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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社稷山河剑-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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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走看吧。”
  白重景不知道什么叫“走走看”,只是眼神没有焦距地应和了一声。
  天亮之后,大雨停歇。
  倾风背了剑,朝西面的方向走去。
  龙脉方暴动时,妖境还没有五座大城。原有的城镇早已名存实亡,百姓被迫沦为流民,四处逃生,又无处可去。
  最后迫于天灾,只能寻求大妖的庇护,环绕着诸多大妖,建立起一个个临时的住所。
  妖王的军队镇守在西面,二人只管往西去。
  路上见到一地没有收敛的尸首。午间日头毒辣,部分尸体已经腐败,空中蝇虫漫天、恶臭扑鼻,死在荒野的尸骨更是早早被野兽啃食殆尽,剩下一具具触目惊心的白骨。
  白重景心中悲戚,起先还会滚着泪花,求倾风一起帮忙将人给埋了,入土为安。到后面遇害的灾民实在太多,他闷不吭声,埋头走过。
  饶是如此,还是时常能遇见人与妖的拼杀。在这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再添一些新伤,是滚烫铁水也浇不灭的冤仇。
  所幸二人年岁小,又不喜凑热闹,侥幸从一场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临近西面那座都城时,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是不被准许入内的人族,聚集游离在城外,不敢再长途跋涉去往别处,只能奢望哪日都城的贵人大发慈悲,广济灾民,放他们进去。或是天灾再临时,能施展神通,庇护他们一二。
  白重景见到那么多的活人,短暂地雀跃了会儿,与倾风多说了几句话,俱是对未来的展望。
  说进城之后自己要参军,先从小兵做起,赚到足够多的银子,再将那些遗落的空城跟流离的百姓一个个都收回来。
  倾风赞许了他的宏图大志,白重景越发亢奋。
  当时妖境的妖族远不如现在多,白重景凭借重明鸟的血脉,顺利带着倾风进了城门。
  他有上古大妖的血脉,自可随意出入。倾风则要每月交纳十两银子的入城费,且只能住在临近边缘的荒僻之地,否则便要重新赶出去。
  白重景餐风宿露,风尘仆仆,总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都城,心情反越发低落。
  他没想到,一墙之隔的城外,白骨露于野,生民百余一。而城内却依旧歌舞升平,与大劫之前别无二样。
  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城外的流民呢?
  他心中沉得发闷,有许多困惑不知该如何表述,只能愁苦地望着倾风,仰赖她的解答。
  无奈倾风一时半会儿也给不出什么好听又有用的屁话。
  二人被带去衙门办理公文手续,出来时,一行比他们稍大的少年骑马从管道上谈笑而过。
  一名差役拉住白重景,殷勤为少年介绍道:“二公子,这位小郎君是重明鸟的血脉,无父无母,正没个去处。”
  为首少年停下交谈,一手搭在膝上,弯下腰新奇地打量起白重景。
  白重景拘谨地站着,垂眸看见自己破了洞,满是泥泞的布鞋,回头想要寻找倾风的踪迹。
  少年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黑衣同伴开口调笑一声:“重明鸟?怎么脏得像条野狗?”
  少年回过头笑着说:“如何也是我妖族的同类,难免会有落魄之时。瞧他小小年纪走这山川远路,看是吃够了苦,也不容易。这样吧,往后你就做我的扈从,乖乖听话,给你吃喝。怎么样?”
  白重景呆呆地问:“一个月多少银子啊?”
  一群人顿时哄笑起来。
  “跟在二郎身边,你还愁衣食吃穿?这可是我们都城最大的财神爷啊!”
  “傻鸟,让二郎带你长长见识。”
  少年伸出一只手。
  白重景大声叫道:“五十两啊?!”
  众人再次哄笑。
  那些审视的目光并不全是善意。
  白重景知道他们瞧不起自己,扯着嗓子喊了句:“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父亲可是一名将军!”
