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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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一辈子都少有出门,更不用说接触到地图之类的东西,不论是行商还是赶路,多数都依靠的是经验和一些方向判断。
裴楚上一世是习惯了导航和能够直观看地图方位的人,是以,这一路所行经过的地方,都会做一些注释。
望了一眼旁边双眼亮闪闪的陈素,裴楚又轻笑一声,指着地图道:“看地图最关键的就是比例尺,算好比例尺,大约就能够估算出一个地方大概距离。如果有沙盘的化,还能够将这些山川河流、城池村庄一一复原,更能清晰许多。”
陈素连连点头,略有得意道:“哥哥,我刚才算过了,我们离沧澜县县城大概还有十里路。”
“不错。”
裴楚笑着将地图收起,交到陈素手里,“之前你说算学没有用处,这不就用上了嘛。”
“嘻嘻!”
小姑娘轻笑一声,将那张被裴楚涂涂改改了许多地方地图收好,望着裴楚笑道,“哥哥你教的道术我学不会,但这些我都知道怎么用了。”
裴楚无奈摇头,他从无字书中学到的道法,但也不知是少了哪一步,符箓小姑娘能用,但自身并未能蕴养出法力。
反而,陈素从猪道人和兰颇那里学到的一些诸如“家有蛇虫现法”、“治牛瘟法”、“养猪如牛”、“烟寻泉脉”之类的简单术法,已然有些模样。
下了山岗,两人又沿着官道一路往北。
这里已经是沧澜县的境内,沧澜县是宁州最北的一个县,再往北边是大江,然后进入司州。
地图里所标注的大江只是浅浅的一条细线,但裴楚从途经的一些人口中已经听闻,这条大江绵延万里,流经许多州府,是大周境内数一数二的江河。越江与之比起来,不过是涓涓细流溪流。
哒哒——
铃铃——
在裴楚和陈素两人继续沿着官道漫步行走不就,忽然后方一阵声音传了过来。
裴楚微微侧头往身后望去,就见道路上,一匹黄骠马从远处禹禹行来。
那哒哒之声是黄骠马践踏雪地发出,而铃铃轻响,则是黄骠马脖子上挂着的一股红巾所系的铜铃铛。
马上坐着的是一个锦衣裘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一条宝玉环绦的腰带上,挂着一把雕饰繁复的长剑,黄骠马一侧又带有一张弓,插着一壶箭,看着装束打扮,像是个游猎归来的贵公子。
“咦?”
这名贵公子骑着马,在经过裴楚和陈素身边的时候,似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略有讶然地笑了一句,“一道人,一少女,倒是有趣。”
那青年骑着马,一路哒哒铃铃从两人经过。
忽而,走出不远又勒住了马的缰绳,稍稍调转马头,目光再次落在了陈素的身上,眼中似有几分惊艳之色,而后再望向裴楚,微微蹙了蹙眉,眼里隐有狐疑,望着陈素问道:“这位小娘子,我看你仪态不凡,为何跟着这小道士,可是受了他的胁迫?”
两人被这名看着有气质不俗的贵公子一番话,说得都是愣了愣。
裴楚心中诧异,倒是没想到有人因为陈素的仪容,而被人注意上,闻言不由回头望了一眼陈素。
小姑娘一身红氅,头发简单的梳在脑后,自离了杨浦县之后,经历的事情渐多,陈素个头长高了不少,有些长开里的模样。
加之得了“九牛神力”中的一分机缘,肤色体态颇为不俗,又习武杀伐,气质不知不觉间已有几分飒爽之姿。
与他一身简单的道袍打扮,走在一起,确实有几分不那么适宜。
那骑着黄骠马的贵公子,见裴楚回头打量的动作,又再次呵斥道:“兀那小道士,你是哪家山门道场的,如何带着一个小姑娘?”
站在裴楚身后的陈素,听到了这陌生男子的一番话,早忍不住了,一步走上前,柳眉微竖,喝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和哥哥自在赶路,干你甚事?”
