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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社稷山河剑-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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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风听着那潇潇的冷雨,觉得林别叙的声音里多出了一分清新的凉意。
  “至于内里曲折,我也不懂,原先只当谢师叔是行崄侥幸,绝处逢生。更想不明白,为何一位人境百年难出的绝伦之辈,要冒险来妖境寻什么天道。不是疯魔了,就是痴傻了。后来细思,又觉得前后诸般巧合,未必没有人心的推助。人、妖两境的求存挣扎,大多在人事而非时运。可惜我在妖境的那几年,未曾见过他这样的大人物。你若好奇,见到他之后,可以亲自与他问个清楚。”
  倾风犹豫了下,怂恿道:“要不你帮我问。”
  林别叙觉得她不安好心:“怎么?”
  倾风印帕承λ担骸安荒苌肆宋矣胧κ逯涞母星椤D哪芗婢突骋伤某闲摹!
  林别叙无情拒绝道:“放心,你二人未曾谋面,没有感情。”
  “有!怎么没有?”倾风坐直了身,精神抖擞道,“我与陈驭空师叔都能一见如故,说明什么?人以群分,我师父的情谊我也能继承!”
  林别叙听她无中生有,几不可闻地笑了笑,又说:“其实也不必问。我只知道,赵鹤眠历经千难万险,方在妖境撬开一条生路,为人族谋得方寸立足之地。他被禄折冲镇压在少元山后,那座人城痛失君主,惶惶不能终日。后连几位主事的将领也被犀渠设计所杀。是谢师叔力挽狂澜,才将那座来之不易的人城从倾颓之势强拉回来。”
  倾风自然也是希望谢引晖能持身守正,只是存着谨慎之心,忧虑他与纪钦明一样,一腔爱民之心因过于急切受禄折冲算计,不敢轻信。心中不免有些麻乱,把扇子还给林别叙。
  林别叙接在手里,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来,说:“赵鹤眠被困于少元山断口附近的巨木之下,那棵古木其实也是个开了灵智的大妖。谢师叔寄身于槐树妖后,时常借那古木与赵鹤眠互通有无。赵鹤眠既已知你前来,想必会通传谢师叔。你乖乖留在昌碣等他便好,省得生出意外,彼此错过。”
  倾风点了点头,起身踱步到门前,看着倾盆大雨翻倒过后,仅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感觉心里跟着空落落的,思前想后,无尽迷茫道:“那我现下要做什么?去城里再找找花妖的踪迹?还是去城门外打听打听,免得她带着陛下出逃,届时天涯海角缥缈难寻。”
  林别叙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焦躁,声线和缓地宽慰道:“等吧,倾风。走得累了,寻不到出路,或许等一等就豁然开朗了。妖境不止你一个在摸索寻道,怅惘于迷途。成大事,亦不能仅凭你一人之功。你身处旋涡之中,只要心怀无愧、守正不移,人事便会自行朝你靠拢。”
  倾风的心境很是微妙,随他劝解反波澜荡漾起来,可是无端又有种通透明悟的感觉。
  回过身看他,只见林别叙仰着头,漆黑的瞳孔被阁楼遮掩下的一角天光点亮,有些迷离地道:“这世上若真有天道。人心方是天道。”
  天上最后一滴水像是落尽了,随着林别叙的尾音,敲砸进松软的土里。
  剩下的便是屋檐沟壑中积蓄的水洼,沿着弯曲的弧度,汇聚成细小的水线,点点滴滴地落在阶前。
