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仙太过正经-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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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贫道苦心隐忍四十二年，最后要在北野这偏僻之地功亏一篑。
　　　　熊少主，你我初次谋面，贫道有一事颇为不明。
　　　　你，如何看出我的神魂有异。”
　　　　其实是水晶球在王庭门外就照出了问题，人族的魂魄投影都是白色为底，恶人顶多是白里掺黑，您可是黑里掺白！
　　　　巧克力味的米田共和米田共味的巧克力，那能一样吗？本质都不同。
　　　　当然，话不能如此粗俗。
　　　　吴妄淡然道：“自然是星神降下的指引。”
　　　　“星神吗？她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王麟已站起身来，面容被脸颊处的黑鳞微微拉长，额头出现了向左右弯曲的狰狞黑角，身形凭空悬浮，脚下缠绕着一缕缕黑红色气息。
　　　　两侧斗法的熊三将军与季默，同时注意到了这般的情形。
　　　　但前者此时与那怪异凶兽缠斗，暂时无法脱身；后者已去了高空斗法，朝此地甩出来的法宝，被尹婆婆拼命挡下。
　　　　王麟抬头看向吴妄，月光洒落在他那张阴沉面容之上，竟……有点小帅。
　　　　这非人非兽的怪异生灵冷笑道：“贫道无意招惹你们北野氏族，将泠小岚还给我，贫道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吴妄细细咀嚼这话语中的意境，突然有些恍然：“你莫非，真的喜欢泠仙子？”
　　　　“闭嘴！你懂什么！”
　　　　王麟面上满是狰狞，“不要以为这是北野我就动不了你！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把她还给我！”
　　　　“看来我之前推测的有些不对，你的动机还有感情和生理双重需求。”
　　　　“你闭嘴！”
　　　　王麟突然抬手指向吴妄，那条手臂已然布满了漆黑细鳞，竟是那般森然可怖。
　　　　吴妄笑意渐渐收敛，表情趋于冷漠。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和那边的凶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很好，贫道已是不得不杀你，不然道心有恙，难证仙途！”
　　　　王麟浑身轻颤，双眼慢慢变得猩红，束腰挂着的储物宝囊飞出一只瓷瓶，这瓷瓶凭空炸碎，其内竟有一滴鲜红血液，朝王麟张开的嘴急速飞……
　　　　咔！
　　　　一道闪电突然降临，这闪电威力不大，却精准的劈在那血滴之上；那血滴也颇为奇异，竟被直接打飞，凝而不散。
　　　　再看吴妄，此刻右手平举，食指拇指做‘手枪’的手势，指尖对那血滴指指点点，一道道细小的雷霆凭空凝成，接连劈在了血滴之上，打的那血滴不断乱飞。
　　　　吴妄：直接用手捏着瓷瓶送到嘴边会累死吗？
　　　　这种机会他不把握，对不起上辈子教自己抽烟烫头饮水机烫火锅的教官！
　　　　王麟整个人都愣了。
　　　　他低吼一声立刻就要扑向血滴，吴妄突然开口轻喝：
　　　　“母亲！”
　　　　刚刚暗中目睹了尹婆婆惨状的王麟，立刻双手交叉、举过头顶，身体已做出反应，朝侧旁横挪数丈！
　　　　但空中却毫无半点星光聚集。
　　　　吴妄悠悠地道一声“安好”，那王麟眼前一黑，差点气昏过去。
　　　　王麟这般一耽误，那滴血已被接二连三的小闪电劈落在地；
　　　　这滴血立刻化开，化作一缕缕血红气息，这些气息互相纠缠，在林间仙出一头凶兽的虚影！
　　　　其状如牛似虎，额头生有两对交错的牛角，浑身毛发宛若利刃，黑烟凝成的双翼蕴着浓烈的不详。
　　　　只是虚影，只是一滴血蕴含的力量，此刻竟散发出无比浓烈的威压！
　　　　方圆百里内，原本被惊醒的万年凶兽竟都偃旗息鼓、没了半点声息。