“呃——”
那贵公子装扮的青年被陈素斥责一句,微微有些语塞,尤有几分不甘道,“小娘子,你确定这道人是你熟识?”
“自然是了。”陈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是谁?为何这般多事?”
贵公子看陈素神色确实无异,脸上露出了几分赧然,略有几分歉意地拱了拱手,“那个……是我多事了,二位莫怪。”
那贵公子又打量了陈素一眼,目光中似有欣赏,而后再度勒转马头,朝着前方独自行去。
看着那古怪的贵公子离开后,裴楚又摇头失笑。
他倒没对这青年产生什么反感,对方道左相遇,这番言辞明显是好意。
如今宁州虽还算太平,但这也只是大体来说,盗匪、贼寇之流,私底下劫掠女子之事,并不少见。
两人一路顺着官道往北而走,不多时,已经到了沧澜县县城。
县城南面的城门口,正有稀稀疏疏的人流出入。
往来的行人多为商贾、小贩之流,亦有些山野猎户小民,周遭一切所见,虽不见多少繁华,却也还算祥和。
城门前,有苍头和小吏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往来的行人,又偶尔有士卒,上前牵扯住一两个人,对照着手中的布告榜文,细细打量。
又有几个老卒,似乎端着一个硕大的木桶在旁,每个往来的行人经过,都要找那老卒购买一碗水喝。
裴楚站在城门前,微微昂着头打量着这座宁州最北的县城。城墙古朴,有残破之色,依稀能看出有多年未经修缮的痕迹。从城门所见,这沧澜县看着应当算是大县,只是难见繁华。
“大概还是时局的缘故。”
裴楚心中猜测,按说沧澜县这般距离大江之畔的县治,北面又临着司州,车马往来,船运水货,应该不至于这般萧瑟才是。
不过,大江以北司州地方不靖,想来因此受了些影响。
“混账!收钱收到我头上来了,没见着这文书么?这是文科举人功名,便是这沧澜县县令当面,我也不必行礼。”
正在裴楚远望着沧澜县县城时,前方的城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喝之声。
旁边的陈素扯了扯裴楚的衣袖,适时出声道:“哥哥,你看。”
裴楚顺着陈素所指和骚动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城门前,几个老卒将一匹黄骠马拦住,那黄骠马旁边站着的,正是方才在路上莫名问询了一番的贵公子。
其中一个苍头老卒牵着黄骠马的辔头,大声喝道:“县尊有令,但凡进城者,必须买一碗水喝了才是,你……你这贵人,看着气派,缘何连一个铜板也不舍得?”
那贵公子闻言大怒,倒没有动手伤人,反而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块,扔了出去,喝道:“好一个沧澜县县令,不就要钱,且哪去便是。”
其中一个苍头老卒捡起了地上的小银锭,面露喜色,只是依旧未让同伴放手,反而说道:“贵人给赏,我等自是多谢,可县中有吩咐,这入城之人,必得喝了这水才是。”
一边说着,他又从旁边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在一个破了个缺口的碗里,端到了那贵公子面前。
那贵公子只是瞥了一眼端过来的水,立刻皱起了眉头,那水看着黄黑色,颇为浑浊,再次骂道:“这般肮脏的东西,你等也敢让本公子喝?!”
几个苍头小吏再次摇头,其中捡了那小银锭的苍头,将银锭高举奉还,“贵人可将银钱收回去,只是若要入城,非得饮了这水才成,否则,我等将受挂落,少说也是一顿板子。”
“气煞我也!”
那贵公子被几个苍头老卒逼得,一张面孔涨得通红,猛地一把从那扯着辔头的老卒手里抢过缰绳,忿忿骂道,“不进便不进。”
说着,又狠狠地瞪了那几个苍头一眼,瞥见了其中一人举着小银锭,又哼了一声,“赏你们了!”
