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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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个前来突袭厮杀的汉子,只剩得几个是后面上客船的,见了眼前的场景,魂飞胆丧,又纷纷跳水逃了出去,爬上自家的快穿,拼命逃离。
虬髯大汉看着也不追赶,反而将被他劈倒砍翻的尸体,随意地踢到了江水中。
又走到船尾位置,冲着裴楚所在的小船喊了一声:“船大哥,你且回来,某家是北人,可不通这舟船操持。脏了你的甲板,我多补你一些银钱便是。”
裴楚闻声看了一眼身边被他捞起,全身湿漉漉的船工,就见对方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点点头。
那虬髯大汉方才一番厮杀,着实有些吓着他,不过两人一路同行,心底还是知晓这虬髯大汉不是恶人。且那艘客船是他的生计,哪怕心中惧怕,也没法真的扔了。
裴楚将小船划近了几分,虬髯大汉从将架在船舷的船篙伸了过来,将船工从裴楚的小船拉了上去。
上了客船,船工也不急着开船前行,而是从船舱里找出了洗刷之物,清理起甲板来。
虬髯大汉又从船舱里搬出了两坛子酒,双脚架在船舷上,悠然地饮酒哼起歌来:“爷爷生来爱金樽,酒兴来时要杀人,先杀负心薄义辈,再斩害民呐……鸟官人……”
这歌和方才的又有不同,桀骜不驯,有杀气有反意。
唱完后,又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冲着裴楚道,“道人可饮得酒?”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裴楚不算好饮之人,来此方世界,更是少有饮酒,只是此情此景,却是突然想起了昔年读过的一句诗词。
那虬髯大喊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好句,只此一句,某家便须请你。”
抬头便将身边的另外一坛子酒朝裴楚扔了过来,裴楚扬手接住,刚想推辞还给对方,就听陈素凑了过来,睁着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其意不言自明。
裴楚摇头失笑,指了指船舱内,“去取个碗来。”
陈素登时喜上眉梢,她见虬髯大汉的豪迈状,着实有些羡慕。
等陈素取碗回来,裴楚才揭开酒坛封口,就见坛中,酒色如琥珀,馥郁芳香,当是难得的上品佳酿。
裴楚筛了一碗递给陈素,小姑娘一鼓作气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喝完后抹了抹嘴,眼睛越发有亮光。
虬髯大汉见状大笑:“好个女娃儿,也是某家这贪杯好饮的同道中人。”
几人说话间,前方船工已然将一些血污清理干净,虬髯大汉拍了拍屁股站起,一手将那柄宣花大斧扛在肩上,一手提着酒坛重新走回了船头。
两船再次交错而过,只有粗豪的歌声继续回荡江面。
“……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敬神来不拜仙。阎王大帝奈我何——菩萨佛陀哟,又怎般?!”
PS:虬髯大汉所唱的改自水浒中的渔歌,“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出自刘禹锡的诗,前一句大家应该耳熟能详,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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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同舟而行
“……不敬神来不拜仙,阎王大帝奈我何,菩萨佛陀又怎般?”
裴楚伫立在船头,望着客船渐渐驶远,坠入江面远处的烟霭,心中只觉得那虬髯大汉的歌里唱的一句比一句大胆。
定定站了一会儿,裴楚才收拾起心情,低头看时,忽然失笑出声。
“素素啊,倒不知道你还是个小酒鬼。”
“哥哥也要喝吗?”