　　　　而当吴妄面前这头凶兽虚影，仰头无声怒吼，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荡漾开来，那几头万年凶兽竟掉头就跑，完全没有半点迟疑！
　　　　这一刻，吴妄神情肃穆，眼中有光芒微微闪烁，额头多了一滴冷汗。
　　　　无他，眼前出现的这个虚影，他在不止一张羊皮卷上看到过它的踪迹，听说过它的传闻！
　　　　凶神·穷奇！
　　　　王麟怒吼：“你竟毁了父亲赐给我的精血！熊！”
　　　　“禁！”
　　　　吴妄一声大喝，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水晶球径直炸碎，其内闪出无尽星光，那王麟的吼声戛然而止。
　　　　吴妄踏前半步，右手向后划拉，泠小岚的身形被星光包裹成球，朝水潭另一侧飘落。
　　　　浓郁的星辰之力自吴妄身周涌动，一颗颗水晶球悬浮在他身畔。
　　　　【自创固定施法·星雷术】。
　　　　借鉴人域符箓之道，将星辰之力注入载体水晶球之中，并施加不同的禁制，炸球六百余颗后，成功掌握了将祈星术固定在水晶球中的简单技巧。
　　　　此法的优点是不用耗费太多神，就能同时施展出水晶球同数量的祈星术。
　　　　缺点：贵。
　　　　吴妄手指前点，十六颗水晶球飞射而去，随着他一声“赞美星神”，其内十六道祈星术瞬间被引动！
　　　　祈星术·星炎，祈星术·流影闪，祈星术·万冰箭，祈星术·大冰泽，祈星术·六星法舞，祈星术·百里冰旋……
　　　　霎时间，林间璀璨一片，天地被照的宛若白昼。
　　　　王麟的身形在星光间不断怒吼，身上的细鳞迅速崩碎，身躯飚出道道鲜血。
　　　　待星光开始消退，王麟已躺在冰晶之中，四肢无全、血肉模糊。
　　　　但……
　　　　低沉的诵经声突然自空中响起，王麟瞪大的双眼还有神光未曾退却，倒映着空中静静悬浮的身影。
　　　　吴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空中，背后有一双星光凝成的光翼，脚下踏着雪花般的六芒星，左手竖在身前、两拇指轻轻按压，右手掌心对准王麟残躯，表情无悲无喜。
　　　　“以星神之名，清扫世间一切孽。”
　　　　祈星禁术·星净。
　　　　嗡——
　　　　仿佛夜空在颤鸣，一道光束从星空深处而降，直径超过十丈，将王麟残躯瞬间吞没。
　　　　远处，提着尹婆婆尸身的季默张张嘴，瞠目结舌，努力想看清空中的人影，到底是不是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氏族少主。
　　　　“熊兄，你、你竟如斯威猛！”
　　　　水潭旁，泠小岚不知何时已挣扎着盘坐了起来，忍着背部剧痛，抬头看着空中那缓缓落下的身影。
　　　　‘是他救了自己吗？’
　　　　泠小岚微微抿嘴，虽然知道自己此时该心存感激，但还是忍不住浑身轻颤几下，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被旁人抓过的痕迹。
　　　　很快，她面色惨白，看着手腕上那尹婆婆拽她时留下的浅浅印痕，面纱后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她，不干净了……
　　　　“少主！哈哈哈！漂亮！”
　　　　一旁林间传来几声大笑，一道黑影自远处飞来、砸在水潭边缘，刚好落在冷小岚不远处，溅起了一抔抔污血，而冷小岚此时重伤刚醒，动都难动……
　　　　面纱……额头……脖颈……
　　　　落在她面前的，是一只硕大的蛤蟆脑袋，此时已被利刃斩断，其上满是伤痕。
　　　　熊三将军提着两把斧头逛了出来，大笑两声，雄壮的身躯散发着强烈的血气，对身上被抓出来的伤势丝毫不以为意。
　　　　为什么他能被派来常年守护少主身周？
　　　　无他，熊抱族首领之下第一猛士是也！
　　　　“你！”
　　　　冷小岚嘴唇轻颤，又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蛤蟆头，白眼一翻、向后仰倒，竟直接昏了过去。
　　　　她，染污秽了……


第二十六章　人域套路深，谁把谁当真
　　　　半天后，熊抱族王庭。
　　　　吴妄的大帐中流光幻彩，季默坐在一朵七彩莲台上打坐疗伤，及时将此前压下的暗伤根除，以免影响到今后的仙路。