在这名贵公子离开城门前,还见着了裴楚和陈素两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也不言语,再次翻身上了黄骠马,望着城外另一个方向驰去。
城门前的人,在那名贵公子离去后,陆续交了一铜板的买水钱,一个个喝了,然后进了县城,全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裴楚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两枚铜板,朝着一个苍头递了过去。
而后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个破碗,里面盛着小半碗的浑浊液体,裴楚举起来微微嗅了一下,笑了起来,仰头将那碗水倒入口中。
“哥哥——”
看着裴楚的动作,站在后方的陈素不由再次轻轻喊了一声,她从裴楚口中不久前才学了些关于疫病之类的知识,见到裴楚这番动作,不由有些疑惑。
裴楚放下那破碗,转头笑了笑道:“不妨事,是符水。”
说完,裴楚又透过县城城门口朝内外望去,“看来这县城是有高人!”
第177章 鬼推磨
夜色将暮。
沧澜县城东大墟的一处人家内,家门高阔,前后有好几进的屋宅。
裴楚和陈素跟着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一路经过了这处屋宅的宅院,所见陈设多有破旧,但收拾的还算齐整,一应家中的器物都颇为齐备,墙角还放着些石墨,石臼之类的杂物。
两人在这位老者的引领下,渐渐来到了西厢的一处小院内。
小院颇为空旷,冬日凋敝,无花无草,除了一株掉落枝叶的枯树,也无甚景观可言。
进入院中后,那老者头前带路,先后推开了两间客房的门,然后微微侧身站在一旁,示意裴楚和陈素两人查看一番。
“二位且安心住下,屋舍虽旧,但我家人收拾还算干净,被褥等物已让子侄备下,稍后送来。”
裴楚随意地瞥了一眼这处小院和房舍,心中颇为满意,当下朝着老者行礼感谢道:“劳烦长者安排了。”
“道长客气了,老朽也是收了道长银钱的。”
老者脸皮上垮塌着层层叠叠的褶子,又稍稍顿了顿,浑浊的双眼里似有几分犹疑,略显吞吐道,“道长不必听外人闲言碎语,我这家宅一向无事。”
“刘公放心。”裴楚笑着行了稽首礼。
老者点点头,佝偻着背转身便要离去,刚走了一步,又顿了顿,转过头来,嘱咐道:“道长,我家东面厢房,还有内院,多有女眷子弟,或有不便,还请勿要乱闯。”
“这是自然。”
裴楚再次点头,这刘家看着似衰败了些,但家口差不多也有十多人,女眷自然也是不少的。
等老者脚步踟蹰地离开后,他又朝着一旁的陈素示意,“先去收拾一番吧。”
陈素在旁并未挪动脚步,反而轻轻笑了笑:“哥哥不去住客栈,偏来这户人家投宿,是想看看这户人家怎么个不安宁法么?可这位老伯,并不觉得有异呢。”
“有也好,无也罢,我们就找个地方歇脚而已。”裴楚笑了笑,又站在院中再次左右打量了一番。
进了沧澜县县城之后,他和陈素最初是要去县内的客栈投宿,不过恰好在城内一家酒肆用饭时,听到几个食客说起,这户刘姓的人家,夜间有怪响,似有不安宁,所以他才专程过来借宿。
方才那位老人名唤刘睢,已是六十多的年纪。
如今世道不同以往,即便刘家昔日还算殷实,但这些年来进项渐少,见裴楚出手阔绰,自也大方,愿意借住。
不过对方言语之中,觉得家中一切平常,并无怪事发生,只是外人闲言乱语。
入城须饮符水,这是城内有高人坐镇,而之所以要有如此举措,裴楚大约也能猜得出来,这沧澜县或许有些奇诡的地方。
至于那坐镇这沧澜县城中的高人,裴楚大概也能想到,符水手段,自然年多半应该是道门中人。
