着湿漉漉胳膊：“要不我把胳膊砍下来给你吧，这太脏，不能要了！”
“别！千万别，还没熟呢，还不好吃！”
简兮无奈的看向大猿神。
大猿神干咳一声忽然叫道：“开门，我要撒尿啦！”
‘屋’外的风雨雷暴已被留在昨夜。
大神冥脸现忧虑的收了藤蔓，一股浓烈的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地面上连绵不尽的尸体遗骸被水汽浸泡，又被清晨的太阳一晒，味道难以形容。
“怪不得那些马蜂无法靠近这里，这一夜藤蔓不断枯萎，灵气被持续抽离。”大神冥挥扇将枯黄的藤蔓化为尘埃。
“这是一片遭受诅咒的大地！”
众神神情尽皆变化。
在这片大地上，除了巨柱和尸体外，就只有漫天飞舞的乌鸦。
这是一片灵气荒漠，生命在这里会被迅速抽离吞噬。
也只有诸神这样的存在才能在这里生存，简兮若无诸神庇护此刻也早就被抽光灵气，化为枯骨了。
“奇怪，这里明明有着浓郁的灵气，却除了乌鸦无法孕养其他生命。”
焰海深深吸气，浓郁的灵气充斥在天地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如在吞咽灵气。
按理说，在这种地方应该生机勃勃才对。
诸神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形，纷纷望向兀辛。
兀辛面色凝重，左右望天，以手击头，片刻后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
连活了几万年的兀辛都没见过这种情形，这里就越发怪异了！
诸神脚踏层层叠叠地遗骸继续向前。
十八个部落，数万年的厮杀，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尸体多得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
前方终于出现除了柱子之外的东西。
一座残破地古城。
简兮振翅飞起，遥遥望去道：“我知道，那里是古部落！”
“在遗迹被封印之前，十八个部落都在遗迹中。想来那是其中之一。”
诸神也很好奇，加快脚步，步入城池。
“你们把这儿叫做部落？”天章大神惊讶的望向简兮。
这里的建筑经历了数万年的沧桑演变，风化剥啄，已残破得只剩下残垣断壁，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出这座城市规模之大！
房屋虽然造型凌乱，但高矮相差仿佛，街路横平竖直规划整齐，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云海空域规模之大远超诸神想想。
明明从下望来只是一片大大的云彩。
在过去的数万年中，空域上的生灵观看人族纷扰恐怕就如观看蚂蚁打架一样。
这么庞大辉煌的文明只是十八个部落之一。
长风吹过，空空地房屋中传出幽幽嘘嘘的鸣响，满是悲凉沧桑。
“这座城的规模比神源城如何？”大神轮望向自然天神。
自然天神身形腾起，居高临下略作观瞧，缓缓落下：“大约有神源城一半大小！”
神源城乃是当今九界最大的城池，内中生活的人口足有五十多万。
即便龙族后代建造的房屋高大一些，这座城池也至少生活了二三十万人口。
“奇怪，这里为何没有尸体遗骸？是有人将遗骸收走了么？”
简兮好奇的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