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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社稷山河剑-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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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拓出人境的疆土,又何必在意所谓的剑主?妖境越是苦寒,往后更可将人族驱逐过去,以泄他们百年的积怨。
  陈疏阔懊恨地捶打着膝盖,长吁短叹:“纪钦明太心急了!他以为扔给豺狼一块肉,对方就能撒手?殊不知是自己咬上了对方的钓饵。我记得吏部尚书是獬豸的遗泽,能辨识善恶真伪,也是也是,怪不得他们要信!可惜了,纪家这小子!叫一通真话给骗了!”
  倾风大脑飞速地转着,纵然呼吸平稳,心跳也开始无端加快。
  她抗拒去思考真相,然而那种被冻裂似的疼还是密密匝匝地泛了上来,千万道伤口横陈在狼藉的血肉之上,叫她呼吸间疼痛如绞,同死了一般。
  心说那这算什么呢?
  陈冀手足相残算什么?
  纪钦明送独子求死又算什么?
  多少人枕戈饮胆、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
  那些流离转徙、绝迹尘世的苦守又是为的什么?
  全不过是妖王盘上的棋局,被他高提在空,用以排布的玩笑吗?
  若只是竹篮打水落一场空也就罢了,可那些剖出心肺的牺牲最后究竟是换得个什么?
  陈疏阔阖上眼睛,沉痛地摇了摇:“两地闭锁太久,也怪不得你们一无所知。当年我们察觉此事,想往外送信,无奈被困于玄武的妖域,求出不得。不想你们最后还是着了道。”
  他说完听不见回音,转头见倾风面色一片青白,神情浑浑噩噩似入了心魔,忙推了她两把,将她叫醒:“倾风!倾风!”
  倾风手指抠得发白,额角全是细汗,红着眼睛,看着陈疏阔说不出话。
  陈疏阔叹一口气,这次却没说什么达观的话来宽慰她,只道:“人世间常有这样,你粉身碎骨付诸一切,最后却弄巧成拙的。山川都有那么多沟壑填不满,可千丈深的悬崖底下照样有花枝愿意竞放,你自己想想明白。”
  倾风的理智被如注而下的洪水冲刷了一遍,又在陈疏阔的几句话中摇摇晃晃地稳定下来。
  在那近要窒息的洗练中,她忽然发现,当初那个刚出界南的自己,确实不过是个天真单纯的毛孩。
  仗着自己命不久矣,以为自己勘破世道,便无拘无束,任性妄为,凡事只求一个舒心。看不惯他人为功名利禄所累,活在那规则分明的条条框框中,将自己也拉扯成不方不圆的形状。戏谑笑看众生万象自缚的丑态。
  然而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从心意。
  即便你死生无视,即便你一身孤寡,即便你万里流荡,什么都不图不求,最后还是落不到一个潇洒自由。
  她所谓的勘破世道,既没忍得万石重的辱,也没走过满刀山的路,没试过孤注一掷却满盘皆输,也做不到一腔孤愤去活血而咽。
  她哪里懂什么是,人情世途?
  他们都是俗人,都卑微得很,生于天道之下的蝼蚁,从那滔天巨浪中抓到一根浮草,就拼尽全力搏一线生机。
  倾风心里一字字告诫自己:他们这些人,血肉都剐得,哪里轮得到你来怜悯,你不要这样没用!
  她死咬着后槽牙,迅速将那失控的愤怒跟悲凉压抑下去,硬是从中捋出思绪,叫自己清醒过来,开口问道:“那妖王苦心孤诣,算计的究竟是什么?”