陈素醉眼惺忪地抬头看着裴楚,小脸挂着笑意,却是方才趁着裴楚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双手捧着碗,不时砸吧着嘴,一幅惬意的模样。
“行了,不可过量。”
裴楚看着陈素那贪杯好饮的模样,摇摇头,将剩下的半坛子酒重新封口,交给陈素让她藏回船舱之内。
这酒裴楚虽然没有饮,但色泽气味,大抵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当属得佳酿一类。
小姑娘抹抹嘴,嬉笑一声,接过了酒坛,抱在怀里,晃悠悠地躲回了船舱。
裴楚再度扬起竹篙,轻轻推动小舟前行。
一路之上大抵是进入水域通畅的路段,往来的行船渐渐多起来,不时会有乌蓬小船和一些内河的客船楼船之类的经过。
未免发生冲撞,需要时时刻刻警惕,裴楚又将船划得离江岸稍近一些,也不太费什么气力,只有遇上水流极为迟缓的水域,才会到船尾,慢慢划几下桨。
船舱内,陈素喝了两碗酒后已然支撑不住,醉倒睡了过去。
裴楚一人在船头,或站或坐,眼望着江面清波,心念玄关穴窍,顺水而动,混混续续,空空忘忘,兀兀腾腾,似大休歇,又如大清静。
“船家,船家……”
不知何时,江岸上忽而有声音传了过来。
裴楚缓缓起身,侧头远眺,就见十多丈外的岸上,站着一个似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头戴抹眉梁头,身穿麻布宽衫,身后似背着一个包袱,正冲着他连连挥手。
他略感奇怪,朝着那年轻人回了一声:“何事?”
“船家可是要去白中乡,可否捎我一程,我付你银钱。”岸上的年轻人面颊似被烈日晒得有些发红,胸前的衣领被汗渍打湿透,神色间似颇有焦急。
“这是把我当渡人的艄公了。”
裴楚闻言笑了起来,他戴着斗笠,蓑衣虽脱了,可撑篙行船,倒是真有几分江上艄公的架势。
只是白中乡裴楚却不知这个地名,笑着问道:“白中乡在何处?”
那看着像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微微愣了下,这时似看出裴楚身上的道服,连忙回答道:“顺水而下,约莫就五七里的水路。”
说着,顿了顿,远远的冲裴楚作揖行礼道,“我今日误了时辰,前面渡口没能赶上船,陆路再走就是山岭,且劳烦道长捎我一程,若不顺路,渡我过江也好。”
裴楚闻言望了一眼江左北岸,果然前面多是高山,反而南岸地势平缓,隐有大路可走,当下点点头:“行,我带你一程。”
反正他也是顺水而下,听到年轻人说前面五七里水路有市井,正好补给。
等裴楚将小船靠了岸,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抓着裴楚递过的船篙,爬上了船,又连朝裴楚行礼感谢,“多谢道长。”
目光看清裴楚的面庞比较年轻,似还有几分意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银,送到裴楚面前,要充作船资。
“不必了,顺路而已。”
裴楚摇头没有接下,不过从此举动,也看出这年轻人大抵没有太多心机和经验。
财不露白,独身一人上了陌生的船只,抬手就是给付银钱,若遇上水匪之流,可是有滚刀面和馄饨面的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闻言微微有些赧然,又作揖行礼,而后环顾了一下小船,见船舱内似有人睡着,便在船舱外搬了个矮凳坐下,不时擦拭着额头面颊上的汗水。
裴楚看似无意地随手一招,小船周围起了一丝凉风,跟着又撑篙行船,随口说道:“不知秀才如何称呼,这边是什么地界?”
