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想让我谋反-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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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灯泠一丝反应也没有,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
来人似乎对她的安静很满意。
用一根绳子锁住她的双手手腕,一边警告道:“可别想着把帽子弄下来,要是路上看到了你不该看的,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郁灯泠沉默着,并无反应,直到对方一再催促,才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对方似乎是觉得她被吓怕了,对她的迟疑不以为意,还有些得意,语调更加上扬,扯了扯她:“跟我走!”
郁灯泠看着脚下的路。
她圆帽周围覆着的帘子遮挡了视线,能看见的只有自己足尖前的这一小块。
从青石砖变成了碎石路,虽然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但至少远离了宫城。
她猜的没有错。
换星之术可是要把一个活人的血换进另一个活人身体里,这得是多么复杂的术法,持续时间一定很长。
更何况,被剖开身体取血,定然痛苦非凡,哪怕被打断牙齿,也定然无法抑制痛苦的悲鸣,这般剧烈的动静,在人来人往的宫中一定不方便。
所以周蓉定会另找一处安静所在,这个地方,离宫城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最有可能的,除了周蓉的母家,便是皇陵。
台阶向下,郁灯泠被带进了一间石室。
她被安置在一边,站着不动,很快手腕上的绳索松了,领她进来的宫女退到了一旁,而另一个声音响起。
“往前走两步,孩子。对,坐下。”
苍老的男子声音。
郁灯泠依言坐下。
她的帽子始终没有摘下来,很显然身后的人对她的身份并不感兴趣。
只赞叹道:“这回选来的人很不错,身形都与长公主十分相近。”
郁灯泠很确定她从未听过这把声音,可这人却似乎对她很熟悉。
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到底被人观察过多久?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厌恶。
郁灯泠白裙背后的开口被拉开,露出雪白的皮肉。
冰凉的触感贴到脊背上,那是一柄细细的刀。
郁灯泠本能地挣动了一下,身后立刻传来威胁的低声。
“别动,孩子,我不想绑着你,免得坏了术法的效果,你也不想你的伤口被划得到处都是吧?”
郁灯泠也不想被绑着。
她安静坐着,即便脊背传来被刀锋破开的剧痛,也只是微微颤抖着,没有挣动一下。
直到脊背上被划了两刀,三刀,刀锋竖了起来,直往脊骨里钻。
身后的人对她的乖顺似乎很是满意,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口中甚至碎碎念起一些什么。
终于,他停下刀,回身去取别的工具。
郁灯泠察觉到他的动作,在这一瞬间扭身,手中的匕首已经划过对方的脖子,又准确无误地深深扎进他的胸膛。
她头上的圆帽终于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真容。
这种伤口不会立刻致人死亡,白眉老道还有最后一丝力气,震惊地看着她:“你,你……长公主……”
郁灯泠歪了歪头,双眼冰冷地看着他,也开口了。
“你就是他们说的保华仙人?可你的血,跟人一样,也是红的。”
白眉道人渐渐失了挣扎。
郁灯泠拾级而上,出了墓穴。
一架马车安静无声地驶来,驾车人抬了抬蓑笠,正是洛其,朝她伸出手。
郁灯泠在他手心搭了一下,钻进车厢,马车快速离开。
边境。
太妃追加了一封懿旨,方才送到。
旨意通篇指责薄朔雪等三人,胡人分明节节败退,为何不乘胜追击,是否弃朝廷安危于不顾。
赵将军再一次按捺不住火气。
“这老妖婆,什么本事没有,倒指挥起老子打仗!”
“赵老!”廖将军提醒地打断他,“将军在外,出言谨慎!”
赵将军瞅瞅他,终究忍不下来,怒骂:“谨慎什么谨慎,有本事,她个泼妇现在来革老子的项上人头!”
薄朔雪抿抿唇。
“廖将军说得对。”他声音冷凝,“赵将军,一日为官,便要谨慎一日,莫被拿到了把柄。”
赵将军攥紧拳,叹了一声:“那这封懿旨,怎么办?”
“我去前面看看。”
“薄弟,你疯了?你我都知道,边境线以北险象环生,况且胡人虽退,但究竟是真的败退还是留有陷阱埋伏还未可知,怎能随意追击?”
“那也得交差。否则,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剩下两人都沉默。
他娘的,真想……反了。
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
薄朔雪不等他们再纠结犹豫,已然做了决断。
“军中还需两位将军镇守,我独自一人带兵前去,只带轻骑,速去速回,周太妃再无可指摘之处。”
赵廖二人互看一眼,都有些沉默。
他们也知道,薄朔雪这样做是为了替将他们留在安全后方,自己去受这个罪。
于是只得双双叹息一声,虽不再说什么,却感念于心。
…
马车驶出京城之外,便放缓了速度。
到了两边绿林的狭长小道上,洛其便丢了缰绳,也钻到马车里去。
“看看。”
郁灯泠沉默地背过身去,让他检查背后的伤口。
洛其看了一眼,就“哼”的一声。
郁灯泠无语道:“你哼什么。”
洛其斜眼瞥她:“你不会早点跑?”
