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长歌-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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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雷云翻滚,似乎伸手就能摸到,更大的一波雷击就要来了!
幻芜收拾好心神,再次凝起灵力抵挡!
白光刺来,眼前的一切都被光白覆盖了,天地在一瞬间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
白光过后,幻芜头顶的雷云已经被一道靛青色的身影挡在了身后,生生替她挡住了雷劫。
墨发被风吹散,在风中飞舞,发丝拂过幻芜的脸颊,幻芜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道直挺的声音。
那人伸出手来,帮她理了理纷乱的鬓发,笑得如春日朝阳一般耀目:“阿芜,别怕,我来了。”
………………………………
第一百三十章 渡劫
? 幻芜的视线早已模糊成一片,她分不清是雷劫让她眩晕,还是眼泪让她看不清楚。
除了眼前人的面孔,周遭的背景都是模糊的,她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声音:“阿绝……”
天雷劈在长绝背上,可他的笑颜却始终未变:“是我,阿芜。”
幻芜只感到一阵冰凉从胸中蔓延开来,驱赶了身上的灼热。她怔住了,看向长绝的胸口,那里升起一股近乎透明的蓝色,缓缓地飘向自己,在自己周身萦绕。
那是长绝自己的水灵,可以用来抵挡天雷的灼热,可他却把水灵渡给自己了。
幻芜的脑中一片空白。
俩人的身子挨得极近,她伸手推了长绝一把:“我不要你的灵力。你走!”
“阿芜,别赶我走。”长绝一动未动,每个字都说得格外坚定:“无论在你怎么赶,都赶不走我的,哪怕你烦我烦得要死,也只能忍一忍了。”
幻芜一直忍着,可此刻鼻腔的酸涩感却再也忍不住了:“我不是烦你……”
“我知道,阿芜,我都知道。所以我根本不敢离你太远,一直在谷外逗留,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来晚了。”长绝眼睫垂下,挡住了眸光,却遮不住眼中的心疼。
他复又抬眼,眼中恢复了一片清明:“阿芜,我的罡气可学得比你好。”
长绝的身后一片金光绽出,将二人都包裹其中。一道道天雷劈下,被正阳罡气挡住,金光也只是微微荡漾。
幻芜心下稍安。
可天劫也是遇强则强的,幻芜只感到地面都在震颤,雷光再次降下,整个灰暗的天空都亮如白昼。
周遭的树木都被劈的歪七八扭的,长绝的背部似有巨大的羽翼划过,再次撑起结界。
可天劫半分喘息的时间都不给,白光一闪,有一道天雷劈下,长绝的身形微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阿绝!”幻芜一声惊呼。
“没事,刚才是我大意了,未想到两记天雷一起劈下。”
幻芜惊骇莫名:“两记……别再给我灵力了!”
长绝却只是笑看着她:“很快就结束了,不用担心。”
他低垂着墨色的眸子,神色十分安详,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让幻芜完全忘记了自己置身于何种境地。
忘记了恐惧忧愁,忘记了情爱,甚至忘记了生死,她只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匍匐在神祗的脚下,乞求他的救赎。
幻芜觉得自己的神思都缥缈出窍了。
雷光呼啸着,携裹着万钧的重压狠狠地劈下,幻芜心里一颤,伸手抓住了长绝的衣摆。
她害怕长绝在下个瞬间就能被劈成碎末。
雷电与长绝凝出的罡气罩相撞,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仿佛金石相撞。
长绝面色始终安详,甚至带着温和的笑意,可他额角的汗珠却出卖了他。
“阿绝……”幻芜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雷光继续劈下,一次比一次快,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长绝表情未变,低垂的眼眸里寒光闪烁,凤族的天劫果真凶险,这不是历劫,而是送死。
这天劫,就是要他们凤族灰飞烟灭啊。
再次看向幻芜,眼光却只剩温柔。幻芜的目光一和他对视,眼光瞬间就红了。她面色苍白,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凝在脸侧,更显得她一张小脸仿佛一朵洁白又柔弱的栀子。
可她不是栀子,她是坚强又勇敢的冬青。
她知道这天劫对他不公,明知凶险却愿意替他受苦,毫不退让。天道不公,可天道又让他遇到幻芜,这么一想,他对天道的怨恨顿时就消弭无踪了。
能遇到幻芜,让他受再多的苦难凶险,他也甘之如饴。
长绝伸手抚向幻芜的下唇:“阿芜,别总是咬嘴唇。”幻芜一害怕一紧张就习惯咬唇,于是这样的动作,也成了他的习惯。
他每次都会提醒她别咬唇,可幻芜每次也总是忘记。
“以后没有我,你可别再咬唇了,会疼的。”
“不,我会忘记的,没有你……我怎么办?”