那书生打扮年轻人闻言连忙站起,面色微惭道:“不敢当秀才之称,在下虽痴读过几年书,却未曾有功名,如今正与人学些商贾之事,聊以谋生。”
经过了诸多州县,此方世界的人文风貌,裴楚大概也知晓一些,类比的话,差不多是宋明时期。
大周朝选拔天下英才,设有文武科举,文人士子地位颇高,越州虽荒僻,但这百多年下来人文之风也算繁盛。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这会也大抵看出裴楚应当是顺江而下,可能不知具体到了何处,跟着继续道:“此间是宁县荣境内,再往便是县中所辖的白中乡。”
“多谢书生告知。”裴楚点点头,他一路操持舟船,顺水而行,已然是穿越了不少县郡。
越州五郡,东越、建安、宁平、将乐、安诏,裴楚出了建安郡之后,已然到了宁平郡的宁荣县境内。
随着舟船渐行,两人又互通了姓名,渐渐熟络了几分。
裴楚从闲聊中得知,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名为谢采文,自嘲虽有采文之名,但学业一直是不入流的末等,几次举业都未能榜上有名。
后来家中父母安排娶了亲,他眼见自家不是材料,科道无望,也熄了心思,干脆在宁荣县一名早先发迹的邻人货栈中,充作学徒小厮,学些商贾之事。
此次回白中乡乃是家中父母催促,他新婚不久,已有四五月未曾归家,不免冷落了新人。
又听得裴楚是从北越州建安郡顺江而下,各处游历,谢采文眼里又多了许多羡慕之意。
小船一路飘飘荡荡,差不多到了日暮时分,渐渐来到了一处泊头。
泊头外有客船小舟停在此处,远处的江岸上,屋舍稠密,人烟密集,却是一个好大的市井村镇。
“哥哥,这里有人家。”
船舱内睡了小半日的陈素已然爬起,看到村镇出现,脸上露出了雀跃之色。
“等会我们上去。”
裴楚笑着点头,多日行船,虽然以他和陈素得了“九牛神力”加持的体力,并不感觉如何劳累,但久了也不免乏味。
谢采文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村镇,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激动之色。
这时,听得裴楚和陈素的对话,又转过头来,朝着裴楚行礼,道:“裴道长,我家就在左近,若不嫌弃,可去我家中歇上一夜。”
裴楚忽听此语,略有意外,只当是客气话,笑道,“书生自去,不必客气。”
谢采文摇了摇头,拱手行礼,神色颇为诚恳道:“我在江边唤了颇多行船,唯有道长不嫌麻烦愿意载我,又不收我船资,我正愁无以回报。”
说着,顿了顿,又道,“且我家中父母内子,皆是好客之人,若得知我不邀道长和……令妹,到家中一坐,反而要责骂于我。”
话说到此,裴楚也不矫情,笑道:“那就叨扰了。”
几人说话间,裴楚让陈素收拾好行李,又在泊头前寻了看船管事的,交了几文钱,跟着谢采文顺着泊头的道路往市井走。
铛铛铛——
几人还未进入白中乡,忽然一阵锣鼓敲打的喧闹声迎面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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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猪道人
铛铛铛——
一阵敲锣打鼓的喧闹声迎面而来。
裴楚和陈素、谢采文几人闻声站定,避到道旁,正当众人以为可能是什么红白喜事之类的,结果就看到前方有二三十个青壮簇拥在一起,正拿着棍棒驱赶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白猪。
在这些青壮后面,还有许多老少妇孺远远跟着,不时探头张望,脸色各异。
“哥哥,这头猪好大啊!”
站在裴楚身前的陈素,远远看到道路中间那头被众人驱赶的大白猪,忍不住轻呼出声。
那头白猪走在路上,肩高几乎快到了成人的腰部,身长约有六七尺,身体圆滚滚的,少说也有八九百斤。
在观前村时,也多有邻里乡人养些猪羊之类的牲畜,但条件所限,一般人家所养的猪多半不会超过百斤,偶尔有二百斤已算是肥大的。相较于眼前的这头大白猪,完完全全是小巫见大巫。
这时,旁边的谢采文看着那被众人驱赶的大白猪,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咦,这是我乡中的猪道人,怎地被人驱赶出来了?”
“猪道人?”