“跑了怎么杀他。”
洛其两个手一握拳,在自己脸下一塞,做可怜状道:“你们就是这样整日喊打喊杀,好害怕哦。”
郁灯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还看不看了。”
洛其又哼的一声,把她翻过去,给她止血上药。
从郁灯泠决意私逃出宫开始,就谋划着这一日。
为了这一日,她甚至不惜日日起早,主动锻炼,差点没惊掉洛其的眼珠子。
她有心敷衍,可这段时日,洛其对她的了解早已十分深入,用洛其的话讲,便是“你我都一样的懒惰,你怎么可能突然勤快起来”,于是也瞒不住,只能跟他吐露了实情。
洛其当时只略略想了想,便决定要同她一起离宫,“我怕你在路上饿死。”
郁灯泠望着窗外颠簸的风景,想起这些,还是无语。
到底是谁会被饿死。
但不得不说,若是洛其不在她身边,她或许不会感觉比此时更好。
她以前是从来不需要与人为伍的。
现在也变了。
背后的伤口被洛其处理了一番,褪去了那钻心的疼,转为闷痛。
郁灯泠侧躺下来,蜷缩在长座上,面颊冒出细密冷汗。
洛其摇摇头,重新出去赶车了。
“至少还得二十天才能到边境,你且忍着吧。”
…
十日已过。
边境以北还无消息,薄朔雪带着五十铁骑离开之后,便再无回音。
赵廖二人急得在帐内来回乱转。
“当时约定好的八日必归,为何现在还无音信?”
一向从容的廖将军也有些坐不住了:“斥候呢?回了没有?”
“一刻钟前有人回来过,说是没有寻到薄将军的踪迹。”
赵将军重重一跺脚,拎起大刀冲出帐去,怒耍几套刀法。
…
十五日。
郁灯泠检查着身后的伤口,皱眉:“这血痂怎么还不掉?”
坐在车辕上嗑瓜子的洛其差点被呛到:“不是吧,你真以为自己是玉做的,哪儿脏了擦一擦就干净如初?好好歇着吧!自会恢复的。”
郁灯泠依旧皱眉:“薄朔雪看见了怎么办。”
洛其连连数声冷哼:“现在知道怕被骂了。”说完又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嘀咕,就是要让他看见才好。
郁灯泠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反驳。
她确实是怕被教训。
也怕薄朔雪伤心。
…
二十日。
北境营帐内,死寂如深冬。
两位将领面对面枯坐,他们等的主将,至今未归。
遥遥赶来的马车虽有疲相,却依旧神采飞扬,一路穿过人群,直到被营外兵士拦下,洛其大声喊:“长公主到——”
作者有话说:
ouo!
第76章 生还
洛其一边喊着; 一边拿出了公主令牌,示于人前。
本以为自是畅通无阻,却没想到对方确认了公主令牌后; 却刷啦亮出刀剑,齐齐指向他们二人; 虎视眈眈。
洛其瞪圆了眼睛; 有几分不知所措。
郁灯泠亦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找错了地方?
不可能。
再者说,即便找错了; 薄朔雪不在此处; 这里也依旧属于皇天之下; 怎的长公主的名号这般不好使。
“什么动静?”帐内的赵将军听见声响; 大步走出来。
门口的士兵连忙行礼:“将军,此人有长公主令牌,请将军处置。”
赵将军虎目灼灼,猛地望过来,看见了那令牌,脸色更是黑沉如水。
好啊,周蓉那妖婆把他们的主将坑得生死不明; 他正对皇宫满腔怒意无处发泄; 这却有一个送上门来的。
管她是不是真的长公主; 杀了再说!
赵将军沉喝一声,推开众人; 对着马车高高举起大刀。
洛其眨了眨眼,一个机灵反应过来。
“且慢!”洛其喊道; 随即扔了令牌; 掏出另一样东西; 却是一封书信,“这是薄小侯爷的亲笔信。”
听见这最后一句,赵将军果然顿住。
将信将疑地抢过信纸一看,竟当真是薄朔雪的笔迹。
且信中字句字字切切,缠绵温柔,虽是对着旁人叮嘱,并未直接寄给爱人,但那满腔的爱溺之心仍然洋洋洒洒溢于纸上。
即便是他这等不爱咬文嚼字的大老粗,也一眼便可认出其中深情。
赵将军慌乱地抬头往马车中看了一眼。
那如玉如璧的美人正从车窗冷淡打量着他,眉眼之间看不出是不是有怒意,但凛然高贵的气势与艳绝的容颜撞在一处,已然叫人不敢逼视。
这很像是能被主将捧在心尖上的人。
而他刚刚想把人给砍了。
赵将军浑身一凉,唰的单膝跪下来:“末将眼拙,不识长公主殿下,该当死罪!”
郁灯泠没有理会他这些话。
只是眉心蹙得更深,身子也微微探出车窗去些,盯着他问:“薄朔雪呢?”
她已经来了,却这么久不见他,实在是太不寻常。
赵将军咬牙沉默,冷汗涔涔,不知如何作答。
营防门开,马车辘辘进门。
正中的主帐里,郁灯泠坐在上位,手指在那份舆图上轻点。
“失踪已逾半月,应做战死处理。这是何意?”
