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裁天-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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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暮雪在张家的地位可不一般,两家联姻确实比较棘手,如果三大家联合起来,殿下的储位恐怕不保。”胡懋道。
“我看未必。”刘晏插话说道:“张兴初和张致仁毕竟和陈萧两家有所不同,有些地方并不会苟同两家的做法,我想三家很难一条心的。”
姜杉点头道:“明安言之有理。”
“殿下,现在萧家摆明了力挺齐王上位,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坐大啊。”庞宛急道。
“那你有什么建议。”姜杉问道。
“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把婚事办了。”庞宛道。
“推翻陛下的旨意?”姜杉反问。
“当然不是,我们可以散布消息,许暮雪就是许暮,与贺齐舟一同在北周度过大半年的那个许暮。还可以让人四处传言,许暮雪早已和贺齐舟私订终身,两人情投意合,萧寄怀不过是趁人之危,这场婚事是两大家族逼出来的!到时候就看萧家能不能拉下这个脸面接纳这样一个媳妇。”庞宛说道。
胡懋鼓掌道:“的确狠辣,但如果我是萧蓟怀,根本就不会理睬,谁又能证明贺齐舟与许暮雪之间不清不白?三大家联起手来,传言又能散布多远?而且他们很清楚是谁在背后使坏,得罪陈、萧两家也就算了,我们和张家一直还算和睦,何必毁人清誉,将他们逼到一起呢?”
姜杉道:“胡大人高见,孤非但不会插手破坏,还要送上一份厚礼!”
卜杭急道:“殿下,这又是为何?如今萧家还在争那左都御史之位,小心尾大不掉啊!”
户部侍郎靳越建言道:“是啊,这个位子务必要帮庞大人争下来,如果再失左都御史之位,我们在朝中就要被他们两家给压过一头了。”
庞苑忙道:“估计皇上未必看得上我,靳大人在侍郎一任上已经很久了,殿下,我看我们倒是可以为靳大人争一争。”
姜杉摆手道:“两位深才大学,将来必得大用,只是现在无须着急,就让萧家争去吧。”
“让不得啊。”靳越耿直地说道。
“让得!”刘晏接口反驳:“我和陈裕已经同意了,等陛下恩准后,即日就能上任。”
“你!太子——”靳越没想到刘晏如此软弱。
姜杉笑笑,对刘晏道:“明安,你和大家说说吧。”
“是,殿下。诸位,我想问一下,有谁知道陈萧两家的盟约吗?”刘晏道。
“这怎么可能让人知道。”靳越摇头。
刘晏又看向阴影处的锦衣卫,得到的答复同样是摇头。
刘晏接着道:“好吧,我们可以猜一猜,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陈家如果得偿所愿,上位后必定会瓜分殿下手上的势力,许以萧家土地、官位;另一种则是先拥齐王为储,齐王目前没有后嗣,待他登基后再立秦王为太子,这样两家轮流做庄,一家得利在眼前的,而另一家长远更有利。
以萧家如今的风光,第一种方案显然不会放在眼里;而第二种方案更不靠谱,谁能保证齐王以后没有后人?陈家容得下一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盟友?将来陈家转让帝位后相信萧家能容得下他们?
所以说,无论何种盟约,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只要殿下一失势,他们之间还会决一死战!从目前看来,两家谁会占得上风?
明面上来看陈家有钱、有地、宫中朝中党羽密布,但他们没有兵权!我们再看萧家,不仅有良田、商号无数,还手握重兵。如果这次联姻张家,再争取到武备馆和六大派的支持,陈家会怎么想?
左都御史有实权,又能说得上话,萧家争取到的话,在朝中也有了立足之地,你们说,萧家还会满足陈家许诺的东西吗?万一最后是秦王直接上位的话,他们陈家还会得到什么?”
靳越道:“刘大人的意思是继续做大萧家,让两家互相猜忌?破坏他们的盟约?”
