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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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锒的侦骑在姜烁下令后不久，便已经发现了前方官道边的大群战马，还在姜烁冲锋之前，便有三人向后方跑去，另三人则继续向前一探究竟，然后迎面而来的便是姜烁指挥下的四千骑骑兵！
相隔不到两里的三骑侦骑吓得立即返身追随报信的三骑，往山谷方向跑去。
随着马蹄声如迅雷般响起，张锒的第二队侦骑正好自低谷的斜坡上探出头来，眼前的景象是数千骑骑兵撒开蹄子正在狂追官道上的六名侦骑。一目了然的敌情让第二队侦骑想都没想就调转马头，往山谷中冲去，人人口中均是狂喊着“敌袭！敌袭！……”
山谷中，奚君虎留了两千骑戒备，其他人都解下马鞍、口嚼，准备让跑了一夜的马匹也有个放松的时刻。去附近水源打水的士兵正提着一桶桶的清水穿行于各队骑兵之间，帮忙提水之人还有很多是从镇上叫来的百姓……
正在此时，东侧谷顶隐约传来了侦骑的吼声，奚君虎只是看了眼那队侦骑飞奔回来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在叫什么了，大惊之下，急忙丢下送到嘴边的水瓢，大吼道：“快上马迎敌！”
奚君虎的叫声将身边的一众亲兵吓了一跳，但很快众多亲兵也开始大叫起来：“停止饮马、上马迎敌！”
一匹匹战马此时正喝得起劲，匆忙之间哪里能够在短时间内绑上马鞍、系上口嚼，山南镇外空地上的上万骑骑兵一时大乱，随着晋王的第一批骑兵自东方高处冒出头来，大乱甚至变成了骚乱！
“不要慌！天字营、玄字营、宇字营、宙字营速速上去迎战！”奚君虎立即让保持戒备的四营骑兵冲上缓坡迎战，只要能挡住一盏茶功夫，大部分人都能完成马匹的装配。
坡顶上冒出的敌军越来越多，借着居高临下的冲势，奚君虎心中生起一丝恐惧，不自觉地往队伍后方退了几步，而谷中的大多数士兵正在埋头完成马匹的装备，谁也没有料到，数名自愿帮大军提水的“百姓”会丢下水桶，直冲奚君虎而去！
“站住！什么人？”奚君虎的亲卫发现了那几个狂奔而来的“百姓”，惊人的速度完全就是成宗级的人物，而此时的奚君虎一心关注的只是山坡上的激战，直到自己的亲卫喝问时才发现有人靠近，此时那几名“百姓”距离自己不过十余丈之遥了！
“快快挡住刺客！”奚君虎身边至少留了上百名护卫，若不是一大半人去饮马了，这个人数则是五百人，八脉巅峰的奚君虎只是看了一眼刺客的身形，便有点吓得魂不附体了，来者至少有三个成宗！
冲向奚君虎的正是陆宝根率领的全真顶尖高手！二十人分成三队猎杀奚群虎阵中的将领，而对付奚君虎的六人中有陆宝根、灵虚和灵空！
准备上马奔逃的奚君虎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坐骑被灵虚的飞石击伤，下马后没跑出多远，便在刚刚突破亲卫防守的元宝与灵虚夹击下，一招毙命！
奚君虎手下的亲卫并不比韩冲的亲卫营弱多少，之所以没能挡住元宝等人，正是因为来自谷地上方的进击，分散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而且也没人会料到堂堂全真教的元老会干起偷袭的勾当。
“奚君虎已死！还不下马投降？”山谷中传来陆宝根蕴足内力的低吼，声音足以传入每一个身在山谷中的人，越来越多的人顺着声音，看到被陆宝根高高提体的那具尸身，山谷中的骚乱已经变成无序的混乱，特别是晋王的骑兵冲破迎击的两千骑防线后，那些尚未装配好马匹的士兵不是弃马往镇中民宅奔逃，就是扯下马鞍，上马后往西逃窜！