  青年阖目躺在床上,胸膛平缓地起伏。
  满室的昏沉随着云开雨霁,又恢复了夏日的澄明。
  坐在床头的女人垂眸看着他,形如一尊动弹不得的泥塑,直至被泄进的天光照到,才好似生出神魂,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抬手在虚空一抓,唤出一柄花伞,将伞盖到青年身上,款款走到窗前。
  街上的货郎复又挑着扁担从躲雨的商铺下走出来,扯着嗓子沿街叫卖。方才平息下去的人声,不过片刻,又嚷闹起来。
  花妖两手按在窗台,看着下方穿行的人流,一字一句地低声念道:“陈倾风。”


第149章 千峰似剑
  (至今不明立身之道,望请先生解惑。)
  午日的一场骤雨; 将凉意蔓延到了晚间。太阳落山之后,城内四面相继点起妖火。
  自高处俯瞰,阡陌的道路与错杂的小巷; 在幽火中连成脉络,簇拥着正中间一座巍巍华丽的贝阙珠宫。
  屋宇之内,犀渠正透过大开的窗口朝外张望。
  妖火照明下的院圃,前两日方被他翻新过的土地,已是芳草如绣。角落处新栽下的几棵竹笋,雨后一日能长出一寸多高。竹身纤细; 苍翠欲滴,似不堪一折。
  犀渠单手抓着一根羊腿,分出心神听底下人汇报,随手捏起一撮细盐,洒在还带有红色血丝的肉身上。
  下方的小妖低垂着头,紧盯自己的鞋面,额角冷汗连连。两腿因犀渠的妖力威压而不住颤抖。长久站立不动,连带着腰身也开始酸软。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虚,慎重地将提炼后的消息说出来:“林先生这几日都不曾出过门。狐君昨日找过王将军后; 今日也未曾出门。昨日院中又多出一人,正是打擂当日; 出面帮着狐君守擂的剑客。当时瞧着二人并不相识,可现下已搬到一处。那青年还运去不少花木、贵重的器具。”
  犀渠用牙齿撕下一大块肉来; 咀嚼了几口; 囫囵咽下; 说:“瞧我; 说了要帮先生修缮院落; 回来就忘了。”
  话虽这样说; 神色间不见丝毫懊恼。又问:“王道询呢?”
  小妖喉结滚动,不敢有磕绊,忐忑而流利地答道:“昨日晚间,王将军与狐君一同出去吃了顿饭,随行的还有王将军的一位朋友——是一位年轻姑娘,住在王家附近的普通人族。席间三人和睦融融。分别后,狐君回了自己住所,另外二人一同不见了踪影。”
  “如何不见踪迹?”犀渠放下羊腿,新奇道,“你们几十人轮值看守,王道询不过区区一小妖,莫不是藏着什么飞天遁地的本事,才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脱?”
  小妖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两手高抬,行了个拜礼,两手齐按在地,高呼道:“主子明鉴!我等不敢懈怠!可确确实实,是亲眼看着人从街巷上消失了!找周遭路人询问,都说不曾瞧见。回王家去寻,也不见他人。遣人在城中搜查了彻夜,同是一无所获。既无尸首,亦无足迹,实不知去了何处!”
  “是吗?”
  犀渠只评了两字,兀自吃起面前的羊肉。身上妖力威慑不加收敛,反增强了几分。如无形巨山重重压下。连同边上的侍从也受其牵连,面如人色,惊恐万状。
  将底下人晾了许久,才像是又想起他来,开口问:“那狐狸两次去找王道询,是要做什么?”
  小妖知他不悦,汗水流了快一地,飞速答道:“初回找他,王将军说是狐君请他帮忙寻人,给了他几张陌生的画像,他都未曾见过。第二回 不知是何故。”
  犀渠伸出手,边上侍从立即递来一块白布。他粗糙地将手中油渍擦拭干净,一脸无趣地问:“你说狐狸家中多出了几人?”