“不错,非但如此,我们还要想方设法亲近萧家、打压陈家,你就看吧,到时候不用我们出手,两家人都会求上门来!”刘晏道。
姜杉道:“都明白了吗?萧寄怀的婚礼非但不能破坏,我们还要鼎立相助!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萧家才是姜氏之下的第一家族!”
……
石渠镇到县城共一百零二里,原本中间还有个驿站,因为土玉浑至齐国的通信大多从甘南走,所以早在十几年前就裁撤了,第二个驿站远在县衙!
贺齐舟的第三匹马跑了五十里,再也无力快跑,最后的二十里山路是贺齐舟徒步弃马而行!身后的信囊上贴着醒目的朱红色封条,那是最急件的标志,贺齐舟只是晃了晃手中令牌,就径直冲入城中。
也不顾行人瞩目,贺齐舟一路在县城内飞奔,好在驿站就在官道边上,离着半里就看到了招展的旗帜。
“八百里加急!换人不换马!”贺齐舟边跑边远远地叫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驿卒急忙牵了匹马出来,问道:“新来的?你的马呢?”
“在城外,跑不动了!”贺齐舟上马就行,不作片刻停留。
“天快黑了,别太快!”驿卒叫道。东去的山路会越来越险,看着贺齐舟打马疾驰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第三站就在雅砻江西岸,也就是贺齐舟遇刺掉江的地方,因为渐渐有了人烟,驿站的间隔变成了四十余里。贺齐舟从清早出发,午时左右离开石渠驿,早餐后便滴水未进,不到两个时辰就跑了一百四十余里。
但贺齐舟仍是忧心不已,此去洛阳少说也有三千里,现在是六月二十三日申时,三天后一入夜,差不多就是小雪拜堂的吉时了,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在四十个时辰里跑完这三千里的山路!每个时辰至少要跑七十五里!也就是说,一直要保持现在的速度!贺齐舟在马上一直不停地盘算,怎么样才能做到最快!
西岸操控铁索绞盘的两名驿卒已经看到贺齐舟奔驰而来,慌忙将刚刚放下去的人和货物往回拉,好让加急的驿递先行。没想到那驿骑直接丢下口吐白沫的驿马,飞身跃上铁索,如灵猴般轻点索面,眨眼间就到了对岸!
“喂!还放不放我们过去?”铁索下铁框中的商人回过神来,冲着发呆的驿卒大叫起来。
“放,放!”驿卒看着贺齐舟消失在对岸大石后的山林之中,继续手上的工作。
东岸驿站离索道渡口很近,贺齐舟换了马匹,继续东行。随着人烟渐渐稠密,驿站间的间隔基本都稳定在了三十里一驿,贺齐舟总是一看到驿站旗帜就开始大叫起来:“八百里加急!换人不换马!”
除了一两个驿站动作较慢,需要他自己冲进去抢马之外,大多数都会及时牵到门口。在第四站贺齐舟还接到了一个火把,就算如此,山路漆黑,行进的速度仍是要远远慢于白日。
过了第六站,山石挡道,下马清去路障后,贺齐舟喝了一天来的第一口水。初夏时分,夜间也开始暑热,狂奔了大半天的贺齐舟,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从来就没干过。
清晨时分,远远已经可以看见“益州界”的石碑!我去!这才刚刚跨过一个州啊,益州之后的山路更险!得把晚上慢下来的时间给补上去!贺齐舟的眼前总算出现了大片平原,益州是四川的省府,入蜀后,也只有这里会经过一段平地。而此时,贺齐舟已经经过了六个县城;掠过了九条铁索;刚从第十七个驿站接过马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
……
江陵府,将军县。柳家在三个月前的霉运现在又降临到了杨家头上。
“二婶,都两个多月了,爷爷建议还是尽快把丧事办了吧。另外杨山的师父说,他会安排按最高的规仪帮舟儿举办法事,也好让舟儿早日升天。”杨峙在贺莲的小宅中劝道。
“他不会死的,不用麻烦了。”贺莲双眼红肿,冷冷地说道。
“可——唉!那您把这个收下吧。”杨峙叹了口气,递了一个包袱过来。
“这是什么?”