“傻瓜……”长绝眼神一黯,轻轻吻上了幻芜的唇瓣。
天空中白光耀眼,幻芜看着长绝身后的凶险的雷劫,感受着唇上微凉的柔软,泪水滑落。
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长绝脸上就晕染了胭脂般艳丽的颜色:“阿芜……我,你别生气,我只是……”长绝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她,“我就是想亲你。”
话音一落,长绝只觉得脖子被一双手抱住下拉,唇上再次触到那让人心悸的柔软唇瓣,一瞬即逝。
幻芜主动吻了他,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被天雷劈死,也再无遗憾了。
周遭的重压突然散去,轰鸣声也逐渐隐去了。“雷劫过了吗?”幻芜已经分不清过了多久了。
她望向天空,最外层黑压压的雷云正在散去,天地间恢复了平静,与刚才的动静想必,仿佛一瞬从地狱道回到了人间。
她松了口气,一把抱住长绝:“阿绝,天劫过了!”
可长绝却没有反应,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笔直得都有些僵硬了。
“阿绝?”幻芜松开手,才发现手上已是濡湿了一片,长绝的背上早已被劈得伤痕累累,一道道的血痕似被烧红的刀砍的,皮肉翻开,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幻芜不是个喜欢掉眼泪的人,可此刻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她小心地拉过长绝冰凉的手:“别怕,阿绝,劫已经渡完了。”
长绝有些涣散的眼神,再看到幻芜的脸时才恢复了些许清明。
“阿芜……”长绝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出他正在极力忍耐。
“别说了,阿绝。”
“不,我要说。一直以来,在未遇到你之前,我都觉得我的人生大概就是那样了……黑暗,再无光亮。是你,让我看见了光,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拥抱到温暖。也许你不相信,在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的生命里忽然出现了色彩,我想……从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吧。”
“感动也好,依赖也好,很多人说那都不是爱情,可我却觉得怎样都好,哪种感情都好,离开了你,不见了你,我只觉得眼睛能看到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我没办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剥离。离开了你,我会死吧,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我大概一生也不会爱了。”
“阿芜,说我自私也好,无赖也罢,我只想守着你,只想护着你一个人。第一次在街头与你分开,我甚至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机会与你相遇了,所以我一直留着那个荷包,没想到……上天其实待我很好,让我又可以遇到你,你的一切我都不愿意丢弃,无论是残花枯叶还是一片衣角,因为我害怕啊,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无法与你并肩相立。可上天又给了我机会不是吗?我原来也是可以,拥有守护你的力量的,所以这点苦痛,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长绝伸手抱住了幻芜:“所以,阿芜,别难过,能分担与你相关的一切,都是我的幸运。”
幻芜忽然不安起来,听长绝的语气,怎么这么像是在道别?
“别说了,阿绝,我都知道,我们回家吧,回家治伤……”
长绝却没动:“让我再抱会儿吧,阿芜,以前我一直以为,为爱而死才是至高的爱情,可现在不同了,我想我真正理解了‘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这句话,它是在说要为爱而生啊。我爱你,所以我才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
“所以,阿芜,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生命,不要为爱而死,要为爱而生。”
长绝这句话刚说完,幻芜还未回过神来,只听见雷声忽然响彻天际——天劫还未渡完!
幻芜也不知是被雷声惊到,脑中嗡嗡作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幻芜就被长绝扑倒在地。
最后的天雷像龙的利爪一样劈下,整个天空似乎都撕裂开来,幻芜眼前红黄相交的光芒大放,两道赤色的羽翼展开几乎遮蔽天空。耳边只听见一阵破空之声,是长绝化作四色凤凰的展翅之声,下一瞬,幻芜就被长绝的真身牢牢地护在了身下。
长绝早就知道天劫未过,以身做盾,牢牢地挡在了天劫和幻芜之间。
最终,还是长绝保护了她。
幻芜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那撕破天空的声响也听不到了,她只闻到一股焦糊味,呛得她忍不住咳起来。
喉咙里满是咸涩的味道,几乎让她不敢呼吸。
她眼神呆滞,瞳仁紧缩,瞳孔里的惊惧还未散去,就被一片红色淹没了,幻芜也分不清,那是不是被雷电劈落的赤羽。
一片羽毛落到幻芜脸上,仿佛是长绝的手,正在轻抚她的脸颊,为她抹去泪痕。
“阿绝!”
幻芜嘶吼起来,她紧紧抱住长绝被雷电劈得斑驳不堪的身子,长绝凤眼紧闭,额上的青羽也耷拉着,再无生机。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界
? 阿绝!
幻芜大声喊着,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整个人被一片耀眼的光华包裹着,缓慢而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从长绝的身边带离。
她整个人被这道光束拉着,慢慢飘向高空。她大声哭喊着,却无人理会。
幻芜只能眼睁睁看着被雷电劈得面目全非的山林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在一片焦黑之中,长绝闭目倒在其中,身上原本斑斓的羽毛也焦黑一片,半点凤族的美丽都不见。
他会死……他会死的!