那些已经装配好马具的士兵有的咬牙迎战、有的下马投降还有一些则是跟着已经逃跑的人，向西狂奔，其中就有张锒借给奚君虎的五百名亲卫。
混乱的队伍完全经不起晋王骑兵的冲击，很快便溃不成军，领军冲杀的姜烁兄弟并不满足于当前的战果，一路追出三十余里后才带人返回。
一役过后，战果好得有些难以置信，杀伤三千余人，纳降近三千人，只逃走了两千余骑；而姜烁这里，不过只死了四百余骑，伤重无法再战者三百骑，负责行刺的全真道士在敌军的围攻下，也有数人伤亡。
山南镇是甘州通向肃州的必经之路，获胜后的晋王就地驻扎下来，投降者中有一半愿意效忠晋王，足以弥补刚刚一战的损失。其余不愿再从军者，晋王心善，赠与老马和路资，允其返家耕作。对那些伤者，也尽力加以救治后放归。
由于沿途搜刮了不少粮草，可以支撑五千余人马一月所需，只要身后的追兵没这么快赶来，晋王姜琅打算就这样一直挡在这条粮道上！
晋王还在降卒中挑选数批真心归降之人，让其回到张锒军中，顺便向肃州城内传递击败张锒骑兵的消息。
奚君虎几近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锒帐中，张锒再也无法安睡，第二日一早便做出了全军撤回甘州的决定，军中的粮食只够七万人的大军吃六天，而行军回甘州最快也要四天！眼下甘肃一省的兵力，除了云州的数万兵马外，几乎全都在这肃州城内外了，其他地方再也调不出兵力打败山南镇的姜琅骑兵。
张锒不是不想派部分军队去打通粮道，只是现在骑兵差不多损失殆尽，加起来也不过
两千余骑，步军人少了是去送死，人多了又怕肃州城的反攻，再说对方是骑兵，可以随意选择交战的时间和地点，若是一直触而不战，自己的步军肯定追不上，到那时，粮道没打通，肃州城外围城的士兵早就饿死一大片了，所以全军撤退便成了不得已的办法。
张锒的能力并不弱，在人才济济的张家中能脱颖而出，自有其道理。这也是张致仁对他多有提携，军职甚至高过自己的嫡子张铖的原因。张锒想通利害关系后，果断带上所有的七万余人，悻悻撤向甘州。
肃州城内的张致仁很快便通过姜琅派来的降卒得知了山南镇的战况，大喜之下决定让韩冲派人追击，由于在张家塚园一战中获得了不少战马，加上从安西马场紧级征用的八百匹军马，韩冲的骑兵也达到了两千五百骑，只是其中骑术精湛的兵员不到千人，剩下的不过是会骑马的步兵而已。
看到张锒撤得果断，韩聪亲自带领所有骑兵追击，不远不近地跟在退兵十里之后，寻机袭扰。
张锒退兵的消息不久也被晋王的侦骑获悉，刚刚取得一场大胜的晋王更想在敌军行进的过程中寻找战机，虽然张锒人多但骑兵不多，且士气大损，自己的五千骑绝对有机会给予对方重创，故休整了两天后，率主力向肃州方向迎去，只留少数人在镇中看护一路随行而来的王府中人和部分将官家小。
第五百四十三章 追击
张锒充分预计到了退兵途中的凶险，行军时走得异常稳键，一日只走六十至八十里，将少辆战车和骑兵布于军阵四周，大量弓箭手时刻准备攻击，前出后缀的侦骑至少离大队人马二十里，夜间的宿营地也都选在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让骑兵没有冲起来的机会。
虽然不时收到有敌军骑兵后追前堵的军情，张锒并不以为意，还是按自己的节奏行军，毕竟人数上要多出不少。但这些消息还是影响到了大军的休息，扎营之后，大军分成两批轮流值夜，但就算是轮到睡觉的士兵也睡不踏实，担心骑兵夜袭。果然大军在第三日宿营时，便遇到了晋王骑兵的猛攻！
山南镇东五十里，张锒将大军驻扎在官道北方一道山梁的山坡上，子时，各营负责值夜的士兵开始换防，然后在夜色中冲出了大队骑兵，冒着漫天箭雨，晋王的骑兵在损失了两三百骑后，冲至张锒的外围营地，一时间，将那些弓箭手、长矛兵杀得溃不成军。