裴楚闻言略有诧异,拿眼睛望向谢采文,不知一头大白猪如何会被人冠以“道人”的身份。
前面的陈素也是转过了头,皱了皱鼻子,似乎对于一头白猪有“道人”的称呼,颇为不满。
“两位不知,这猪道人在我白中乡颇为有名。”
谢采文知裴楚和陈素两是外地人,当即解释了起来。
去岁越江的宁荣县河段发大水,已淹了不少农田村庄,白中乡也未能幸免。
当时水漫上来,临江的不少屋舍都被水冲垮了,不知江水冲来,还是哪来了一头大白猪,见有人落水,就上前衔住人的衣领。
那洪水凶猛,但这头大白猪畅游起来,极为轻巧,救了不少人上岸。
洪水退去后,乡人感激这大白猪,觉得它有灵性,便称呼它为猪道人,以示此猪得道,通人性之意。
而后这猪道人便在白中乡落户安家,一直由各家出些米粮供养。与一般的家猪不同,这猪道人脏的不吃,荤的不食,只吃干净米面菜蔬之类的素食。
由此人们越加觉得这猪道人神异,且自打这猪道人来了白中乡后,乡中受到的豺狼虎豹之类的侵扰渐少,以往一些怪异事都少了许多。是以,在白中乡,这猪道人一直为人爱戴。
只是,谢采文也不知,今日这猪道人会被乡民们驱赶。
正在几人说话间,那大白猪被乡人驱赶了一段,似乎感觉走得有些远了,忽地不在走动,反而四蹄曲起,圆滚滚的身体直接伏卧在了道路一旁。
那些驱赶的青壮登时呼喊了起来。
“快走吧,猪道人!”
“猪道人,我们白中乡留不得你了。”
……
那头大白猪说也奇怪,有人呼喊驱赶,只是呼噜呼噜地摇着硕大的脑袋。
“快走快走!”又有青壮拿起棍棒戳大白猪身上的厚皮。
那大白猪干脆趴伏在地,任凭青壮们施为,只是不肯动弹。
“猪道人,你好不晓事!”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满脸横肉屠户打扮的壮汉,手里拿着一把尖头杀猪刀,恶狠狠地冲着那趴窝在地上的大白猪吼道:“我等好心驱赶你,你却不愿意离去。你若是再不走,我等就杀了你吃肉,你这身肥膘够我们全乡每家都分上两斤。”
那大白猪似懂人言,又或是被屠户手里的杀猪刀给吓了一跳,忽地一下前身抬起,双体做拱手求饶状。
眼看大白猪如此,那提着刀的屠户面色变幻,蓦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身后喊道:“保正,我虽是个屠户,可这猪道人在我们白中乡有一年多了,向来无事,今次……这,我可不敢下手。”
人群里一个衣着相较而言还算光鲜些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步走了出来。
走到那大白猪面前,长长地作了一揖,颤巍巍道:“猪道人啊猪道人,非是我们不愿意供养你,今年老汉的小儿跌落山崖,是你驮他出来,江里有小儿落水,也多赖你救助,少了我乡几家眼泪,有你在这一年多便是豺狼虎豹我乡中也绝迹不见。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下这等事情。老汉与乡人不敢以冤仇相报,可也不能再留你,你便离了我这白中乡吧!”
那大白猪仿若懂人言,听着老者说得真切,呼噜呼噜叫了两声,双眼忽地垂下了几滴泪来,四肢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调转过头,朝着远处的山道前行。
“那猪道人看着好可怜……”
见那大白猪极通人性,似乎有些落寞伤感地离开,陈素转过头轻轻扯了扯裴楚的衣袖,低声问道:
“哥哥,那大白猪是妖怪么?”
裴楚方才骤见这猪道人的时候,已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开天目符”,以“目知鬼神”的道术扫了一遍,这会听到陈素问起,登时笑了起来,“也不一定。”
“好了,各家都回吧!”
人群中那衣着稍显的光鲜些的老者,这会又用拐杖连连拄地,让围观的众人散了。
“猪道人走了啊!”
“走了也好,王家老爷若是问起,也能说得过去。”
“要我说,宰杀了便是,这畜生竟敢如此,如何能放他走了,杀了吃肉也好。”
“你这没良心的,若不是猪道人,你家那娃儿去年可就在江里喂了鱼虾。”
“其实我也是不信的,只是那王家言之凿凿,总不能以这般丑事害了自家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