　　　　作为此地的主人，吴妄继续享受着上场并不激烈的大战过后，这难得的平静，抱着一本从季默处借来的风趣典籍细细品读。
　　　　这典籍类似于人域的地理志。
　　　　它不是那种季默专属的地理志，而是很正常、很正经的那种记载了山川河流、城郭宗门的地理志。
　　　　这让吴妄颇感失望，对季默的专业评价，调低了一颗星。
　　　　还以为这家伙身上的书籍，都会是一些有趣的东西……
　　　　此前与母亲的交谈，还在吴妄心底回响。
　　　　他问母亲为什么要他去救泠仙子，母亲给的说辞有些太过牵强。——为了氏族和人域之间保持良好关系，卖人域一个人情。
　　　　凭吴妄对母亲的了解，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但母亲不说，他也无法多问。
　　　　母亲大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北野、家人和氏族罢了。
　　　　林素轻端着一只香炉款款而来，将香炉放在吴妄面前的桌案上，表情有些犹豫。
　　　　吴妄低声问：“还在洗？”
　　　　“嗯，”林素轻轻轻颔首，眼底写满了担忧，“这样下去，泠仙子人会不会出问题？”
　　　　吴妄道：“跃神境大修，能有什么问题？”
　　　　顶多就是秃噜皮。
　　　　随之，吴妄眼底满是感慨，突然与那泠仙子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派人给泠仙子准备些安神的瓜果，”吴妄温声道，“让几名乐师去帐篷外奏些舒缓的曲乐，一定要让泠仙子有回家的安稳感。”
　　　　“哎！”
　　　　林素轻答应一声，对吴妄眨眨眼，似乎在问‘你还说没看上人家’。
　　　　吴妄撇嘴耸肩，只能摇头。
　　　　若是跟其他女子，比如跟老阿姨，发展一点美妙的男女关系，需要克服的只是他的怪病。
　　　　若是跟泠小岚发展非常规男女关系，这让吴妄想起了上辈子上学读过的名著。
　　　　装在套子里的人，还是双重奏！
　　　　熊抱族首领血脉铁定完蛋。
　　　　吴妄的安排似乎起到了一点效果，林素轻离开后不过片刻，泠小岚就在帐外现身。
　　　　她似是忘记了戴面纱，长发简单挽起、身着宽松白裙，那裙摆左右飘摇间，晃出了让人心神难宁的腰线。
　　　　上辈子常有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冷小岚的长相似乎就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杏眼琼鼻浅薄唇或许都未达到完美，但这五官生在一起，竟是那般和谐。
　　　　她嘴角带着一颗小小的红痣，更增一二分耐看。
　　　　“熊少主！”
　　　　泠小岚攥紧秀拳，站在两丈开外。
　　　　这般阵仗让两侧的侍卫各自靠前，后面追来的林素轻也有点担惊受怕。
　　　　吴妄放下手中书籍，正色道：“泠仙子有何指教？”
　　　　“多……”
　　　　她嘴唇颤抖了下，又轻轻吸了口气，目光挪去一旁、右手扶在左臂，试了几次才说出一声轻微的：“多谢。”
　　　　言罢，丢下两道幻影、已是出了大帐，让吴妄在那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还害羞了？
　　　　侧旁打坐的季默睁开一只眼，小声问：“刚才泠仙子是不是道谢了？”
　　　　“这有什么不正常吗？”
　　　　吴妄纳闷道：“我救了你们，道声谢不应该吗？”
　　　　季默顿时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多谢熊兄出手相助，泠仙子倒是极少对人道谢，也极少有求于人。”
　　　　“季兄客气，原来如此。”
　　　　吴妄对林素轻眨了下眼，关切地问道：“素轻，泠仙子背后的伤势如何了？”
　　　　“少主，泠仙子伤势已无大碍，”林素轻道，“人域丹道玄妙无比，泠仙子身上的疗伤丹药也是极品，疤痕都不会留下。
　　　　若是族内那些受伤的战士也有这般丹药，那该多好呀。”
　　　　季默立刻道：“北野氏族与凶兽厮杀难免受伤，待我抵达家中，便立刻派人送来一批疗伤宝丹，权当给熊兄的谢礼！”
　　　　吴妄笑道：“我们以矿产交换就是，互通有无，不过此事就不要对外声张了。”