赵将军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这这,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
一旁的廖将军看不过眼,替他解释:“这是军中的规矩,战场上情况多变,将士们若在战场上失踪生死未卜,最多十五日,便要从士兵簿上划去,记为战死,安排抚恤。”
说完,他又补充道:“不过,至今还没有划去薄将军的名号。”
这是出于他们私心的拖延。
在有主将之前,他与赵将军几乎每日一小吵,两日一大吵,各自所领士兵之间还时不时动刀动枪,不仅没立下战功,还自己人把自己人搞得心疲力竭。
薄朔雪来了之后,他们才仿佛有了主心骨,不再每日纠缠于这些无所事事的内斗,也找回了目标和干劲。
薄朔雪不仅是他们的主将,更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此番又是一马当先,主动替他们扛事儿,他们还没来得及报答,当然不愿意承认薄朔雪已战死。
虽然他们都已经明白,整整二十日……怕是生还的机会渺茫了。
赵将军虎目瞪得浑圆,眼眶中已不受控制蓄起滚动的泪光。
“边境已平,我手上还有兵,我要杀进京城,替主将报仇。”
“报仇?”
赵廖二人又将他们所发现的火炮之事,以及太妃懿旨解释了一遍。
郁灯泠手心死死攥紧,整个人都轻微颤抖起来,但声音仍然平静:“不许拔营。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赵将军有心想劝:“殿下,你不知道,打仗的时候……”
郁灯泠冰刀一般的目光晃了过去。
赵将军不自觉噤声。
“他会回来。”郁灯泠声音一字一句地加重,“他早就知道周蓉是什么样的人,不可能全无防备,他不是这样的蠢人。”
赵廖二人深吸一口气,又深深叹出来,俱是无奈。
碰到比他们更执拗的人,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郁灯泠在北境住了下来。
边境苦寒之地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娇小姐,个个恨不得蹲在地上捧着她,同她说话时只恨自己不能变成一只鸟儿,才能说起话来又温柔又好听。
郁灯泠几乎是谁也不理睬,只有洛其能近她的身,平时的脸要多冷有多冷,可也还是挡不住一群高大将士排着队地往她面前凑。
“长公主殿下,要不要吃奶糕?刚从北境外边儿抓的母羊,还带着小羊羔呢。”
“不吃,那要不要玩小羊羔?四个蹄子都软乎乎的。”
“不玩,那卑下给您火炉里添点柴吧,这儿可冷。”
“刚添过,那——”
洛其看得有趣,在一旁问:“你们这么献殷勤,累不累啊?”
“不累不累。”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士兵忙摆手,摆完又想起来不对劲,赶忙解释道,“卑、卑下等只是想看看,想看看……”
“看什么?”
“看看主将大人的媳妇儿。”多新鲜呐。
郁灯泠:“……”
洛其揣着手炉笑得身子都快要躺平了。
当兵的大多都是粗人,没有那么多礼仪讲究,好几年没见过自己的亲人,看到别人的家眷,就如同看到自己的亲人一样欢喜。
郁灯泠眼眸动了动,转过去看他们。
他们跟宫里的人太不同,倒是与薄朔雪的性情有几分相似。
郁灯泠莫名对他们生不起气来,反而觉得有几分亲切。
……一群大狗。
这样一来二去,郁灯泠跟这些将士倒也是混熟了几分。
人人都知道新来的长公主不爱说话,安安静静地一躺就是一整天,但是到傍晚时,她一定会到营地最北边的大树底下去坐上两个时辰,不论是晴日还是大风雪天。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谁。
可所有人也都知道,派驻在外的兵士在渐渐归营,等全部到齐,就是要拔营回京的时候了。
又十日过去,他们或许再也等不到主将了。
郁灯泠等着薄朔雪的时候,也并不无聊。
她在想那天那个士兵对她说的“主将大人的媳妇儿”。
她当然不是,但是她总是忍不住地想。
郁灯泠找了很多资料,想看两个人怎么会变成夫妻,变成夫妻之后又要做什么。
她发现每个地方的风俗不同。
在京城,要凤冠霞帔,要十里红妆,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北地,要齐拜天地,要百人见证,要戴上粉白的雪霄花。
郁灯泠到处去找雪霄花,它长得不多,尤其是在深秋,只有几个小山丘背后才能看到它的踪影。
郁灯泠也不急着摘,她在每一个小山丘背后走走看看,像是一个严苛的导师,查看哪一朵长得最好。
寒风席卷,马上要变天了。
北境的住民说,接下来只会变得更冷,牛啊羊啊都要少出门了,在外面的人也得快快回来了,不然的话,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郁灯泠慢慢地眨着眼,把长得最好的那一朵雪霄花摘了下来。
她坐在最靠北的大树底下,树冠在大风里哗哗作响,烧得正旺的手炉也很快就被吹得冰凉。
郁灯泠就放下手炉,低头专心致志地看花。
北境的将士都集结完毕了,几百个领头的小将跟着赵廖两位将军过来寻她。
洛