此时放归至张锒军中的那些降卒也发挥起作用，有人放火焚烧营帐，有人则大叫“守不住了、赶快逃命”之类的话，让张锒大军的军心再次动摇。
张家主政甘肃数十年，张锒虽然窃得张家实权及军权，但民心大多还是向着张兴初、张致仁一脉，特别是很多底层的士兵，本就不愿与张致仁为敌，故很多人一有机会就准备脱离军队甚至反戈相向，在晋王的夜袭之下，又有许多人趁机逃出张锒的军阵，投奔夜袭的敌军而去。
张锒也确实是个将材，早就将困难算足，在出征前，已经将所有哨长级别的军官都换了个遍，营地又是里外设了三重防守，在判清敌军进攻的方向后，立即组织人员展开反击，山坡上，失去速度的骑兵远没有冲击时那么可怕，很快便被打退了下去，呼啸着退入夜色之中。
营地中的骚乱也迅速平息，张锒砍了几名被抓住的闹事者与逃兵后，命令全军，继续宿营、天亮出发！一战下来，被杀死和逃跑的差不多是两千余人，而敌军强攻损失了四百骑，算起来并不怎么吃亏，张锒反倒是有些定下心来。
天色在将亮未亮之时，又有第二批骑兵来袭，这次来的是韩冲，晋王的军队在退兵的路上碰到了追击至此的韩冲，将强攻损失颇大的消息也带给了对方，但韩冲仍是决定打张锒一个出奇不意！
这一次的奇袭，张锒又损失了两千人，而韩冲损失了三百骑，虽然这样的战损，张锒并不认为吃亏，但那七万步卒的军心却已经开始剧烈动摇起来！
第四天，张锒进驻山南镇，镇上晋王的人早已撤离，晚间骑兵的偷袭一共进行了三次，虽然多是远远的发箭偷袭，但弄得大军一夜未睡，逃跑的士兵多达千人！
第五天，还在行军途中，四五千骑破天荒地在白天展开攻击，这次双方的损失是四百骑比上五千人！当日晚间仍有骑兵整夜袭拢，在张锒前一日斩杀了二十余名被捕逃兵的情况下，当夜逃走的士兵却高达三千人！这些人大多投入了晋王与韩冲军中。
到了第六天，都不用进攻，扎营的张锒大军只要一听马蹄声响，就有人从营帐中四散逃窜，早上张锒清点人数，从肃州出发时的七万人，此时只剩下四万八千人了，由于战事每天不间断地发生，一日行军的里程由最初的七八十里变成了四五十里，扎营地距甘州城还有五十里路程，虽然全军近几日的粮食供应已经减半，但就算如此，军粮也在昨晚用尽！
全军的士气已经到了崩溃边缘，连张锒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走到甘州，军队一开拔，说不定敌军的骑兵又要来袭！但就在准备出发的最后一刻，好消息最终还是来了，追击晋王的并州军与云州军同时迎了过来，一共是两万骑！之所以来得这么迟，是因为没有粮草！晋王在走到甘州之前，洗劫了一路上大小城镇的官仓！
迟到好过晚到，那两万骑的到来，总算助张锒带着剩余的士兵退回到了甘州城。
晋王与韩冲经过连日苦战，其实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毕竟只有区区七千多骑，对阵十倍于己的步卒靠的是一口连战连捷的士气，但侦骑回报敌军大量骑兵赶到后，两处人马便立即退往肃州。
这一路的追击一共纳降了约一万余人，随同晋王所带的老幼平民均已先行返回肃州，故面对并州、云州赶来的官军，晋王与韩冲轻松摆脱追击，两日便退回肃州。
张锒那里虽然多了两万骑兵相助，但军心散乱、粮草不济，已是无力攻城，只能一边征集粮草，一边补充兵员，准备卷土重来。
肃州城一下子多出两万来人，也面临了粮草不济的难题，好在扼守住了商道，张致仁一边派人向西域诸国买粮，一边向土玉浑派出使者，希望对方能够与自己合力对抗姜杉。