  他报出父亲的名字,众人纷纷摇头,逗弄地说:“没听说过。”
  白重景憋红了脸,叫道:“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少年抬起手,示意身后人安静,不以为意道:“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一个月五十两。往后为我做事,亏待不了你。”
  白重景想将倾风也带上,拽着她的衣袖推荐道:“她识字!她有学问,爱读书,比我厉害!一起收了她吧!”
  马上少年们这才施舍地将眼神落到倾风身上,不过也只一眼,没有过多停留,更没答应白重景的请求。
  倾风扯下白重景的手,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
  后方一人笑着道:“不然带上吧。看她眉眼与二郎还有略微的相似,也算是种缘分了。”
  马上少年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玩笑的几人也收了声息。
  白重景察觉到空气中忽然闪烁而过的火花,见一群人都斜睨着倾风,下意识挡到她面前。
  黑衣少年漫不经心地道:“拿二郎与这种下贱的泥胚子比,也太过羞辱人了。这玩笑开得有些过分。”
  白重景气懵了,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刚要开口,被倾风一把往后拽了回去。
  马上少年大度道:“哈哈,与他们计较什么?走吧,别赶不上吉时。”
  他随手往地上丢下一块碎银,对白重景道:“先赏你的。去买身干净的衣服,明日早些时候在城门口等我。莫要带些不相干的人来。”
  白重景这辈子没骂过什么脏话,一时间悲愤交加,只恨自己嘴笨,把舌头都咬出了血。
  一群人拍马而去。
  落在后面的黑衣少年扬长马鞭,冲着路边一个站在摊位前等候的中年男人狠狠抽了过去。
  “滚开!”他不知是对倾风说,还是对那挡路的人说,“脏眼的狗东西!”
  那男人吃痛叫了一声,被抽得旋转一圈,倒在地上。
  不敢在官道上停留,又自己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白重景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那群人的背影就要大骂,被倾风拦了下来。
  倾风快步过去将人扶起,那遭了无妄之灾的男人似已习惯,摆摆手表示无碍,抽着冷气,往靠边的方向走,准备回家去。
  至于掉在路边的那块碎银,早被别人捡走了。
  倾风环视一圈,附近的行人纷纷避开她的视线,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去。
  倾风叫上白重景,说:“走吧。还傻站着干什么?”
  白重景脸色变幻不停,从恼怒到痛恨自己的无能,最后狠狠抽了自己的嘴一巴掌,觉得太不顶用,看着又要哭出来。
  倾风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喝道:“不许哭!收!”
  白重景将眼泪憋回去,怏怏不乐地跟在她身后,半晌后小声问:“你不生气吗?”
  倾风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更何况他只是骂我两句,我也在心里悄悄骂他,当是扯平了。”
  白重景见了鬼似地打量她,像是不认识这个人。
  “坏不了我心境。”倾风抱着长剑说,“我这人,胸怀海量。有本事再来点大的。”
  白重景迷茫道:“什么来点大的?”
  “没什么。”倾风好声劝说,“你可是重明鸟,以后别在那少年面前提我,他不会为难你的。”
  白重景低下头,踢了脚路边的石头,胸中一股邪火熊熊燃烧,发泄地拍了拍自己大腿,恶狠狠地道:“我不去,他们也拿我当狗!我不与你分开!”
  倾风说:“去吧。我们需要钱。”
  白重景大声道:“我不靠他们也能挣钱!”