  边上人按了按陈疏阔的手,希望他不要将人压得太过,先叫倾风喘口气。
  陈疏阔与倾风对视片刻,看出她眼中坚毅,还是如实说:
  “当年,玉坤城被收入玄龟的妖域之中,再由百幻蝶施法遮掩,在人境边地隐晦漂浮。若非是陈氏横插一脚,将他们逼回妖境,切断退路,他们是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京城,率十几万精兵直捣黄龙。”
  “他们与驭空师弟僵持了十几年,期间用尽方法都不得其门,毕竟陈氏除却陈冀,已无蜉蝣在世。而能破这镜花水月的,唯有蜉蝣的妖力。陈冀当年能一剑斩破妖王的妖域,他们不敢将陈冀引到这里来,怕他们兄弟二人联手,届时秘境未除,反破了玄龟的妖域。我不知你为何能入这秘境……”
  倾风喃喃地接过话:“因为我在界南几度将亡,恰逢蜉蝣冬雪,才堪堪吊住我一命。我经脉中尚有蜉蝣的妖力残存。”
  “原来如此。我想他是病急投医,不过也算阴差阳错,确实被他赌中。”陈疏阔说着,身上裹起一层肃杀之意,紧盯着面前的火堆,漆黑的瞳孔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声音幽沉道,“听你所说,这座妖域如今离京师可能已不足千里之地。待秘境破开,妖兵征临,京城无所防备,如何能拦得住这几万精兵?”
  倾风心里也想,刑妖司的一众弟子,与京城数万的守将,能挡得住这波铁骑的践踏吗?
  京城和乐太平了那么多年,还经得住战火的焚烧吗?
  陈冀带了几人离开京城,先生身边还有什么人可用?
  她又能做什么?难道光坐在这里等死?
  陈疏阔说着默然半晌,情绪远不如面上平静,调整好声音,旋而又道:“破开秘境是其一。其二应当还是为了陈氏蜉蝣的秘密。”
  倾风在这灭顶之灾前强自镇定心神,搜肠刮肚地思考着自己所能,声音尚留着沙哑:“秘密?”
  陈疏阔说:“天底下哪有什么能叫六万多人同时领悟的遗泽?所有的蜉蝣之力,其实都出自于一枚尸体。”
  倾风心脏跳了两跳,想到林别叙同她说过的,蜉蝣这项遗泽的来历。
  陈疏阔略一颔首,应证了她心中猜想:“就是传说中那只在白泽消陨时,歇停在他额头,蒙白泽传道,一瞬参悟天地真理的水上游虫。一瞬悟道,一瞬身死,与白泽的尸骨融为一体,经流水冲刷多年,凝结成一枚晶石。多年前先生将它交予陈氏保管,如今在驭空师弟的手上。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妖主是其中一个。”
  作者有话说: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李煜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需醉倒。岑参
  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醒世恒言


第106章 剑出山河
  (他终是无缘再见四人重聚时的光景。)
  这一夜听到的事情太多。既有族亲尚存的庆幸; 又有灾劫将至的惊惶。
  短短一日,倾风好像过了有一月之久。
  她抱着长剑坐在老树下,感觉铺天盖地的家国情仇忽然就压到了肩头; 诸多悲喜交加,最后全成了理不清的头绪,如同眼前这片长在荒丘残垒上的杂草,疯狂而野蛮,鬼影缭绕。
  倾风长叹了口气。
  思考这些阴谋诡计本不是她所长,就算把脑子掰成八瓣也不很够用; 合该是白泽的事情。
  她心烦意乱地想,如果是林别叙在这里该要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她转眼抛到脑后,深感晦气地摇了摇头。
  那小子估计会把脚翘得比她还高,往地上一躺,然后扭头问,“倾风师妹,你觉得呢?”。
  倾风师妹只想打人。
  百姓们陆陆续续地睡下,夜也寂静下来。
  倾风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内心反倒愈加平静。不是因为什么大彻大悟; 而是百思不得解后干脆把破罐子给抡碎了。
  是了,反正搜罗她一身; 也就宝剑一把,烂命一条。事到临头又不容退缩; 只有豁出去一件事能做; 那她怕什么?