大周的禁妖、镇魔二司,其中或也有这般人物在,但他一路所见州府,基本上多有听闻,朝廷在一二年前就将这些人撤离。
所以,越州那时候他所见到的庞元生和他下属的两个缇骑,不过是由于越州偏远,才有搁置。
在东越城事了后,裴楚有和猪道人见了一面,对方神色灰败,自言和几个道门其他宗门的道人,阻截大妖,最后两人身死,他失了法剑,无颜再继续在红尘晃荡,要返回宗门。
裴楚通过猪道人所述内容,也串联起了当日越江之中的水宫浮出江面,两个飞掠高天的身影,其中一个当就是那大妖。
不过,裴楚从猪道人口中也得知,这等大妖敢入人道世界,大抵也就是在越州、盘州、交州这些天南偏僻之地,像北部的大周腹心,即便如今多有烟尘的几个州郡,依旧是道门势力范围。
寻常妖邪鬼魅,又或是这几年方才出世的,未能兼顾到,也就罢了。
外来大妖之流,想要侵入,定然会遇着道门中人所阻拦。
这里面颇为让裴楚不解的是,道门九宗,平常并不干涉俗世,但那红衣妖女所在的教门,却在四处掀起波澜,这里面几方的关系,或比他想得还要复杂。
“果然离了越州,所看到的东西,要比以往复杂许多。”
裴楚发出一声感慨,这一路北上宁州,一些琐碎事不用提,但随着渐渐深入到诸行百业,接触到的东西,自身的眼界,也随之打开。
陈素并未回房,听到裴楚的话,跟着也是点点头,“出了越州,突然就发现天地广阔,好像都找不到自己了。”
离开越州之后,小姑娘似一下成长了许多。
一些小女儿姿态几乎少有,跟在裴楚身边安静了许多,一些个日常生活的琐事,都会主动去做,许多事倒不用再让裴楚操心。
同时,对于道术武功,还有裴楚所教授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学得也越发努力。
裴楚对于陈素的变化,看在眼里,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其实他的心境,与陈素也相差不多,在越州不过江山一隅,但路过盘州,又在宁州行走了些许时日,各州的人文风貌,还有诸多消息传来,让人所见所闻,不自觉的就上了一个台阶。
“只是,不知在这沧澜县的,又是谁在这里坐镇?”
道门九宗,裴楚所知的不过是猪道人所在的青仑宗,其他宗门似乎颇为隐秘,仿佛在红尘之上,俯瞰芸芸众生。
裴楚一路在这浊世打滚,或许有遇到过,或许未曾遇到过,他一时倒不好再做判断。
陈素看着裴楚思索的神色,忽然又说道:“对了,哥哥,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见着那后院墙角,有供奉的是一个佛像呢。”
“佛像?”裴楚闻言微微一怔。
他倒是知道这个世界有佛门存在,只是之前也就是在杭家集的藏书里见过一二本佛经,还有就是行路的时候,经过一些深山老林,见到过一些个破败坍塌得不成样子的寺庙。
至于真正供奉佛像,信仰佛门的,他目前为止几乎从未有见过。
天时渐晚。
裴楚和陈素在刘家人的安排之下,吃过了一些热食,又洗漱了一番,便各自回房休息。
房间内,裴楚盘膝坐在床榻上,先是修持了一会《三洞正法》之中的穴窍参悟,而今他以练通了全身的十二处穴窍,法力汇聚更甚从前。
《三洞正法》不讲苦修,习练者心境和念头通畅比之日夜打磨法力更为重要。
裴楚能够感觉到,他在修炼这门大道法门时,有时数天月余,毫无进度,但偶尔按着本心本意,行善除妖,又或者某一刻,感怀天下,反而能一次连破数个关窍。
这门术法虽是他摸索着习练,但渐渐的自认已悟出了几分真意。
温故了一段时间的《三洞正法》所述内容,他接着开始存想“天罡五雷法”。
这门术法与《三洞正法》的练窍不同,虽亦有中乘和大乘,亦是讲求内炼,但不走玄关穴窍,这是天人感应之中,以人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