姜琅撤离晋阳时，几乎带走了所有的家财，购粮的钱财一时还不成问题；两年的旱情过后，今年几乎没有天灾发生，所以安西马场草料丰沛，足以应付近八千匹战马所需。
为了应对张锒的下一次进攻，肃州城中推晋王为尊，由张致仁统管兵马，拜韩冲、灵空为大将，张铖、姜烁等为副将，大力整训军队，同时派人混入甘肃各地，发布讨伐姜杉的檄文，广纳四方豪杰，准备凭一隅而逐天下。
几日间，甘肃境内投往肃州的武士文人便有千余，邻省亦有数百人赶来。西河县令张秤便是其中之一，组织了一队上百人的队伍，避开雍州、甘州等大城，自荒原山地绕道，疾行数夜，赶往肃州。
另外一支超过百人的队伍是甘州城内的安西镖局，借着护送众多甘州城文官家眷向东避祸的机会，镖局上下化零为整，几支镖队抢了数名污吏家眷的财物，亦从北凉山及荒原地带绕行赶往肃州，带去的除了百余兵员外，另有价值超过十万两的财物。
一直在外走镖的冯嫣时隔多月，再次与师兄郭修宜相会，后者已在韩冲亲兵营当上了拾长，早在一年前便完全接受了冯嫣的那份情意，两人已订婚，本准备在明年完婚。如今张家巨变，与韩家有旧的安西镖局未经多少考虑，就决定投奔韩冲。
安西镖局一同带来的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从长安走镖回来的镖师汇报说，经过兰州时发现一支庞大的押解队伍，犯人赫然是前朝次辅刘晏一家，一共约五十余口人，而押解的官兵足有百人之数！
得到消息的韩聪立即将此事告之张致仁与姜琅，两人急忙召集众人商议该如何行事。
张致仁道：“如今投奔肃州的人越来越多，咱们暂时不缺武将，但急需文臣，刘晏品性良善、足智多谋，在朝臣中也是一呼百应的人物，若要辅佐晋王殿下称帝，刘晏是最好的人选，我们一定要派人救出此人！”
“刘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将其请来，对姜杉应是一个重大打击！”姜琅点头道。
“我去云州！”张沐风立即叫道。
“是急着救刘骏之还是刘颖之啊？”许暮雪低声问道，自从贺齐舟心意已决后，刘骏之三天两头请几个武备馆朋友到家里玩，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让岁数渐长的妹妹颖之能移情别恋，而张沐风正是门当户对、最为般配的对象。
作为姐姐的许暮雪知道弟弟是喜欢刘颖之的，刘骏之从未推却过任何一次的刘家邀请，只是刘颖之并未给出任何暗示，天性腼腆的张沐风也就一直与刘颖之保持着距离。
“都要救。”张沐风脸上微红，低声答道。
韩冲道：“云州离此尚有千里之遥，如今甘州方面派出更多人来封堵通往肃州之路，投奔我们的仁人义士很难走到这里，我们若要派人去云州，必定要先打败甘州骑兵，否则就算是救出了刘晏等人，也无法走到肃州！”
“那就想办法夺取甘州！张锒这些日子拼命征集粮草和兵员，已经惹出了民愤，我们虽然人少，但士气高昂、团结一心，绝对可以与之一战！”姜烁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得好！”张致仁鼓掌道：“明日我们就出兵去袭击在甘州城外布设的各处关卡引张锒决战，铃儿，战事一起，你就带沐风，小雪乔装后去云州救人！”
“贫道随你们一起去。”灵虚真人不放心爱徒涉险，提出同行。
“如此最好，大家今日早些休息，明早点齐兵马，进军甘州！”张致仁意气风发地说道。
东征的肃州军一共是八千骑兵、三万步卒，相当于肃州城内的所有军力了，十余日的招募、整编让肃州军有了不小的规模。晋王世子争得了先锋一职，领二千精骑先行出击。
第五百四十四章 马战破敌
据这些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