  反正妖王瞧不上她这半个剑主; 此局唯有以杀破道; 等出去后就随陈驭空一道快哉杀敌。
  不定社稷山河剑瞧她英勇; 乖乖飞到她手上。她便顺便把妖王那小崽子给屠了; 反杀到妖境里。
  越想越是不着边际,倾风把自己给逗笑了。她握着宝剑枕在颈后,刚要阖目休息,天色开始转灰。
  浅眠的百姓立即清醒,坐在地上远眺东方。尚有一搏之力的青年扛起农具,自觉走到人群外围,做好迎击的准备。
  倾风也站起身来,倒提着剑静等旭日高升。
  凉风忽起,银河渐落。
  春末夏初的太阳如同一把烈火,瞬间烧亮了半边天。
  玉坤城的穹顶仿佛是一层透明的泡沫,被初晨并不刺眼的日光一照,破碎成无数细小的白光。
  这座由六万蜉蝣道陨所布成的秘境,终是在维系了十五年之后,于一片天光中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而在古城尽头的上空,如蜃楼般矗立起一座高山。
  满山红紫花枝被笼在山岚之中,烟云水气弥漫成一片。
  翠峰如簇,郁草漾漾。
  陈疏阔见她看得入神,撑着竹杖走过来,轻声道:“那就是,妖境的少元山。”
  倾风透过那满山的云雾,感觉有双眼睛穿过万里长的时空,朝她望了过来。
  那道似有似无的视线,莫名在她心头攥了一把,她用拇指顶开剑鞘,目光上移,落向更高处的穹顶。
  “咚——!”
  辽阔的钟声撕裂昏沉的天幕,传遍上京城的街巷。
  “今日天上出了一道奇景!”
  年轻的仆役端着水盆走进屋,将巾帕拧干后,仔细为纪钦明擦洗额头的冷汗。嘴里絮絮叨叨地说:“日头才刚出来,天还没彻底亮呢,西南那一片就蓝得刺眼,一道光线跟界分了天地似的,云都翻没了影!主子,你要是现在醒来,正好还能看见。”
  纪钦明眉头紧皱,五官因痛苦而狰狞,面上肌肉抽搐,挣扎着想要醒来。
  仆役低声唤道:“主子?你怎么了?”
  他见纪钦明嘴唇翕动,以为他在说话,忙俯下身去听。
  纪钦明豁然睁开眼,倒抽一气,抬手将他推开。
  “主子!”仆役往后一跌,迅速稳住身形,欣喜叫道,“主子您醒啦?”
  纪钦明听见他的喊声,才意识到自己尚还活着,短促地剧烈地呼吸,调转眸光去看床前的人。
  那仆役年轻的面庞在他带着水光的视野中变得模糊,眉眼如一团打湿的墨画,他仿佛看见纪怀故站在他面前。
  又到了临行那日,他给儿子整理歪斜的衣襟。
  纪怀故受宠若惊,眼中精光慑人,抬手起誓向他保证道:“父亲,我走了,定将那小贼缉拿回来,由父亲发落!”
  纪钦明拍了拍他的头,又摸了摸他的脸,对他说:“去吧。”
  纪钦明眼眶盛不住水渍,流下一行清泪,柔声叫道:“我儿。”
  人到末途,是能知道自己将死的。
  纪钦明蓄力想坐起来,才想起自己没了右臂,起到一半又脱力摔了回去。伤口撞上床沿,重新崩裂,血液浸透衣物染了出来。
  仆役尖声叫道:“主子!快来人,主子醒了!”
  纪钦明笨拙地抬起左手,看见一道血色的妖力,正顺着他指尖的经脉飞速往上延伸。
  他混沌了数年的大脑在此刻骤然清醒,往事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那些不曾察觉的迷障被紫光雷电劈开,得以现出真相。
  他以为世道昏昧而自己清醒,一直在冷静克制地谋划,步步为营,不曾受过身边妖族的蛊惑。
  然而思维不经意的偏差,一步步将他导向歧途。
  他怎么会将对方看得如此天真?
  妖王殚精竭虑,同他一样,只是为了一个剑主?
  “错了……错了!陈冀……”
  纪钦明终于醒悟过来,竭力翻身下床,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头晕目眩,他吐出口血,又踉跄地爬起来,走向挂着长剑的那面墙。
  刚跑出去叫人的仆役冲了回来,见他鲜血淋漓地往里走,吓得六神无主,哭喊道:“主子!您怎么了?这院子出不去了,叫人给围了。”
  仆役想将他扶回床上,纪钦明厉喝一声,将人推开:“走开!”