“柳家老祖宗还是走了,临走前说柳晋安对不起杨征,硬是吩咐家人将这个包袱给你。里面是七千亩的田契和两万两银票。”杨峙道。
柳晋安的死因在官面上至今仍未公开,但杨柳两家自是清楚其中缘由。据说在陕西的柳系舟一夜白头,不到半月,人暴瘦了十余斤,还亲自手书一封向杨家陪罪,愿意奉上江陵府的产业,只是赈济过榆州百姓后,并无多少余财了。柳老太太得知自己儿子、孙子暴毙的真相后,一病不起,终究还是郁郁而去。
贺莲道:“这么好一个老太太,为何生出一个如此畜牲不如的东西!包袱我收下了,麻烦你转交一下张路遥吧,他县里的百姓这两年也太苦了。”
“好。二婶,俗话说入土为安,就算没有找到尸身,也还是先建个衣冠冢吧,我已经向县里备案,让舟儿恢复杨家身份。”杨峙继续劝道。
“别说了,舟儿不会死的!没找到尸身就是没死。没事你就回去吧,改天我会去看看老太爷的。”贺莲不信什么入土为安,也不信升天不升天什么的,其实在心中只是不愿也不敢相信贺齐舟的死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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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六章 叛军围城
萧寄怀的婚事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举办婚礼的地点就在规模宏大的冀南候府中,这几天前来送贺礼的人快要踏破门槛了,很多人送出上千两的礼物,只为获得一张婚礼当日的请柬。据说一份两人成行的普通宾客请柬已经被叫价到了六百两。
连一向冷清的许府,这些天也都热闹里来。许轻寒不得不在大门上贴下布告:婚事由男方承办,女方除亲戚外,一律不收礼,不发请柬。这才让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扫兴而归。
许暮雪的嫁衣由宫中尚服局的人亲自上门定制,全都按郡王嫡女的规制,凤冠冠顶的明珠还是萧妃特意相赠,小苹还听到了尚服局的人私下议论,那颗珠子至少就值三千两,这套嫁衣全都用上了最好的材料,算下来,足足要万两以上,已经远超皇太孙娶妃时那套嫁衣的花销了。
这话传到小雪耳中,未起一丝波澜,连看都没看那套赶工定制好的奢华嫁衣,平素仍是成天一身缟素。
……
“八百里加急!”烈日当空,贺齐舟大喊大叫地冲入省城锦城,城中大道,游人如织,那匹快要咽气的驿马仍在被马上的骑手催命。
“让开,快让开!”贺齐舟凭着叫喊和日益精湛的骑术在人流中疾行,走出两三里后,不禁暗暗担心起来,这锦城还真是大啊,不知道有没有错过驿站?
“让开,让开,快闪开!”贺齐舟发现路中间迎面走来并行的几骑,个个鲜衣怒马,对自己的叫喊充耳不闻。
“三少爷,要不要让一下?好像是加急的驿骑。
“你是不是傻啊?要我们给一个驿卒让道?”三少爷气道。
“不让那驿卒下跪行礼就已经是开恩了,还要让路?”三少爷身边的公子哥也说道。
“啊呀,那家伙怎么还在冲过来?快把他弄停,撞上我的大宛马,我要他小命!”三少爷惊叫道,那驿骑正直冲自己而来。
“是!”左右扈从正准备扬鞭去抽击贺齐舟的快马。
“啊——”三少爷发出了一声惊叫,一眨眼自己便飞到了半空,然后看到那名驿卒坐到了自己马上,一脚又将身边的公子哥踢下马去,骑一匹,牵一匹,掉转马头后扬长而去。
本以为要摔个半死,没想到落立居然无恙,庆幸了一下之后,猛然醒悟,开始哭叫起来:“日你仙人板板,快追,你奶奶快把劳资地马给追回来!”