别带我走!让我救救他!她伸着手,却再也碰不到长绝,长绝的身子随着她的升高越变越小,显得无比孤寂凄凉。
“主上!”
既明缓缓睁开眼,看着脚下跪伏着的黑衣人。
“如何了?”他问道。
“梦医已渡劫升天。”
“如此。”他摆摆手,黑衣人便退下了,房间里再次回归死一般的安静。
既明伸手挡住眉眼,遮掉其中的血腥之色。
他脸有些白,若是被他那些手下看见,一定会非常惊讶,他们的主上也能有看上去如此疲累的时候。
他推开窗,看抬头看向此时星子格外明亮的夜空。他所居住的此地,虽位于人间,却离荼梦谷非常遥远。
可他仍旧望向荼梦谷的方向,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来人。”他唤道。
“主上。”一名黑衣人从夜色中走出。
“继续去荼梦谷打探消息。”既明嘱咐完,刚往里走了两步,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尚未离去的黑衣人闪身过来,见既明单手扶着桌案,便不敢再上前去扶:“主上!”
片刻后,既明才摆了摆手:“下去。”
黑衣人感觉既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再也不敢逗留,飞快地退出了小院。
既明慢慢站起来,踉跄了几步,便栽倒似的砸在了床榻上,他苦笑了一下:今日还是心软了。
他的阵法原本不能抵挡雷劫,可眼看着那一道道雷劫劈下,让他回想起那被劈得骨肉都撕裂般的痛苦滋味。
那个丫头,连拔几根头发都要喊痛的人,定是一下都挨不住,就要痛得哇哇大叫了吧。
天劫似乎要劈碎它所到之处的任何东西,也劈碎了他的理智。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凝神念诀,催动了他暗藏在阵法中的结界之力。
说实话,直到此刻身上的痛处袭来,他还是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何当初要在阵中埋下结界。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幻芜的,天劫的威力正好可以教训教训这个鲁莽的丫头,他宽慰自己,埋下结界只是为了保护阵法不被破坏罢了。
可天劫真正降临的那一刻,即便是如此遥远的他,仿佛也在瞬间置身于一片雷光之中。
那雷声似乎就在他的耳边作响,就像是急于保护自己似的,他毫不犹豫地催动了结界。阵法与他紧密相连,为的就是无论在何地他都能对那里的情况进行掌控,所以结界一催动,那雷劫就等于是被他挡住了。
距离这么遥远,二十道天雷,已是他的极限。
他失去了对阵法的掌控力,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他惊慌起来,这种无助的感觉,很多很多年前也曾体会过,他痛恨这种惊慌失措的感觉。这让他显得格外无力,也格外脆弱,好似自己又成为了一只蚍蜉,只能在天道无情的注视下狼狈挣扎。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算什么?情么?可怜天道,以为用这种东西就能困住我么?”
他眼中精光划过,瞳色更加深沉。
片刻软弱过后,他终将还是那个无情无爱、运筹帷幄的既明。
幻芜睁开眼的时候,比往日的阳光更加明媚的光芒瞬间映入眼帘,她有些不适应,快速眨了眨眼。
意识回到脑中,她瞬间直起身子,身上传来一阵阵钝痛,在提醒着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抚上痛感最甚的胸腹,此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她穿上了一件非常合身,又华美缥缈异常的裙摆,连这样轻薄又舒适的料子,她都没有见过。
抬眼看去,自己似乎置身于与世隔绝的环境里,入眼皆是白色,白色中又暗暗浮动着金色的光点,伸手抚上床榻,那质感如同暖玉,不需要任何垫衬,睡在上面也没有半点不适。
幻芜虽然又惊又奇,可心中挂念着长绝,无暇顾及其他,慌忙翻身下榻。
脚尖触底,那地板看似坚硬冰凉,踩上去竟然是柔软的,仿佛棉花瞬间包裹了赤足,不需要鞋履,也能如常行走。
幻芜不适应,再加上身子未愈,膝头一软,便直接扑倒在地。
可栽倒也不觉得痛,幻芜更是惊讶,只见一双玉雕般的柔荑出现在自己眼前。
“怎么性子这么急?”声音如同泉水涤荡下的银铃。
幻芜抬起眼,直接愣住了:“仙……仙女?”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那原本还稍微刺目的光亮因着她的出现就瞬间黯淡了。
那女子抿唇一笑:“你跟荟明还真是一点都不像?”说完这句,她好似又觉得自己失言了,微微收敛了笑意。
“仙女姑娘,你认识我师父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幻芜没注意到那么多,一听见师父的名字眼睛就亮了。
“我不叫仙女姑娘,我是遥清仙子,自然是认识你师父的。”
“遥清……仙子,你真的是仙子啊?那这里是……”
遥清如长辈般顺了顺幻芜的头发,温柔地笑道:“你忘记了,你已经渡过了天劫,这里自然是天界啊。”
天界。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幻芜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真的来到九天之上的天界。
天劫渡过,升仙的竟是她自己,幻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