　　　　季默面色郑重地点点头，随后又面露感慨，赞道：“北野一行，能遇熊兄这般当世豪杰，心满意足矣。”
　　　　“不寻蛮腰了？”
　　　　“这个是两码事，两码事。”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各自仰头大笑，笑声中却多是林素轻听不懂的深意。
　　　　季默与泠小岚在熊抱族王庭逗留了三天两夜，当吴妄派出去的搜尸小队空手而归，他们便立刻辞行。
　　　　为了帮他们隐藏行迹，吴妄特意安排两人藏在熊抱族去市集的车架中，又提前联络了商队南下的商船。
　　　　他们会在海上漂流几日，再改乘自身携带的御空法器回返人域。
　　　　临走，吴妄与季默熊抱了一把，用力锤了彼此几下。
　　　　泠小岚对吴妄欠身行礼，酷酷地说欠了吴妄三个人情，今后定会还上……反正吴妄也没往心里去。
　　　　然而，他们登船后半日，夜幕降临时。
　　　　大船后甲板处，季默负手而立，眺望着北方的星空，突然开口：
　　　　“老师觉得，熊兄是否能担起重任？”
　　　　空气出现少许涟漪，一道灰影漫步而来，凭空出现在季默身旁。
　　　　这是个中年文士，身着灰袍、头戴方巾，面色颇为苍白，总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现身时手中还捏着一枚玉符，说话嗓音中气不足。
　　　　他缓声道：
　　　　“熊抱族少主今后应当会是一方人物，北野无人是他对手，算是此次北野之行的意外之喜。
　　　　只是可惜，他在获得星神赐下的力量时，寿元已被完全锁死，几百年匆匆而过，谈不上担当重任。
　　　　此人心术尚在你我之上。
　　　　十凶殿的那头凶兽和尹师侄的尸身，尽数被熊抱族扣下了，王麟被祈星术灭的渣都不剩，显然也是那熊抱族少主有意为之。
　　　　为师这次，倒是不好回去交差。”
　　　　“老师，”季默微微皱眉，“弟子的那些同行者……”
　　　　“这就是试炼，这次试炼的内容就是找出十凶殿的奸细，并在已叛投十凶殿的尹师侄手下活命。
　　　　便是泠师侄不幸身死在北野，那也是必须承担的损失。”
　　　　中年文士叹道：
　　　　“我也不曾帮你，全凭你自身应对，规矩自古便是这般；他们的尸首我已收起，自会送还给他们师门。”
　　　　季默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微微叹息。
　　　　“跟熊兄相交，当真令人心旷神怡，若是能与他再见面，当把酒言欢。
　　　　对了，老师会将熊兄之事上报给阁内吗？”
　　　　“传信玉符已发回去了，”中年文士淡然道，“十七岁，如此强大的神念，就算他母亲给他醍醐灌顶，普通资质都难以到这般地步。
　　　　具体如何决断，还是看诸位阁老。
　　　　说不定会有前辈出手帮他摆脱寿元桎梏，这又有谁能说得准？
　　　　好了，为师不便多现身，还没离开北野，心神总有些不安。”
　　　　季默转身，低头做道揖行礼，那灰袍文士后退半步，身周泛起淡淡波痕，凭空消失不见。
　　　　待季默抬头，刚好看到那抱剑站在不远处的泠小岚，季默顿时尴尬一笑。
　　　　“泠仙子……”
　　　　泠小岚冷哼一声，拿出斗笠慢慢戴上，淡然道：“季道友，你今后若再面对北野的少主，当真不会心虚吗？
　　　　他可是诚心待你，救了你我性命。”
　　　　季默抬手蹭蹭鼻尖，笑道：“我与熊兄相交，本就坦坦荡荡，虽我存了试探之心，但熊兄又未尝不是如此？
　　　　说不得，熊兄此刻正借那位苍雪大人之力，透过他的法器球注视你我。”
　　　　与此同时，吴妄的大帐中。
　　　　正独自一人瘫坐在兽皮椅中，注视着面前圆球的他，禁不住狐疑地扫视各处。
　　　　好家伙，差点以为大荒也有摄像头。
　　　　再看水晶球内所显，泠小岚戴着斗笠转身走远，两人似乎不欢而散。
　　　　吴妄心底道：“娘，可以了。”
　　　　胸口项链微微闪烁光亮，水晶球内的画面迅速散去。
　　　　“人域便是如此复杂，”苍雪那温柔的嗓音缓缓响起，“你还想去吗？”
　　　　吴妄沉默一阵，轻轻应了声。
　　　　苍雪柔声道：“若是出了北野，娘就无法时刻注视你……娘知你聪明，但世上并没有太多如素轻这般单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