几名扈从立即追去,但哪里比得上两匹骏马的速度,转眼便丢得无影无踪。
贺齐舟恼恨对方无礼加无知,阻碍军驿,不就是延误军机吗?怎么教训都不为过,抢两匹马还算是好的!嗯,这两匹马还真不错,咦,前面就是驿站!不用了,下一驿再换马吧。贺齐舟低头自驿旗下驰过,那红白相间的旗子一下子狂摆起来。
贺齐舟不再数自己经过了几个驿站,不是不想数,只是太多,记不起来了。傍晚时分,益中平原上乌云密布,不时有闪电如金龙般自云中蹿出,又狠狠地刺入大地,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
没人敢在空旷的原野停留。大江边,直直的驿路上,只见一个黑影,孤独地奔跑在乌云之下,缓缓地向东方移动。转瞬之后,雨水倾倒了下来,滂沱的雨水在狂风鼓动下,半空中就激起无数的水汽,如同一团烟雾,将那个黑影完全笼罩其中。
贺齐舟顽强地钻出水雾,但转眼又被包裹,胯下的马再也无力前冲,双腿一屈仆倒下去。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贺齐舟双脚迅速离开马镫,一点马鞍,飞身而去,算算距离,最多还有两三里就到下一个驿站了。
贺齐舟仰头又喝了一口雨水,这雨虽然阻了马速,好歹还是节省下喝水的时间。眼前又是无尽的群山,渝州快到了!
贺齐舟回望一眼身后,水泊中驿马已经一动不动了,黄梅时节的大雨好像是有意在刁难自己,除了头顶一片乌黑,远方的天际已经现出了金光,只是周围狂风依旧,拼命地阻截过自己后,又猛烈地刮起落叶败草,夹杂着水汽和柳絮,卷向远方的城池……
娘地还是顶风!时间都快没了!看着一川烟草、满城风絮,贺齐舟只觉一腔愁绪凭空涌起,堪比那梅子黄时雨……
这些日子萧寄怀很忙,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翰林院、武备馆;军中、朝中;京畿的、外来的;无论品级不管官衔,只觉得自己天天在请客,不是在白云楼,就是在玉门小筑,看来朋友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要维持住自己虚怀若谷、知己遍天下的形象还真是非常累。
“萧郎,这么快就走了?”长榻上斜躺着媚眼如丝的上官秋荻。
“嗯,我太累了,要早点回去。明早你就去邯郸吧。”送走几位好友的萧寄怀说道。
“怎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怕我惹事?”上官秋荻其实一直就在玉门小筑,只是被贺齐舟拒绝后就再也没有露面。
“听我一句,去吧。”萧寄怀走向门口,顿了一顿,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冀南候府修葺一新,到处张灯结彩,为了使婚仪更加符合郡王大婚的规制,太子殿下居然指派礼部尚书卜杭亲自前来帮忙设定仪程;
婚房中的全套紫檀家具是用安南国进贡的木料由御作监为后宫所制,这是皇帝给的贺礼之一;
大婚当天的餐饮由御膳房派出的七十余名厨师、厨工负责;
大婚当日,从内城的许轻寒府到皇城的翼南候府,三里多的道路两边,每隔三丈就会有一对御林军士兵站岗;
宫中五位贵妃,在京的十余位皇子、公主都将莅临婚宴……
萧蓟雄看着长长的仪程,禁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连原本想喝骂一通萧寄怀的话也收回了腹中:“再有什么朋友过来就推了吧,就算推不掉,也别放到玉门小筑了。”
“好。”萧寄怀点头应允。
……
西宁内城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土玉浑王李浩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海郡王与北周赤焰等人,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不该放他一条生路的。”李浩左侧,一身戎装的乌赞说道。他是土玉浑的禁军统领,也是乌尔汉兄妹的父亲。海郡王所在的部落是土玉浑仅次于王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