  倾风指着两侧的商铺说:“你随处去问问。寻常的活计,我们两个人加起来,恐怕也挣不到十两银子一个月。何况衣食住行还要钱,哪样都不便宜。外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又不全是两袖空空的流民,逃难来的多少有点家当。这里收的入城费,不过是先收容他们进来,得几夕安稳,榨空了他们身上的银钱,再找机会将他们赶出去。”
  白重景气势汹汹地冲进一旁的商铺,没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出来。
  他蹲在地上,神色萎靡,失望透顶,喃喃低语道:“怎么这样啊……”
  倾风在他身边叹息着说:“就是这么一团糟啊。”


第194章 千峰似剑
  (“我的能耐,都在剑里。”)
  寡淡平常的日子里; 白重景老老实实去做了那位豪阀子弟的扈从。
  他年岁尚小,那位二公子还看不上他,不常带他出门; 只叫他先跟着院里的武师学本事,平日帮着打打杂、跑跑腿。
  院里有不少武者,性情大多蛮横霸道,白重景寄人篱下,少不得要弯腰屈节。
  比不上父亲在的时日,不过到底是较那些流亡漂泊的难民好上太多; 这口气白重景学会了咽下。之后与谁起了什么冲突,便都装傻充愣地一笑,只当是自己开心吃这闷亏。事后也不会与倾风哭诉。
  这个略显愚钝的少年,在跌进谷底的栖迟失意中,努力地用自己的双手爬出这条深不见底的山壑。
  倾风则在城里找了一些零散的活计,换取一些微薄的银两,每日得空便在市井陋巷中闲散踱步。或是背着她的木剑,坐到屋顶高处、树梢枝头,静看这座风雨飘摇中独自挺立的繁华都城。
  兴盛背面的艰辛; 与此处的雕栏玉砌一样不加遮掩。每走过一户其乐融融的家门,很快便能看见另一户凄惨破败的景象。
  就在一条临近城墙; 不足百丈的街道上。
  倾风见到了幼子饿死,鬓发一夜催白的儒生; 靠在墙上疯疯癫癫地哭笑; 用手指在空中写着换不来粮米的圣贤之言。
  见到仗义执言的豪侠被打折了腿骨; 跪在街巷中央受马蹄的践踏; 再狼狈不如野狗地离去; 身后背着把不能出鞘的刀剑。
  见到幼童拿着粮草与观音土充饥; 滑稽地抱拳与路人鞠躬行礼,却换不来边上几只畜生嚎叫转圈得到的打赏。
  倾风越看,越想,便觉得心中的那把剑越发的尖锐。
  这世道,终日晦暝,风雨比磐石更为坚硬,从万里凌霄打砸下来,什么钢筋铁骨都被削去,只剩下一具残破的骸骨。
  街上走的,全是沦亡了志气的行尸走肉。等着明日复明日,葬身于明日。不知该用什么药救。
  朝来暮去,天气黯淡,寒暑交替,难分冬夏。
  数不清具体是哪一日了,这挑不出半点好的破老天,又不安分地兴起一阵怒号的狂风,把自己掏出个洞,落下一场诡异的冷雨。
  倾风住在城内,有大妖与阵法的庇佑,都感觉屋顶上那片茅草顶要叫这邪风给掀走了。屋内湿湿嗒嗒,跟着下起雨瀑,浑浊的泥水直接漫过了床铺,将她逼到房梁上休息。
  缩着身子坐在横梁上的时候,倾风暗想,不知道聚集在城外的那群百姓,有没有沾到这座都城一星半点的光。
  疾风骤雨肆虐了足有一日,持续到深夜才肯收敛声势。
  夜半时分,靠近城墙的百姓,隐约听见了城外传来的悲泣声。与那呜咽风声的余音和调,高高低低地飘过高墙,袅袅不绝。
  翌日,天色微亮,水位退去,白重景受命跟着城中的兵卫一同出城,帮忙将遇害的尸体搬去远处掩埋,以免疫病传染。
  他背着铲子,穿着一身过于宽敞的旧衣服,透过散开的人群,看见了一群万念俱灰、眼神空洞的黎庶。
  这场昏天暗地的灾祸之下,孩童老弱几乎难以幸存。尸体横七竖八地铺了满地。好些没有被雨水与大风卷走的百姓,也熬不住这一整晚的寒意,日头一出,开始发起高烧。
  白重景看着四野都在呻吟哀嚎的灾民,怔怔出神,心如刀绞,周身被一股强烈如潮的恐惧所浸透,只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边上一青年见他干杵着不动,推攘着他手臂提醒道:“喂,小子,听清了没?那些得病的,肯出钱的就给他们抓一把治风寒的药,没钱的得马上赶走,不能叫他们死在这地方,又给我们多添一笔麻烦。病得半死的就当病死的算。一律搬走,可别听他们求情。谁人敢死缠烂打,拿你手上锄头一敲了事,立威震慑,省得他们见你脸嫩,得寸进尺。听见了吗?”