  小妖匆忙从袖口摸出貔貅的画像,双手高于头顶呈上,详尽答道:“属下不敢靠得太近,恐狐君察觉。在外头听着动静,是新来了两人。属下察觉不到那二人身上的妖力。因另外一人从未出府,是以不曾见过他真面目。”
  犀渠慵懒地靠着椅背,几位仆役上前将饭菜撤走,换上新鲜的瓜果,并将小妖手中的画像展开,举在近处供犀渠查看。
  犀渠也不认识画上的脸,只看着边上的文字描述,说这人发尾泛金,并不太将貔貅当一回事。
  一些妖法修炼不精的小妖,开始学习收束妖力时,会将妖力外显,便是各种红黄蓝绿的一块。
  “古怪。这九尾狐,我当她是小住两日就走,竟是要在我昌碣久留?”犀渠阴恻恻地闷笑两声,“好一强徒,还肆意在我昌碣会友,不怕我担心她有所图谋,看来诚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古怪。”
  他全然不在意王道询这样的小妖是死是生,顶多是少了个会说话会办事的部属,觉得有些可惜。但若有人在他御下杀他的人,是断然不能罢休的。
  犀渠曲着手指,从腰间勾下一块方形透彻的玉石,投给面前的小妖。
  那小妖两手接住,仿佛烫手,抖个不停。
  犀渠哂笑,说:“这法宝能辨识妖力,洞观真身。你带着前去,再仔细探探宅院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回来与我相禀。”
  小妖应了,站了两次才成功起身,狼狈朝外撤走。
  犀渠皱着眉,嫌恶道:“无用的东西。”
  小妖退出城主府邸,被清爽的夜风一吹,才感觉覆在身上的杀气消退下去。毛骨悚然的感觉犹存,不敢多加停留,吹着口哨召来苍鹰,给各处的兄弟传去消息,沿着最近的道路朝城西赶去。
  踩着满地白霜似的月色走到一半,鼻间忽而闻到一阵极为淡雅,又颇为陌生的花香。
  小妖动了动鼻子,深深呼吸,觉得这香气实在沁人,将他先前的羞愤与惊惶都洗去了大半,心神宁静下来。寻找着是何处新发出的花枝,很快神智恍惚起来,停下脚步站定在路边。
  不多时,一席白色衣角自他身前越过,飘飘然飞过了土墙,顺着他的道路,靠近那座僻静的宅院。
  撑着竹竿的窗户微微晃了晃,白色身影乘着缕缕夜风落到地上。
  倾风向来眠浅,闻见那阵浮动暗香时,已半清醒过来,手往床沿上重重一按,只是眼皮灌了铅似地睁不开。挣扎片刻,等好不容易能从床上起身,面前已不见古旧横梁或是璀璨星辰,唯剩一片萧疏黄土。
  已不知是梦是幻了。
  清冷的墙上画出一道纤瘦身影。
  花妖立在床头,神情莫测地看着倾风,徐徐伸出只手,要朝对方额心探去。
  尚未触及,屋中的月色忽而泛动。
  她倏然回头,望向门外长廊。
  想退已是不及,脚下土地寸寸如齑粉溃散,复又化为一片澄澈的水光,将她圈在其中。
  待她看清全貌,愕然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熟悉的少元山。
  不远处就是她的出生地。
  林别叙盘腿坐在湖边的青色巨石上,宽袖一扬,不温不火地道:“出来。”
  他目光所落处,那棵参天古树开始枝叶摇颤起来,退开繁茂绿荫,显出一个潜藏的人影。
  花妖娉娉袅袅地从树上飞下,落在如镜水面上,朝着林别叙低头福身。
  “先生。”女人看着水中的模糊倒影,声音细若燕语,“原是先生在此,无意惊扰。先生点化之恩,奴家无以回报。”
  林别叙浅笑着说:“不必了,将我师妹还回来。”
  花妖维持着姿势,俯首垂眉道:“先生这般隐逸之士,不知缘何出入红尘,又在昌碣此等是非之地。”
  林别叙只看着她,未回话。听出她心底是有些幽怨,认为自己束手坐视二十来年。
  花妖又道:“奴家侥幸得先生传道,奉行先生慈悲仁怀,于妖境修行。可惜蒙昧蠢钝,至今不明立身之道,望请先生解惑。”
  “可惜了,先生解不了你惑。”林别叙将袖口收拢,遗憾道,“天下之道,何来唾手可得?当初我被送至人境,隐身于刑妖司,人境白泽亦未能替我除惑。你既同在人境历练,难道不曾有所参悟?”
  花妖这才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看他一眼,惊讶道:“先生藏身于刑妖司?”
  林别叙说:“还不知你姓名。”
  花妖谦卑答道:“奴家自取一名,衍盈。”
  “衍盈。”林别叙叫了她一声,又说一遍,“将我师妹还来。还有陛下。”
  衍盈静默不语。
  天空开始落下雪来。
  寒荒土道两侧伫立着的村庄里,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瑟瑟发抖地围聚成团。
  倾风仰着头,看着那鹅毛大雪纷纷而下,朝前走了两步,只见面前现出一个背对着的白色身影。
  她下意识去摸腰间长剑,手上一空,方悻悻收回。
  “姑娘?”