  仆役浑身颤抖着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动。
  纪钦明忍着耳边的嗡鸣作响,扑过去抓住了那把堪比山石沉重的长剑,奋力抽出剑身。不待他饮剑自戕,一粒碎小的石子突兀射来,打在他的手背上。
  那野熊似魁梧的大妖正站在窗外,冷眼注视着他。
  红色的妖力已攀升至他的脖颈,纪钦明最后的一丝力气也随那长剑飞了出去,虚软地瘫倒在地。
  纪钦明摇摇晃晃地抬起头,望向高处的窗口,视野中只剩一点朦胧的白光。
  他想起当年在试剑石前,几人约好了要在来年开春后重新比试,再定排序。
  可惜一出山门,物是人非。
  刑妖司山腰上的那间空屋用了十五年,只等来一个陈冀。而他终是无缘再见四人重聚时的光景。连同陈冀也未有机会饮杯相逢的酒。
  他到底是四人里最失败的那个,空负了众人期许。只希望陈冀能如他所言,帮他了断残生。
  红线顺着他的筋脉一路向上,直至将他眸中的最后一点微光吞没。
  纪钦明伸向花窗的手垂了下去,了无生气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野熊缓步走近,半跪在地,等面前那人的手指再次蜷曲起来,身上妖力尽数收敛,才出声叫道:“主上?”
  “纪钦明”以左手支撑,后背弓起,如一匹劲猛的野兽,懒洋洋站了起来,小幅活动着脖颈,转向身旁的野熊,半阖着眼睫笑了出来。
  他唇角还带着未干涸的血,顺着下颌的弧线一路向下淌流,眸光幽深而温和,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种血腥,又有种包容的慈悲。
  野熊忙屈身行礼,避开他的双目,语气谦卑地道:“恭喜主上。”
  妖王抬手,轻轻在他肩上搭了一把,越过他走向窗台。
  他歪过头,遥望向蔚蓝无际的苍穹,对着那片澄澈净明的天空,眼神痴迷地道:“这是人境的天。”
  他用指尖缓缓擦拭眼角,将那抹残留的湿意揩去,转而望向庭前打理得明媚的花草,柔和笑道:“这是人境的花。”
  “十五年不见了,昔日的横苏比之上京当下的繁华,果然如污泥与群芳。合该由我妖族主宰。”
  他赤足走到阳光下,陶醉地享受着这和暖的日色与悠扬的风,长长吸了口气,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说:“少了一只手。没关系。损了他气血,恰好助我早日炼他为傀儡。纪钦明步步昏招,谢引晖要是知道他四弟混成这幅模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野熊紧步跟在他身后,微低着头,神色地恭敬听他说话。
  院中的侍卫与奴仆早已遣散,只剩几名妖将,从各处阴影下走出来,跪伏在地,朝他行礼。
  妖王回过身,看向那大张着嘴,早已吓得失语的仆役,笑说:“不必害怕,往后你也是我的子民,我不杀你。不过目下确实不能就这样放你出去。”
  他抬步过去,冰凉的手指顺着对方的脸颊往下一滑,神情与声音都近似温柔:“你要在这里先住几日。”
  仆役面色惨白,只感觉有把刀将他从中切作两半,惊恐得直接背过气去。
  妖王被他的恐惧所取悦,放声大笑起来。
  “师侄!我的好师侄!”
  玉坤城自秘境中重现,陈驭空从地上一跃而起,朝倾风奔了过来。
  倾风被他叫回了神,将拇指退开,剑锋收了回来。
  陈疏阔见他半白的长发与枯槁的面容,万想不到当年那个俊秀的青年转眼就成了这般萧索模样,一时语塞哽咽,伸出手叫道:“驭空师弟……”
  陈驭空瞥他一眼,无情地道:“糟老头子,待会儿再说,别哭哭啼啼的好生丑陋。”
  陈疏阔喉头一噎,眼泪倒流回去,就见那混蛋一蹦三跳地跑到倾风身侧,负手装出一派高人面貌,怂恿道:“倾风师侄,师叔我想了一整晚,觉得你剑术中尚有漏洞,待我指点你一二,你与我共成一套剑法,过去杀它个血雨腥风!”
  好在倾风比他正经,多带了个脑子出门,还不愿就此束手就擒,严肃与他询问:“师叔,能不能破了这玄龟的妖域?这王八驮着那么大一座城在天上飞,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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