  白重景身形随他动作晃了晃,只有双足钉在原地,不做动弹,仿佛一具失魂的躯壳,正活在一个很是抑郁的梦里。
  青年见状不再劝说,只是嘟囔了句:“小孩子,没见识,这就吓傻了。”
  部分幸存的百姓见城内大妖全然不怜惜他们死活,心灰意冷,被小兵们驱赶,便埋头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
  一姑娘打着哆嗦,脸被黄泥糊得看不清面容,随家人落魄往前时停了一步,怯生生地问边上男人道:“张大哥,你不走吗?”
  男人蹲在地上,闻言“啐”了一口,哂笑道:“能去哪里?哪里都是一个死字!我劝你们也别折腾了,少元山上的那一剑,断送的不止是龙脉的命,还有我们的命。我们这些人都是少元山的陪葬品!还没认清这事实吗?”
  年轻姑娘想劝说,被前面的父亲拉了一把,形销骨立的男子说:“我们去南面找狐主。”
  男人抹了把脸,怨憎道:“呵,省些功夫吧,我就是从那边来的。真信了传闻的什么九尾狐宅心仁厚,师承白泽?都不过是嘴上的仁义道德。白泽斩断龙脉,今朝祸起有九成在他!九尾狐紧闭门户,放任我等去死。真是一对好师徒。你们去了也是一样,区别不过是死在这里,还是死在路上。”
  众人遭逢变故,亲友接连罹难,自然心怀怨恨。时局危迫之下,这股怨气在辗转流离中无处宣泄,只能依靠迁怒来图个痛快。至于恩怨的根源究竟在谁,早已理不清了,也无人在意。悲愤中的一句胡言,听过就算。
  可这些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偏偏就不是一个味道了。
  生在都城,没有目睹过家国破碎,更没有经历过孤舟漂泊的王孙贵胄们,听到这颇为“大逆不道”的咒骂,只觉是一群从烂泥坑里爬出来的臭虫,在不识天高地侮辱尊贵的大妖。
  纵然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这群连狐主一根毛发都比不上的丧家犬,也不该妄提狐主的大名,何况是以这等轻蔑的语气。
  该治大不敬的重罪!
  恰好当初那位二公子与他的几位朋友就站在城门口,负责督查灾后的琐碎杂务。
  为首少年转过脸,似笑非笑地望向说话的人。
  他身后的一位同伴已会意上前,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教训起那个灾民,边打边骂:“你这贱民,也敢指摘先生与狐主的不是?光是从你嘴里说出这二位的名字,就是脏了他们的身份!你这粪坑里爬出来的蛆虫,我都城的门口肯借你三分地已是仁慈,不感念我妖族的大恩,竟还心生怨怼,挑动民怨,干脆今日打杀了你,免得来日养痈成患!”
  马鞭被他用上了内力,一抽下去,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男人凄厉吼叫着在地上打滚,伤口上的血渍与坑洼中的泥水混合,模糊一片,在空中飞溅。
  白重景浑身战栗,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拽住空中的鞭身,被鞭尾的余劲在胳膊上抽出一圈伤痕,粗声粗气地道:“不要打了!”
  少年眸光一凝,下意识回头看向二郎,见对方不做表示,才冷笑着道:“小东西,我管你是重明鸟还是什么狗屁鸟,这里是都城,容不得你放肆!小爷立规矩的时候,你也得给我乖乖在边上等着!”
  他狠狠一抽鞭子,竟没抢过白重景,眉梢微动,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已带上了些许杀气。
  白重景松开手,不顾手心一道狭长的伤痕,对少年的威势没有畏惧,只是想到身在城中的倾风,气焰不由若了两分,生怕自己又做错事。低下头凄戚道:“他只是说错了一句话,难道就该死吗?”
  “当然了。”少年眸中戾气深重,扯起唇角,面目狰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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