  倾风试着叫了一声,花妖没有回应,只是缓步朝前走去。


第150章 千峰似剑
  (我只管做我能做的事,行我能行的路。)
  倾风跟了上去; 随着花妖一同走向村墟聚集之地。
  不过须臾之间,寒潮凶猛来袭。
  山峦为一片银白埋没,粉絮似的飞雪弥漫长空。
  风雪所过之处; 土地犹被冰封,尚未完全干枯的疏草亦被冻结,随着四起的朔风卷折断裂。
  天色冷得紧切,那群百姓衣衫褴褛,身上所披不过单薄麻衣,裹着一层蒲草制成的被褥; 衣衾冰冷似铁,纵是相挨取暖,亦难逃过这肃杀寒冬。
  花妖肩上轻搭着她的白伞,停步在茅屋后方,抬手一抛。伞面高升,在妖力驱使下化为一株足有十丈高的白花,招展的花瓣将空中凋敝的霜雪遮挡在外。
  妖力四散,淌下隐约的暖意。
  花妖站在浩浩深雪中,以真身荫庇一方百姓。
  方才还在嚎哭的村民们; 悲泣转为欣喜,跪伏朝天地叩谢厚恩。
  只是花妖亦怕冷; 渐渐身形如冰雕杵立不动。眉上,睫上; 俱压上莹白的碎雪。直至彻底被妖境的寒潮所淹没。
  从朝至暮; 自冬入春。
  天地回暖; 残雪消融。
  花妖自深寂中苏醒; 睁眼之后; 所见却不是于凛冬幸存的百姓; 而是满地已然腐朽的尸首。
  空中恶臭熏天,苍蝇蚊虫环绕不绝。
  饶是倾风不过旁观,见此惨状,也生出种骇然而愤慨的愁怀。一时间沉郁难解,心头被无力感重重压下。
  花妖身上冰霜方退,四肢尚不能活动自如,小心曲张着刚恢复的手指,沿着路边的痕迹,一步步找到杀人的匪徒。
  说是匪徒,其实不过是群落草为寇的流民,在一群小妖的率领下,沿途一路劫掠屠杀。
  胆大的架锅炖吃两脚羊,胆小的与人分抢城中米粮。
  花妖到时,已晚一步,那座临近的村庄早已血流殷地,白骨累累,满目疮痍,目不忍睹。
  高空中黑云翻滚,阴霾迷蒙。枯残的草木上是淋漓而下的雨水,在浅坑中积成一片猩红的水洼。
  花妖抬起手,眼中血丝密布,咆哮中招来无数锋锐的飞叶,在身前盘旋环绕。
  可倾风听不见那些背景里的哭喊惨叫了,耳边只剩下一阵苍凉诡谲的风鸣。
  血液飙溅,人如飞絮游丝,高扬又落地。
  风波平息过后,村中只留下一群尚算年幼的孩童。
  一名少年跪在半塌的土墙前,不住朝她磕头,求她饶命。磕得额前皮肉血渍斑斑,最后见父母仍是身亡,才放弃挣扎,吼叫着膝行上前,抱起死在地上的双亲尸首。
  花妖鞋底染血,衣裙沾尘,不见半分往日素净。
  天边几道无声惊雷照彻寰宇,紫光从她毫无血色的脸上一闪而逝。
  她垂眸看着少年,嘴唇轻启,发出的几字简单音节,骤然打碎了此间寂静。
  “杀人,需当偿命。”
  一时间风雨如晦,尽数随着声音从耳边灌入,将倾风从里到外淋得湿透。连血液中都是幽咽哀怨的细雨,粘稠地往下滴落。
  那少年暗哑的嗓子如同一把发钝的刀,反复切割着这个茫茫无尽的雨夜。
  “我等不过一介蒲草,无安身地,亦无可投处。不杀人,便要冻死、饿死!凭什么他们能温饱过冬,我们就要坐以待毙?!豺狼食兔,猛虎啖羊,所求亦不过是为一口吃食,为能苟活于世,难道它们也该死吗?为何你只杀我们,不去杀它们!”
  花妖被他问得浑身巨震,鼻翼翕动,呼吸错乱地道:“你们是人,不是畜生。”
  那少年痛哭着说:“人活着连畜生都不如,来世我还不如生作一个畜生!”
  他眼中是浓勃的恨意,随着语毕喘出胸口的最后一口气,心彻底烧成一团死灰,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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